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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华丽血时代 - 两晋南北朝的另类历史-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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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驻镇姑孰的东晋抚军将军刘毅本来在卢循刚起兵时就“抗表南征”,但忽然患病,一下子到了病危的地步。延迟数日,病势减轻,他又马上要提兵灭卢循。桓玄称帝时,刘裕、刘毅联手起兵,声名不相伯仲。眼见刘裕平灭南燕,刘毅心中不服,也想立功显威。

  刘裕闻讯,忙写信给刘毅,提醒他提防卢循、徐道覆等人奸谋多端,善打游击战,希望刘毅准备充分,与自己合军击灭贼众。为了说服刘毅,刘裕还派刘毅堂弟刘藩前往劝谕。

  刘毅读毕刘裕亲笔信,大怒,投之于地,对堂弟刘藩说:“当初平桓玄,我是因为谦虚才把首功推让于刘裕,难道为此你们便以为我不如刘裕了吗?”于是,刘毅亲率二万水军自姑孰出发,直奔建康。

  徐道覆听闻刘毅来逼,舍江陵而不攻,马上报卢循:“刘毅兵重,成功在此一战,宜并力攻杀。”于是,两个贼头连兵而下,约十多万兵将,乘千余艘战船,与刘毅晋军大战于桑落洲(今江西九江附近)。

  本来就众寡不敌,徐、卢两人又是计谋之士,邪教教众斗志又比寻常军士勇锐,双方一交手,晋军大败,刘毅本人只与数百兵逃得性命,遣弃战船、辎重、器械无数。

  晋廷知悉刘毅军败,惶惧异常。当时,刘裕北还将士不仅因长途行军疲乏不堪,而且又多伤病,战斗力极差。建康守军不过数千,皆有畏惧之心。刘毅败还的军士回城,都讲敌军势盛,惊恐成为传染病,一发不可收拾。确实,卢循、徐道覆“战士十余万,舟车百里不绝,楼船高十二丈”,浩浩荡荡,势不可当,着实吓人。



  平灭邪乱收岭南(2)     

  朝中大臣孟昶、诸葛长民眼见建康危急,便想拥安帝过江以避兵锋。孟昶可称是个乌鸦嘴,当初刘毅、何无忌出战,他均预言会战败,结果两人果然一出即败。至此,他又在朝议中表示刘裕出兵,也会重蹈覆辙,“众颇信之”。

  刘裕坚决不同意皇帝出奔。“今重镇外倾,强寇内逼,人情危骇,莫有固志。若一旦迁动,便自土崩瓦解,江北又岂可以逃得了呢!”

  孟昶倒不是什么怯懦怀私的坏人,他就是坚信刘裕必败。见自己争不过刘裕,孟昶便在大殿上表示自己要自杀。

  刘裕也气,说:“你先看我一战如何,再死也不晚!”

  孟昶性急又固执,当晚回府,向皇帝休书一封,表奏:“当初刘裕北讨,意见不同,为臣我力赞其行,致使强贼乘间,社稷危逼,此乃为臣之罪也。”写完奏书,孟昶仰药自尽。未至山穷水尽,孟昶先自杀,可见这个人死得多不是时候。

  徐道覆是个勇毅决断之人。听说刘裕已在石头城集兵设防,便苦劝卢循,从新亭疾趋白石,尽焚舟船,以示必死之志,然后数道进攻,毕全力于一战。

  卢循一路大胜,更加有持重之心,回复徐道覆说:“我大军未至,孟昶就望风自裁。以此推之,敌军不久必自相溃乱。如果决胜于一战,万一有失,损兵折将,不如按兵待之。”由此,卢循指挥军队驻屯于石头城的西岸蔡洲。

  徐道覆深知小舅子多疑少决,回营后左右叹息道:“我终为卢公所误,事必无成。倘我得为英雄驱驰,天下不足定也!”

  刘裕得此喘息之机,派人广伐树木,在石头遍树丛栅,又在淮口筑查浦、药园、廷尉三垒,派重兵坚守。

  呆了一段时间,见晋军内部没有任何溃乱现象,卢循又悔先前不从徐道覆之言,就指挥军队对晋军展开猛攻,皆不克而还。不久,又遇狂风暴雨,卢循许多舰只都倾覆翻掉,淹死许多兵士。卢循郁闷,列阵南岸,与晋兵相斗,已经缓过劲的晋军奋勇争先,贼兵又败。无奈之余,卢、徐两人就指挥军队转攻京口,仍一无所得。

  相持之间,刘裕玩起“心理战”。他派宁朔将军索邈率一千多鲜卑人组成的精骑兵,身披虎皮坚甲,五彩斑斓,装束奇特,每人手持一旗,自淮北至新亭,蹄声阵阵,威风凛凛。“贼并聚观,咸畏惮之”。

  师老兵疲之余,徐道覆建议卢循退据寻阳,伺机取荆州,再寻取机会掉头进攻建康。

  自此,卢、徐两人转攻为退,厄运也就开始了。刘裕一面率军追赶,一面派沈田子等人率水军走水道绕海直袭番禺。

  卢道覆集三万贼兵攻江陵,为荆州刺史刘道规打得大败,“单舸走还盆口”(九江附近)。不久,晋将孙处等人乘大雾突袭番禺,一天即攻克卢循老巢。沈田子等人也各率兵士,伺机攻灭岭南的邪教残余势力。

  安帝义熙六年(410)底,刘裕集大军于大雷(今安徽望江),“卢循、徐道覆率众数万塞江而下,前后莫见舳舻之际”。面对敌人最后的疯狂,刘裕派出轻装小船,满载引火之物,同时,他下令晋军用劲弩猛射敌军,待敌船聚泊西岸时,晋军岸上、小船上的兵士齐投沾满油的火炬,致使贼军船舰着火,烟焰涨天,随即大溃,投水淹死者就有上万人之多。

  卢、徐二人逃回寻阳后,欲奔豫章,便在左里(今江西都昌左蠡山)下栅,欲阻止晋军前进。左里之战,刘裕又大胜,晋军杀贼过万。至此,徐道覆逃返始兴,卢循往番禺方向奔返。

  公元411年2月,晋将刘藩等人攻克始兴,斩徐道覆。4月,卢循率残军逃回番禺,又把孙处等数千晋军包围在内。带兵在岭南一带攻伐的晋将沈田子等人一合计,认为番禺是卢循老巢,怕城内人里应外合,便一齐回军,反包围了正在攻城的卢循。内外夹击之下,卢循大败,死数万余人,狼狈逃走,一路连连败绩,最后跑到交州附近(今越南北宁),与当地起兵反晋的俚、僚等蛮人合兵,进攻东晋交州刺史杜慧度。

  杜慧度身处僻州,尽散家财以赏军士。晋军先在岸上向卢循舟船扔火把,然后又在两岸夹射浑身是火、四下奔逃的贼兵。

  坐在华丽的指挥大船上,卢循自知此次难逃一死,便先用毒酒把自己的妻子、儿女十多人尽数毒死。然后,他把数十位貌美的姫妾召至座前,问:“我今将自杀,谁能和我一起死?”

  眼见大势已去,诸位美女皆表示:“雀鼠尚且偷生苟活,从死实在太难!”只有两三个死心眼的,低声言道:“官人欲死,我们也不愿活着。”

  “考试”完毕,卢循让那两三个愿死的美女出舱,放她们一条生路。接着,他抬出大酒一缸,尽数毒死了那些不愿与他一起同死的美女。怔忡片刻,望着满船的美女尸体,卢循攀上船头,赴水而死。

  杜慧度得胜后,又杀掉卢循老父。找到卢循尸身,再把首级割下,用小箱子精致包装,送京师邀功。

  至此,卢循、徐道覆折腾一年多,功败垂成,最终为刘裕所平灭。算上孙恩,“五斗米教”折腾了达十一年多,严重削弱了东晋的政权元气。虽然最终邪教被扑灭,东晋的国祚也差不多走到了尽头。同时,孙恩、卢循之乱,对王、谢这样的东晋世家大族也打击极大,子弟纷纷被杀不说,经济方面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丧失田产家财无数。同时,随着他们力量的削弱,刘裕为代表的寒人阶级因军功不断窜上政权第一线,大族世家渐渐从主角变成了配角,混得好一点儿的,也只能给将军们当当师爷和谋士了。



  平灭邪乱收岭南(3)     

  殊勋如此,晋廷授刘裕太尉、中书监,军权、政权,齐集一人之手。面对当时豪强横行、广行兼并的现象,刘裕大行惩戒,严肃纲纪,诛杀藏匿亡命的豪族之士多人,致使“豪强肃然,远近知禁”。



  清除异己独擅权(1)     

  ——刘裕诛杀“老战友”  

  灭南燕、平卢循,声名赫赫,刘裕便把他那“猎人”的目光转向朝内。首当其冲的,非刘毅莫属。

  刘毅,字希乐,彭城沛人,与刘裕还是同乡。桓玄称帝后,刘毅、刘裕等人共谋起事,刘毅京口倡义,首斩桓修。此后,江乘之战,覆舟山大战,峥嵘洲大战,刘毅均身先士卒,殊死拼斗,桓玄之灭,刘毅确实有一大半的功劳。桓玄死后,刘毅又率军进讨桓振、桓谦以及冯该等人,平巴陵、降襄阳、入江陵,以功拜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桑落洲一战,是刘毅威望急剧下挫的一个转折点,此战他所损失的不仅仅是数万精兵、无数辎重以及精良船舰,最重要的是他输掉了名声。以前,二刘均以平桓玄之功,在朝廷不相伯仲。如今,刘裕刚立灭南燕的大功,又把岭南削平,功业方面,刘毅这个败军之将再也提不起精神来与刘裕抗衡。

  刘毅初败时,说实话,刘裕还不失厚道,对老战友还“深慰勉之”,复其本职,并未因其丧师败绩而落井下石。

  安帝义熙八年(412),东晋荆州刺史刘道规因老疾卸任,刘毅见有新机会,自告奋勇,以为国家开辟财源、养民富兵为由,申请外任荆州。刘毅此举,也可谓深思熟虑。建康朝中,他已经全然不是刘裕的对手,只能坐拥上流重镇,众兵在手,才有资格在暗中与刘裕较劲。

  刘裕仍旧未起杀心,以诏命任刘毅为荆州刺史、都督荆宁秦雍四州诸军事。不久,刘毅又要求交州、广州也要由自己辖统,刘裕也照给不误。不久,刘毅又上奏要求把亲信郗僧施、毛修之等人委以重镇实职,刘裕还是一一同意。眼见事事皆准,刘毅居上流之地,渐有阴图刘裕之心。

  同时,由于刘裕武人,刘毅“频涉文雅”,故而“朝士有清望者多归之”。人以类聚,东晋又有清谈之风,就连谢安的孙子尚书仆射谢混也和刘毅打得火热。刘毅爱好史籍,谈至蔺相如降屈于廉颇,就拍案大叹以为不可能。在平灭卢循的庆功会上,安帝在西池大宴群臣,诏群臣赋诗,刘毅诵道:“六国多雄士,正始自风流。”自知武功不如刘裕,刘毅只能向众人显示其“文雅有余”。

  刘毅出镇前,往京口辞墓,刘裕自建康与其相会。临行前,宁远将军胡藩劝刘裕趁机拿下刘毅杀掉,刘裕沉吟半晌,说:“我与刘毅俱有克复之功,其过未彰,不可自相图也。”

  刘毅到江陵后,不知谦抑,随意升降所统属官,并在不上报朝廷的情况下把豫州、江州等地万名文武随员和精兵划拨至自己麾下。更倒霉的是,每逢有大事发生前,刘毅就“疾笃”,估计是昔日死战冲锋身上多创伤的缘故使然。谋士郗僧施等人恐怕刘毅哪天暴死,一帮人失掉主心骨,便劝刘毅调他的堂弟刘藩来荆州给他当副手。

  刘裕大怒,再也抑制不住愤恨,上表请诛刘毅。安帝是个摆设,刘裕的“上奏”其实就是上奏给自己,府中官员拟草,加印玉玺发出,宣示刘毅等人“轻佻躁脱,职为乱阶,煽动内外,连谋万里”的罪过,收捕时任兖州刺史的刘藩和尚书仆射谢混,赐死于狱中。谢混是东晋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元帝女婿,风姿绝秀,文采茂然。刘裕后来受禅为帝时,谢混的族侄谢晦对刘裕说:“陛下应天受命,登坛日恨不得谢益寿(谢混小名益寿,字叔源)奉玺绂。”刘裕也大发感慨:“吾甚恨之,使后生不得见其风流!”政治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叹赏归叹赏,杀掉还是要杀掉的。刘裕与谢混开始关系还不错,左里之捷,刘裕抓住杀害谢混父亲谢琰的叛将张猛,捆缚送交谢混。谢混生刳其肝而食之,以报杀父之仇。以此道之,刘裕于谢混还有恩。但在政场中,恩怨交牵,稍有不慎,则六亲不认。

  刘裕自率大军讨刘毅。出发前,他称诏以宗室司马休之为荆州刺史,使刘道怜为兖青二州刺史镇京口,使豫州刺史诸葛长民监太尉留府事。由于对诸葛长民不放心,刘裕又加心腹刘穆之为建武将军,“配给资力以防之(诸葛长民)”。

  安帝义熙八年(412)冬十月,刘裕以王镇恶为前锋,授其轻船百艘。临行前,刘裕告诫王镇恶:“若贼可击,击之;不可击,烧其船舰,留屯水际以待战。”

  王镇恶乃苻坚名臣王猛之孙,自是计谋多端。他首先派人烧掉刘毅在江津的大小船只,自率步卒全船上岸,直奔江陵城杀来。半路,有人问兵将何人,王镇恶均遣人说是刘兖州(刘毅)亲军。因此,一路之上没有任何惊扰和阻挡。

  离城五六里远,刘毅亲信将领朱显之正好带兵要去江津,与王镇恶军打了个照面后,心起怀疑,问:“刘兖州何在?”

  王镇恶军士回答:“在后面。”

  朱显之心疑,径直策马向后军赶,却不见刘毅影踪。同时他发现这些兵士皆携带攻城器械,鬼鬼祟祟。远望江上,江津船队燃烧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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