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明-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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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
李闲自建立燕云寨自称将军,那个时候燕云寨不过千余人的队伍,他自称将军没有什么不妥,手下分派几个校尉就能将人马管理过来。可现在的燕云寨雄兵十万,若是面临生死之战,将各地屯田的田丁召集起来就更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他手下的将军也已经有几十个,他自己若还是个将军,这已经极为不妥。
将军麾下还是将军,不管怎么说都有些乱了尊卑。
李闲看了看面前众人,沉吟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道:“非是我故作姿态不肯应承你们,只是称王之事确实太草率了些。寨子里很多事还没有理顺,军务上也好,民治上也好,都还没有彻底稳定踏实下来。”
“主公”
杜如晦躬身道:“主公称王之事,不是我们一时冲动的想法。主公您想想,如今天下各路义军哪个没有名号?规模小的义军都已经被吞并,或是被灭,如今北方几路义军都已经站稳了自己的脚跟,各拥有数郡之地。而要治理领地,自然不能没有规矩章程。若是主公晋位,三郡百姓以您为尊便是天经地义。”
“河北窦建德,已经晋位夏王,瓦岗寨李密自称魏公,杜伏威自称高邮公,大总管,徐元朗自号逍遥公。所谓名正才言顺,有了名号,属地的百姓才会有归属之感,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主公。百姓归心,方是成就大事的根本。”
“请主公三思。”
他垂首道。
李闲点了点头,他明白杜如晦的意思。杜如晦代表的是文人的观点,也是军中那些世家子弟的观点。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立个名号,那些世家子弟看不到希望,自然不会再留在燕云寨浪费时间。一个没有野心的主公,不值得他们去辅佐。若是真的称王,只怕立刻就会有不少世家之人主动来接触。
对于燕云寨来说,这是大有裨益的。
可李闲还是觉着草率了些,按照燕云寨现在的实力,就算他称王也不为过,只是一旦称王,确实能引来不少人投靠,同时也会招来其他人的妒恨。燕云寨只要再稳固一二年,等各郡屯田的粮食囤积起来,粮仓满了,民心顺了,兵甲强盛,到时候再有称王的举动,就算有敌人来攻也不必担心什么。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称王这种事对他来说也不是没有丝毫的诱惑,恰恰相反,在名字前面贯上一个王字,这无疑是对人生的一种肯定,也是一个男人成功的标志,是一种荣耀和骄傲。
他只是太冷静,首先想到的不是称王的好处,而是称王之后有可能带来的反面影响,燕云寨为了个名号而面对有可能到来的血战值不值得。
“安之”
达溪长儒和张仲坚笑呵呵的从众人后面走了出来,燕云寨的将领们分开通道为他们两个闪开一条路。
李闲看见他们两个随即叹了口气,心说竟然连这两个老家伙都被说服了来做说客。
“安之,人心不可逆,你若是再犹豫下去,军心不稳。”
达溪长儒道。
张仲坚笑了笑道:“其实就算他们不说,本来我和律臣也打算和你提一下这件事的。今天他们来找我和律臣,可以说我们是不谋而合。”
“如今你麾下的将军们已经有几十个了,若是不晋位,你如何统御属下?如何发布军令?”
“这样……”
李闲想了想说道:“派人去黄河南岸大营,命刘满暂代将军之职,将雄阔海召回来。再派人去历城,让裴cao之暂代职务,将懋功和咬金都召回来。你们拟一个章程,待懋功他们都回来之后一块商议一下。懋功行事最稳妥谨慎,你们也需要听听他的建议。”
众人本来也知道不可能一次就让李闲答应他们的请求,李闲能点头郑重考虑他们的建议这就是不错的消息。最起码说明主公还是有意晋位的,没有直接绝了他们的希望。
“我这就派人去南岸大营,派人去历城。”
达溪长儒笑了笑,很畅然。
……
……
瓦岗寨
李密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手里面拿着的是一册兵法,上面圈点出不少语句,由此可见他读的十分认真仔细。或许是坐的时间久了,李密觉得身子有些发麻于是直起身子舒展了一下,因为坐直,恰好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
曾经俊美绝伦的蒲山公,曾经让无数闺中少女为之疯狂的大隋第一才俊李密,如今半边脸就好像李闲移栽在小院子里那棵山桃树的枯皮,因为挫伤的缘故,受伤的这半边脸眉毛也只剩下了半条,鼻子已经扭曲,半边塌着,最恐怖的还是他的脸,那半张枯木一样的脸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李密微微皱眉。
他将手里的册放下,站起来走向衣架附近的铜镜。坐着的时候看不出来,站起来一走他本就崩塌的形象彻底垮了下来。他瘸了,走路的时候是一条腿拉着另一条腿在走,那块巨石砸碎了他的大帐,一根断裂的木头直接刺穿了他的右腿,虽然腿保住,但却再也不能正常走路。
曾经风流倜傥的蒲山公李密,如今虽依然锦衣玉带,可哪里还有一分曾经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气质?看起来,就好像一条断了后腿的野狼般,落魄,苍凉,却还带着些许的骄傲。他有些费力的挪到了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出神。
李密缓缓的抬起手,抚摸着自己那半边枯木一样的脸,又抚摸了一下另半边光滑如玉的脸,他手上的动作很慢,眼神中有一种悲伤和愤怒开始不可抑制的溢了出来。
啊!
李密猛的咆哮了一声,一拳打在铜镜上。
哗啦一下,铜镜翻了掉在地上,衣架也倒了,他的拳头也磕破了皮,血顺着手指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掉在地上描绘出几朵腊梅花。
“李闲!”
李密咬着嘴唇,猛的抬起手用力在自己伤了的半边脸上搓着,似乎是想将那枯木一般的肉皮搓掉,他手指上的力度很大,整个脸都被他自己搓的扭曲变形。本来就已经鬼一样难看的李密,此时看起来更加的狰狞恐怖。
“我一定会杀了你……”
李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中的恨意如刀一样戳得他自己的心都在疼。
“我要扒了你的皮,吃光你的肉。”
他咬着牙说话,声音嘶哑如野兽。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房外面忽然有人叫了一声:“魏公可在?属下王当仁求见。”
听到有人唤自己,李密怔了一下随即俯身将铜镜捡起来,衣架扶正,然后将手藏在背后:“当仁,哪里有那么多规矩,直接进来就是了。来来来,我刚好想到一件事,正要派人请你过来。”
李密让自己的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容,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狰狞。
王当仁进了门,回身看了一眼见没人看到自己,他快速的将房的门关上,然后躬身低声对李密说道:“魏公,属下发现了件机密的事,不敢隐瞒,特意来向魏公禀报。”
李密伸手扶了王当仁一把微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来来来,坐下说。”
王当仁却执意不肯坐下,而是压低声音说道:“魏公,不是我搬弄是非。可是这件事确实非同小可,若是魏公再不早作准备,说不得着了小人的算计!属下也是看着不公,心里愤怒,这才赶紧来找魏公商议。”
“到底什么事?”
李密亲自给王当仁斟了一杯茶问道。
王当仁连忙道谢,然后神秘兮兮的说道:“今天我和张亮巡视军营的时候,听见几个内营兵在议论着什么,是单二哥手下的亲兵,我和张亮便过去问了问,他们开始还不肯说,被我叫人绑了打了一顿,立刻就说了。”
“当仁!”
李密有些不悦道:“毕竟那是单二哥的亲兵,你怎么能这么鲁莽!走,咱们现在就走,我和你一块去给单二哥赔不是。”
“魏公!”
王当仁急道:“道什么歉啊!单雄信那厮,今天在翟让面前说您的坏话,说您如今已经残了,没资格再率领瓦岗寨几十万大军。他让翟让收回兵权,请翟让晋位称王。咱们外营兵马三十万,都是为了辅佐魏公您才聚拢在一起的。没有您,瓦岗寨能有今ri这般成就?单雄信那厮,竟然薄情至此!”
李密顿了一下,微笑道:“我重伤未愈,确实不太适合继续领兵,况且前阵子孟让新败,我也没颜面再领兵马。”
“魏公!”
王当仁急切道:“别寒了弟兄们的心啊!您不掌兵,难道让我们跟着那个单矬子?”
“不许辱骂单二哥,当初若不是单二哥带兵接应我来瓦岗寨,说不得我这条命已经丢在东都了,不能忘恩。”
“密公!”
正在这个时候,张亮跨步进了房间:“密公,弟兄们商议了一下,打算今ri办一场酒席,庆贺密公伤愈,密公您看如何?”
“替我谢谢弟兄们的好意!酒自然是要喝的,我总不能不识抬举。”
李密笑了笑道:“对了,你去请翟大哥,单二哥他们都过来,今晚一块好好聚聚,另外,内营的将军们也都请过来,不要让人家说咱们外营的人没规矩。就在聚义大厅,那里宽敞,张亮,你亲自去张罗。”
“我明白!”
张亮点了点头,随即给王当仁使了个眼se。王当仁心领神会,告了个罪,跟着张亮一块走了出去。
等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李密忽然诡异的笑了笑,嘴角上的笑意yin狠而毒辣,眼神中的杀意浓烈的几乎化不开。
“今夜……会很不一般。”
第四百五十章 突厥人的态度()
>; 第 452 章 突厥人的态度
大业十三年正月,瓦岗寨众将设宴庆祝李密伤愈,宴前王当仁忽然请李密到蒲山公营说有要事禀告,李密到了蒲山公营之后便被数百jing甲武士保护起来,李密大怒,怒问王当仁想要做什么,王当仁只说是为了瓦岗寨着想,亲自带着数百jing甲武士护送李密往聚义大厅而去。
翟让,单雄信,王伯当,谢映登等人皆到了聚义大厅,内营外营近百名将领几乎到齐,大厅中摆满了桌子,酒肉俱全,只能李密到来。
翟让兄弟二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王伯当和谢映登坐在一起讨论军情,就在这个时候,张亮走到翟让身边,说密公有事要晚来一会儿,翟让笑着说无妨,都是自己兄弟等等有什么关系。
张亮应了一声,转身刚要走,突然间有人站起来大声喊了一句:“翟让不仁不义,竟然在大厅外布置了伏兵要杀密公!”
翟让大惊失se,正要怒斥。张亮骤然发难一刀将他大哥翟弘的脑袋剁了去。翟让顿时吓傻了,正这功夫,几十个外营兵马的将领一拥而上,竟是乱刀将翟让分了尸。翟让武艺jing湛,奈何酒中被张亮下了毒,他四肢无力,难以抵抗。内营王伯当,谢映登诸人立刻抽刀往外杀,却被张亮埋伏下的伏兵拦住,十几个内营兵马将军,竟然大部分都没有杀出房门就被剁成了肉泥。
谢映登捅翻了一个外营将领,冲出聚义大厅,回身见王伯当被围攻已经中了两三刀,他一边大声呼喊自己亲兵,咬了咬牙返身又杀了回去。待救了王伯当,却被外营兵马团团围住。再看时,他和王伯当等人带来的亲兵早就被人乱箭she成了刺猬。
单雄信最是勇武却没有带兵器,抢了条板凳接连拍倒了五六人就要夺门而出,却被门口数不清的外营兵马拦住,单雄信砸倒一人抢了柄横刀向外冲杀。没冲出去几步,就被数十长矛手围住,几十条长矛杂乱无章的捅过来,单雄信一个不小心就给捅穿了小腿扑通一声倒了下去。他跌坐在地上,依然靠着横刀护住全身,只是他无法闪躲,很快就忙乱的护不住,又被一枪在肩膀上捅穿了一个血洞。
王伯当重伤昏迷了过去,谢映登拖着他向外冲杀,却被人一刀砍在后背,他来赴宴根本就没有穿甲,这一刀几乎将他的脊椎骨劈开,身子往前一扑,和王伯当同时摔倒在地。十几个外营的将领涌过来挥刀就要斩落。
恰好李密到来,急切间大声喊道:“刀下留人!”
他拖着一条残退,挪到大厅中看着满地狼藉,看着翟让和翟弘等人被剁烂了的尸体,惊讶的脸se惨白如纸,随即抱着翟让的尸体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怒斥外营诸将:“尔等误我!将陷我于不仁不义!”
他大声喊道:“不许再伤了王伯当和谢映登的xing命,否则我也一头撞死!”
众人不敢再动,王当仁和张亮见大事已成,内营诸将大部分被杀,尤其是翟弘和翟让兄弟已经死了,内营将领只剩下了王伯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