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歌-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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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们虽然也吃皇粮，虽然也拿朝廷俸禄，但和那些呼风唤雨的大臣们不同，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
不过，这几日洛京上上下下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御医院身上。那焦灼的目光，甚至让一位年轻的御医不堪重负，于深夜之中自挂东南枝。
不是御医们一夜之间有了妙手回春的伟大医术，更不是御医们发现了什么医学突破，而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说了一句话。
“陛下活不到冬天了。”那位上吊自杀的御医酩酊大醉之后，于宫门之前狂呼，说完这句话，他便倒在了路边，睡得像一个死猪。
谁也不知这个刚入御医院，前途看似无限光明的年轻御医为何会说出这个秘密，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御医是不是活腻歪了。
不过，一石激起千层浪。
封建时代，皇帝不仅是皇帝自己，也不仅是一个职位，他代表着无数人的利益，甚至代表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一个皇帝的突然死去，足以引起天下震动，甚至天下大乱。
所以大臣们慌了，集体慌了。连一向老成持重的方希直都坐不住了椅子，也许是年岁大了，也许是没经得起下属后辈戴的高帽，也许是真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竟然义正辞严地上了一封奏折。
奏折很长，引经据典，古意盎然，运笔流畅，分析透彻，鞭辟入里，实在是后人学习的佳作。说了这么多，其实这封奏折只说了一件事——请皇上把越王召回洛京。
于是，一石再次激起千层浪。
越王是谁？那是先皇唯一的弟弟，那是当世仅存的藩王之一，那是皇家血脉的拥有者之一。
想到这里，方希直上书请皇上把越王请回洛京的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
当今圣上行将就木，大统自然要有人继承，这是他没有一个子嗣，这皇位自然要落入皇族手中。当今秦王李却之自然不再朝臣的考虑范围中，这个人和当今太后仇深似海，若他上位，恐怕这满朝文武没有几个人会有好下场。因此，只有越王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方希直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意无意地透露了奏折中的内容。
朝中众臣立刻竖起大拇指，纷纷承载方希直这招高明。若是越王真的继承大统，方希直这匹老狐狸起码也是个从龙之功。
只是，这妄议陛下生死终究是大不敬，一刀咔嚓了也不为过，方希直这一手明明就是在赌博，都说富贵险中求，也不是这么个求法啊。
所以大臣们纷纷屏住呼吸，等待着方希直的最终结果，宫里没说话之前，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引来杀身之祸，更没有人敢同他站在一边。
第一天，宫中没有动静。
第二天，宫中依旧没有动静。
第三天，宫中依然没有动静。
一连等了十天，宫中终于有了回音。
方卿家忠君爱国，体恤朝廷，特赏白银千两。
别说白银千两，就是黄金千两，在宫中与方希直的眼中恐怕都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其中透露的意味却很明显，宫中似乎认可了方希直的态度。
朝中沸腾了，现任皇帝马上就要挂了，他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和继任者搞好关系。
只是他们的手段有些老套，上书，上书，还是上书。
他们一边上书一边后悔，宫中的态度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怎么就让方希直这个老东西喝了头啖汤呢？
这个老东西还真是奸诈，竟然如此会揣摩陛下与太后的心思？
一念至此，大臣们上书更加积极了，谁也不肯放弃这个于下任领导套近乎的机会。虽说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心中想做个政坛常青树的愿望却没有落空。
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有些大臣竟然一天之内连上数本奏折，生怕陛下看不见自己的所谓忠心。
数百封奏折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宫中自然不能视而不见。终于，宫中给了定论。
这越王自然是要请的，毕竟这以后的天下不能无主，只是怎么请，谁去请还值得商讨。毕竟你是请人来做皇帝，不是招杂役，你一封信就把一个堂堂藩王叫道洛京，是在太说不过去。
朝臣们也犯了难，宫中说得在理，这请越王进京自然不能草率。让礼部的人去请吧，吏部的人不干，让太常寺的人去请吧，大理寺的人不干。谁都不肯放弃这个与未来领导拉近机会的绝好机会，一时间朝廷上吵得不可开交。
此时的陈无疾丝毫没有料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向自己逐步走来。
第167章 探越（）
夜渐深，深得好似一口古井。
夜深，人自然要静。这个世界没有电灯，没有手机，更没有电脑是。夜晚降临之时，大多数人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睡觉。
重生十几载，陈无疾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可是今晚，他注定睡不好了，因为一个男人正一脸歉意地站在他的面前。
“胡大人，说吧，这么晚找我什么事？”陈无疾揉着惺忪的睡眼没好气地说道。他实在想不出胡如玉为何要扰人清梦。
胡如玉也明白自己不打招呼就深夜造访有些唐突，但他也有些无奈，只好带着歉意说道：“回小侯爷的话，陛下宣你进宫。”
“进宫？”陈无疾在心中重复了这句话，然后瞬间清醒，陛下深夜宣自己进宫一定是有大事的发生。
有什么大事呢？陈无疾皱起了眉头，思绪快速推进，只用了一秒钟，他就想起了这几日越传越甚的传言，心中大惊，这皇帝舅舅不会真的要死了吧？虽然来到洛京之后，陈无疾没有与李却之接触过几次，但是不知为何，他对这个舅舅还是十分认可的。
“陛下？”陈无疾疑惑问道，他问得很含蓄，但胡如玉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胡如玉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陈无疾立刻会意，这点头是说皇帝确实离死不远了，这摇头则是说这皇帝还没有彻底咽气。
我的舅舅啊，你这就要死了吗？陈无疾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陈无疾揉了揉鼻子，沙哑着嗓子说道：“胡大人，我们走吧。”
皇帝的生死绝对能影响整个天下，虽然这个皇帝的权力全部掌握咋他母亲手中，但他大小也是个皇帝不是？
所以无论是陈无疾还是胡如玉都不想惊动过多，两人干脆坐上同一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舅舅！”皇帝寝宫之内，陈无疾面对着病榻之上的李却之轻轻唤了一声。
他只唤了一声，就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对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舅舅感情如此深厚。
李却之缓缓睁开眼，目光聚焦了好一会，才有气无力地说道：“无疾，你来了。”
“我来了，我来了。”陈无疾小声应着。
洛京中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李却之确实到了生死边缘，他整个人似乎就像一具干尸一样，浑身上下都没有二两肉，至于他的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没有半分血丝。陈无疾毫不怀疑他会随时死去。
“扶我坐起来。”李却之缓缓说着。
闻听此言，陈无疾正要动手，鼻尖却嗅到一阵香风。
“我来吧。”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将李却之小心翼翼地扶好坐起。
也许是大限将至的原因，李却之赶走了寝宫之中的所有宫女太监，此时的这所宫殿内这有这三个人而已。
皇后起身的一瞬间，陈无疾明显看到这位一国之母的脸上有着清晰的泪痕。
皇后对皇上是有真感情的，陈无疾想到。
“无疾。”李却之倚在床边，唤了一声。
陈无疾继续向前走了一步，看着李却之的脸。
“舅舅快死了。”李却之忽然说道，说罢他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些不要紧，挤出了一个笑脸，安慰道：“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舅舅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无疾诚恳回道。以前的他一直觉得这句话荒诞得离谱，若果真活一万岁，不就成那什么了吗？不过此时的他却是真心希望李却之能活一万岁。
听到陈无疾的话，李却之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很落寞的神情：“一万岁啊，那是不可能了，不过再活个把月应该是没问题的。”听到这句话，陈无疾瞬间开心起来。
然而，开心之余，一个问题很快很快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你不是快死了，这大半夜叫我来是何意？
陈无疾没有责怪李却之的意思，他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李却之一定有话要说，有事要做。
果不其然，李却之再次开了口。
“无疾，舅舅想麻烦你一件事。”
陈无疾猛然一惊，知道今晚的重头戏要来了。
“舅舅，您尽管开口，无疾一定尽力去办。”陈无疾口中说着，心中却在盘算着这位一国之君遇到什么难题了，竟然要交给自己去解决。
将死之人，也不在乎什么礼节，李却之根本没做什么铺垫，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无疾，舅舅想让你去一趟越国。”
陈无疾立刻明白过来，看来这宫中确确实实接受了方希直的提议。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李庆之眼看着就要驾鹤西去了，却是应该将越王李季请回洛京，主持大局。
只是，李季坐镇宫中之后，掌管朝局十数年的胡太后当如何自处？
陈无疾摇了摇头，心说自己想多了。
“舅舅，这件事您就放心吧！无疾一定把越王安全请回越国。”看着李却之苍白的面孔，陈无疾心头一痛，说道。
病榻之上的李却之忽然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脸上实在没有多少肉，笑起来反而显得更难看。“无疾啊，越王武学修为好称天下第一，这安全问题实在是不需要你的考虑。”
陈无疾大惊，原来，原来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竟然是越王李季，怪不得他的儿子李庆之武功那么高，比姐姐还要强上几分。
可是，这朝中文武大臣那么多，这皇帝舅舅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个山北之人去越国呢？这似乎于礼不合啊！
李庆之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一眼就看出了陈无疾的疑惑，也不掩饰，直接开口解释道：“无疾，你身为山北之人，正需要这个机会。越王一定终究要坐上那把椅子，和他搞好关系，无论是对你对山北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陈无疾瞬间明白过来，他从未想过舅舅竟然会如此替自己着想。
这真的是一个好人，陈无疾忽然想起了母亲李玄对李却之的评价。
“舅舅，我什么时候出发？”陈无疾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都病成这样了，当然是越快越好。”李却之苦笑。
第168章 勇气（）
第二日，晨光熹微之际，陈无疾的马车就出了洛京城，出城后，他并没有直奔千里之外的越国，而是先去丰州大营走了一圈。
丰州大营离京不远，二十里地都不到，里面足足驻扎着五万骑兵。作为胡太后亲信中的亲信，丰州大营的实际掌控着方希直自然不会不清楚陈无疾有意去越国迎请越王李季，再加上胡太后早有口谕，他很爽快地就派出了精锐保护千里南下的陈无疾。
此去越国，怎么说也算是个秘密行动，陈无疾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所以只向方希直要了一百个骑兵。
这一百个人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大肇更是一向太平，再加上陈无疾本身就是一个难得一见的高手，所以他也不担心什么。
出了丰州大营，陈无疾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宫中不直接在京都守备军中找人保护自己，非要让自己绕道丰州来借兵？难道胡太后对自己的亲侄子有了忌惮怀疑之心？也不对，若是胡太后真的不相信胡如玉，那昨晚胡如玉又怎么会来找自己为宫中传话？
一连串的问号，在陈无疾脑中浮现，让他的头一个有两个大。
马蹄狂奔，一路向南。
也许是忽然开了窍，陈无疾很快就想明白了问题所在，在心中大呼自己脑洞之大，赛过蓝天。
胡如玉掌管的乃是洛京守备师，守字才是这支部队的精髓，不用说，这支军队日常训练的科目就是如何借助洛京周围的地势与洛京高高的城墙打退一切来犯之敌。他们很强，却防守有余，攻击不足。
陈无疾此去越国，虽然遇见危险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选择更适合野战的丰州大营将士未免。
想通了这件事的陈无疾面色不变，心中却一直苦笑，陈无疾啊陈无疾，你这小脑袋是怎么长得呢，没有的事也能让你想出花来！
陈无疾摇了摇头，靠在车厢上，睡了过去，今早起得过早了些，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