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宿世-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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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弓，你对我的好，我会铭记在心。可是爱是两个人的事，我爱的是子朗，没办法再爱你。海弓，放了我、放了你；给我自由、给你解脱，让我在有限的生命中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海弓，欠你的，来生，做牛做马我来还，好不好？……
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由抽泣渐化成了痛苦，悲伤的气氛不断浓郁，他一把抱住我，紧紧搂着我，浑身颤栗着，仿佛要将我嵌入他的身体。
“对不起，阿若。”
耳畔中的话语还不等我听完，他就一把推开我，站起了身。侧身而立，俊朗的身影坚挺笔直，极力克制的面容上青白一片，双目紧闭着似忍耐着巨大痛苦，紧握的双拳指节突兀着发青森白，浑身都透着霸气与威严，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不要。”
朦胧着泪眼，扯着他的衣袍低声惊慌着哀求道，而他只是轻甩掉我的手指，负手移到凌子朗跟前。四目相视，顿时，迸发出无数火焰，阴沉深邃对着沉着冷静，两人就这样默默直视，一语不发。牢狱中的空气霎时变得阴冷，寒气一点一点上升，侍卫们见如此气场，遂后退至门口，手紧握剑柄，目光紧视皇上和宁王爷，做好了随时防备的准备。
“凌子朗？”玩味的口气不屑讥诮道，完全一副鄙夷之色。
“皇上对微臣的名字很好奇么？”凌子朗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呵呵……只是想知道这三个字的含金量。”
“那皇上知道了吗？”海弓，扬起唇角，笑了笑没说话。
“如果朕说你活不到下个时辰，你信么？”心猛地纠了起来，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衫，担忧而害怕地看着两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坚定而又不容置疑。
“是么？那朕赐你金匕一把。”说着，随手丢下一把金晃晃的匕首在他面前，同时，伸手挥过，锁住他手腕的铁链“咣当”应声落地。
他稍顿，站起身，耸耸肩，摇摇胳膊，活动活动筋骨，目光紧紧凝望着海弓，“皇兄，真的还是以前的皇兄么？”
海弓皱起眉头，不悦地侧过身。
“既然不是了，那你我兄弟之情就此一刀两断。”随之金匕扬起，自凌子朗衣袍处飞起两尺素绫，从空中缓缓落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恨”
“你可以上路了。”海弓不耐烦地催促道。
“不、不要……”摇摇晃晃着站起身，想奔到他身边阻止，然而身子却一把被海弓拦住，紧紧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攫在身后。
“如果我说不呢？”凌子朗赤红的双目泛着愤怒，紧紧盯着海弓抓着我手腕，咬牙冷颜道，浑身的寒冷一瞬间迫得牢狱状如冰窖。
“你就别怪我不客气。”海弓语言威胁着，眼神狠厉地看着凌子朗。
“试试？”
……
刹那间，掌风凌厉，牢狱中人影窜动，碎木屑在空中乱飞，两人打得难分难舍，而我盯着快速晃动的人影，却不知要干什么，劝慰哪个都是错。老天，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求求你，让他们不要再打了。
在我祈祷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猛然拽起我的胳膊，身影忽飘，落在了凌子朗身侧。海弓见此，出掌更为迅速、狠毒，完全一副置他于死地的架势，并顺手又将我夺了过去。就这样，我如皮球般在两人之间被推来推去、飘忽不定。胸口越来越感觉到气闷，身体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压抑着想咳又咳不出的咳嗽，憋得喉咙一阵发痒阻塞，呼吸渐渐困难。
蓦地，凌子朗手一松，我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海弓身侧，他一把搂住我的腰，趁着凌子朗注视我时，出其不备一掌击在他胸口，凌子朗步子踉跄着连退数步，猛得一口鲜血喷出，弯腰单膝跪在了地上。
“子朗……”急忙惊呼道，然而腰上的大掌却紧紧钳箍着我，使我动弹不得。
这时，牢狱外冲进两批人，蒙面人和侍从迅速兵戎相接着打了起来。
“王爷，快走……”
而凌子朗只是目光幽深而又暗沉着紧紧凝视我，一动不动。
“将这些逆臣贼子一律格杀勿论。”海弓残忍地下达着命令，转眼，黑衣人中就有多人刺中毙命。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的呼喊被兵器相撞之声淹没，喉咙嘶哑了，泪水快流干了，可仍然不见他们停下的迹象，眼看剑光就要扫向凌子朗了，可他眼神中却只是一片痛惜和不舍，没有丝毫要出手的准备。
“子朗，小心。”话刚落，他的肩膀就被生生砍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子朗、子朗……”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挣扎。
“你快走、快走啊……子朗……走……”抱住要上前出手的海弓，大声朝着痴愣的凌子朗哭喊，也许是我的泪水终于使他清醒，顿时，他身形不稳倒了下去。上前一把紧紧抱住海弓的腰，拦住他的再次出手。
“求你…放了他，让他走吧……子朗，快走、快走啊……走……”怒声祈求着，他愣了几秒，提剑如旋风一般冲出了牢门，见此，心蓦然静了下来，浑身的力气也耗费殆尽，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
“阿若、阿若……”
身子被打横着抱了起来，眼前焦急惊慌的人影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我真的很想他……想他每时每刻……他的伤怎么样？真的要逼宫么？……想他……很想、很想……
初次相遇、我的清冷、我的冷酷……约法三章……他霸道的欺负我，而我也毫不费力的反击……
他的细心，他的温柔，他的无私……我爱他的所有……。
暖阳下的对弈，庭院中的舞剑吹笛，琴瑟的和谐……相拥而泣……每一个场景，每句话……我都记得……
巧丫，我、我真的、真的好想他。
子朗、子朗，我好想、好想你……
……
泪水沿着脸颊滑落至下巴，凝结成晶莹泛光的水珠子，不断落到床榻上，巧丫盯着小姐，擦着眼角，默默听着小姐诉说，垂泪哀伤。
小姐终日坐在床榻上不断诉说着他的相思，回忆着他和王爷之间的点点滴滴，泪水涟涟着不吃不喝只知流泪，任皇上怎么劝也无动于衷，巧丫见小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细弱无力，惨白的面色如白纸一般，心就绞得疼痛，跟着小姐抹眼泪。
窗外积雪深厚，天气阴沉着又重重压了下来，安静地呆坐着想他。子朗，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我不想就这样离开。好想念你身上的味道、好想让你再抱抱我、好想再抚摸一下你的脸庞、好想在你怀中离去……
“呜……”一大口鲜血又吐了出来，它仿佛耗尽了我浑身的力气，瘫软着倒在了床榻上，一只胳膊前伸着，无力地看着窗外慢慢又飘飞的雪花。
“小姐？”
“阿若？”
在窗外一直静站凝视的海弓见状，也不顾我的态度，立即奔入室内，一把扶起我的腰，将我紧紧搂在怀中，焦急地大声怒吼：“传太医，快传太医……”
阿若，你一定会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他颤栗的身子不断抖动，惊恐的眼神满是害怕，胳膊又紧了紧我的腰，虚弱的任由他抱着，嘴角的血渍因为扯起的微笑而更加炫耀夺目。
“你们这群废物，朕养你们做什么？拖下去斩了。”
恼怒愤然地咆哮着，室内跪了满地的太医，颤抖着嘴中求饶。
“别、为难他们。”
睁开眼，微弱的声音说道，绝不能因为我而让他滥杀无辜。
“滚……”皱眉，怒不可止地吼道，他们跌跌撞撞着急奔了出去。
“阿若、你会没事的……我再召集天下名医，你一定会没事的……”
扯起唇角，苦笑着摇摇头，我已经病入膏肓了，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我的身体在一点一点衰竭，也许在下一场落雪时，就是我离开之日。可是，我却等不到他，不能让他陪伴在我身边。
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垂泪呜咽，虚弱的身子毫无力气地靠在他的胸膛。
“阿若，恨我么？”幽然的哽咽声低涩而又深沉。
“不、恨。”
听到我的回答，他有些诧异，继而又紧了紧我的腰。
“我从来不曾恨过你，不管你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我永远都不会责怪你。若没有你，我就不可能安逸地生活那么多年，你给予我最真诚的帮助，是我一生都不能忘记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后事
温柔而又轻绵的声音犹如微风拂面般，淡然的神情没有丝毫畏 惧“炫”“书”“网”和害怕，平静安然的样子有些诧异。
“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走进你的心里么？”
“你、一直在我心里，如韶华哥哥一样。”
是啊！一直是那样，如康韶华一般，只做哥哥，不曾爱过，是我们误以为那种感情是啊，才会致使如今的局面。
“我死后，你回去吧！……这具身体有太多人需要，他肩负着凌国百姓的生死，有着对一个女人的终身承诺及对兄弟的真挚手足之情……你不能一直霸占着它。”
“我要一直陪着阿若，即使是死，也会在你身边。”悲伤地微弱沉音一点一点传入耳朵，空气中的悲伤气流，浓得怎么也化不开。
“答应我，不要这样，听我的好么？就当让我安心离开，好不好？”
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至手背，紧接着“吧嗒”之声不断，他如婴孩般抵着我的额头哭泣，伸出瘦如枯柴的手指，抚在他脸上，一点一点为他擦掉。
“不要伤心难过，像当年一样，微笑着送我离开……将我的骨灰交给子朗。活时，不能见面，但愿死后能让他陪伴我……好么？……不要再伤害她，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一向很好……不要逼他入绝境……”
“呜呜……”的压抑声随着起伏的后背剧烈抽动悲恸，抬眼，将头仰得高高的，迫使眼中欲出的泪水倒流回去，轻拍他的后背安慰。
海弓，对不起，最终还是让你经历了我的两次生死。
子朗，也许今生，我们无缘再见了吧！来生，我一定会找到你，那时，你一定要认得我，不要再冷酷，要温柔，让自己快乐开心。
抬眸，窗外漫天飞雪如雾，也许我该外出看看落雪，闻闻梅香，否则在阴间就再也见不到这些美好了。
阿若，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善良，我如此逼迫你、伤害你爱的人，你还是不恨我，即使知道你一直那么善良、温柔，我还是没办法放手释然。难道你就那么宁可自己委屈，也不想伤害我，更不要伤害他么？为什么你还是那么傻？你这样，让我如何面对，我不想成为万恶的罪人，也不想成为棒打鸳鸯的刽子手，可是、我真的舍不得放手。
阿若，你只会让我愧疚、难过。我以为即使你心里有别人，我也不介意，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就好，哪怕是恨我，我也愿意。可惜我错了，善良的你心中根本就没有恨，就算我错了，你也不曾抛弃我，不曾离开我，这样的你令我的心更难受、更痛苦。
他真的已到达江州了吗？怎么这 么 快‘炫’‘书’‘网’，难道我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兵戎相见么？子朗，你逼宫有没有想过后果？一旦逼宫，不仅会引起凌国内乱，更会引得莫国觊觎，而海弓也已调集士兵做好反击的准备，安排死士及将士在凌国皇宫和城内戒备了。
他们这个样子，我怎么忍心就这么死去呢？也许我真的要死不瞑目了吧！巧丫见小姐听到王爷到达江州，准备逼宫时，神情一片担忧和焦急，自己心中也是恐慌一片。
以小姐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宜操劳，更不宜烦心，可事实上小姐终日为王爷和皇上担忧。她曾自私地想，不管什么王爷、什么皇上，她只想带小姐离开，回到阳明山，不问世事，哪怕小姐真的离去，那也比现在这样终日以泪洗面要好得多。然而最终她还是妥协在了小姐眼泪之下，她受不了小姐的哭泣和流泪。没有王爷，她的生命将会立刻停止；没有皇上，她会暗自担忧。
王爷和皇上，哪一个她都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小姐，了了大师死了……”她犹豫着还是告诉了小姐。
死了，那线索呢？疑惑地看着她，她迟疑着遂又开口。
“对不起，小姐，找不到了了大师的任何遗物。”
找不到？人为？呵呵……海弓，你动作太快了，即使我已放弃了寻找你来这异世的原因，你还是杀了他。你留下，我不怕，可我怕的是你永远回不去，那在我死后，你一个人孤独无助的在这异世要如何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