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罪-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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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所有记载中看来,蓼云寺带发修行的沈公子待人温善和气,妙悟佛法,品行端正,绝无一丝半点戾气,难道这全部的记载都是假的不成?
何况他逼死任怀苏对他自己哪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难道是怨恨与任怀苏分担圣气?但身承天降圣气并无任何坏处,反而强身健体,驱除污秽,震慑邪灵,有延年益寿之效——难道说——逼死任怀苏,是因为沈旃檀想要独占圣气?
她越想越觉得是,除了杀死任怀苏,独占天降圣气之外,再想不出沈旃檀为何要陷害任怀苏?也许修佛之人对天地灵气分外具有贪欲,而覆面将军威名太盛,除了借刀杀人之外,沈旃檀想不出其他除去任怀苏的方法,所以——
这莫非就是当年阴谋的真相?
而显然任怀苏并不知道这个真相,他不知道逼死他、害死他千余士兵的,竟是与他分担圣气,无冤无仇,一生从无污渍,仿佛云淡风轻的沈旃檀。
而沈旃檀东窗事发,既然已被赐死,尸身掷入旻山万古峡,那分担圣气之法莫非已经走到了绝路?要如何知道找谁能分担圣气呢?她心头怦怦直跳,如果分担圣气之法不行,难道真的要如任怀苏所言,去寻找那虚无飘渺的鬼女或九天鼎么?
此时天下已有数处山崩水涌,灾民正如潮水一般涌向茂宛城,瘟疫横行,京都久旱未雨,粮食已有不足,如此下去,乱象必显。
怎么办?
便在此时,内堂有人走了出来。
白衣缓带,步态安然,是她熟识的那位怀苏大师,楚殊珍突然松了口气,只要这位还在,救世便仿佛不那么渺茫了。“任公子,”她出声招呼,“孤光可好?”
任怀苏背后闪出一个人来,冷冰冰地道,“好了。”
楚殊珍微微一笑,这人身上致命的伤,这么'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快就好了?不愧是妖——她脑中乍然啪啦响了一声,一个念头电闪而过,瞬间她全身都发凉了。
任怀苏皎白的脸上带着温润的微笑,握着陆孤光的手,“我们有事,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她脱口而出,闪到一边让开去路。
任怀苏一直握着陆孤光的手,慢慢的往前走,陆孤光分明是有三分别扭的,却也没挣开,不甚耐烦的跟在他身后。显然如果让她自己走,早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任怀苏走一步她可以走三五步。
但她便是没有挣开,走到门口,任怀苏打起了油伞,将微微的阳光挡在伞外,牵着她往西而去。
楚殊珍怔怔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然后想……他不会是……真的当她是妻子吧?她……不会真的……也当自己是妻子吧?她困惑的看着那两人慢慢的离开,就和街上寻常夫妻一样,尸魅无心无情,他挖了她的心而没有丝毫愧疚,这她不意外,但为什么他要为她打伞?为什么要牵着她的手?那看起来……看起来就宛若有情一样。
而她被他挖了心,恨得咬牙切齿,却居然原谅了他。
她居然还跟在他身后。
这让楚殊珍对自己刚才冒出的主意有些举棋不定,她有了一个新的主意,但这主意,是伤天害理的。
她方才想:既然陆孤光是半鬼之身、既然她能受挖心而不死,那为什么不能用某些方法让她彻底化鬼,只消使用古籍之中的某些方法,就能让她符合“鬼女”的种种要求,成为天兆之中提及的……掌控万鬼,背生双翼,恶念沸腾的鬼女?
如果能把陆孤光化为鬼女,只消杀了她,便能破灭世之局。
造一个鬼女,然后杀了她。
想到方法的时候,有片刻的犹豫和举棋不定,但楚殊珍很快镇定下来。这个方法太有利和可行,陆孤光的条件太过吻合,她甚至怀疑她也许便是真正的鬼女——陆孤光有“血流霞”,能驱万鬼;陆孤光有半身鬼血,杀而不死;陆孤光性情孤僻偏激,并非善良之辈。
所以只需加重她的鬼血,刺激她的情绪,等她体内的鬼血浓郁到无法抑制的程度,灭世之念坚定,鬼之翼破体而出,那便是她化为鬼女之时。
——只要在那时杀了她,一切便结束了!
楚殊珍在屋内静静踱了一个圈,当初任怀苏决意娶妻杀妻,其实也不过和立鬼杀鬼一样,都不过是个手段,只消能达到目的,任何手段都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天下无论是谁都会死。
她下定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得不说==孤光真的很倒霉
第十一章01
十一□且从容
任怀苏和陆孤光是向着碧扉寺的方向去的,茂宛城即为京都,自是十分热闹,两人穿过东集,慢慢往碧扉寺的方向走去。天气并不热,自然也没有下雨,陆孤光头上那油伞分外惹人注意,不过她不在乎,帮她撑伞的人更不在乎。
两人就在满街诧异的目光中慢慢的走,突地陆孤光看上了右边小店铺里卖的绣品,便伸手指了指那店铺的方向,“嗯。”
任怀苏也不问她看上的是哪一个,放下一锭银子,从店铺铺面上拿起一个黑色绣袋,对店主点了点头,便将东西给了陆孤光。
她有点似笑非笑,将东西塞进怀里,转过头去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怎知我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这个?”
他淡淡的笑,也不回答。
那黑色绣袋上绣的是一只变了形的麒麟,寻常所见的麒麟都是四肢着地,形貌威猛,那绣袋上却绣了一只如人一般站起,往前行走的怪麒麟,也不知出于何种典故,显得狰狞古怪。店主眼见任怀苏放下一锭银子,急得一身大汗,这绣袋是他孙女初学绣的,这一锭银子真不知要如何才找得开,“这位公子,您给的这个,实在是找不开啊……有铜钱不?这绣袋不值钱,要不……要不我就送给公子了?”他本要说这绣袋不过八文,突地见了任怀苏给的那锭银子上还带着朝珠楼的印花,顿时改口。
任怀苏和陆孤光已经走了过去,风中淡淡传来一句,“不必了。”
店主苦笑看着桌上那锭姬珥的银子,方才那位公子虽然大方,可花的是别人的银子,这……这姬楼主的银子他可不怎么敢收,待会还得给人送回去。
走了莫约半个时辰,出了城门,入了一座碧竹青草的小山,陆孤光终于见到了碧扉寺。她知道疯和尚出身寺庙,但真没想过出身这么富丽堂皇的寺庙。碧扉寺那精细的雕刻和镶嵌的金银让她诧异极了,这寺庙香火必定旺盛,才会养成疯和尚这等出手大方,视钱财如浮云的习惯。
但碧扉寺大门紧闭,左近连一个香客都没见着,她皱眉看着大门上密密麻麻刻的梵文,虽然她对寺庙素来没有好感,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在门上刻了这么多字的寺庙。
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眼前的寺庙安静得没有丝毫声息,却从一砖一瓦都渗透出与她截然相反的气息。
圣洁的、寥廓的、冰冷的气息。
仿若一头能吞人于无声的圣兽。
“笃笃”两声,任怀苏扣了两下门环,她眼尖的看到黄金门环上那些梵文流过一丝微光,顺着任怀苏的手指,微光流进了他身体之中,他却仿佛并未察觉。
不好的感觉越发强了些,她想到了那块醉皇珠,能镇邪的异宝,她的腿迈不动,她的身体靠近不了这座寺庙,它散发的圣气太过强烈,强烈得太不自然了。
“孤光。”
碧扉寺的大门开了,任怀苏浑若未觉的转过头来,“这里就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
她勉强笑了一下,“自小”长大的地方?他还真自以为是,也真受得了这里这么可怕的气息……大门打开后那股圣气更强更浓,她浑身的鬼气在震荡,任怀苏却仿佛一点也感受不到。
就是这样的地方——才生生抑制住了他的觉醒!她咬牙切齿的想,叫他住在这里的人——一定知道他的底细!这寺庙中一定被施展了最强的镇邪法术,连尸魅都能镇压的法术,那会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为任怀苏打开大门的是一位瘦的宛若干尸的老和尚,老和尚面无表情,开门看了任怀苏一眼,合十道,“方丈。”
任怀苏道,“我即已还俗娶妻,便已不是方丈,此后碧扉寺要交给你了。”
枯瘦的老和尚沉默不答,陆孤光冷冷的看着他,揣测他是不是就是镇邪的高人,突然老和尚面无表情的道,“方丈娶妻之事,三王爷已经知道了。”
任怀苏眉头微蹙,陆孤光莫名其妙。
三王爷?
老和尚又合十,恭恭敬敬的道,“三王爷已在庙里等了多时,方丈请。”他让开去路,对陆孤光一眼也不瞧,眼里只有任怀苏一人。
她手机火起,这快进棺材的老和尚目中无人,任怀苏要还俗要娶妻,谁管得着?他的佛祖都管不着,“三王爷”是什么东西?能管得了他娶不娶老婆?她也不管碧扉寺的圣气压制了她全身鬼气,咬着牙跟着走了进去。
“三王爷?”任怀苏蹙着眉头,也是有些惊讶。每年宫中都会到碧扉寺拜祭祈福,他对三王爷云笥并不陌生,这位王爷是先皇最后一个儿子,不过三十七岁,却已兼管祭祀之事多年。当然,三王爷云笥长得什么模样他是不会记得的,更不必说有什么私下交情,如今云笥居然因为他还俗娶妻之事找上门来,他也很是讶异。
任怀苏和陆孤光一前一后踏入碧扉寺大雄宝殿。
云笥果然在殿中。
陆孤光只见一个全身华服的中年人站在殿里,并没有穿朝服,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挥了挥手——就在她半点想法也来不及有的时候,大雄宝殿四角骤然闪耀出四道奇光,随即数十人从殿外涌入,木鱼声笃笃作响,奇异的经咒声响起,瞬间就让她全身无力。四道古怪的奇光自殿中交叉而过,碰的一声她被人猛地抱进了怀里,愕然抬起头来,只见任怀苏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就在她头顶,有些温热的东西浸透她的身体,却是血。
那四道奇光是四条青白色的丝线,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看就知绝非凡物。现在这四道丝线两条洞穿任怀苏的肩头,两条洞穿他的双腿,将他牢牢穿在线上。陆孤光大吃一惊,那东西弹射出来速度快若闪电,并且经咒压制着她的鬼气,如果不是任怀苏这一抱,必定连带她一起洞穿了!
任怀苏的血流得并不多,只微略浸透了她的前襟,便已止了。她心惊胆战的想是不是因为被她吸了太多,所以已经快没有了?但搂住她的臂膀依然如此温暖,如此稳定有力。随即又想到他这是何必呢?她连被挖心都不会死,他明知道她不会死,何必救她?刚才如果他返身逃脱,也许就不会被丝线穿住,也许可以逃走的。
“三王爷。”任怀苏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他根本没被四条丝线在身上穿了四个洞一般,温和平静,“这是何意?”
云笥的表情也很平淡,也宛若他根本没有在大雄宝殿内设伏,用这奇诡的丝线将任怀苏锁住一般,“怀苏大师,皇上请你留在碧扉寺,此地是皇家寺庙,方丈领朝廷俸禄,岂可轻易还俗?”
任怀苏眼帘微阖,“人心来去自由,入不入得山门,渡不渡得苦海,佛亦不能强求,何况皇上?我决意还俗娶妻,如今妻子已在我身边,方丈却是做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它终于好了,明天值班,停更一日==………………
第十一章02
“是吗?决意还俗便是了?”云笥也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将方丈押入武房。”
几位口中念咒的僧人上前,用那奇异的丝线将任怀苏牢牢绑住,他怀里抱着陆孤光,临时却放了手。在三王爷云笥和那些僧人眼中,陆孤光便如无物一般,将任怀苏双手绑住,几位僧人将他架起,推向方丈武房。陆孤光喂了一声,惊愕的看着几十位僧人从她身边潮水般涌过,“等——”她追了一步,还没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身后有人拉住了她。
她回过头来,拉住她的是那名枯瘦的老和尚,只见他神色枯槁,淡淡的道,“施主且慢。”
“你是谁?你们到底是谁?那个三王爷想把他怎么样?”她咬牙怒道,“他不是已经不做方丈不当和尚了吗?难道我朝律法有规定和尚一还俗就需三王爷来拿人么?他做错了什么?”
老和尚合十,“阿弥陀佛,”他淡淡的道,“施主既然嫁与方丈为妻,自然不同凡响,难道施主不知方丈与常人不同之处?这世上千万人皆可娶妻,老衲亦可还俗,便只有方丈一人不可。”
她呆了一呆,这古怪寺庙的圣气和寒意仿佛都冲上了她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