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明-第5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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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王伯超率领的骑兵虽然失去了主将德纳很快又自发的组织起来,朝着燕云军精骑的后队发动了进攻。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这却是一支完全效忠于大唐皇帝的军队。所以进攻起来格外的狠辣,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一般。
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会拥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属下。比如窦建德,比如杜伏威,比如李闲。
可以说唐军的反抗意志之坚定,超乎了伍云召的预计。诚如李闲曾经说过的那样,燕云军的将领们打了太多的胜仗,所以面对敌人的时候往往会生出轻慢之心,李闲曾经在召集将领们开会的时候也不止一次提过这件事,有这种思想,一旦遇到真正强硬的敌人,说不定就会导致吃亏。
李闲是一个从不肯吃亏的人,所以他安排了雄阔海带着陌刀重甲赶上来。但陌刀营的速度太慢,如果他们再迟一些赶来的话,燕云军就会被逼离城门。
“宁死不退!”
伍云召大声吼了一句,带着亲兵疯了一样往前顶。可越是这样伤亡越大,唐军将门洞堵的严严实实根本就不可能挤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员大将单人独骑将城外的唐军骑兵杀了一个通透,上千名唐军骑兵竟是拦不住他一人,骑兵阵营被他一人一马一槊冲开了一条血路,转瞬之间就到了城门外。
“这个时候还拘泥于自己是骑兵而不肯下马作战的,都是白痴!”
那人大声呼喊了一句,随即率先从自己那匹高大强健的特勒骠上跃了下来。
“全都下马!”
他大声喊了一句:“马是骑兵的半条命,但马也是你们手里的兵器!”
他忽然一槊刺在那匹价值千金的特勒骠马屁股上,巨大的刺痛下那骄傲的突厥名种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疯了一样往前冲了出去,聚拢在城门口的燕云军骑兵立刻就醒悟过来,纷纷下马刺伤自己的坐骑。数十匹惊疯了的战马涌进门洞里,立刻就将里面淤积着的唐军长矛手撞的七零八落。
唐军长矛手顿时变得有些不知失措,他们惊恐慌乱的用长矛乱戳,那涌进城门洞里的几十匹战马后面被堵住,前面是如林般的长矛,绝望中不断的冲撞着眼前看到的一切东西,不少唐军士兵被战马撞到踏死,唐军的阵型随即变得混乱起来。
当几十匹战马终于被唐军胡乱戳死之后,那个手持长槊的黑脸大将骤然间苍鹰一般跃过战马的死尸冲了过来。
在他身后,百余名下马持槊的燕云军骑兵紧紧跟着。这群疯虎一样的汉子全都杀红了眼,之前太多袍泽的死将他们心中的怒意和斗志全都点燃了起来。
“某乃罗士信!挡我者死!”
那黑脸大将手里的长槊出手速度之快令人震撼,毒龙一般刺出去的槊锋每一击必然收割走一条生命。他一个人杀入唐军枪阵之中,犹如猛虎扑进了羊群一样。槊锋或扫,或刺,或劈,顷刻间面前十几个唐军士兵就被他放翻在地。
“挡我者死!”
他大步向前,竟是以一人之威逼得堵在门洞里的数百大唐官军连连后退。
罗士信之名,盛于猛虎……伍云召看着那孤傲霸气的身影脸上微微一红,曾经他对罗士信也有过不服气,甚至在与聂夺私下里曾经说过,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与罗士信过招比试一番。但是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和罗士信相比差的还是太远了。不仅仅是武艺上的差距,还有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自信和霸气!
他回身看了一眼仍在试图攻击燕云军的唐军骑兵,大声命令道:“我的亲兵全都下马去策应罗将军,分一千骑兵出来随我将那队唐军骑兵杀尽!”
随着他的命令,百余名武艺精湛训练有素的亲兵从马背上跃了下去,迅速的冲进城门洞里支援罗士信,伍云召自己带着千余骑兵朝着那支唐军骑兵杀了过去。一旦让伍云召的战马提速,这世间当真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他。王伯超或许可以,但他却极窝囊憋屈的被罗士信一槊戳碎了心脏。
到死王伯超都不知道,杀了他的那人便是他曾经自比过的幽州猛虎罗士信。如果他知道的话,只怕会羞愤难当。
伍云召率军只一个冲锋就将那队唐骑再次杀穿,骑兵分散开来,靶子一样来回梳理了两遍,那支孤军就被屠戮殆尽。而这个时候,罗士信已经带着二百多名悍不畏死的燕云军骑兵将唐军顶出了门洞。
“近身厮杀,这般好不痛快!”
杀得兴起的罗士信随手将自己的长槊掷了出去,将三名唐军士兵戳成了一串。他俯身捡起一柄横刀,大步向前挤进了唐军士兵的人群中。近身厮杀,长槊不好运用,辗转腾挪间太多掣肘,所以他果断的弃了长槊换刀。
人都知道罗士信善使长槊,秦琼也曾经说过使槊者罗士信天下第一。
谁也不知道,罗士信手里有刀的时候竟然也如此凶猛。这个时候人们才骤然醒悟,想起来罗士信的父亲虎贲大将军罗艺便是以刀成名的。当年对突厥人一战,楚公杨素以几万步卒大破突厥可汗二十万狼骑,那一战也成就了罗艺的赫赫威名。当日年轻气盛的罗艺,便是以手中一柄陌刀杀入敌阵,身披数十箭,一刀劈伤了团团护卫下的突厥可汗!
罗士信的刀同样可怕,其可怕之处还在于根本就没有什么套路。
这种刀势,源自李闲!
罗士信是私下里和李闲交手最多的人,所以对如何用刀比大部分人都多了一层领悟。没有刀法可言,完全随着战局而出刀,看似杂乱,但刀刀致命。
二百多名燕云军骑兵学着罗士信的样子将手中长槊掷了出去,立刻就将面前的唐军长矛手戳翻了好几层。那些被戳死的唐军士兵就好像被镰刀放倒下的麦子,齐刷刷的翻倒在地。越杀士气越旺盛的燕云军终于顶…进了城门里面,迎接他们的是大街上密密麻麻的唐军士兵。
罗士信看了一眼不远处还有几个战团,显然有人被唐军困住还在厮杀。他以横刀往前一指,大声问道:“燕云儿郎,你们可还有力气杀人?!”
“有!”
他手下二百余精锐整齐高呼,斗志亢奋。
“那就杀过去,让那些唐军士兵们看看,什么叫杀人!”
“向前!”
“向前!”
“向前!”
随着整齐的呐喊,二百多名燕云军士兵跟着罗士信极其悍勇的扑了出去。在他们面前,是兵力比他们多数十倍的唐军,可在他们眼里,那是数千头待宰杀的羔羊罢了。人的特质就在于,当恐惧蔓延的时候,数万人聚集在一起也没有安全感甚至会迅速崩溃。当勇气冲上了头脑的时候,即便面对数万人他们也没有恐惧。
张公谨看着那势不可挡的几百个燕云军,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弓箭手!攒射!”
他大声的命令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城门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当看清楚了眼前场景的时候,张公谨甚至错觉有一道山梁撞进了长安城。就在这一瞬间,他心里一阵痛楚传遍全身。因为在看到那些人的时候,他就知道守不住西内苑了。
那不是山梁,那是雄阔海的陌刀营。
“罗将军暂且休息一会儿!”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雄阔海手持陌刀大步而行:“换我来为你开路!”
罗士信劈落了几支羽箭,回头看了一眼大笑道:“傻子才和你抢!”
他转头看了看,见陪伴自己几年的坐骑倒在血泊里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
“上城墙!”
他大声吆喝一句,避开了唐军的箭阵带着后续杀进来的大队燕云军步兵往城墙上面冲了上去。
雄阔海看着罗士信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也跟着一热。
既从军杀敌,自当如此目中无人!()
第六百六十九章 是您的()
雄阔海的重甲陌刀营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形成阵势之后陌刀营真的如同一座厚重的大山似的给人一种难以承受的压迫感。张公谨下令弓箭手放箭,羽箭密集如飞蝗一般朝着重甲陌刀营笼罩了过去。但羽箭即便再锋利,也钻不透那厚重的链甲。
箭簇被卡在链甲上再难寸进,最多也只是将里面的皮甲射穿一个小洞罢了,即便能伤到人,也没有什么影响。陌刀营的队形依然严整,从上面往下看就如同一大块刀子切出来的四四方方的豆腐。但很显然他们不是豆腐,他们是一辆令人窒息的钢铁装甲。漫天白羽笼罩下,钢铁装甲依然稳步向前。
唐军轻甲步兵根本就挡不住陌刀营前进的步伐,一排一排的陌刀之下,那些唐军士兵毫无还手之力。即便有人能砍中那些重甲士兵,但横刀再锋利也切不开那厚重坚固的甲胄。
虽然推进的速度不快,但却没有丝毫停顿。
雄阔海走在队伍最前面一排的中间,他左右还有他后面所有陌刀手的步伐都与他保持着一致。他进则进,他停则停。这种默契不仅仅是长期在一起训练的结果,还是数十次浴血厮杀之后才能达到的配合。
刀起,刀落。
前面的一排唐军士兵被整齐的砍翻,沉重而锋利的陌刀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人的身子劈开。陌刀营每向前一步,都要留下一地的残肢断臂,而当陌刀营的阵型整体踏过去之后,地上只会留下一层肉泥。
唐军被压制的节节败退,眼看着再退就要顶到玄武门的城门了。
而此时,在城外燕云军的大队人马已经涌了上来,比城墙还要略高些的巨大楼车缓缓移动过来,楼车上的燕云军弓箭手开始覆盖性的打击城墙上的守军。李闲从各营抽调出来了一万弓箭手,从水师抽调一万弓箭手,仗着抛石车将城墙上的床子弩全都砸成了碎片,这两万人的箭阵移动到城墙外面之后开始发威。
两万人的箭阵,如果不亲眼所见无法理解那种令人震颤的场面。
白羽漫天,遮天蔽日。
羽箭密集的甚至在半空中相撞!
几十架楼车,还有城墙外的箭阵在很短的时间内往城墙上倾泻…出去十几万支羽箭,城墙上的尸体和木楼上铺满了一层白色!
如果没有抛石车发威将城墙上的床子弩清理掉,没有将唐军城防军的弓箭手砸了个七零八落,燕云军的弓箭手难以形成这样规模的压制,毕竟守城一方的弓箭手要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最起码射程要比城下的燕云军要远。
随着三轮齐射之后,城墙上的唐军已经再难形成反击。大队的步兵抬起云梯架上了城墙,巨大的楼车继续向前移动最终靠在了城墙上,铺上木板,楼车上的燕云军步兵潮水一样杀上了城头。上了城墙的燕云军开始清理唐军残兵,投降者一律不杀。
在靠近城门口附近,数十名唐军士兵守着一个额头上包裹着纱布的大唐将领。
“大将军,撤下城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个唐军士兵急促的劝道。
刘弘基脸上被火烤的爆了皮,显得格外的难看。额头上的纱布还在往外渗着血,但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绝望。
他心中有愧疚,但更多的则是释然。
燕云军之所以如此迅速的攻上城墙,不仅仅是因为抛石车的巨大威力和箭阵的覆盖打击,还有他的一道军令。就在罗士信杀入城门的时候,他下令城墙上的守军撤下去,除了军令传达不到的地方,数千名唐军已经撤到了城内。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下决心以死抗敌。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他却没有后悔。他这样做只是想多挽救一些人的生命,对于这场战争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丝毫的斗志。即便燕王不是皇帝的嫡子,可这也是李家人之间的争斗。长安城是守不住的,即便没有城内燕云军密谍炸开了城门也是守不住的。燕王有备而来,若不是同样心疼士兵他怎么可能等这么久才开始攻城?
那么多犀利的攻城器械,损失再大攻克长安也已经是注定了的事。正因为他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消极。
士兵们为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丧命,不值。
他的愧疚是对皇帝的,也是对自己身为人臣却不想尽忠的愧疚。其实人们很多时候认为愧对某件事某些人,说起来都只是愧对自己的心。刘弘基现在的痛苦,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可以理解。
“扶我起来。”
刘弘基语气平淡的说道:“我要回家……雄阔海的重甲陌刀营每向前踏出一步,地上就会多出一层血泥。刀锋砍断骨头,将活生生一个人劈成两片时候那种声音,如果真的听清楚的话那么无论是谁也不会平静如常,那是一种能让人瞬间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
呐喊声,哀嚎声,骨头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