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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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重楼仿佛猜到了秦瑶的心思,严肃的神情里浮起一层和蔼之色,主动将密室机关开启的方法又当着秦瑶的面演示了一遍。
秦瑶面色微红,暗想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来人家宁重楼完全是一番好意,将她引入密道,应该是为了避开王府和宁府里别的势力眼线吧?这会儿她对宁重楼的好感总算是添了几分。
密室内四壁空空,唯有四角布了灯烛。这些灯烛应该是长明灯或者通过机关控制,在密室入口开启时自动点燃的。
若是平时,秦瑶在这种密闭如石牢一般的房子里待着一定是不舒服的,可此刻她念及宁重楼的善意,竟能够渐渐静下心。心静下来,便可以细细感受,她惊讶的发现这间密室看似严实,实则应该是设了隐蔽的通风口,因此与有窗的屋子一样空气清新,恍若室外一般。
宁重楼注意到秦瑶脸上的惊讶之色,温和解释道:“瑶儿,此间密室是家父特意请了名师修建,别看是四壁空空平平无奇,实则水火不侵空气流通,另有暗格存了粮食清水定期更换,以备不时之需。”
宁重楼过去都是称呼秦瑶为二小姐,此刻突然叫了她的名字,秦瑶立刻领悟,眼神游移,试探道:“家主大人,您为何带本小姐来此处?是否有什么机密大事要讲?”
宁重楼对秦瑶的谨慎冷静十分欣赏,凝神望着她,脑海中涌现的全是聪慧美丽善解人意的慕容雪的倩影。她应该就是他的女儿吧?这么多年来,她流落街头吃了多少苦?
“瑶儿,请你原谅我。我现在都想起来了。我……”宁重楼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臂,想要将秦瑶拥抱在怀中,“我,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秦瑶下意识摇摇头,随着宁重楼的靠近,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伸展的手臂,冷冷质问道:“家主大人,空口无凭,您莫非是得了失心疯?本小姐是平南王的女儿,与你宁家毫无瓜葛。”
宁重楼愣了一下,眉宇间的忧愁悔恨掩饰不住,尴尬地收回手臂,自责道:“瑶儿,你恨我不愿认我这样的父亲,我都可以理解。的确,当初若非我匆匆离去,让你们母女又落入平南王手中,你也不会自出生起就颠沛流离浪迹街头。”
秦瑶脸上又多了几分感叹和苍茫,盯着宁重楼,并不回话。她要听听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宁重楼只将她叫来这里叙旧。宁重楼失踪前难道丝毫不怀疑廿一有可能是他的儿子么?她不妨替廿一听听那段隐情。
宁重楼见秦瑶的戒备之情仍在,只要叹息道:“瑶儿,那日我出城去白鹿女学,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应该是附近隐藏的高手以传音入密对我讲话。那个人说只要我单独跟他走,他就会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一切前因后果。我惦记着从文的毒,不愿随那不明不白的人离开,那人却说毒就是他下的,跟他走听他说完,他就给我从文的解药,无需我再费时间气力去求旁人。能知道我遗忘的关键的事情,又可以得到从文的解药,我为何不试一试?我立刻决定随着那人离去,我的影卫随从自然是或明或暗的跟着。所以一开始我并不担心,认为是胜券在握。”
秦瑶心想,那个能将宁重楼拐带走的人,应该就是李先生吧?李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好心,竟愿意将过往那段旧事告知宁重楼?思虑至此,秦瑶猛然意识到,李先生为何会得知别人的隐秘?莫非当年的恩怨阴谋,就是李先生设计,如今他又假借名目将宁重楼玩弄于股掌之中?她该如何做,才对她和廿一更有利?是否要顺着李先生的意思,继续让宁重楼相信她才是他的女儿?
“瑶儿,那个人将我带去了一处隐秘的山洞。我那时已经意识到,我的影卫都不曾跟上。我也同样看出那个人武功高绝,我一个人根本逃不出他的掌控。我害怕了,怕是上了当丢了命。我曾经做下许多错事,死不足惜,可我身上有宁家的责任,我不能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我焦虑地质问,希望那个人能给我一个合理清楚的解释。谁料那个人竟然告诉我……”宁重楼说到这里,声音发颤,面色纸一样苍白,像是强忍痛苦。
秦瑶发觉宁重楼神色有异身体摇摇欲坠,善念使然她没有多想,急忙上前搀扶,关切道:“家主大人,您累了还是受伤了?这密室内有否医药,能不能休息?您先别急,歇一歇,事情慢慢讲。”
宁重楼仿佛脱力一般,又不忍将全身重量都倚靠在秦瑶娇小的身躯之上,颓然瘫坐在地,苦笑道:“没有外伤,是我被那个人强行喂了一颗毒药,现在正是发作的时候。毒虽不致命,却能让人手脚无力胸口闷痛。好在当年我亦是见多识广,这种毒只要给我时间,不用解药亦能自行逼出,瑶儿不必为我担忧。”
“可是……”秦瑶的确没有宁重楼以为的那么担心,她只怕他毒发耽误了讲真相。
宁重楼因着秦瑶的关切,终于是心中满足,眼神越发柔和,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继续说道:“那个人说我与慕容雪的孩子尚在人世。那孩子的腿上有与母亲一样的朱砂痣。瑶儿,原谅我之前曾派人暗中查看,你的左腿内侧的确有同样的记号。无论你能否接受,你就是我的女儿。我承认我是不称职的父亲,但是当年我离开时亦不曾想到竟会……”
话讲到了关键,宁重楼忽然停顿,秦瑶怕他是不肯说,忍不住急切追问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宁重楼并非不愿说,只是因毒发痛楚气息不匀,他见秦瑶如此关注,更加确认她不会与他无关。她是他的女儿,他已经对不住她们母女,此时此刻他又怎能再隐瞒真相,他必须对她负责,他要想尽办法补偿她。
“瑶儿,我当年习武好斗,总想找人切磋且争强好胜。我与一个人有约要在某年某月比武,我不想爽约,虽然平南王仍没放弃搜寻你的母亲,我还是决定冒着风险履行比武的约定。不仅仅是承诺信誉,还因那个人也算是我的旧识。每次与他比武之后,他虽然落败却能吸取经验教训,除了认真按照我的指点努力练习还不断偷师学艺博采众长,渐渐与我的水平不相伯仲。他是我难得的对手,而且……这中间还牵扯一些世人很难理解的感情纠葛。总之是我想与那个人通过这场比武做一个了断。如果他输了,他就不会再用那种我不喜欢无法接受的事情来烦我。”
宁重楼说的含混,秦瑶却心底透亮。由妙手毒王的话推测出的与现在宁重楼讲的结合在一起,不难想象,当年李先生对宁重楼不正常的爱慕纠缠之情。
“在山洞中告诉我这一切的正是那个人。他讲到比武的场面,神采飞扬,我却还是记不起他的名字,他怒不可遏,逼着我吞服了毒药,想要发泄他的愤恨。我只剩当年两成武功,不是他对手,虽然试图反抗逃走,但是毫无机会。他喂了我毒药点了我穴道,强迫我继续听他讲故事。”宁重楼的眼眸中浮起阴霾伤痛之色,这几句他轻描淡写,可实情绝没有这样简单轻松。
宁重楼羞于启齿,他没有说山洞里有一张奢华的大床,那个人制住他喂下的不仅仅是毒药,还有□。那个人点了他的穴道脱光了他的衣物,将他绑在床上……之后的事如一场噩梦,他不愿再回忆。
“瑶儿,当年比武我虽然略胜一筹,不过受伤不轻。我要面子好强,又想尽快摆脱那个人,就强撑着没有马上疗伤,而是施展轻功跑到远处才藏身调息。但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经这一拖延,我内伤加重,一时无法凝聚心神,还惦记着临盆在即的你的母亲,越发焦虑慌乱。内功疗伤最忌这一点,我走火入魔,晕倒在深山。幸好命大没有死,手脚不能动却被一个好心的樵夫发现背到山下。
除了比武那段,其余都是我渐渐回忆起来。头几年我是浑浑噩噩武功全废,忘了自己是谁,饥一顿饱一顿晃荡着如行尸走肉一般。直到被宁家的人发现。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祖父,不仅愿意收留我这几乎形同废人的儿子,还不惜金银请名医为我治病疗伤。过去他从不曾如此在乎我,我感激不尽,我不能负了他对我的期望。
我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知道你也是我的骨肉,知道我欠你们母女太多,我必须补偿你。否则雪儿在天有灵会怨恨我,我心难安。瑶儿,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只要你说出来你要的,我都会尽力去满足。”
宁重楼靠着石壁,满腔深情溢于言表,全神贯注都投在秦瑶的身上,仿佛只要看着她,得到她的谅解,他就能够忘了身体的痛,能让心中好受一些。
“瑶儿,你是否被平南王逼迫,才来宁家。平南王利用你当幌子,实则想要将我整治得生不如死,还要害宁家这些无辜的人,对不对?”
秦瑶点头,并不打算否认这一点。不过更她无法心安理得再继续享受着宁重楼源源不断的父爱。
宁重楼舐犊情深不难看出,清清楚楚不打折扣,他情真意切,他是诚心悔过要赎罪,可惜他有眼无珠被人蒙蔽玩弄认错了对象。他真正的骨肉或许已经被吊在刑房之内受苦。
他真可怜,他的儿子廿一更加可怜。
本该是廿一在此聆听他的忏悔,感受他的父爱。
尽管之前宁重楼对廿一没有更多照顾,廿一还是因着父子之情,对宁重楼牵肠挂肚。她若再继续这种错误,让她情何以堪?
她不能再隐瞒真相了!为了廿一,她不可以自私,她不愿廿一再受半分委屈,而且是因着她错失了父爱。
于是秦瑶开口,坚定地说道:“家主大人,我并不是你的女儿。”
“瑶儿,莫非你还是不信我?不肯原谅我?”宁重楼颤声问着,竟急得泪光隐现,他伸出手臂,想要抓住秦瑶的手,想要表达他的真心,他必须求得她的原谅……为了自己也为了宁家。那个人说秦瑶是受控于平南王,身不由己,她所作所为很可能就会害得宁家支离破碎。他不可以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他要争取她能够站到他这一边,一起对抗平南王的阴谋。
秦瑶见宁重楼执迷不悟,禁不住提示道:“家主大人,您难道不曾怀疑廿一也与您有关么?”
“廿一……那个奴隶?他长得的确与我酷似。不过那个人特意提醒我,廿一是王府训练的影卫,否则他一个贱奴何以学得一身高超武艺?他应该是平南王安排的暗棋。瑶儿,你千万不要再被那个居心叵测假装可怜的奴隶蒙蔽。”
秦瑶心中一揪,她这种外人听了如此言语已经是无法承受,倘若廿一亲耳听闻他的父亲这样说他这样防着他,他的心会不会碎掉连渣滓都剩不下?
平南王处心积虑的阴谋,和李先生具体执行又添油加醋的这一步棋,真的好狠辣。
她过去自认不是善人,与那两位相比,终于是小巫见大巫差了太远。
95真真与假假
秦瑶耐着性子好心道:“宁重楼,为何你要相信那个人的话?他先下毒害了你的从文,又骗你离开喂你毒药,讲了一通好听的故事。就算他给了你所谓解药,你为何要信他呢?说不定这正是王爷的阴谋。何况廿一容貌与你酷似,你不怀疑原因么?”
宁重楼则坚持道:“那个人描述的许多细节与我回忆起的事情十分吻合。而且他说他……总之我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我虽然也怀疑过,廿一为何容貌与我酷似,但是我知道世上医术可以造出相似的面孔……”
秦瑶见宁重楼执迷不悟,急得插话道:“王爷这么多年正是靠廿一的容貌才寻到你这个‘真凶’,他的容貌绝非改易的结果,否则解释不通啊。”
“瑶儿,王爷只是那样对你一说。天下之大人海茫茫,靠一个有可能肖似父母的孩子的容貌去寻他的父母,岂不是太渺茫了?那孩子完全可以长得像母亲。王爷寻到宁家,定然是依着别的途径,而且处心积虑已久,才会暗中布局,甚至经年累月改易一个奴隶的容貌,为了他的阴谋能实现。”宁重楼自认为有理,语重心长道,“瑶儿,廿一究竟是什么人?他身上没有朱砂痣,你可曾想过他作为奴隶有太多不寻常的地方。让我怎么能轻信他?”
“只凭那样一颗朱砂痣,就能让你信了我?只凭那个居心叵测的人三言两语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你就不肯再细细想是否还有其他可能?”秦瑶气得声音发颤。
宁重楼此时也意识到,秦瑶神态反常话中有话,而且刚才她竟直呼他的名姓,如果她自认是他的女儿,不该这样的。难道真有隐情?她反复提到廿一,莫非……宁重楼疑惑道:“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