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谍之千里江山图-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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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巡检客气了,怪不得你,方才那二人是哪个衙门的?”陆元甲拱手道。
王巡检看了一眼陆元甲,却没有着急答话,而是,扭回头冲着巷子里大声喝道:“都赶紧给爷爷滚回去,怕刀子砍不下你们的脑壳么?!”
陆元甲这才注意到,巷子两边的屋檐下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婆子,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听了王巡检的喝骂,婆子们扯上身边的孩子一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巡检无奈地一笑,嘟哝道:“都是些浑人……”
又往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方才那个脾气大的是皇城司的杜青云杜指挥,也不知这王师傅犯了什么王法,一大早的,便过来拿人……”
宋朝没有警察,只有正规军。开封府的日常治安是由马步军司负责的,权当算是首都警察局。
为了便于管理,汴梁的内城和外城划分为若干厢,厢又下辖若干坊。厢与坊相当于后世的区和街道,构成了城市里的诸多管理单元。
作为警察局的马步军司,在厢与坊两级都有派出的机构和人员,负责辖地的治安事务,类似于后世的警察分局和派出所。
陆元甲眼前的这个瘦小枯干的王巡检便是这一厢的警察分局局长。
皇城司是皇家的情报和内务衙门,绝不可能插手开封府的一般治安事务。
“皇城司是要在开封府的地面上拿人么?”陆元甲不解地问道。
王巡检回头瞅了一眼方才出来的院子,说道:“按说是不应该的,可是这户人家却不是一般的寻常百姓……”
这条巷子唤做讲堂巷,街面狭窄,两边的宅院也都是小门小户,不可能有达官显贵居于此地。
陆元甲看了一眼黑漆斑驳的院门,不解地问道:“如何不寻常?”
王巡检又往巷子内外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这里租住的是一位宫里的画匠,年纪轻轻的,怕是开罪了官家,皇城司这才过来拿人,想不到竟是人去屋空了……”
“画匠?就是你方才说的王师傅么?”
陆元甲压抑自己的怦然心动,尽量让语气和缓,问道。
“是啊,军爷认识么?”
王巡检算是老治安,最善于察言观色,有些警惕地看着陆元甲。
“不认识,只是觉得方才皇城司的指挥言语轻慢,嚣张得紧,这才有些好奇罢了。巡检大人忙吧,在下还要继续赶路了,告辞!”陆元甲一边轻描淡写应付着,一边就往巷口走。
“军爷慢走!”王巡检看着陆元甲的背影,喊了一嗓子,转而又嘀咕道:“胜捷军不是要去西北了么?跑到这里来做甚……”
陆元甲脚步如飞,脑子也在飞快旋转。
昨晚,陆彩衣并没有提及官府要拿问王希孟,还只是说暂时躲躲避避风。如今这一大早,皇城司的人便堵上了门口,怕是陆彩衣也未必知道情势有变。
拐出了巷口,大致辨别了一下方位,陆元甲便朝着陆府的方向疾步而去。
第44章 拜罢君王问鬼神(上)()
夏宣德正在太尉府门前东张西望,看见陆元甲骑着马在台阶下刚刚站住脚,便急忙奔过来,大声道:“我的统领大人,你这是去哪里了,真是急死我了……”
陆元甲心中一惊,一路上最担心府里有事,见夏宣德的样子,怕是果不其然
陆元甲连忙跳下马,把缰绳交给身后一道过来的陆府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便牵着马匹转身而去。
“太尉说是下朝回来后要去上清宫做法事,点了名让你随行。这眼瞅着太尉便要回来了,却寻你不到,我如何不急?”夏宣德继续说道。
“陆府有些急事,我回去料理了一下……”陆元甲应付道。
正说话间,就见街口人头攒动,人高马大的高光汉格外醒目,太尉回府了。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太尉童贯更了衣,换了小轿,陆元甲和总管童福随着,又带上了四名侍卫,一行人又出了太尉府。
汴梁城中寺庙道观数不胜数,道观一般又唤作上清宫。总管童福一直走在最前面,待走了半条街,便远远看见了旗杆上的北斗七星旗,陆元甲这才知道要去的竟然是上清宝箓宫。
轿子刚刚落下,就见元妙道长领着一众道士鱼贯而出,道士们恭恭敬敬地站立在大门两侧。
“贫道参见太尉。”元妙道长躬身作揖道。
太尉童贯来到元妙道长身前,微微躬身,说道:“有些时日未登门讨教了,元妙先生一向可好?”
“托太尉的福,日子还算过得去。”元妙道长微笑着答道。
“元妙先生玩笑了,本官何来的福缘可托与道长,倒是要拜求道长和宝观中的众仙家多多护佑才是啊!”
太尉童贯一边说着,一边昂首阔步往里面走,元妙道长紧随在身侧。
陆元甲和总管童福一左一右跟在太尉身后。
方才转身之际,元妙道长的眼神在陆元甲脸上一扫而过,却是不动声色。
“太尉,是否先到堂中歇息片刻?”元妙道长问道。
“不必了,先开始吧,完事再与先生叙谈不迟。”太尉童贯答道。
一行人来到一座殿堂前,元妙道长和太尉童贯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陆元甲也正要随着往里走,总管童福却伸手拦在了身前。
“陆统领,你我就在此等候吧。”总管童福一脸严肃地轻声道。
一位道士缓步从从殿内走出,从外边轻轻掩上了殿门,站在陆元甲和童福不远处,冲着二人微微一笑,便垂下眼皮,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纹丝不动了。只有手中的拂尘被风不时吹得飞扬,似乎在提醒着一个生命的存在。
又过了半晌,殿内隐约传来一阵器乐之声,虽不响亮却恢弘低沉,陆元甲的心神猛然有些不安起来。
殿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一位满脸稚气的小道士探出头来。
“哪位是陆大人?”小道士问道。
“在下便是……”陆元甲答道。
“陆大人,师傅请您进来。”小道士招呼道。
陆元甲看了一眼总管童福,犹疑半晌才随着小道士走了进去,留下总管童福一脸愣怔地立在原地。
殿中四壁供奉着或立或卧的各色神像,当中是一方宽大的桌案,案子上摆放着三四尺见方的像筛子一样的东西,里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香灰一样的东西
两位身着深蓝色道袍的道士立在桌案两边,托着一个木制三角形的架子,架子的一角冲下,伸出一截半尺长的木杆,木杆的端头就像一支木笔,悬在筛子中心的上方。
“元甲,元妙先生说你道缘匪浅,让你也一并看看。”
太尉童贯并未过多解释,沉声说罢,便一脸的肃然地看着元妙道长。
元妙道长更换了一身黄色的道袍,正闭目立在桌案的一端,身侧站立着一位同样身着黄色道袍的中年道士。
元妙道长的身后还有一张方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一位道士坐在桌前。
陆元甲紧张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这种场面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张果老也做过类似的请仙道场,好像叫做扶鸾。
据奶奶说,人可以通过扶鸾来问卜神灵,那两位手托三角形架子的道士又唤作孪生,神灵会附体于孪生,并把自己的意思通过孪生用那支木笔记录下来。
器乐声戛然而止。元妙道人手中忽然多了一张黄帛纸,上面有些黑色的字迹。
元妙道长手捏指诀,口中念念有词,黄帛纸突然就燃烧了起来,纸灰飘散,纷纷扬扬落在桌案之上。
少顷,就见那支木笔轻微颤动了两下,便开始在香灰上缓慢游走起来。
两位托着三脚架的道士如梦游一般,眼神空洞无物,机械地移动着手臂。
“至!”元妙道人身边的那个中年道士沉声念道。
木笔稍作迟疑,便在香灰轻点了一下。
一旁的道士上前,用一块木板迅速将香灰上的字迹抚平。
陆元甲看见,香灰上确实写着一个“至”字。
木笔继续游走,那个中年道士又沉声念道:“一!”
木笔轻点,香灰抚平,字迹消失。
如此往复,念了六个字,书案前的道士也在白纸上刷刷点点写了六个字。
接下来应该是第八个字了,中年道士似乎没了之前的爽利,迟疑半晌,方才念道:“追!”
木笔陡然停了下来,托着三脚架的道士的身子也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殿堂之中瞬间便鸦雀无声。
元妙道长猛然睁开眼睛,手上的指诀做了几个变化,紧接着道袍一挥,桌案上刚刚落下的纸灰又飞扬了起来。
“陆元甲,你近前来,可识得盘中的字迹么?”元妙道长突然开口问道。
陆元甲正看得出神,猛然听到元妙道长发问,一时有些手脚无措。
这么多的道士在场,元妙道长为何要问自己,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太尉童贯。太尉童贯像是入定一般,眼睛紧闭,双眉微蹙。
陆元甲只好硬着头皮往桌案前靠了靠,仔细辨认起香灰上的字迹。
说来也是奇怪,香灰上的笔体深刻而清晰,不知道那中年道士为何会读错。
陆元甲抬头看了一眼元妙道长,见元妙道长也正紧紧盯着自己。
“遁!”陆元甲学着中年道士的模样,大声念道。
声音落下,木笔瞬间便被激活,笔头微微颤动。
持着三角形木架的两位道士的身体也像是苏醒了一般,手臂开始有节奏地移动起来。
第45章 拜罢君王问鬼神(下)()
“归!”
中年道士再一次沉声念道。这应该是第十六个字,陆元甲一直用心地数着。
十六字中的收尾二字只是代表所求神灵来去此间的消息,“至”的意思是说神灵已到,“归”的意思则是说神灵完成使命已然离开。
所以,只有中间的十四个字才是神灵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殿堂中器乐声骤起,元妙道长和太尉童贯,还有一众道士,都倒身跪下,仰望上苍,口中念念有词。
陆元甲也随着跪下,却不知应该念叨些什么,只好蠕动着嘴唇。
少顷,众人礼拜已毕,道士们将桌案一一撤下后,也都退了出去。
殿堂里只剩下了元妙道长、太尉童贯和陆元甲。
元妙道长将手里的一张白纸递给了太尉童贯,道“太尉,请过目。”
太尉童贯接过白纸却没有打开,而是轻声问道:“元妙先生有何赐教?”
接下来应该是扶鸾最要紧的一环,元妙道长要解释神灵的意思了。
元妙道长略作沉吟,缓声道:“胜数可期,只是功却未必在我。”
太尉童贯左脸黝黑发亮的面皮接连抽搐了几下,陆元甲看在了眼里,心也随着抖动了几下。曾听夏宣德说过,太尉童贯只有遇到极为关心的事情才会像方才这样,这也是陆元甲到太尉府以来第一次亲眼得见。
“元甲,你暂先退下吧。”太尉童贯语气有些冰冷,说道。
“是。”陆元甲忙应道。
接下来的私密话,太尉童贯一定是不想让外人听了去的。
元妙道长在座中微微欠身,对陆元甲招呼道:“这个‘遁’字,妙不可言。贫道多谢陆大人相助了!”
“此子是何时到太尉麾下的?可知其来历?”
见陆元甲背影消失在殿门外,元妙道长才又问太尉童贯道。
“他是乌船帮陆鼎章总船主的义子,来军中也就在月余之间。先生对陆元甲似颇有些兴趣,为何?”太尉童贯不解道。
“哦,贫道只是看此子命理有些奇特罢了。”元妙道长道。
“如何奇特?”太尉童贯也是好奇元妙道长缘何把陆元甲唤入殿中,此刻便也顾不得矜持,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元妙道长微微一笑,道:“方才陆元甲所识出的那个字,太尉可曾细看过?”
“看了,只是字迹有些模糊,本官也以为那是个‘追’字呢……”
说实话,太尉童贯也确实感到有些奇怪,明明就是个“追”字,却不知陆元甲是如何能识得是个“遁”字的。
“这‘遁’与‘追’二字虽形相近,而其意却相远。在道门之中,这‘遁’字又可引申为一种无上法门,奇门遁甲中有九遁之说,讲的不仅仅是隐身遁形之术,更为重要的是在阴阳两界,无形与有形之间的变化,而此种变化又会影响万事万物的启承转机。陆元甲能在众口一词的‘追’字中识得‘遁’字,以贫道看来,此子将来或可在遁术上有所造诣。”元妙道长说道。
太尉童贯越发觉得困惑,他不知道元妙道长所说的‘遁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