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奇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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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文脸一红:“去年我被召回京,我是不想回去的,知道我一走祁州难守,但又不敢违君命。那时常常喝酒,喝醉了就找人打架或用酒杯碎片再手臂上划出血痕。”他挽起袖子,臂上深深浅浅十余道伤疤,“当时真是疯了一样,唯有以伤害身体来麻醉自己的思想。临行前向雁雪辞别时被她发现了,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吗?”
茗雯摇摇头,暗示其实已经够明显的了,但她无法相信那个一向冷冷淡淡的龙雁雪会做出那种事情,承文接下来的话却印证了她的猜想:“她数了一下伤痕的条数,抽出飞龙剑在自己的臂上同样割了十余下,连深浅都类似。”
“我当时惊呆了,忙为她包扎,她淡淡的说:‘师兄,你可以任意伤害自己,我也可以。你受什么样的伤,我也可以受。’雁雪一向淡漠,但语出必行,因此我回京后不但不敢自残,还要小心保护自己不要受伤,以免她伤害自己。”
茗雯睁大眼睛:“真想象不出这会是龙姐姐做出的事情……而且她怎么能割伤自己呢?她是女人啊!”
承文苦苦一笑:“雁雪十一岁继承龙族族长之位,此后杀人无数,她不是无情之人却强使自己无情,一旦心软脆弱便以痛强迫自己忘却一切。其实她自己身上伤痕无数,也许正是因为她知道压抑的痛苦,才不让我也走她的覆辙。她就是这样从天真善良变成如今的冷漠无情、对龙族之外的人毫不在意的。幸好在她心中还有我的存在,我是龙族之外她唯一在乎的人,有我,她还能表现一点真情。我最希望的是有一天她能放下龙族,对其他人敞开心扉。”
茗雯执起承文的手,看着他臂上的伤:“龙姐姐好可怜,但杨大哥你也是。你心中一定很苦吧!边塞战况紧急朝中之臣却满不在乎,只知吟诗做文章。”她又落下泪来,“‘不知年年辽海上,文章何处哭秋风?’杨大哥,我真希望我能安慰你,但……”
承文微笑道:“这样已经够了,茗雯,你能这样倾听我发泄就已经够了。毕竟,你是辽国公主啊!”
茗雯的泪落在承文旧伤之上,道:“若我不是公主……”
承文道:“若你不是辽国公主,天南地北,我都会偕你相随。”
茗雯惨然一笑:“可惜我是。”
承文慢慢替她拭去眼泪,道:“世人有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得与你相识,虽只一天,一世不枉。”
茗雯含泪笑道:“的确是倾盖如故,你我都在心机很重的人身边长大,却能长成这么单纯,很难得的。”
承文道:“没错,尽管我大雁雪七岁,她的心机却是我拍马也追不上的。我知道统治一族远远不同于统领千军,有时雁雪也会教我一些方法对付同僚,实在都是我想都想不到的方法,但是真的很绝很有效。”
茗雯道:“我皇兄也是的,他在与我三哥争太子时虽然表面平和,暗地里却常使手段。登基后就更是了,曲寒就是他的暗杀者。有时候我知道一些事情看不惯就去问他,他说政治有光明的一面,但绝大多数是黑暗。龙姐姐也是这样,为了龙族,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人。”
承文道:“你别看雁雪总是温柔待人,其实她除了龙族和我以外什么人都不在乎。她的感情在十一岁时便被她自己封起,我无力打开,只能分享她十一岁以前的感情而已。”
“我皇兄也是。”茗雯道,“我母后在我皇兄登基前曾对他说过无情莫过帝王家,身为皇帝,身边的每个人都可能会变成敌人,尤其是血亲最是不能信任。如果太轻易对别人动情,只会祸国亡身。因此我母后给了我皇兄一对耳环,让他封印自己的感情。”
“我记得两年前我皇兄很宠一个汉女,几乎要封她为妃了。有一天那个汉女告诉我皇兄她是宋朝奸细,为宋送出不少辽国情报,但入宫后对我皇兄情根深种,不愿再背叛他。但我皇兄却杀了她。”
“我皇兄说像这种可以为爱而叛国的人,将来如果爱上另一个男人,也会为了他背叛辽国。这种人无法相信。”
“这也太没道理了。”承文道。
“其实这一切都是借口,真正的理由是他没有爱上那个汉女。在他和那个汉女相处的时候,我常常看到他用手去触摸耳上的耳环。我皇兄不是不能爱上别人,而是不敢去爱啊!”
“雁雪又何尝敢去爱?”承文叹息一声。
承文忽然大笑:“咱们的话题怎么忽然转到了他们两人身上了?而且越说这两个人相同处越多……”
茗雯道:“龙姐姐入宫后我就认定她和我皇兄是绝配,一般人无法了解他们的世界,他们却可以彼此体谅。能解开各自封印的,或雪只有他们彼此。”
二人谈着,不觉天已过午,承文施展武功打了两只兔子,生火烤来吃。茗雯吃得津津有味:“兔子也可以这样吃吗?好有趣!”
承文笑道:“下次我给你做‘叫花鸡’吃,保证你没见过。”
“乞丐鸡?”
承文用汉语说了一遍,茗雯方才明白,兴致勃勃的问做法。两人谈着,又绕断魂谷走了一圈玩了半天,不觉日已西斜,天近酉时。
“看来雁雪是有事,干脆我再闯一次宫吧!”承文道,“正好送你回去。”
“也许龙姐姐一会儿回来呢!再等一会儿吧!”茗雯道。
太阳终于沉下,天边只剩一抹紫霞。酉时已过,茗雯咬紧下唇:“杨大哥,走吧!”
二人上马,茗雯紧抱着承文,泪水散落。
霁雪阁中。
“杨承文……朕记住了。”鸿翊道。
雁雪惊奇的看众人,并无一人有惊讶之色,暗道:“是了,承文是字,师兄一向很少用,难怪皇上不知道。”
“既然是雁雪师兄,此事不足为惧。”鸿翊道,“四弟,你告诉众人停止搜查,严守风声,不许有半字泄于外。”
“臣弟领旨。”麒生正要退下,鸿翊叫住他,“还有,韩道开今天上朝了吗?”
“上朝了,皇上罢朝让他很是不快。他说他只是个小吏,又何必上朝自取其辱,皇上不想见他是应该的。臣弟好不容易才说服他明天再上朝。”
“朕明天一定上朝,千万要他去啊!还有奚族一直是要求还兵于八部最强烈的一个,这次正好有把柄落在朕手里……”
鸿翊看雁雪脸色憔悴,强打精神听着,道:“雁雪,你先休息吧!朕出去议事,午时之后再回来。”
众人走出霁雪阁,雁雪忽叫:“皇上!”鸿翊回首。
雁雪低下头:“皇上也一夜未眠,颠簸劳累,不要商议时间过长,早些回来歇息吧!”
鸿翊一怔,脸上显出狂喜之色:“好!一定!”跳着跑出。
龙环望着雁雪,表情瞬息万变,惊讶、哀怨、嫉妒、不甘。她从没见过雁雪如此真心关心过别人,敏感的感觉到雁雪与鸿翊的关系有了改变。
雁雪疲累以极,沉沉睡去。
龙环看着雁雪素白的脸,长长的睫毛微微在脸上晃动,看来更加楚楚可怜。她一咬牙,推门出去。
御花园内草长莺飞,春色已浓。龙环藏在假山后,啜泣起来。
“你是龙妃的侍女吧?为何在此哭泣?”龙环顺声音看去,却是耶律驭风。她擦擦眼泪:“奴臂参见三王爷。”
“不必多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驭风道。
龙环哽咽难以出声,勉强挤出几个字,却完全不是她想说的:“皇上喜欢龙妃,龙妃也一样……他根本不在乎我……”她暗中告诉自己此人危险,但话语不受自己的控制。
驭风眼中多了一丝喜悦,同时又混杂着失望嫉妒等情绪。他见龙环哭的有气无力,便将她搂在怀里:“好了,别哭了。这么漂亮的脸都是泪,多叫人心疼啊!”
驭风和后宫诸妃间都有来往,自然知道雁雪入宫之后鸿翊专宠雁雪,每日都在霁雪阁过夜。?废氡厥前狭撕桉矗桉粗幌不读阊揪筒豢戳贰A飞诵闹拢旁谡饫锟奁6宰约憾裕馐歉鼍玫幕幔芬恢倍荚谘阊┥肀撸绻馨镏约海銎鹗虑槔匆欢ㄊ掳牍Ρ丁TΨ绾秃桉词且荒竿は嗉湎嗨疲行墓匆罚吩趺茨芸咕艿昧恕?
龙环也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结果,但她没有反抗。她知道驭风的目的,但是那也是她心中之愿。为了她的愿望,付出什么她都不在乎。
一时间,四周寂然无声,只有几声清晰可闻的喘息娇吟。
雁雪睁开眼,见床边坐着一人,她心中一惊:自己睡觉时亦是十分警惕,周围一有异动自己便会惊醒。从未发生过这种有人离自己如此之近自己却仍能熟睡的情况。是因为自己实在太虚弱了?或是……
“你醒了?”床边的鸿翊问道。并端来一碗粥:“燕窝粥,喝一点吧!”
雁雪半坐起身,鸿翊喂她。她轻轻蹙眉:“皇上,我没有那么娇弱。”
鸿翊道:“你这次负伤都是因朕而起,朕喂你一下又能怎么样?”
“这里是宫内,让人看见不好。”
“谁能看见?龙环不知哪里去了,整个霁雪阁只你一人。要不是外边有侍卫,你死都不知道是谁杀的。”鸿翊道,“况且即使别人看见了,她还敢说什么吗?这里是皇宫,朕要做什么谁也无法阻拦。”
雁雪一笑,环视四周,见桌上有一个十分漂亮的盒子,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鸿翊拿过盒子递给雁雪,笑道:“你试试能否将它打开。”
雁雪无所不精,开锁之小术自不在话下。然而她用尽浑身解数都无法打开盒子,她带着一点疑惑道:“这盒子并非一般钥匙能打开的,若我所料不错,钥匙应该是一个小球。”
鸿翊看着她,道:“朕实在无法想象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雁雪笑道:“此刻我就无法知道盒子的钥匙是什么,也不知盒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是遗诏。”鸿翊道,“朕写的遗诏。”
雁雪脸色一变,暗咐道:“该不会是在提防我吧?”
鸿翊将盒子放回桌上,道:“母后曾对朕说过要朕不可动情,除非遇到一名可以让朕生死相随的女子。朕本以为此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但雁雪,为你,朕愿意赌上一命。”
雁雪颤抖一下:“雁雪无才无德,实不敢当皇上如此厚爱。况无情之人,怎能侍君子左右?”
鸿翊笑道:“你对别人的好意都不反对,甚至故意引人注意,为何只拒绝朕?”
雁雪道:“皇上与他们不同,他们眼中的雁雪是装出来的那个柔顺温婉的女子,唯有皇上知道真正的雁雪。即知我无情,又何必……”
鸿翊道:“你就是你,你有感情的。”
雁雪神色淡漠,鸿翊执起她的手,吟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雁雪欲抽手,鸿翊却将其贴在心口,凝视雁雪双眸,道:“素面粉颊,冷白赛雪暗香醉。寒风犹立,瓣若柔肤染珠泪。 独掬一枝,呵香护玉终生对。劝君莫做,苍茫大地一剪梅。”
鸿翊这首“减字木兰花”是以梅来比喻雁雪,点明雁雪独立寒风的苦痛寂寥,欲终生相陪,一世呵护。雁雪心中一酸,眼里掠过软弱的神情,随即回视鸿翊,声音孱弱:“切勿攀我,我非骄杨枝干直。春光满园,桃李花开迎风立。 三千宠爱,落英缤纷此身系。蒲柳弱质,难侍君子望君弃!”词中以柳自居,漂泊不定,纤弱而不堪折,又怎能当得起三千宠爱呢?
鸿翊知道雁雪得心结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解得开的,但听她词意中已无当日的坚决,反而是多了一些哀怨,心中明白她已经渐渐的改变了。同时,他也开始为自己有三个妃子而头痛。显然,雁雪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决不会与妃嫔们争什么,却不能忍受得到的只是几分之一。他暗下决心,以后不再纳妃,也决不会再碰那三人。
雁雪道:“已过申时,皇上先歇息一会儿吧!戌时左右我师兄大概就会来。”
鸿翊也着实累了,和衣睡去。
酉时已过,二人醒来用过晚膳。
“来了!”雁雪起身,她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脸色也不再苍白。
鸿翊侧耳倾听,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声音,“朕没听到啊!”
雁雪笑道:“我师兄武功虽然一般,但轻功仅次于我,算是独步天下。要是连你也听得到他的脚步声,他可算是白练了。曲寒武功虽高过我师兄,轻功却远远不如他,因此他打的过我师兄却追不上他。”
“龙姐姐就在霁雪阁中。”门外传来茗雯的声音,“龙姐姐,皇兄,我回来了!”
两人向门外望去,茗雯和承文推门而入。
雁雪笑着飞了过去,承文抱住她:“雁雪,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