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鹤记(下) by 轩辕悬-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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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鹤记(下) BY 轩辕悬
'楼主' 作者:哈哈魔女 发表时间:2006…01…14 10:31:08 点击:次 发帖得万元! 活动官方论坛
鹰鹤记(下) BY 轩辕悬
17
英亢得知千吉被刺已是第二天清晨。
惶急的桓福告诉他很多灰衣面具高手伏击千吉,千吉击退敌人负了重伤,结果返城途中被雅枫领走。
英亢半晌没吱声,开口竟只说:“他倒好本领,能救了你们!”
桓福惊得说不出话,那还是疼惜贺将的英帅么?人心怎么变得这等快?
他替千吉争辩:“贺将神勇,他要我们先走,我们死都不愿,他、他才使了神功逼退了那些人。”
“是么?什么神功?”
桓福直觉不能说出“偷天”来,便支支吾吾说不知道。
英亢再不说话,挥手让他离开。
他定定地看向屋角,什么时候这班下属都这么护着他了,连雅枫也和他走得这么近?
他前日夜里给自己那般折腾,本就消耗极大……
这受了伤,不知……
一拳狠狠砸到桌上,碗大的窟窿。
不要为他担忧,不能这么!
他日日告诫自己,让自己心狠,让自己做回原来的英亢。
可是晚上怎都睡不着,那么想要他,喝多少酒都没用,前日竟那般疯狂,酒劲下粗鲁无比,事后看小东西身上一片狼藉,心里揪得难受,却伸不出手安慰,真是厌恶这样的自己!
厌恶之极!
只能离开。
削他的军权,让他不要使英族的武功,即使是他也不能乱了规矩。
英亢偷偷地想,也许能够将他偷偷放在身边,偷偷宠爱。
可,这与昏君传玉有什么区别?
英亢要的是能够比肩的爱侣,不是个暖床的奴隶!
可是他又离不开他,少不了这个人!
他头痛欲绝,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天色竟也暗下来,哗啦啦的暴雨倾盆而下。
雅枫把他弄走干吗呢,那个疯女人,她该不会对他不利吧?
英亢咬牙,正想站起去找雅枫,却看到淋成落汤鸡的浑身上下搭拉着脏兮兮布条的小家伙就站在门外。
血早就透过布条渗出,脸上全是泥污,两眼直盯盯不知望着什么,这小东西做什么跑去淋雨,傻站那里干什么呢?雅枫对他做什么了?快去治伤啊,那些下人跑哪处去了!
可别扭半天,英亢却只说了句干巴巴的:“你回来了?”
千吉恍惚着,慢慢凝过眼神,轻飘飘问:“英亢,你真的喜欢我么?”
英亢皱眉,什么时候怎么又问这个。
“你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不去弄弄干净!”
他刚想叫人,却听千吉咯咯地笑起来:“弄不干净呢!”
本就烦躁的英亢劈口就问:“你都去干吗了?就不怕……”
话却被拦下,千吉望着他:“我怕啊,英亢,我用了你的‘偷天’神功,你说过我不能用的……”
“你当然不能用——”不过,那种情况……应该例外?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千吉古怪地笑起来,笑容里说不出有种心伤:“呵呵,是不该用,真该去死的呢!”
迷蒙蒙的眼睛看向心心挂念的爱人,千吉幽幽问:“英亢,如果你知道我是奴隶,你还会喜欢我么?”
英亢抿唇:“废话!”奴隶,他怎么可能喜欢奴隶。
呵呵,意想中。
“那我不是奴隶,你就欢喜我了?”
“别废话了!”英亢见他心神恍惚,便上前一步想给他治伤。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能弄明白呢?
“不!”千吉退后一步,“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是不是奴隶真的那么重要么?你告诉我啊?”
这种问题英亢自己也想过千遍万遍,他知道他不会喜欢一个奴隶,可是他却喜欢贺千吉,不,不是贺千吉,喜欢眼前这个东西。他也混乱。
他喜欢他什么呢?
他只知道他不该喜欢……
他没回答。
因此错过一生最后的机会。
千吉抬头朝他灿烂一笑:“英亢,不管怎样,我是真心欢喜你。我跟你不是为了你的权势武功,我是真心欢喜你。可惜,我们是不该在一起,不该遇见。”
他微微低头,猛一咬牙,伸出左掌闪电般劈向右肩,骨头碎声起,右臂竟已给他废了!接着又是接踵而至的一阵骨骼声响,一瞬间,贺千吉已将辛苦练来的武功尽数废去。
突变遽生,英亢武功盖世也来不及反应。
密密的汗珠从额上沁出,千吉还是灿烂地笑:“你放、心……我再……不会使你的武功了。”
只觉得全身都痛起来,那刻,英亢才知心痛的感觉。是他亲眼看着他怎么将武功辛苦练来,是他教他的“偷天”,是他……他扑过去搂住瘫软下去的身躯:“宝贝儿,小贺,英亢再教你武功,你别怕,你不会有事儿,你想学什么英亢都教你,你想用什么就用什么!英亢刚刚骗你……”
可这些话说了又有什么用。
伊人早就痛昏过去。
千吉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浑身空荡荡,辛苦练得的一点真气全都给自己废了。
身上换了干净衣衫,伤处也给包扎得妥当。
英亢,还是舍不得他呢。
可是,都晚了。
千吉和站在门口的英亢对望。
英亢也是胡子渣拉,精神委顿。
“小贺……”接下去却不知该怎么说。
“英亢,我想要你。”
英亢一愣,看着笑得粲然的小家伙。
“你过来,我想要你。”伸出裸着的左臂。
英亢像是没了魂一样过去搂住,起先怕弄痛他的伤处不敢用力,可这么喜欢着的东西,又想到昨日废功的决绝,顿时一阵刺痛,双臂用力将他拥住。
找着那双唇,轻轻吻着,舌头轻轻舔舐。
英亢被挑得情热,喉头都忍不住发出轻吟。
“不要嫌我呢,英亢好不好?”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气氛影响,英亢拼命点头,心里喊着,我从没嫌过你,我只是……我只是从没想过要和奴隶,我只是不能接受,我……
混乱中,英亢轻柔地覆到千吉身上,轻柔地Zuo爱。
今次的千吉好特别。
眼神那么魅惑,连腰肢的每次摆动都牵动英亢的心。
一次又一次。
英亢嘶喊着,一次又一次射在深爱着的身体内。
这时他也许真的忘了奴隶不奴隶的事情了。
可是醒来呢,痛苦吧?后悔吧?
又和奴隶苟合。
千吉轻轻抚摩熟睡中的英亢,要把这张脸永远记在心里,永不忘记。
英郎,我把你给的全还给你;英亢,你也把我给你的全还给我吧。
我和你总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永不会知道我为奴的卑微,你又怎会喜欢那个贱奴?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我真傻,我到今天想明白。
我和你,便是太阳和月亮,是不能同时出现在天空。
千吉穿起衣服,想了想,终捡起地上那把英亢送他的匕首。
深深注视榻上他今生的最爱。
良久,转身而出。
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
英亢你便不会痛苦烦恼了。你还是黑鹰神。
我却不是贺千吉。
我是奴隶贺秋。
失了武功的废了右臂的贺秋站在雨中的大都,天下之大却无存身之地。
虽撇了情爱,也不怕身份暴露,可接下去该到哪里呢?
“贺将!”
“贺将!”
竟是一干手下,跪了一地。
“贺将要离开么?”桓福问他。
“是吧!”
桓福和平西冠几个互相看了一下,同声说道:“贺将,属下誓死相随。”
看着地下的人,贺秋笑笑。
“跟我做什么呢,我武功全失成了废人,而且我也不是黑旗军的贺将了。”
“贺将,在不在黑旗军、武功有没有,你都是当世的英杰。”平西冠沉声。
“你们真要跟着我?” 又是轻笑,“我不是贺家的人,我只是贺家的奴隶而已。我不是贺千吉,我叫贺秋。你们也跟着我么?”
地下的人面面相觑,贺将脑子出问题了?
贺秋笑着丢下一地的人慢慢走开。
走出去很远很远——
“贺将!”
他转头,竟是桓福!
那个老油子,涎着脸看着他,嬉皮笑脸:“贺将不要丢下老桓我啊!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是你救了我的老命,我是一定会跟着你的!”
叹一声:“我真的是奴隶。”
桓福笑笑:“就算二十七是奴隶也没甚大不了,这奴隶不奴隶还不是帝君说了算。再说我桓家在南方,家里早就没奴隶了!南方不是兴废奴的么……”
这时,贺秋想起宣永元临死说的话,到南方去,英亢势力不及。
想着出神,体弱受伤废功的他终是吃不住,一个趔趄又跌倒地上。
桓福焦灼地推他:“喂,这时怎能说晕就晕,英帅会追来的喔!”
……
正急着,一辆华丽马车停在他身边,一付出远门打扮的雅枫跳下车:“还是我来救这个小子!”
希纤在车内催:“快点呢,英帅发现就会戒严!”
“女人真罗嗦!”雅枫怏怏地说着,扛起地下昏睡的人重又上了车,对愣着的桓福喝道:“你还愣什么,还不上车?你不上来难道还要我服侍那个臭小子?”
“是!是!”
18
这是英帅执掌古斯实权的第七年。虽然帝君传玉薨逝已六年,英帅却并未即位登基。
深夜,无月,积功升至青鹰的红鹰老六平西冠站在郎将秀正帐前一柱香功夫了,却迟迟不敢进去。
郎将挽回奚将不成,回来已有五年,脾气比先前更坏。以往翻脸如翻书,总还有人制着,如今脸是再不翻了,却从没见好过,下面的近卫动辄得咎,拖出去就是几十军棍打得皮开肉绽,要是奚将没走或是贺将还在就好了……
“哪个混蛋,准备站到天亮么?”
“是、是!青鹰十二报到!”
“还不滚进来!”
平西冠小心翼翼掀了帐门进去,秀正一脸不耐:“你们这帮东西越发没用了,跟了我十多年,便知我脾气不好也不能耽误正事。说罢!南面有什么事儿?”
平西冠正是负责收集南方叛党的密报,这次得了要紧的消息才大半夜来报。
“报——南方巨富以明昔和、右烈为首,秘密召开联盟大会,商讨废奴事体。巫国、蛮族、大顺和流西都派了使者,而且、而且……”看秀正瞪他,才接着道,“近日名动天下的贺秋也要代表奴隶与会。”
贺秋?代表奴隶……
秀正蹙眉,挥手让平西冠退下。
明昔和是明昔流的远支堂弟,自明昔流神秘死亡,明家四分五裂,南方也随之成了一盘散沙不成气候。直到最近,明昔和才一统明氏重振家声,南方又要不太平是可以预见的了。
只是,贺秋……近日名动天下,他不早就名动天下了么?
贺秋就是贺千吉。
秀正从西南奚家回来时,千吉和雅枫、希纤一同失踪已达半年。帝国上下对此事讳莫如深,也还是平西冠几个偷偷说与他听——千吉不是贺家老七是贺家家奴贺秋,和公主雅枫、巫女希纤一同逃离大都。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庭莫名其妙抛下英帅和他远走,千吉又成了逃奴。世界就在短短一年间颠覆。
然后就是英帅……
秀正真想大喊大叫,头好痛,头好痛!可今时今刻也没有一庭来劝慰纾解了。
郁闷下,他拿了剑出帐上马直奔大都而去,直直冲到英帅府才停下。
英亢还是住在他的英帅府。
英帅,秀正心中的那个英雄盖世、什么事都拿得起放得下的英帅也变了。
秀正也知道千吉、不、贺秋是英帅的心头肉,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可天下人都知道英帅最厌憎奴隶叛主、主奴行奸。贺秋若真是奴隶的话,这事情可怎么办。
英帅他处理起军政要务兴许还是从前的他,私下里却变得秀正都不敢相认。
那日他从西南归来,见到的英亢,真形容不来……就是娘儿们十多年没见丈夫的情形罢。一脸枯槁,愣愣地坐在床上,一坐半天,不吃不喝不说话。怪不得瘦了这么多。
唉,相思病,声威赫赫统治帝国的英帅害了相思病。秀正死都不敢信,他一生人最崇敬的英帅竟然跟他犯一样的病。
他也没劝什么,能劝什么?他在奚家的酒馆做了一百天跑堂,还不是被人拿冷眼赶回来?这种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临了秀正才明白这道理。可就算这么惨,也比英帅强些,至少他还知道相思人在何处,英帅呢?
这多年,也不见他去寻那贺秋,只逢年过节就下令大赦天下右臂残疾之人,明令全国谁都不得与右臂有疾之人为难,连奴隶都包括在内。
这是怎样荒唐的法令?不知多少人残了自己右臂逃脱罪责。
六年了,英帅再无子息,无论男女从未宠幸哪怕一个人。照清被送进宫训练女官,寿阳祖宅给他生了两个儿子的锦绣御女也只差没被遣回大顺。
他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留下,镇日价沉思不已,愈见阴沉,何苦这么折腾自己?
秀正下马,他深夜到府也是常事,没惊动什么人就进了府门。还没到英亢惯常办公的处所,就被老管家领到卧房。
就是当初和千吉、不、贺秋同床的卧房呢,叹口气走进去,英亢在塌上,下了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