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法兰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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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利德痛心疾首的控诉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同情,拉罗什福科公爵坐在他正斜对面,等着对方的表演结束之后,才开口说道,“谢利德阁下,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大老远的跑来你的庄院,不是听你发牢骚的。我只想知道和你合作有什么利益好处?您应该知道跟临时政府作对,可是容易被秋后算账的。”
“是啊是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沃嘉公爵说道,“没有利益的话,我们也不会跟你瞎起哄。你应该知道的,两年前爆发的那场农业危机,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现在贵族们需要的是土地,吞并农民的土地资产,圈更多的农场。”
“你们真的以为临时政府内部团结一致?共和派和特罗胥总督之间的矛盾已经趋向白热化,双方都在争取外部支持。”
谢利德嘿嘿一笑,得意的说道,“法夫尔阁下已经说了,只要我们的反对能够让政府中断颁布九小时工作制度的法案,由临时政府起草的新法案就会保护新兴贵族的土地利益,以确保你们获取的利益。至于那失去土地的农民,当然会成为工厂源源不断的劳动力来源,我们只要付出一丁点的代价,就能获得双赢的局面。”
拉罗什福科公爵的眼神里闪过贪婪的神色,当听完谢利德的讲述之后,他敏锐的嗅到了商机。反正九小时工作制度并不会影响贵族的土地收益,谢利德拉拢自己还能得到好处,这才是两全其美的政策。
贵族们并没有远见,他们只想保住自己眼前的利益,“我可以答应你,只不过到时候修订的保障贵族土地利益法案,需要我们这些人去做旁听。”
“这些问题法夫尔会解决的,就像狩猎兔子一样的简单。”
谢利德微微一笑,他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说服了这帮贵族,早知如此还不如在自己的土地上举办上流社会津津乐道的狩猎活动,来拉进双方之间的谈话距离,而不是在氛围严肃的会议室里商讨解决问题。
“但愿向狩猎兔子一样的简单。”
虽然资产并不如谢利德家族,但是拉罗什福科公爵依旧表现出一个贵族的高傲态度。
“我们的耐心也同样有限,如果被我们知道共和派出尔反尔,那么他将永远的失去贵族们的支持。不过你们明目张胆的反抗临时政府,就不怕他们来强硬的手段?”
谢利德冷笑着说道,“他们敢?临时政府有什么资本,我的背后可是法兰西银行,临时政府硬来等同于被否决了他们政权的合法性。一个政府的财政是命脉,失去支持的拿破仑和特罗胥最终只会在声讨中下台,我们遏制着他们的命脉!”
谢利德认为拿破仑投鼠忌器不敢乱来,但是他忘了一件事。
拿破仑是从来不跟其他人将道理的,他要做的事情,耶和华都阻拦不了。
“成交。”
其他人目目相接,意见达成了一致。
谢利德刚想说出这次合作愉快,窗外却传来吵吵嚷嚷的喧闹声。
“怎么回事?马克里管家,叫楼下的仆人闭嘴。”
他不满的皱起眉头,走到窗边想训斥没有教养的仆人,却看到令他目瞪口呆的场景。
一堆巴黎民众包围了庄院的围墙,仆人们正在试图关上大门阻止民众进来,但是却寡不敌众,人群很快的冲破了大门,朝着庄园别墅冲了过来。
一声巨响,会议室的门来回的震动,管家气喘吁吁的跑上来,谢利德回过头,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仆人神色惊慌的对谢利德说道,“不好了,主人,巴黎暴民想冲进来抓你!还说要砍掉所有人的脑袋!”
“什么?”
在场其他人神色骤变。
第三十章 工人阶级不屑隐瞒自己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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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九小时工作制法案的颁布,原本平静的法兰西街道挤满了欢呼的人群,这是工人阶级第一次历史性的胜利,他们让临时政府作出了妥协和让步,正式以法律的形式通过了保障切身利益的法案。
乔治维克大街13号第4层,蓝色的天鹅绒窗帘被掀起,一双冷漠的眼睛打量着欢呼的人群,嘴角还带着嘲讽的弧度。法夫尔看着游行欢呼着拿破仑万岁的人民,不禁嗤笑着说道,“这帮蠢货也不想想,如果资本家失去了利润,他们的工厂就会倒闭,自然也没有了工资。临时政府只是把他们当做棋子使唤,却在得意洋洋宣称伟大的胜利。”
甘必大拿起一瓶阿夸维特,拧开酒瓶,向高脚杯倒了半杯酒。听到法夫尔的嘲讽,他回应说道,“九小时工作法案真正的目的不是拉拢工人阶级,而是为了逼迫资本家们向拿破仑低头。”
“哦?”
法夫尔转过头,盯着似笑非笑的甘必大,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共和政体的法兰西已经没有皇帝了。”
法夫尔皱着眉头,不知道甘必大想表达什么。
甘必大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其他人以为拿破仑试图拯救法兰西,然而他是想要组建一个高度集权的军政府,所以需要在民众中树立绝对的权威和恩典。九小时工作法案是向国会发起挑战的第一道战书。别忘了,历来都是共和国的领袖权力受制于议会,如果他要摆脱议会的束缚,就必须先煽动民众反对议员所代表的工业资产阶级。战争债券则是为了抢夺资本家的财富,将财富往政府方面集中。”
法夫尔脸色惊变,他完全没有想到拿破仑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打算。
“如果工业资产阶级不愿意向他低头,拿破仑肯定会进一步煽动暴民做出更加激烈的举动,但是工业资产阶级背后的法国金融家族肯定不会放任对方这么做,所以拿破仑的如意算盘必定会失败。法兰西银行只要切断对临时政府的资金援助,他们很快就会像一盘散沙的散去。没有银行支持的临时政府就跟水晶杯一样,好看却又脆弱不堪。最终还是需要我们共和派的人上台收拾烂摊子。”
甘必大说到这里时,刚好喝完了杯中的酒。
“所以无论街上的人在拿破仑的煽动下做出怎样慷慨激昂的反应,第二天都会因为主心骨解散而散去。或许这个野心勃勃的冒牌货想成为第二个拿破仑,但是法兰西银行代表甚至可以派人取而代之。别高估了这帮高特金融家族的底线,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他们只是贪婪的商人,刺杀领袖和更换政权在他们眼中都不算事。”
法夫尔握紧了酒杯,想什么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这是个人的手段……比肩真正的拿破仑……”
“何止……他的政治才能远在所有人之上。”
甘必大话音刚落,公寓的门就被突然打开。
皮卡尔气喘吁吁的跑进门,脸色苍白,双手撑着膝关节,半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全然没有之前的冷静和镇定。
“怎么了?”
甘必大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示意对方慢慢说话。
皮卡尔插着腰,面色扭曲的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法兰西……法兰西银行突然宣布……支持,拿破仑。现在巴黎……巴黎的暴民可能向……谢利德家族的庄园去了。”
听到皮卡尔的话,隔着帘子欣赏好戏的法夫尔也默然回头,刚好与甘必大四目相接。
“去哪里干嘛?”
法夫尔的内心突然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随着皮卡尔脱口而出的下一句话,担忧变成了现实。
“他们……要砍下反对者的……头颅。”
手中的酒杯跌落到地上,四分五裂。法夫尔和甘必大两人面面相觑,同时说出一句话。
“糟糕!”
谢利德庄院沿着塞纳河左岸的不远处,然而此时却早已经被愤怒的民众包围的水泄不通。
布朗基主义者已经煽动起民众,告诉毫不知情的人民,以谢利德为首的大资本家不但反对九小时工作时间法案的出台,甚至堂而皇之的宣称如果临时政府不撤销法案,他们将大规模的辞退工人,并且不承认临时政府的合法性,用来换取他们的妥协。
不过一百多年的法国大革命教会了巴黎民众:如果被压迫,就要起身反抗。
工人运动是可怕的,法国大革命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复辟的旧贵族有不少被可怕的人民革命政府送上了绞刑架。
工人们口号声覆盖了塞纳河的左岸。
口号声淹没了谢利德庄园。
“谁敢反对九小时工作制,就砍下谁的狗头。”
“谁敢反对拿破仑的主张,谁就是***。”
几个势力单薄的奴仆并不能阻止愤怒工人阶级的涌入,如同泄洪的水闸被瞬间的冲破,巴黎民众冲进了修剪整齐的草坪,才是一场疯狂的闹剧。
精致的雕塑砸烂,洁白的大理石墙壁泼上了油漆,冲进庄院的巴黎人民开始了一场盛大的拆迁运动。砸碎了玻璃,打烂家具,原本几个试图出来阻拦的警卫也被手持转轮手枪的暴民堵在了房间里。
拿破仑就是要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做无产阶级的暴动!
砰砰的破碎声响让谢利德感到揪心,整座奢华的别墅在统一的指挥下进行井然有序的拆除,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打砸一空。
拆迁人民队伍,沉着冷静,服从指挥,遵守秩序,遵循只拆房子不拆人的原则,将谢利德庄园砸成了废墟。
会议室里所有人被涌入的持枪暴民堵在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谢利德盯着面前穿着破旧卡尔马尼奥夹克的工人,已经失去了值钱高高在上的态度,而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说道,“有话好好说,这位先生。你要钱我们可以给你,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不伤害到我们的人生安全。如果你们能停止砸我的房子,我甚至可以赔给你们所有人二十万法郎。”
谢利德试图拖时间,让警察队伍赶紧过来。
“钱?如果用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话,还要革命干嘛?”
门外响起了冷嘲热讽声音,谢利德下意识的瞥向门口,却只看到层层叠叠的人头。
接下来的这一幕让在场的资本家和贵族都变了脸色,挤在门口的民众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会议室里的人。
巴黎市民注视着站在门口的男人,毕恭毕敬。拿破仑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步一步踏着纹理复杂的地板,走入了会议室。
“居然是你!”
看到那张脸,谢利德脸色骤变。其他就算没见过拿破仑的贵族们,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之后,也第一时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然而统御众生的君主根本对蝼蚁没有半点兴趣,他环绕着在座的一群人,冷笑着反驳道,“工人阶级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现存的所有资本家才能达到。”
拿破仑说出这句话时,在场所有人都脸色骤变。
“换一句话,就是要么你们选择妥协,要么工人砍下你们所有人的脑袋,一个不留。”
第三十一章 我就是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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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砍下所有资本家的脑袋。”
这句话让所有人脸色骤变,之前人民革命的口号只不过是推翻封建君主专制,并没有将苗头对准资本家,
此时的圣西门和傅立叶所建立的空想社会主义学说只是深刻揭露了资本主义的罪恶,对未来的理想社会提出不切实际的设想。企图建立没有剥削的社会制度。空想社会的思想也在巴黎底层民众中大行其道。
而继承了巴贝夫和邦纳罗蒂的密谋传统,主张依靠少数革命家的密谋活动进行暴力革命,推翻资产阶级统治,建立少数人的革命专政的布朗基主义,也属于空想社会主义的范畴。、
只是后来巴黎革命的失败宣告布朗基主义的破产,马克思对此作出声明,声称革命应该是大多数民众自发性的行为,依靠少数人密谋发动的革命统治永远不会成为政治的主流。
所以巴黎公社向资本家妥协和少数人的自发性也注定它的失败并不是偶然。
“直到用最后一个资本家的肠子勒死最后一个官僚之前,人都是不自由的。”
拿破仑在选择口号时非常谨慎,并没有用上法国五月革命的这句标语,因为他只是想让反对自己的资本家们闭嘴,而不是在普法战争将近之时在巴黎城内爆发另外一场革命。
向布朗基主义者抛出橄榄枝也只是为了缓和政府和工人阶级之间的关系。他绝对不会让所谓的底层民众推翻临时政府的统治,最终他们建立的并不是真正的人民政府,而是另一个版本的“雅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