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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美人在侧-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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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可以诉说。

次日,王世充忽然传我,我被几个宫女换上宫装发饰,向着那外表华丽的宫殿走去。昨晚那一事我已觉奇怪,今日王世充忽然召见真是赶得实在巧,莫不是要看看我这模样到底是何鬼样。身旁的宫女一直低着头走路,我忍不住问:“我真的像鬼一般吗?”

宫女将头压得更低,愣是不说话。我停下脚步,肃着面孔:“说,你们皇上召见我,是不是与此事有关?这其中究竟是有何蹊跷?”

身后那一排宫女立马跪下,其中一人压着头慌忙说道:“奴婢们都是来自海棠殿的,莫姑娘去了便知!”

海棠殿……我望向前方,此次去的方向正挂着“海棠殿”牌子。心中有了底,我也安心不少,丢了那些宫女自行往海棠殿去。海棠殿外表华丽,进了殿门却是见了一地的尘,该是久无人来。正殿中,有一人背手而立,半白的束发干落在肩上,那苍老的背影忽然连不上那战场上呐喊举刀的模样。

我步步向前,听到脚步,王世充的身影顿了顿,仿佛是惊动了原本的等待,回首时惊喜中又带了一些失措,他瞪大了眼,颤指着我:“你……你……是你!”

我不向他低首,沉声咬了牙缓缓道:“莫兮然照秦王殿下之意前来。”念到他,心中忍不住沉闷,浮现他温柔的笑靥。我狠狠闭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冷。

这时,王世充也是压制了之前的神色,缓缓转进偏殿。我跟着他上前,偏殿烛光闪烁,视线昏暗,只有一处最亮,不由将我转去了目光。我顿时惊了,那壁上静静挂着一副人像画,女子一眉一笑都与我十分相似。我也顿时明白宫女和王世充见到我时同为惊讶的反应,但我知道,画上的人不是我,这幅画挂在这少说也有好几年了,况且根本没有人给我画过像。

王世充望着那副画像出神,他一定是与那画上的女子相识,为免了误会,我开口说:“我不认得此人。”

而王世充似未听到我说话,自言悠悠叹然:“隋朝之时,朕累迁江都丞,兼领江都宫监,不慎迷途,不知所措。这时,有一个女子经过,竟愿意为朕带路。朕问她,你不怕我是坏人,会杀了你吗?她说,我不怕,你如今这么失措,我若冷眼旁观实在不诚。我怕的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这世上只要用心待人,人自然也会用心待自己。她是那样单纯,那么善良!朕这一生,以她为师。”

原来,王世充的内心藏了这么一个封尘的故事,心中不由对他叹出些可悲来,我问:“那么她现在人在何方?”

王世充深深望着那张画像,锁眉痛首:“朕也不知道,朕已经找不到她了。”王世充缓缓转头,透出欣喜,“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若没有神话,你定是她的女儿!”

我扯了笑摇头:“抱歉,我想我不是。”我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这画上的人不过是凑巧相像罢了。

王世充猛然跨近两步,盯着我道:“你一定是她的女儿,朕要谢她的一切,都由你来替她收。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朕还要打下这片江山送你!”王世充向我张手,我急忙往边上冷冷一躲,藏不住的戒备之意,他顿了神色,也是悟了这一点,却只扬笑与我道:“你是她的女儿,朕便只当你是我郑国公主,朕别无他意!”

心中繁琐,不由皱了眉头,我摇头:“我不是她的女儿。”然,又看着面前这满面沧桑的男人,我愣愣说,“斗胆一问,皇上有儿女吗?”

只这一问,王世充目光远散。回想往事,满目悔痛,他望着那殿外正开着的木槿,长叹一嘘:“有,只是朕当年太自私自利,伤透了她的心。朕唯一的女儿,已经剃度为尼,不知所踪了!”

第073章 洛阳囚(二)

王世充,也不过是个悲哀之人。

无可奈何,我也只能对他说:“皇上心中也有柔软之处,看得出,你是想一心想把事做好的,只是这天下只能一人归属。”

“如今,心有余而力不足,只等窦建德大军一到,助朕一同灭了他!。”王世充叹声道,“李世民果然有勇有谋,可朕也绝不会罢休!如他所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李渊父子建立大唐夺天下,朕也要天下,就必须壮大自己。”

争天下,谁也拦不住,就像李世民一样那么不顾一切。我无言以对,道声要退下,王世充回头深深望了望我,独自喃喃:“真的很像她。”他挥了挥袖子答应我离开,我退出海棠殿,柔肠百转。

或许,李世民早就知道郑国皇宫里有这么一幅画,将我送来是想要扰乱王世充的心思,就算窦建德援兵到了,只要王世充没能及时出策,这一仗李世民他就不会输。如果李世民真的攻克了洛阳,他是不是也会将我杀了,但又如果王世充得胜,他一定活不了。李世民,你对我,究竟有没有存在一点点的情义?

心情低落至极,忽而听到前面传来悠悠的歌声,不禁沿着它寻去。翻过一座假山,看到一个年纪与我不差的黄衣女子坐在石凳上抚琴,温柔的嗓子漫出凄美的唱词,好不令人陶醉。女子按停了琴弦,抬眼看我,我微微一笑,上前抱歉道:“打扰姑娘的雅兴,实在抱歉。”

“啪!”女子将琴推倒在地上,震出琴弦低鸣。“你是哪个宫的?见到本宫还不行礼!”女子扬着柳眉愤怒道。

她是王世充的妃子?正犹豫着,几个宫女听到摔琴声匆匆赶来,跪地扶起木琴道:“杜贵人请息怒!”

见此,我也只好下跪行礼。杜贵人瞪望了我几眼,起身抱着琴走了,那几个宫女也没跟上,越是让我奇怪起来。杜贵人走远后,我拉了其中一个要走的宫女问话,她说:“这个杜贵人家人都不在了,脑袋也疯傻了,皇上看她可怜,下令上下的人能顺着她就顺着。”

宫里的女人,最可怜的不是死去,而是自己分辨不出是生是死,疯疯癫癫,糊涂过日。

王世充在宫中呆了一日便回到军营去了,宫里无人看管,只有守了几个大臣,但依旧疏淡了宫中规矩,常常发生一些内部动乱,不过没有酿成大反。王世充派了两个在宫里呆久了宫女伺候我,他早就预料到宫中会有动乱,也知道那些人是无胆谋反的,那两个宫女只需嘴上功夫便能保我周全。

我不知是该谢他还是怨他,这两个宫女随身保护是不错,但却是日日将我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在纸上记下,无端在这宫牢中又多了一道枷锁。不过也我无心在乎,在这宫里,我不成还能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吗。

前方战事不曾传来,这夜,我在阁中闷得慌,便起来随意走走。夜色宁静,秋意正凉,那落花碎了一地,凄风过了一阵又一阵,前面有座阁楼,灯光昏暗,有人却似是许久未来人打扫了,表面上暗暗蒙了一层灰。身旁的宫女忽然拦了我的去路,道:“莫姑娘,我们还是走别道吧。”

我不明,宫女解释说:“前面是杜贵人的倾心阁,姑娘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是杜贵人的阁楼。这地方看来是好久无人打扫,杜贵人住在这个地方都是没人伺候的吗。“还是去瞧瞧吧。”一言落,我起步穿过竹林往阁楼走去。

前面忽然传来几声男子的淫笑,我顿了神色又往前了几步,耳中传入女子反抗挣扎无力的低喊,实实让我生了一股愤气跟担忧。这是倾心阁的地方,怎么有人这么大胆!匆匆前去,看到三个男子光着胸背抓着一个女子,女子被拉落了外袍,白皙的肩头暴露在清冷的空气中,而丢在一旁的显然都是些侍卫的衣服,再一瞥眼,边上竟还砸了一架断弦的木琴。我顿时恍然,出言怒道:“放肆,竟敢侮辱杜贵人!”

三个侍卫抓着杜贵人的手臂和腰,听到怒斥扭回头来,却仍是一副令人厌恶的神态:“哟,来了个新鲜的。”

身旁的宫女听了那三个侍卫之言,主动踏步出来指之怒道:“大胆,这是大唐送来的人,你们如此不敬,是想陷我郑国于不义吗!如果将今日之事告诉皇宫替管大臣,你们全都是死罪!”

那三个侍卫相识一望,纷纷低头哑然,各自提了自己的衣裳慌张离开。

我上前轻拍了杜贵人的后背安慰,她抱住我的手臂不住颤抖,眼中止不住滚下泪来:“我不想,我不要,可他们,他们……”我捡起她散落在边上的外袍替她披好身子,扶起她轻轻说:“不要怕。来,我们先回去,以后他们都不会来了。”

杜贵人忽然握住我的手,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有你在,他们都不会来欺负我了,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

望着她深切的眼眸,怜惜她点头道:“是,我会陪在你身边。”

一个人疯了,只要有另一个人愿意陪着与她说话,对她好,她也便不疯了。这夜,我陪着杜贵人,她靠在榻上一步也不让我离开。渐渐,她便开始与我说话,与之交谈,并不觉得她有多傻多疯,只是她伤心久了,落寞久了,对陌生的人也便怪异多了。

我收起木琴与她来到倾心阁。在房后,她见琴弦断了几根,立马落了泪抱着木琴不让任何人触碰。她对着琴喃喃自语,在场的谁也听不出她在说什么。我想,这木琴或许是她的心爱之物,又或许有着特别的意义,她虽然疯了,但潜意识中还是喜爱着这把琴的。

劝了好一会儿她都不肯放琴,我只好说自己会修琴,只要她现在能好好听我的话。杜贵人果然信了我说的,不舍地将木琴安放在柜子里,我唤人抬了几桶热水来,准备让她先沐浴放松精神。我告诉她只要洗去那些污浊就会让心情变好,即使我知道这只能是表面,她的内心或许永远都会记得今天那一幕,但我能帮她的也只能是这样。

我抓了些花瓣来,在她身旁慢慢在浴桶里撒下花瓣。杜贵人很喜欢这些嫣红芬香的花瓣,伸着掌捧着花瓣细细瞧着。

“原来沐浴还有花瓣啊!”杜贵人捧着花瓣深深嗅了嗅。

我愣愣一惊,问:“杜贵人从未用花瓣沐浴吗?”

杜贵人痴痴地摇头,小心地将花瓣贴在自己白皙的手臂上:“我要沐浴的时候,她们就只带了外面的水来,我从未见过花瓣,也从未用过这么舒服的水,让我全身都酥麻地舒服。”

听着这些无辜的话,眼中生涩,隐隐含了泪来。我替她捏着两肩,柔声说:“杜贵人往后沐浴,都可吩咐人这么伺候。你是主,她们是仆,这本就是该的。”

杜贵人点点头,眼中还略含了些茫然。

沐浴过后,换上一身整洁的衣裳再看,杜贵人更是容姿焕发,从身上透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怜爱。我扶着她坐在榻上,我靠在榻边有话无话的聊起来。本来她还有些约束,可说多了,她绽着清美的笑拉着我说她在宫里的事。她一番得意,说宫里人都怕她,只要她有一点点的不高兴,那些人就立马吓得躲开了。我只有淡淡笑了,心中对她生出层层苦意来。

这般,直到夜深了,杜贵人还是不让我走,竟拉着我一同靠在榻上说话。为了让我陪着她说话,她要用一个秘密与我交换。她从被褥下伸手掏了许久,终是拿出一块帕子给我,我抬手看了看,这并不是女人的帕子,而是男人的汗巾。心中为有所一惊,我放下汗巾轻问:“杜贵人喜欢皇上吗?”

“皇上是谁?”她摇头一问,夺过我手中的汗巾贴在脸上,闭上眼说,“我喜欢拥有这个汗巾的男人。”

我捂了她的口说:“杜贵人万不可将这话挂在嘴上,否则会丢了性命!”说完这话,我便开始笑自己了,王世充根本不在乎这个杜贵人,倾心阁随意让人进出他不管,杜贵人几次受辱也不管。我不信他是不知道,一来是不在乎,二来是忙着争天下。

女人,总是在新鲜过后不被男人在乎的。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决定让她与他毫无相干。

可杜贵人心中所思的男人会是谁?

杜贵人拉开我捂着她口的手,说道:“他说会来娶我的,可他把我送给一个老头后就不见了。”

心中猛人一怔,我急急吸了几口气,捂着胸口发疼。我看着眼前的女子,难道我也终将走上她这一条路。她说的老头指的是王世充,原来她也是被心爱之人所背叛利用,这深宫终究把她逼疯了。

杜贵人眼睛一转,下榻又抱了那木琴,抚着那断了的弦含笑说:“他说,只要我弹他交我的那首曲子,他就一定会立马出现在我面前。”抚着琴弦的手指顿下,她的眉间轻锁,皱出凄苦与悲怨,“可我每日都弹那首曲子,他还是没有出现。是我的音调弹错了吗,所以他才一直不出现。”

第074章 洛阳囚(三)

杜贵人抱着木琴哼唱,是那首在白日第一次遇到她的那曲子,温婉如流水,却有夹带着淡淡的寒霜。她哼着哼着,面上温柔美好,仿佛幻想着与那个谁相遇的那一刻。凉风从一侧的窗子透来,吹动了她的外袍,她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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