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忆凉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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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个杀手不当也罢,完全跟那瞎搅和。”他淡淡地笑了,夜色衬得他很静。
苏锦凉也笑了,她一努嘴,问道:“那你呢?以后一直都呆在山上么?”
“是吧……不在山上也不知道能去哪。”
他们都笑了,爽朗的笑声能在江面上荡出很远。
他们开心地说着话,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样多,后来她像是有些醉了,靠在他肩上仰头望着天。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他抬起头,漫天的河汉银灰万里。
她或者是伸出手,对着岸边的杨柳乱指一气,又颓唐地垂下来,靠在他肩上,恍惚地念:“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可月亮明明在天上挂得好好的,满得不能再满。
顾临予拎起她的酒坛子,竟然全空了,他笑,第一次喝酒也能喝得这么多。
他仰头喝了老大一口,神智有些恍惚。
都说开心的时候喝酒是很容易醉的,如果是不开心就算是想醉也醉不了。
可他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顾临予……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一冷着脸,我就怕是我哪里说错了话,其实我知道……你那个人,别人做什么都与你无关,都是影响不了你的……”她真的醉了,靠在他肩上含糊不清。
“顾临予,我从来没有试着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过一个人……原来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啊……”
“诶,我告诉你啊,其实今天你去开房的时候,我好希望老板说:不好意思,客官,只剩一间了……哈哈,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你不知道开房是什么意思吧……”
有些人喝醉酒耍酒疯,有些人喝醉酒很安静,苏锦凉喝醉了酒就成了话痨,往日里无论藏得多深,藏得多好的东西全被她一股脑地抖了出来。
“我跟你说,我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哭惨了……最后还是沉然帮我换的卫生巾。”
“我其实也是有过爸爸的呢……不过我拿他的套套吹气球玩被他发现了,他把我的脸打肿了,小朋友们都说我丑,我一直都不敢出门……”
她开心地拿着酒坛子往地上一滚,“骨碌碌”地转出好远,她像个孩子一样笑了:“好想再去吃李阿婆的糖油粑粑,真的很好吃。”
顾临予也笑着看她,他一定也是有些醉了,不然语气怎么会这么温柔:“你就惦记着吃,除了吃还有什么是你上心的。”
“还有你啊!”她扬起头,用力地和他争辩,就像这是一个铁证如山的事实,容不得他辩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你,从我不认识你之前就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你了!”
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坛子,里边还剩下最后一口。
“你不知道吧,今天是我的生日,往年的这个时候老早就夏天了,好热好热的,今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晚……大概是我不想走他就不来了吧。”
她嘻嘻哈哈地笑了,抬起脸认真地望着他。
她的眼里有一层朦朦的亮光,天真地笑起来,嘴角扬得不诚恳,有些委屈:“顾临予,我真的好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你……我可不可以不要走……”
他望着她,她的眉眼那样无辜,问他:“我可不可以不要走……”
他的思绪摇晃回三年前的那个黄昏,她站在他面前,一脸的平静:“顾临予,我要走了。”
他的心突然痛了起来,那么久,他以为他不会再痛了。
以后都不会了。
她仍仰着头望着他,像在固执地要一个答案,“我可不可以不要走……”
“不要走……”他喃喃地念着,俯下首靠近她,轻轻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很柔软,像是再用力一些就会化了。
“砰!”远处的小孩放了一个炮仗,她吓得动了一下,坛里的酒不安地晃了起来。
他环过她的头,五指浅浅地探入发里。
这句话,他迟说了三年,他后悔了,他其实舍不得让她走。
就算那是她选择的生活,他也不想,宁愿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她会恨他。
他用力地吻着她,想要将她吻碎了,碎成很多片,每一片都被他好好地收起来。
她满口都是桂花的清芬,就像那个九月的黄昏。
他手紧了一分,眼眶里是汹涌的湿热。
远处的小孩们见着这羞人的一幕,怪叫着轰跑开了。
小道上很安静,柳叶垂垂,燕子斜飞。
风淡淡地,将他们的温度都融在一起。
她的手被这醉人的甜蜜软掉了力气,握不紧半分,那口青梅酒还没有喝完,坛子就急不可待地滚进了秦淮河的江水里。
坠入了这一湖明镜,惊了满江的鱼儿。
坛子灌了秦淮河的碧水,缓缓地沉下去。
青梅的味道漾出来,整条江都醉了。
******
苏锦凉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客栈的床上,太阳在外边明晃晃的。
她摸摸额头,脑子里空空的,隐约地记得昨天晚上和顾临予坐在江边喝了好多酒,后来他不生气了,他们说了许多话。
头还有些疼,她扶着额快步寻出门,顾临予靠在客房外的栏杆旁,像是一直在等着她,可看见她了,却是什么话也没有,只冷冰冰地一句:“收拾好东西,走了。”
“噢。”苏锦凉低低承了一句,挠挠头,昨天不是后来好了么?怎么还是这么冷冰冰的?难道真是自己喝太多了?
从到聚福楼拿包袱再到袅云山,顾临予一直都一言不发,不论苏锦凉在旁边多么热烈地开发话题,他都不为所动。
苏锦凉意识到他这不是一般的耍酷,问题比较严重了,无措地跟在后边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也只能心情幽闷地默不作声。
袅云山那一段陡峭的山路他也不曾停下来等她,总是转过山壁就不见人了,苏锦凉踮着那些尖峭的石子快步追上去,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不看高崖一眼。
他像是铁了心的不打算理会她的任何事情,只走他一个人的路。
在迷雾阵前他突然牵起她的手,没有过问一句,自行牵了过来。
突然给的温暖,让她失落的心顿时明润了。
白茫茫的雾气扑过来,瞬间将他们包围。
苏锦凉被那只温暖的手牵着,就这样碰到了幸福。
她突然很想对他说爱,就算他说他不下山,今后他们不能再见,她只想勇敢地告诉他,好让这一刻的温暖是真的。
话在喉咙里梗了很久,迟迟没有说出口。
爱情,像是被丢在苍山之外,离她很远的地方。
她知道,他对她,是没有爱的。若有,不会像此刻一样不闻不问,不听不理。
她只是一个比旁人略亲近些的人,高兴了,与她话些人生长短,不高兴了,又回自己的世界。
她攥紧胸前的包袱带子,微微有些羞耻,她打扮得这么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梳着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头,簪着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花。
还有一身这么不搭调的衣裙。
她假装欢欣地把他们挂在身上,自以为很美丽地在他面前招摇过市,而他尽数将她的笑话看进眼里。
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地让自己像模像样起来,她始终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野丫头。
难怪他不爱她。
可那些温暖是真实存在过的,像袅云顶上偶尔有却灿烂的日光,他也曾对她笑得无隙无间,也曾为了护她将她拥在怀里。
就算此刻离得这样远,她至少曾经触到过。
她渐渐热了起来,鼻尖上浮起细细的汗,夏天是来了,她如果不说出口,就真的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连下一季也捱不过。
她对他,连一个石子打起的波澜也没有,夏天一过,他便会将她忘了,也许不用那么久,一场雨就够了,就像他悉心做出来的陶,不过无声地死在那场忽来的大雨里。
还是说吧,趁着现在雾大,什么也看不见,他不会看到她的狼狈和羞耻,他也不会甩开她的手如往日里冷冰冰地走掉。
至少会给一个挽留些颜面的机会。
“顾临予……”她终于鼓起勇气低低地唤他。
雾气散开来,是袅云顶熟悉的空坪。
有些事情,注定是要无疾而终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才是真正的初吻呀~
不容易不容易。。
29
29、第二十七章 欢情离恨此宵中(二) 。。。
“哟!毛丫头回来啦,怎么去了这么多天啊……跟师傅说说都去什么好地方玩啦?”师傅觉得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他们这两天一定是缠绵缱绻,进展神速,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
苏锦凉强打起个笑脸,也正是想绘声绘色地描述一下建邺的乞巧夜有多热闹。
“路上有事耽搁了。”顾临予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苏锦凉的话就这样被他堵了回去,轻轻低下首,再不发一语。
“哇!你竟然舍得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私奔了,买个鸡蛋去了这么久!”陆翌凡跳了过来,惊奇地看着她。
苏锦凉不知哪来的火气,把包袱一解大力砸到他身上:“拿着你的鸡蛋!”
当即就碰碎了好多,都是之前被她用心护着绑在身上的。蛋清蛋黄流出来湿了布巾,陆翌凡怪叫了一声,本能地想甩了丢掉却又拿在手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师傅看见这二人的脸色,当即明白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连忙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檀儿已经把饭烧上了,大家先去吃饭吧……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等不及了哟!”
语罢,他一手拉着一个地进去了。
满桌精致的饭菜,香气四溢,她努力想收拾好自己难堪的心态,拿起筷子。
“师傅,弟子要去月出谷静思,五谷混浊,不宜修炼,就不陪您进膳了。”顾临予并未入席,只立在一旁说道。
他的语气又恢复到了第一次见她时,最基本的礼貌。
师傅高兴张罗的手顿在那儿,拉下脸,装作不喜地训道:“哪会子去不好,怎生这一刻就要去,连饭都顾不得吃了,毛丫头过几日便要走了,你陪着耍耍再去也不迟嘛。”
苏锦凉强撑出一个笑脸,想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用平日里的语气赖一赖:是啊,晚点去会死呀,我过几天就要走啦。
“不必了,前几日看的套心法还未领会,须尽快参悟,分别之事,平常有之,毋须特别。”
“临予你这是什么话……进了月出谷就一月的光景,先送送毛丫头,也不急这……”
“不用了。”苏锦凉突然打断了师傅的话,直直地望着顾临予,语气平静,“反正我们明天也要走了。”
“明天就走?!”陆翌凡吃得好好的饭被梗了一大口。
“也好,那我就在此别过了。”顾临予同样也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恩。”苏锦凉努力镇定着自己的语气,定定地望着他。
是她熟悉的那张脸,冰冷冰冷,一点留恋也没有。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转了视线,不再看他。
“那我先行告辞了。”顾临予径自朝厅外走去。
“临予!临予!……哎呀,这孩子脾气倔得。”师傅望着深沉夜色里那抹白色叹了口气,转过头,又是堆上满脸的笑,“没事,我们先吃啊……毛丫头……”
苏锦凉已经是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一边不停手上夹菜的功夫,碗里堆得老高。
“诶,疯丫头,真的明天就要走啊,反正组织里也还没事,再多呆呆呗,我还没和檀放玩够……”陆翌凡拿筷子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想呆就自己呆着啊!”苏锦凉把碗重重一放,冲着陆翌凡吼道,泪水涌上来,视线一片模糊,她喊得很大声,“我走我的!你爱和谁玩!玩多久!你自己高兴就是了!”
她又端起碗,大口大口地扒饭,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全砸进香白的饭里。
桌上的三人都被吓到了,特别是檀放,连气也不敢出。
“你怎么了……”陆翌凡有些慌乱,胡乱地放下碗想安慰她,“听你的,明天回去就是了……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苏锦凉推开他的手,眼泪更汹涌地冲了上来,她难堪极了,在这厅堂里怎么也坐不下去,终于把碗一放,快步跑了出去。
“疯丫头……”陆翌凡当即就站起来要追出去,师傅一把按住他,拍了拍肩。
很大的月亮,就挂在面前。
苏锦凉坐在白玉台上,头顶是那棵白玉兰,他说的,花开不败。
是他在这里,柔和地握着她的手教她:“字要这样写。”
也是他,替她簪上那根红木簪,淡淡地责怪:“把自己弄得像个姑娘家些有什么不好,成天打打杀杀的。”
她为他在房里乱七八糟地练字练了一屋的废纸,她为他试着做一个乖巧的姑娘。
可他却说,分别之事,平常有之,毋须特别。
到头来,他原来还是只拿她当一个旁人而已。
苏锦凉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白玉台上汹涌的风将泪水掀得更烈。
“毛丫头……”师傅和蔼的声音传过来,轻轻扶上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