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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琚雪望着我，她的目光穿过我似乎到达了一个不为人知的远方。她苍白的脸颊上慢慢泛起吊诡的红色来，她站起来肆意的笑容让我觉得恐怖，“毁容了！她毁容了吗？哈哈哈……”她的笑在空荡的房子里来回震荡像远古飘来的女鬼，但是她眼睛却流下泪来，最后的声音变得模糊不堪。
李曼青冲上去抓住琚雪的肩膀，破碎不堪的声音带着哽咽，“刘珩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做了这样的事？”
琚雪一把推开李曼青，直直的望着我，“她毁容了，你不高兴吗？你以为要我去自首，萧励沣就可以是你的了吗？你不要想得太美！”
我无奈的看着她，心里是满满的悲伤。她像一只斗败了的小兽，用她最后微薄的力量做着徒劳的反抗以维持一点点的骄傲和自尊。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不要脸的情妇！下贱的女人，哪里轮到你来让我去自首。”琚雪的眼睛很大，加上现在那么瘦，整张脸的三分之一被一双充满歇斯底里的挣扎和狂乱的眼睛占去了。
“你错了！”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即使余暮寒毁容了，也无济于事！因为，我是萧励沣的妻子。事实上，我们早在七年前就结婚了。是他要我来告诉你，请你三天之内去自首。”
她的身体抖了一下，怔怔的说：“你撒谎。”
“你也看见我们的结婚戒指了，那个‘时光流沙’。”我的语气坚定。
琚雪慢慢的坐到地上，她的身体像被突然抽去所有力气一样。我的胸口又开始疼痛了，看见琚雪这样，我竟然会疼痛。我慢慢的蹲下，轻轻的对她说：“雪儿，去自首吧。一定会轻判的！”
“你休想！”她目光散乱，“那天我看见余暮寒和萧励沣一起进了尚城。除夕夜，他们两个一起……我就在楼下等，等了很久！我的手脚都冰冻了。后来，萧励沣下来了。我看着他开车离开，我不知道他去做什么。我手里拎着硫酸，其实我知道没有机会伤到余暮寒的。但我不甘心，不知过了多久，余暮寒竟然下楼了。一个人下楼，她不停的打电话，我知道她打给萧励沣……”雪儿慢慢的用无比沙哑的声音诉说着那个除夕夜发生的一切“我看见她穿着白色的风衣，那是大哥最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的颜色。余暮寒的侧面美得不可方物，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上去毁了她，毁了她的故作清高，毁了她的美……”
“她看见你了吗？”我的手心全是冷汗。
“没有！”琚雪狂乱的说：“但是，我没料到浓硫酸的威力这么大，就一秒间她的脸就开始变化，变得狰狞不堪……她痛得在地上滚，杀猪一样的叫！往日的淑女风范一点都没有了！她变得比鬼还难看……”琚雪开始啜泣，“我以为我会很开心，但是，她在那里滚的时候，我却害怕了。我想，我毁了大哥最心爱的东西，他会多么难过啊……于是，我报了120。”
“雪儿！你怎么能这样呢？”李曼青痛苦的哭喊，“你毁了别人的一辈子，也毁了自己啊。”
揭开
琚雪去自首的那天，阳光很大。我站在我租住的房子窗口，望着不远处的工厂烟囱里飘荡出来浓密的灰白色烟雾。蔚蓝的天上没有一丝白云，小区里很安静，间或有孩童玩笑的声音。我不知道琚雪最后为什么答应去自首，她只是对我说了一句，“帮我照顾妈妈。”
李曼青病倒了，我每天去医院看她。她的情况很差，医生说她有很重的抑郁症，她的病来自于精神而不是身体。
“雪儿小时候很乖的。”李曼青躺在病床上说，“她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红色的衣服。每一季我都买很多红色衣服给她……她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hellokitty公仔，我帮她买了一整个屋子的HelloKitty。从小到大，她都很乖，什么都不缺。我要让她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别说了。”我打断李曼青的话，递给她一个削好的苹果，“你好好养精神，明天我来接你出院。”
李曼青一把抓住我的手，“珩珩，回朴竹园跟我一起住吧。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你。”她手上的骨头搁痛了我。
医生也建议我陪她住，因为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如果没有人陪伴，很可能会出事。“好，我明天搬过来。”
得到太多东西未必是一件好事。琚雪就是这样，在过于丰富的物质中荒芜的自己的内心。对于想要的东西，不顾一切的要得到。相比而言，我是不是一个过分麻木的人呢？因为，爸爸离开以后，我对于生活已经没有任何盼望。换句话说，没有什么东西我想要的。
从医院出来，手机就开始响了。屏幕上的号码是萧励沣的私人手机号，我接起来，“喂？”
听筒里一片寂静，“喂？”我听见对面有轻轻的喘气声，过了很久我正想挂断那边却说话了。
“你是刘珩吗？”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凉意，我一下子认出来是余暮寒的声音。
“是的。你是……余小姐？”
“我想和你谈谈。”就听声音我差不多错觉那些不幸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因为余暮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和倨傲。
“哦……哦好。”只是意外，她找我干什么呢？而且她用萧励沣的手机打给我，萧励沣在她身边吗？
忐忑不安的来到余暮寒住的医院，她的病房在顶楼，走廊里放了很多鲜花。但是花香无法隔离那些让人呛鼻的消毒水味道，余暮寒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带着一个淡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眸。
“刘小姐，请坐。”我意外于她的那种平静，这样的遭遇无论谁都无法承受的啊。
我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她的眸子如同一颗发亮的黑曜石，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目光凌洌，像是一种探究。我被她看得不舒服，见面前对她的种种愧疚和怜悯渐渐模糊了，因为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倨傲和不客气。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平凡。平凡到人群里几乎没法把你认出来。”她突然这样问我倒叫我不知所措起来。
“我本来就是个平凡人。”我说。
余暮寒转过头望着窗外，“我让你来是想告诉你，昨天萧励沣跟我求婚了。”
我一怔，然后笑道：“恭喜你们。”
“可是我拒绝了他。”余暮寒说。
“为什么？”我问，“你那么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他……而且，你现在……”
“你想说什么？”余暮寒冷冷的打断我，“我现在这样怎么了？还不是拜琚雪所赐，但是我不在乎！”余暮寒的声音有些激动，“我从前那样的容貌，萧励沣也没多看我几眼。如今我好不好看又怎么了？他一样不会多看我！既然没有人欣赏，这张脸又有什么值得珍惜的？”
“余小姐！你误会了！萧励沣他知道你受伤了……很难过的……他很紧张你！”我不知道怎么说，余暮寒那么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萧励沣，为什么要拒绝他？
“他是觉得对不起我而已。”余暮寒的声音平静得叫人害怕，“我不需要这种建立在怜悯和同情之上的婚姻。”她突然看着我，眼光冰冷，“除夕那天他在你那里，对不对？”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是我硬拉他来我家吃饭的，吃完饭我借着酒意跟他回家。可是……”余暮寒发出一声苦笑，“到了他尚城的家，他说饿了要去买东西吃，其实我知道他想躲开我。我在他家里等了又等……直到午夜两点，我到楼下去透气……”她的眼眶红了，“这是命。”
“对不起。”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说什么，我也想不通萧励沣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一直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余暮寒吗？
“我想不通你有什么值得他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的。”她突然说。
我打了个寒噤，“他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我？不可能！”
余暮寒看着我，声音突然变得冰冷甚至带着一丝轻蔑，“你走吧，我只是希望你能懂得珍惜。”
余暮寒的话无疑惊悚到我了，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感觉到萧励沣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我。无数次的声明我是他的玩具、无数次的羞辱……虽然，他对我还是不错的。但至多也是对于喜爱的玩物的那一点点微薄的施舍而已。那么，他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余暮寒吗？他……想要和她结婚是因为歉疚还是爱呢？或者只是为了他父亲的遗产，肯定是这样。
在无数次心里交战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把萧励沣定义为一个恶人。每次这样定义后，我就浑身松散下来，有种舒一口气的感觉。
“刘珩！真的是你！”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杜茜，我的高中同学。后来她念了舞蹈学院，就和我读的大学隔一条街。
“杜茜……”
我们在一家咖啡厅坐下，简单聊了聊目前的生活。我和琚毅的事情杜茜一直都知道，在她眼中琚毅就是一个负心汉的存在。不过，时隔多年，再也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这家咖啡店在闹市的中心，我们坐在窗口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像小时候在家门口晒太阳。
“咦，琚毅！”杜茜突然朝我身后看去。
我的心在胸口猛然荡了一下，琚毅一下子就看见了我们，“嗨！真巧。”他向杜茜打招呼。
“原来你们约好的啊？”杜茜神秘兮兮的笑，我知道她误会了。但各种的缘故我已经不想解释了，只是懒懒的笑笑。多日不见，琚毅似乎黑了，气度更加沉稳。但每次他看我的时候，我总能看到那一丝不经意的痛楚。
“好热闹！刘珩，你好啊！空下来也不找我！”程曦笑颜如花的走进来，但是近来她瘦了一圈。
“哪有啊！”我笑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我们四个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的组合一起坐下来喝咖啡，我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刚想找借口离开杜茜的声音已经淡淡的飘到空中：“琚毅，你总算还知道回头！你知不知道，那年你跟金融系的系花一走了之去了英国，刘珩差点丢掉半条命！”
空气中有些尴尬，我真有种立刻遁地消失的冲动。
“现在好了，真高兴看到你们又在一起！”杜茜笑着说，“琚毅，有你的！说说，你是怎么把刘珩哄回来的？”
我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颤抖，因为程曦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怎么你们以前是一对吗？”程曦问。
“是啊，大学的时候他们是最最最最好的一对！”杜茜夸张的笑，“你不知道，琚毅对刘珩有多好！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妒忌刘珩妒忌得发疯！”
“是么？”程曦木然的看着我，她的目光让我害怕，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的嘴唇开始发抖，估计脸色也是一样的难看，完全不知道怎么面对程曦。
“程曦，你别误会。”琚毅说。
程曦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泛红，“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她拎起皮包的时候手指有些微颤。
“对不起。”琚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他想说的我都懂。他大步的尾随程曦而去。
“怎么了？好好的！”杜茜问。
“程曦是琚毅的未婚妻。”我看了她一眼，“你说是不是好好的？”我的胸口窒闷得快炸了，程曦不要误会我！千万不要！
我打了程曦很多个电话，最后她终于答应在她公司楼下跟我见面。我已经失去太多东西，再也不能失去程曦这个朋友。这个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一直帮助我开解我的朋友。
“程曦，对不起。”原本准备好的千言万语到看见了她却说不出来。
“你说完了吗？”程曦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
“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不告诉你，是不想增加你的困扰！”我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和我一样冰冷。
“刘珩，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你说起谎来眼睛都可以不眨呢？”她甩开我的手。
“没有，我没有骗你！我只是隐瞒了一些过去！我根本没想到会伤害你！”我哭了起来，不可抑制的哭了起来。
“你还值得人相信吗？萧太太？！”她的语气充满讽刺，萧太太？这三个字那样刺耳，我的脑中轰得一下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目的，我甚至觉得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我认识了十几年的好朋友。你一直在骗我！你是不是心里有病？”程曦的眼眶也红了，“我早就觉得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了，以你的经济条件，为什么伯父可以住那么好的医院，负担得起那么贵重的医药费！你是在玩我吗？还是觉得太无聊太寂寞？想找个人来消遣？！”
我摇头，她真的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