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不褪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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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秦风咆哮,“让我喝大骨汤时嚼到糖块、吃鱼时吃到恶心的肥肉,你这个女人懂不懂做点正常的莱?”
“当然有了,正宗的清蒸龟!”夏绿再端出盘子,“这道菜虽然没什么创意,但是很正常,秦先生你要不要试试?或者你觉得它太不新颖了,看不起,不愿试?”
“你先吃一口让我看看。”失败是成功之母,秦风记取教训,让夏绿以身示范。
“没问题!”就等他说这句活呢!夏绿大乐,三口两口,一只龟很快只剩空壳,连同营养美味的汤汁全数吸进嘴里。打了个嗝,毫不客气地取过秦风面前一瓶红酒,咕噜咕噜喝下一杯。啊!总算酒足饭饱了。
“你……你这个女人!”秦风望着空空如也的盘子,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上了大当,今晚惟一能吃的莱,已全部进了那女人的肚子。可他呢?可怜的他只能饿着肚子,看别人打着饱嗝。
“好饱呀!我们来听听音乐。”夏绿偷笑。这个故事,是为了告诉那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千万不要在肚子饿的时候,得罪一个手里拿着锅铲的女人。拿着锅铲的手,往往能整治全世界的男人。
筋疲力竭的秦风已无力抗议了,只好倒在沙发上任那女人在自家客厅甩四处游走。仿佛她才是主人,而他……成了一缕视而不见的空气。
“咦?这是你新写的剧本吗?”正拿着—张CD的夏绿,忽然发现桌上一叠稿纸,便毫不客气地抓起上下审视,“喂,要不要我给你点意见,在大学里我也有上过戏剧学的选修课喱,唔……让我看看……咦?看起来你好像灵感枯竭了嘛!”
可不是嘛!整叠稿纸或被涂得花花绿绿,或一大段可怕的空白。那家伙甚至还学电影《闪灵杀手》中那位变态作家胡乱写道:“没有娱乐,只有工作的秦风,迟早会发疯!”
“喂,”她拍拍那快要发疯的家伙的肩,“把你想到的故事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往下编。”
她哪有这么好心,不过是想借机挖出独家新闻而已。
“我如果能想得到好故事,还要你这只莱鸟帮我编?”秦风瞪她一眼。
“那就跟我说说你的童年往事,说不定能从中吸取些宝贵的创作素材。”夏绿继续诱哄。
他哪那么容易上当,这次连甩都不用她!
“这样吧!”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厨房里还有一些虾子,要不要做给你吃?说不定吃饱了,脑子就灵光了。”
“算了!”一想到她刚才的“美昧佳肴”,他就浑身发抖,“那些虾子早被闷得死光光了,我不吃腐肉!”
“唔……”她伸出一根手指吮在嘴里,“估计它们是被闷死了,我去看看……”
夏绿钻进厨房的身影再次出现时,伴着一股浓烈的香味,那香味,别说饿极的人,就连饱到快撑死的人都会立刻垂涎欲滴、食欲大增。
“你这女人!”秦风一跃而起,“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醉虾呀,”夏绿掀开盖子,“被酒泡得刚刚好,要不要尝尝?“
那还用问?秦风正想猛扑上去,忽然被一支筷子打中手背。“别急!”她又在诡笑,“我来替你沾酱汁!唔……说一个故事,赏你吃一口。”
“什么?”这居心叵测的小妮子原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想不上当都不行了,谁叫自己的肚皮不争气、早已弃械投降了呢?
“我二十岁之前一直住在渔村里,父母都是渔民,他没好气地说。“门前有沙滩,屋后有—棵树!”
“很好!”万事起头难,诱他说出了头一句,就能诱他说出后面的无数句。夏绿奖励地塞一只虾子进他的嘴里。“嗯……有没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读者们对这种陈年往事一向感兴趣。
他并不回答,只张大嘴,等到一连塞进三只虾后,才缓缓地开口。“有。”
“现在还有来往?”乘胜追击。
“没有。”他顿了顿,“你今天下午不是见过她了。”
“我?”这个惊吓着实不轻,好好一只肥虾惊得掉落地上。
“嘿嘿嘿,”秦风笑起来,“女人,记得要帮我把地毯弄干净喔!”
“你是说……那个……那个……”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把泰风的初恋女友跟今天在菜市场见到的那个叫阿虹的黑瘦女人联想在一起。
“对,就是她。”秦风点点头。
“喔!她看起来好像……不太——”
“不太好。”他接过她的话语,“嫁了那种老公,能好到哪里去?”
“你们……是怎么分开的?”夏绿没料到自己居然挖出这种新闻,劲爆是够劲爆了,可……总觉得有点良心不安,于是语调轻柔下来。
“怎么分开的?”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我进了演艺圈,她嫁了人,自然就分开了,很多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真的记不清了吗?也许吧,这些年,很少回忆过去,往事就像烟一样,被时光的风一吹,散了。只是偶尔,在遐想的间隙,有一个女孩子的清爽笑颜和被那海风拂乱的乌亮长发,映入他的脑海,一晃而过。这摇摇晃晃的记忆,等到静下来后,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整日叫卖的黑瘦妇女,过去如花般绽放的明亮脸庞,早巳不复存在。
“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夏绿显然对他的态度不满,刚刚轻柔下来的语气再次强硬起来,“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喜欢过的人,她现在过得这么不好,你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哼,当初对人家始乱终弃也就罢了,现在也不想想怎么帮帮人家!”
“我始乱终弃?”秦风哭笑不得,“我怎么没帮她了?今天还买了她—大堆鱼。”
“那个也好意思算!”夏绿一拍桌子,火冒三丈。“她被老公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手?”
“那是人家家里的事,我一个外头的男人,凭什么出手?”秦风接住险些被击落的醉虾,也火了,“说不定她护着她老公,到时连我一起打!”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心理变态!”她一把抢过装着醉虾的碗,走到垃圾桶旁。
“等等,等等,有话好说!”秦风看着即将将被当作垃圾处理掉的美味,立即屈服,“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叫有良心?”
“唔……最起码,你得拿点钱给她、她好像穷得连饭都没得吃了。”
“我不方便见她。”抢过醉虾,他打算抵赖。
“我替你拿支票给她!”夏绿自告奋勇,
秦风无可奈何地看了她—眼,摇头叹息。面对如此侠女,他这个被逮住的小人能有什么话好说?于是只好开了支票,看那女人滥施同情去。咦?她不是来采访的记者吗?什么时候变成慈善大使了?
※※※
餐厅的门口,阿虹来的时候,夏绿已经等很久了。她看到这个卖鱼的女人浑身上下努力打扮整齐,手脚仍是怯怯的走到她面前。
“我们进去坐下再聊,好吗?”夏绿提议。她挑的这间餐厅,不算太贵,相信阿虹不会觉得太难堪。
“不,我就不进去了,”谁知她仍然拒绝,“夏……小姐,你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可以了。”
“那我们去那边。”引她走到树下一张露天沙发上,夏绿这才掏出支票递过去、
“是阿康叫你给我的吗?”阿虹并不接,只问。
“阿康?”夏绿不解。
“他现在拍电影的名字叫……秦风。”
“你知道?”那家伙不是说阿虹早就忘记他了吗?
“他现在那么出名,我虽然是一个卖鱼妹,可是也听说过。”犹豫着开口.”其实,他经常到菜市场看我,帮我的生意,我也知道。”
“你……”别说夏绿,恐怕连秦风本人也没料到。
“夏小姐,你是阿康的女朋友吗?”她抬起头,第一次正视夏绿。
“不不不,”夏绿连连摇手,“我哪里是那种家伙的女朋友!”
“阿康其实人很好,”她投来的目光带着一丝企求。“夏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他,他是好心才帮我的,我们之间……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一看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之间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了。那时候,是我对不起他,不能怪他……”看起来,她是认定了两人关系暧昧。
“那时候?”夏绿作为—个记者好打听的职业本能又来了。
“他要到诚里挣钱,我说过要等他的,可是我阿爸说他当戏子能有多大出息.就逼我嫁。怪我当时没有主见……后来,也就答应嫁了。阿康挣到第一笔钱回村子找我的时候,我都快生大儿子了,他一直不知道我嫁人这件事……那天,听人说,他在我家门口站了好久……夏小姐,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亏了阿康这些年来一直资助我家生意,他这个人真是没活说。”
原来始乱终弃的,并不是他。没想到,那家伙还蛮深情的嘛!夏绿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心口。
“这钱,我不能要,我怎么好意思再要阿康的钱?就算拿了,也是给我家那个不争气的男人赌了去。”阿虹推开支票.“夏小姐,没事我先回去了,摊子还要看呢,不好麻烦王家大婶太久的。”
夏绿并没有勉强,只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她想到,阿虹的孩子不是也叫做“康”吗?也许,在有意无意中,她给儿子取了这个名字,纪念她生命中最难忘的男人。可以想象,那曾是一段多么深刻的感情,但,任凭再深刻的感情,也有这烟消云散的——天,只是偶尔吧!并非所有的恋人都会如此。希望,只是偶尔。
“她走远了,你可以出来了。”夏绿对身后躲藏的人说。
秦风,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默默接过那张支票,轻轻一撕,化为蝶翼。
“也许,你可以写她。”她微叹。
“嗯?”
“我是说,你的新剧本也许可以写她——写一个男主角念念不忘的美丽女子,但多年以后相遇,美丽却不复存在。”夏绿对秦风眨眨眼,采用酸酸文艺腔,“很凄凉的故事,对不对?有一种……撕裂的痛。”
“嘿。”秦风涩笑,“你也可以写她。”
“我?”
“你不是一直想挖独家新闻呜?现在挖到了,大明星秦风的初恋女友竟是卖鱼妹,够耸动了吧?”
眉间不经意地一蹙。是呵,她不是一直想挖这样的新闻吗?但,现在挖到了,却不知为什么,失去了写它的兴趣。
“为什么让我挖到这新闻?”夏绿不解地望着身边的男人。
“因为……”秦风扶扶墨镜,“当时我肚子太饿,脑子不灵光,被你连逼带哄,就套出了这个故事。呃……现在又饿了,走走走,吃饭去,你请客喔!”
第三章“什么?报社要裁员?”
困倦的早晨,一群懒惰的记者签完到,本想又聚在一起展开八卦大讨论,准知骇人听闻的消息从天而降,砸醒了所有的瞌睡虫。
“应该没有错,几个长官昨天才开完秘密会议,做纪录的陈小姐喝醉酒后讲漏嘴的哦!”知情人士磨着指甲,不急不慢地透露。
“为什么呀?”地位岌岌可危的人们焦急起来,“报社效益不是好得让人眼红吗?听说,连广告都已经排到年底了,别的地方要到处去拉广告,我们这里想找个缝登一条小启事还得请广告部主任吃饭才行呢。怎么……‘裁员’这种辞汇也会出现在我们身边?”
“唉,还不都是刚从美国调回来的那个总编!”知情人士叹息,“新官上任,总想玩点新花样,偏偏又不了解国内行情,玩不了他在美国学到的那套,怎么办?只好‘大兴土木’,以显示自己才华洋溢。听说要先从我们娱乐版开刀,社会版、经济版过不了多久也难逃厄运,好多人昨天得到这个消息都已经开始预备跳槽了。”
众人沸腾起来,骂的骂,嚷的嚷,还存有一线希望的,则应酬两句,大部分时间保持缄默,以防被总编听到,连累到自己。
坐在角落里、远离人群,仍然冷静面对电脑的只有夏绿—人。
她向来不合群,没什么朋友,八卦新闻整天听到耳朵起茧,更无意参与。而裁员这种消息也是意料中的事。传媒这一行,早已人才泛滥成灾,大学生年年毕业,老记者又迟迟不肯退休,偏偏公司有限,大家都努力往报社、电视台钻,不裁才叫奇怪!
“咦?绿儿今天没去采访?”一群人终于发现了异己,于是围攻起来。
自从上次报社派她去防问秦风,可怜的夏绿就被误认为“保皇党”,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昔日交情还算不错的同事霎时疏远了不少,且酸酸的语气和怪异的目光不时扔向她。
“绿儿这么专心,一大早,人家都还没清醒过来,她就已经开始写稿了,没注意到裁员这种小事也不奇怪。”讽笑的口吻。
“人家有秦风的专访稿在手里,要裁也轮不列她,哪用的着担心!”酸酸的口吻。
“我看绿儿是正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所以对什么也不关心吧?”意味深长的口吻。
爱情的甜蜜?正在审阅的稿子不经意漏掉两个字。
不提还好,一提她就——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