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穿心 作者:天水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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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比一台手术,摘除毒瘤的同时为了防止癌细胞的扩散也要连带的摘除一些还没有病变的组织,现在她和景东来所要面对的就是这台手术中最难以抉择的环节:到底要摘除多少没有病变的组织。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左翼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在这儿准备为他们快要病入膏肓的婚姻来一台大刀阔斧的手术,但景东来是什么样的态度她还不是很清楚。
抬起头对上景东来的眼:“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小逸哥吧?”
景东来被她问得一愣,他以为左翼应该早就已经去过见过逸帆了。还有就是那个称呼,他第一次知道这个称呼是在逸帆写给左翼的那封信上,原来左翼曾经那么亲切地叫过逸帆“小逸哥”。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听到左翼如此称呼逸帆,以前他们每次谈起时左翼总是对逸帆直呼其名,就好像在生分地称呼一个陌生人又好像熟悉地称呼一个老朋友一样,可是这声“小逸哥”在他听来却透着浓浓的亲情。
左翼见他愣着又继续说:“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吧,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景东来点头:“好,我会安排时间。”
这一晚,景东来没有走,而左翼也没有固执地赶人。夜里,两个人静静地拥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心跳睡得很安稳。当晨曦的阳光唤醒他们的时候,看着彼此略带笑意的脸庞,左翼终于明白:原来能在爱人的臂弯中醒来互道一声“早安”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找了一天景东来有空,他开着车带左翼去见萧逸帆。
虽然阳光明媚,但天气已经很冷了,下车的时候景东来又理了理左翼的大衣才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向墓园深处走去。
萧逸帆的墓碑上一个中文也没有,不懂英文的人大概只能凭着上面的照片来辨认。因为天冷,左翼怀里抱着的那束白菊已经被冷空气冻得凝结,就好像墓碑上萧逸帆的笑容一样永远地定格在他年轻的30岁。30岁的萧逸帆左翼从没有机会见过,而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放下手中的花,看着照片上那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左翼轻轻地开口:“小逸哥,我来看你了。以一个朋友、一个妹妹的身份来看你。你可能觉得我来得有些晚,但与我们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曾用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等待你,可是你却没有半点音信。”
她看了眼身边的景东来又说:“晨子,他也曾用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等待过我,但我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你,更是用最美好的十年与病魔斗争,可终究还是没能战胜它。就像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天气很冷,呵出口的气很快就结成了白霜,但左翼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对于晨子隐瞒你离去的事情我曾经很生气,我生气是因为他心底的那份不确定。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的心里还是很在乎的,在乎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也在乎我与你的过去。
我们哪有什么过去呢?允其量也只是我的一时迷恋而已,更何况你从没有对我承诺过什么,所以你不曾亏欠我什么,我也不曾亏欠你。但我们都亏欠了晨子,正是因为你们的那份兄弟情让他迟迟不敢表明自己的爱,也正是我对你的迷恋让我把他推远,好在我最终还是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声音。
我爱他,这爱与你无关与亏欠无关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只因为他是景东来,只因为他是我爱的那个景东来。所以我让他带我来见你,因为这些话只有在你的面前说他才能听明白。”说完左翼转身看着景东来。
站在她身边的景东来此时终于明白,与其说左翼是想和萧逸帆说些什么,不如说她是想对景东来敞开心扉。
他承认自己曾深深地嫉妒过,之所以隐瞒除了是顺应逸帆的意思之外也是怕左翼的心随着逸帆的离去而远离自己。他总说左翼的心中有个结,而他又何曾不是一样呢?今天在逸帆的墓前,他们终于放下一切解开了心结。
听了左翼的这番话,景东来觉得自己的心都变得软了,看到她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他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解开自己的大衣把左翼拥进怀里,轻声地对她说:“冻坏了吧?”自始至终景东来都没有对萧逸帆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他想说的逸帆一定都明白。
两个人又呆了一会儿,他觉得左翼的手越来越凉:“走吧,我们回家!”说完又和左翼深深地看了眼墓碑上的笑脸这才拥着她往墓园大门口走。
踏着雪一路向车子走去时,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们就这样牵着手静静地听着谁都不说话,但心底都对萧逸帆响起同一个声音:“谢谢!”谢谢他帮他们解开了心结。
第五十七章
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他们一样遇到彼此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也不是每一份命中注定的感情都会有始有终。景东来和左翼是何其幸运,尽管他们迷茫过也无助过但他们终没有错失彼此。
随着肚子一天天的变大,左翼发现景东来越发的惶恐,甚至比她这个准妈妈还要紧张。夜里,哪怕只是她睡梦间的一个翻身,景东来也会被惊醒。
左翼一向浅眠,怀孕以后睡眠质量更是不好,现在肚子大了夜里总是时醒时睡的,而且越是睡不着就越是翻来覆去,还一趟趟地往卫生间折腾,平日里她的一个翻身都会让景东来惊醒就更别说她这么折腾了。她要分房睡,可他说什么也不同意,左翼纵使心疼他也还是拗不过他,没办法只好夜里躺在床上挺尸动也不敢动,一大早就发现两人都成了熊猫眼。
这晚,左翼又睡不着,而她身边的那个人显然也醒着。她刚想要伸手去开灯,一只大手已经先她一步把台灯捻亮。
“怎么?又睡不着了?”
“嗯。我去客房,你睡吧。”说着左翼要起身。
景东来伸手扯住她:“不用,我也不困,陪我聊聊。”停了一会儿他问:“你想给咱们的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提起起名这件事左翼还真是想过:“要是男孩儿的话就叫景昱吧,女孩儿的我还没想好。”
“景昱,这名字女孩儿也能用吧?”
“不,我觉得还是男孩儿用好。”
景东来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然后才说:“那你还真得再起个女孩儿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这个肯定用不上。”
“你怎么知道用不上?你又不知道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话说了一半左翼突然反应过来,看着他的眼神中有一丝惊喜:“景东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宝宝是个女孩儿?”景东来但笑不语,宠溺地看着她轻轻点头。
临产前一个月,林院长和左妈妈一起来到纽约陪左翼待产,两位母亲的到来让景东来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这些日子里,他觉得自己总是患得患失喜忧参半,一方面非常期待新生命的降临另一方面又害怕左翼受到任何的伤害。还好宝宝马上就要出生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先受不了煎熬。可景东来不知道,这才只是刚刚开始,真正的煎熬还在后面呢。
左翼是夜里被送进医院的。本来是打算在预产期前一周住进医院,没想到她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还没等到那一天就突然不甘寂寞地想提早来到这个世界,着实给她还没见面的妈妈爸爸弄了个措手不及。
医院里,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疼得一头汗水的左翼,景东来突然有些恨起他那个还没出世的女儿。然后他又想到什么跟艾晴商量着。左翼趁着阵痛缓解,听了一会儿终于听明白,原来他是想陪着她一起进产房。
不等艾晴回答,左翼先忍着痛开口:“不用。”
“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也坚持着。
左翼又想开口,可是新一波的疼痛又重新开始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深吸一口气,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景东来……我都要疼死了,你能不能……别再和我争论这些没用的事!”他还想争辩,可是看到左翼因为疼痛而有些乞求的眼神突然住了口,千言万语都让他咽了回去。
自从左翼进了产房,景东来就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两个小时,而这两个小时里他在想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直到新一天的太阳升起那个娇小的新生命被护士抱了出来,他才站起身迎上前去。可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孩子的身上而是焦急的寻问着左翼的情况。
左妈妈和林院长从护士手中接过宝宝,都看出他眼里的担忧,但两个人谁都没有出声,任他站在产房门口等待着左翼。
左翼被推出产房的时候景东来觉得他们分开的时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好在她终是平安,上前牵起左翼的手,看着她对自己露出虚弱的笑,他才觉得自己的那颗提起多日的心回归了原位。
病房里两个人谁也不开口,只是深深的望着彼此。窗外,朝霞正透过窗子洒在两人的身上。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不仅仅只是因为今天他们的女儿降生,还因为今天还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左翼歪头看着窗外的霞光,轻声说:“真好,我们的女儿也是早晨出生,就叫她晓初吧,景晓初。”
“好,就叫晓初,我们的晓初。”俯身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他又说:“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陪你。”
要问世上跑得最快的是什么,那就是时间。再有一个月,左翼三年的进修就要结束了,他们已经开始为回国做准备了。
今天是景东来与左翼结婚五周年的日子也是他们的宝贝女儿晓晓两周岁的生日。一早就已经说好,下班后两人都去幼儿园接晓晓,一起吃晚餐,然后再一起去看新上映的卡通片。
对于送晓晓去幼儿园这件事,林院长和左妈妈都不同意,她们认为孩子还太小很难适应变化,甚至想把晓晓带回国内由她们照顾。但左翼和景东来却一致认为应该培养孩子独立的性格,所以半年前他们就把晓晓送到了幼儿园,而晓晓也很喜欢那里。
左翼赶到幼儿园的时候景东来已经抱着晓晓等在那里。看着左翼渐渐走近,景东来发现,过了这么久他的目光还是会不知不觉地被她所吸引。如今的左翼与他们相亲那时比起来,除了一头长发剪短以外没有太大的变化,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而身份上她却已经成为景东来的太太以及一个两岁女孩儿的母亲。
看着左翼走近,小女孩儿奶声奶气地撒娇:“妈妈,抱!”
左翼笑着要从景东来的怀里接过女儿,可他却不肯放手,而是转头对女儿说:“晓晓乖,妈妈累了,爸爸抱。”
无辜的小女孩儿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左翼不忍女儿难过,到底还是抢过孩子自己抱着,好在景东来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一晚上又是吃饭又是看电影,回家的路上小女孩儿已经昏昏欲睡。可到了家,洗过澡以后她又开始 活蹦乱跳起来,躺在床上任左翼念了一个又一个故事还是不肯睡,最后只好让景东来接替她继续念故事。
左翼回到卧室,手里的书还没看上几页景东来就进了来。
她不禁好奇地问:“晓晓睡了?”
“嗯,睡着了。”他一边答着一边上了床把左翼揽进怀里。
放下手中的书,左翼在他怀里笑:“还是你有办法。”
“小丫头早就困了,你只要让她躺在那静静地听故事,不回答她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很快她就会睡的。”听他这么说,她不得不佩服,对于带孩子景东来永远比她有办法。
忙了一天左翼也累了,翻个身背靠着景东来温暖的怀抱打算睡觉。她身后的景东来却开口:“过些日子就要回国了,哪天有时间我们去看看逸帆吧。”
本以为左翼会同意,没想到她却说:“不去。相见不如怀念,所以还是不见的好,要去你自己去吧。”
她的话刚一出口,就感觉到身后的那个胸怀瞬间僵硬。左翼觉得不对劲,翻过身面对着他:“怎么了?”
景东来闭着眼,搂住她:“没什么,睡吧。”
看他阴阳怪气地左翼哪还能睡得着,不依不饶地追问:“到底怎么了?”
他睁开眼看着左翼,老实地说出心底的声音:“我嫉妒。”
嫉妒?左翼一愣,随即脸上泛起灿烂的笑,问:“就因为那句怀念?”
“嗯。”景东来点头。
看到他承认,左翼的笑容更大。靠近他,圈住他的颈项,贴上自己的唇深深地与他缠绵。
好久,两人才分开。左翼的气息还不稳,但还是急着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傻瓜,那怀念里有友情,有亲情,唯独没有爱情。因为爱情全都给了你,再也分不出其它去给别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