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明-第4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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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做什么?”
杨侗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高德禄,让取点心的人快点,朕先吃些东西再说,等一会儿见了段达,只怕朕又吃不下东西了。比起王世充来,他更让朕看着恶心。”
“陛下,这样的话您千万不要再说了。”
高德禄吓得脸se一白紧张道:“就算是和奴婢也不要说。”
“你会出卖朕?”
杨侗有些恼火的问道。
“奴婢自然不会,奴婢自十三岁入宫,那个时候还是高祖在位呢,奴婢在宫里也已经超过二十年了,谁会做对不起陛下的事,奴婢也不会。可是陛下,奴婢不会做对不起陛下的事,不代表奴婢不会泄密。如果奴婢喝醉了,如果奴婢说梦话,这些事奴婢都没有办法控制,奴婢可以戒酒,但总不能不睡觉。”
“朕明白了!”
杨侗战起来拍了拍高德禄的肩膀说道:“朕知道你的忠心,朕大隋的江山社稷,总还有对朕杨家忠心耿耿的人,这就还有希望。”
他摆了摆手道:“去,让段达来,朕边吃边问他又想做什么。”
他笑了笑道:“看着恶心至极的东西吃饭,这也是一种锻炼。”
……
……
当段达将今ri进宫的来意说明白的时候,杨侗忽然发现原来看着一个极恶心人的东西吃东西真的很难做到。才吃了两口的点心就被他随手掷在段达脸上,嘴里嚼了一半的东西混着唾液也被他啐在段达身上。
“段达!”
杨侗猛的站起来,本想一脚踹瘪了段达那张可恶的嘴脸,可看到高德禄对自己不露声se的摇了摇头,他又强忍着怒火在椅子上坐下来。
“段达,你也是深受先帝皇恩的人,你能做到今ri的位置,都是朕杨家给你的。现在你居然来跟朕说这种话,你就不怕心里有愧晚上睡不着觉?!”
段达默默的将脸上的点心渣滓擦掉,抬起头看着杨侗脸se平静道:“臣深受先帝皇恩,也深受陛下信任,今ri这话说出来臣想必也别想以后再睡安稳,可相比于怕睡不着觉来说,臣……更怕死。”
他使劲磕了一个头,以头触地道:“臣不是忠臣,甚至臣不算个好人。”
“你根本不算个人!”
杨侗怒问:“你倒是告诉朕,王世充许了你什么好处!”
“国公,太尉。”
段达如实道:“大丞相说,如果臣说服了陛下,那么便封臣为保国公,太尉。”
“王世充倒是真看得起你!”
“臣也觉着,大丞相对臣很好。”
“段达!你做出如此忤逆之事,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
杨侗暴怒骂道:“你今ri逼朕,青天在上都看在眼里,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难道就不怕天降神罚劈死你?朕不能收拾你,难道天也不能收拾你么!”
“陛下错了”
段达依然表情平淡,语气也平淡之极的说道:“若是陛下都不能收拾臣,天又拿什么收拾臣?难道陛下真的以为,雷电是惩罚世间罪恶小人的神罚?若真是那样,最起码这世间所有世家出身的人都被神罚劈死了。所以,天不可怕,皇权才可怕。可陛下虽然是皇,却没有权,所以陛下也不可怕。那么臣自然不用担心什么,臣怕的是不能说服陛下,那样,大丞相发怒的话,才真的可怕。”
第五百四十二章 很没面子啊()
第五百四十二章很没面子啊
段达表情平淡,但动作却谦卑恭顺,他对皇泰帝杨侗行的是君臣大礼,说话也必先称臣,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大逆不道到了极致。王世充使他来说的这话,莫说是一位皇帝听了,便是一个普通百姓听了也会勃然大怒。
“段达!”
杨侗气得说不出话来,身子颤抖的厉害以至于站都站不稳。内侍总管高德禄连忙前两步扶着他,高德禄惶恐不安,可却什么也没有办法做,他想说些什么,可他只不过是个阉人,他想做什么,可他不是手握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他也想一脚将段达可恶可耻的嘴脸踹瘪下去,可他知道自己如果踹出这一脚,只怕死的绝不仅仅是自己一个,说不得立刻就从宫城外面涌进大批的甲士将宫里的宦官宫女屠一个干干净净。当然,这些人死了他都不怕,他怕的是陛下也会受到牵连,已经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陛下本来就不是实至名归的陛下,万一触怒了现在宫城外面等消息那人,只怕陛下也会受苦。
“朕问你。”
怒火攻心的杨侗被高德禄搀扶了一下,心里忽然清醒过来。
“大丞相是怎么说的。”
段达见皇泰帝杨侗的语气换了,其中带着无尽的悲哀和失望,他就知道今ri这事算是成了,王世充那边自己也好交差。
“大丞相说……”
“陛下若是愿意退位让贤的话,可为仍为越王,出行皆可按照帝王例,见君不跪……”
“行了”
杨侗颓然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他决定不杀我?”
“陛下说的什么话。”
段达站起来,拍打了几下身并不存在的灰尘笑道:“陛下若是自愿禅位给大丞相,大丞相怎么会做出对陛下不利之事?臣说一句有些犯忌讳的话,倒是也不怕传到大丞相耳朵里。陛下您想,若是大丞相真有容不下您的心思,还怎么取天下?”
他笑了笑说道:“大丞相的心,可不是就装下一座东都城就满了的。大丞相曾经说过,江南塞北,率土之滨,早晚都要取过来,中原帝王本来就是天下共主。先帝被万国尊为天可汗,大丞相可是不想输给先帝的。”
“呵呵……”
杨侗冷笑一声道:“想和先帝比么?那他只怕真要失望了。”
段达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做了一个平ri里他绝不敢做的动作,他贴着杨侗的耳朵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陛下,实不相瞒……臣也是这样想的。大丞相不过是个胡人,您知道的……胡人的见识还没有女人的头发长。”
“你说这话,不怕死?”
“陛下……”
段达微笑道:“臣只想告诉您,有些人一时得势算不得什么,高祖得天下之前不也曾韬光养晦?只要您活着,谁说没有大隋复国崛起的那一天?臣做这些,不过是想活下去。传更新陛下若是想活下去,不妨也和臣一样,忍一忍。”
“多谢!”
杨侗咬着牙说了一句:“朕杨家的人,一向不怎么会忍耐。”
段达一怔,随即摇头苦笑:“杨家……”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深意的看了杨侗一眼,走过杨侗身边的时候竟然语气诚挚的对高德禄说了一句:“照顾好陛下,注意陛下的饮食起居。”
说饮食起居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略微显得有些重。
高德禄点了点头,却没有察觉出段达话语中深一层的含义。
宫城大门紧闭着,守门的禁军士兵一个个脸se都有些发白。他们紧紧地握着腰畔横刀的刀柄,每个人脸都挂满了担忧和惊惧。直到看见段达的身影缓慢的顺着宫城平坦的车道走过来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段达是禁军统领,禁军士兵们看到他,就如同吃进肚子里一颗定心丸。
“打开城门。”
段达语气平淡的吩咐了一声,守在宫门里面的禁军士兵们立刻将宫门打开,随着城门吱呀吱呀的被缓缓拉开,守城的士兵们也随即觉得心里的压抑一扫而空。这城门一开,外面的那些吓人的东西也就不吓人了。
城门外,大街,密密麻麻的都是箭弦,刀出鞘的jing锐甲士。从城门大街往四周蔓延出去,各条街道全都是士兵,密集的令人看了心都为之一窒。在士兵们最前面,一辆十八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辇车,王世充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段达笑了笑。
他有些遗憾的自语道:“看来是不用打打杀杀的了,还真是有些没意思啊。”
……
……
皇泰帝杨侗被逼退位,王世充在东都称帝,定年号为郑,建元开明。他没有遵守对杨侗许下的承诺,禅位给王世充的杨侗并没有得到所谓的王位,他被王世充降为潞国公,囚禁在含凉殿内,处境凄凉。
杨侗被废去帝位,李密得到的太尉和魏王许诺自然也就作了废。别说他派人要求的奖赏,使者都被王世充乱棍打出了东都城。王世充对那使者说,如果李密想要赏赐也不是不可以,让他孤身一人来东都见朕,行臣见君的叩拜大礼,尊朕为帝,然后将瓦岗寨的兵权献出来,朕也不会吝啬小气赏他一个魏王。
这话传到了李密的耳朵里,他如何能不怒?
他知道王世充为何如此嚣张,瓦岗寨大军刚刚击溃了宇文化及的人马,虽然大获全胜,可兵力损失也不小。王世充笃定认为瓦岗寨无力再攻东都,所以才会如此欺人太甚。李密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立刻下令调集大军攻打东都。
瓦岗寨大军倾巢而出,将东都围了个水泄不通。连番恶战,这次李密竟是拿出来不下东都绝不罢休的决心。
这个消息传到燕云寨的时候,李闲正在张仲坚,达溪长儒等人商议他和小狄完婚的ri子。
“姑姑在何处?”
李闲微微皱眉问道:“去年时候,姑姑只说是在巨野泽中憋闷,要出去走走便没了音讯,我着人去查,大江南北黄河两岸的找,却一直没有姑姑的消息。阿爷,你是这世间最了解姑姑的人,难道你也不知道姑姑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知道。”
张仲坚叹了口气道:“你姑姑那xing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若是想不被人知道她身在何处,别说燕云寨的密谍,便是你把燕云寨十几万大军全都撒出去找人也未必找得到。不过……”
张仲坚沉吟了一下说道:“李靖在李世民军中。”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
李闲苦笑道:“姑姑太过偏执了些,我本也以为她还是会在暗中守着李靖的。所以在太原的时候我没急着动手,只是密谍查访了多ri也没有姑姑的消息。叶翻云自洺州回来,我就派他去了西边,如果姑姑真在李世民军中的话,要查起来也是个麻烦事。”
他摇头道:“可是我与小狄大婚,姑姑怎么能不来,怎么可以不来?”
“仔细找。”
达溪长儒也有些头疼道:“婉承那个xing子太冷傲偏执,认定了的事别说九头牛,便是九万头牛也别想拉得回来,不过我也觉着她可能就在李靖身边暗处藏着,可她自己不露面,咱们想找也困难。”
“对了”
达溪长儒顿了一下问道:“杜伏威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李闲瞪了他一眼有些懊恼的说道:“现在在讨论的是我什么时候和小狄完婚这样的大事,至于去平了杜伏威这样的些许小事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轻重缓急,师父你懂不懂什么叫轻重缓急?”
达溪长儒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道:“我就不信你口中的小事不解决,你能安心办大事!”
李闲笑了笑道:“杜伏威实力极强,甚至比起窦建德来也没几分不如,要想一战而毙全功属实太难了些,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怕难事,最怕麻烦,所以这难事麻烦事我交给徐世绩去做了,我调了牛进达,裴行俨,伍云召几个都随着徐世绩一块悄悄回了齐郡,调程名振领三万人马昼伏夜行进驻鲁郡,这一战什么时候打,怎么打,到现在为止就看懋功是怎么打算的,我忙着娶媳妇,哪里有时间去管这些?”
“对对对!”
张仲坚笑道:“这些小事不要再提,我比这臭小子还忙,他只是忙着娶媳妇这一件事而已,老子可是忙着嫁闺女和娶儿媳两件事!”
李闲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听说您最近忙的酒都戒了?”
张仲坚笑了笑反问:“你觉得呢?”
李闲摇头叹道:“让您戒酒,比让王启年戒屁还要难些。”
正在这个时候,叶怀袖快步走了进来,将手里一份急报递给李闲,有些歉然的说道:“这件事太急了些,我不得不来。”
李闲见她脸se肃然郑重,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他连忙起身将那急报接过来,展开看了看随即脸se一变。见他脸se有异。达溪长儒起身将他手里的密信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即也变了脸se。
“就这么败了?”
李闲喃喃的自语了一句,然后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叶怀袖问道:“确定是真的?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简单?”
“确实败了!”
叶怀袖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道:“我也觉着有些不可思议,可事情就是这般轻易简单。这就好像……”
她沉吟了一下,想了一个比较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