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春仍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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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打压了卢氏仍可以保持和阮家的联姻,卖个人情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正是有得有失,阮家的事五天之后才在奉勇的飞鸽传书中和着苏子鱼的事到达北海王府。
奉正在天刚亮时接到的信鸽,揣着信筒就直奔司马兰廷的大明居。昨夜北海王府有宴席,丝竹喧哗、清谈高调刚刚才歇下来。但是王爷曾有明言,一旦接到长沙来的讯息不计何时需第一时间报过来,所以奉正见奉祥拦住不让进微有些诧异。
〃我知道王爷曾下过这样的指令。但正哥,院卫没拦你那是不知道。。。。。。现在确实不是时候。。。。。。〃奉祥表情有些古怪,加上内里传出若有似无的呻吟声,奉正明白过来。
〃这。。。。。。这可为难了。宴会刚刚才结束,这是哪位姑娘如此不懂规矩。〃奉正小声抱怨一句,看来只好等着里面平息下来了。
奉祥轻咳一声,含混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有你瞧的。。。。。。〃
两个人刚小声交换两句,哪知道里面那位与人燕好也不忘耳听八方,硬是给他觉察了,提声问道:〃外面什么事?〃
两人一惊,俱是一脸咋舌,奉正只好回道:〃王爷,长沙有信来。〃
里面沉静了一下,隐约听到〃嗯呜〃两声又平静下来,司马兰廷有些紧绷的声音传来:〃拿进来。〃
三十二 孰轻孰重
奉正推门踏进厅堂,司马兰廷也正从内室出来。对比奉祥的古怪意味,奉正完全就是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室内之人是圆是扁、是丑是美他都没有半点兴趣。再美,能美得过眼前这位?当然,这种想法他是不敢表示出来的,该看什么该知道什么他一向最有分寸。连司马兰廷有时也会觉得,奉正这个人过于死板。
披着衣衫肆意靠在漆几边,北海王冷着一张俊脸。奉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被打断了好事,总跟千年寒冰似的太不方便下属察言观色了。
从奉正手中接过特制的竹筒,取出里面的丝卷。只有半截小指大小的薄丝展开来却铺了半张小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司马兰廷看到上面的字迹,眉头一皱,往空空的竹筒里望了望,问奉正道:〃只有这一封?〃
正捧着杯盏给主子倒水,奉正有些不明白司马兰廷为什么这么问。平时传递消息都是一式两份,另外的信鸽混在鸽群中都是混淆视听的,王爷应该明白啊。将水端到司马兰廷身边,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纤细的竹筒递给他。
司马兰廷拉出卷丝看了看便还了回去,冷着脸去看案几上的信。不知怎么地,奉正眼尖地发现,主子的脸比刚才更臭了一分。
奉正研究得津津有味时,让他更惊奇的情况出现了。司马兰廷读着信端着的杯盏突然一个颤抖,直愣愣地就这么呆了。他没有跟去过武昌,只是大概知道一点司马兰廷跟苏子鱼兄弟结拜的事,不禁问道:〃王爷,可是二爷那边出了什么事?〃
〃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司马兰廷盯着手中的薄丝沉度半晌,抬起来的眼中有些焦虑:〃让下面准备一下,我要出门。〃
奉正一惊,司马兰廷这么吩咐是要出远门的架势啊,立即拦阻道:〃王爷才回来几天又要出去?频繁出入都城恐怕不妥吧。〃想到内室还有人,也不敢说得太明白。
司马兰廷站起身来回踱步,也觉得有些为难。
朝中诸事这几天进展得出乎他的意料。回都之时,他趁着过节去了宫中拜见贾南风,几乎可以肯定路上遇袭之事跟她无关系,反而是他的表兄贾谧,让他无法掉以轻心。贾谧其人荒淫放恣,表面上却颇得人心,此人心胸狭隘,胆大妄为,曾经为了一些小事跟自己起过冲突,大家表面上虽然过得去其实都看对方不顺眼。是他的话,很容易调动贾南风的人,况且这人不是不可能做出借刀杀人的无耻之事。他跟贾南风毕竟要亲一层,有他在背后下黑手很多事情都不好办,不得不让司马兰廷忌惮三分。
为了消除贾谧的影响,这几天司马兰廷突然亲近一向厌恶的郭槐和贾氏族中青俊。这个时候贾家的关键还没有显示出来,要拉拢比较容易。
入朝事宜,汝南王已经拒绝邀请,虽然不怕这个老狐狸透露出去,也不得不改为说服淮南方面,他正等着灰狼的消息。
另一方面,昨天利用贾南风的老姘头程令挑拨贾杨关系今天就该收到成效了,正是时候加火助燃。。。。。。这样一个节骨眼,他确实不便轻易脱身离去。
考虑到这些他沉静下来,不能这个时候离都!下了决定的司马兰廷心里一阵隐痛,牢牢抓着丝信〃哐〃地一声扫下杯盏,自己负气大踏步走出门外回了日常起居的东厢。
明明知道,从小失去双亲的他内心多么渴求亲情渴求温暖,何况受到弑父打击的现在。那个笑脸灿烂的孩子在哭吗?需要依靠吗?在等待支持吗?
无奈。
这是他第一次在两相权衡下放弃苏子鱼,但司马兰廷自己十分清楚这种无奈却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已见将来之悔,无法防将来之非。
他对自己说,应该可以用其他方式弥补。
其实弥补的机会已经来临。
烈日古道,牛车缓行。
没有尽头的土地延伸到天边消失,两旁的土壤像马上之人的嘴唇,干裂成一块块的,庄稼地里已经一片枯萎。
〃大师。。。。。。你说。。。。。。为什么走陆路不走水路?〃奉勤咬牙切齿的声音正常人听了都会有所自觉,当然慧清并不能算正常人。
〃嗯?我不是说了么,观龙村的玉米真的很好吃。我也是好心想带大家尝尝,哪知道遇到大旱,〃慧清看着干涸的大地,一脸烦恼〃肯定没有玉米可吃了,本来还想给师兄带点回去的。。。。。。〃
〃吁〃
〃哞〃
马匹和牛车都停住了,除了发呆的苏子鱼,其余三个人把慧清团团围住,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玉米!你让我们走得这么辛苦就是为了玉米?!〃
〃已经没有水喝了!走了整天一处水源都没看见!〃
〃你不是有大神通么?给我把水变出来!〃
慧清露出最纯真无辜的笑容:〃不要掐脖子。。。。。。救命。。。。。。〃
〃师叔。。。。。。〃在慧清濒临气绝身亡时,苏子鱼开口了。面对上路以来首次说话的人,奉勇三人很给面子,意犹未尽地放开慧清。慧清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是他的小鱼儿好啊,不枉他费心教育这么久。
〃那里有人快死了。〃苏子鱼遥指着远处衰草中央。
奉勇三人面面相觑,远处除了焦土和几根青黄的野草什么都没有啊。看来二爷的走火入魔又严重了。
慧清却二话不说掠身出去,回来时果真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乾皱的皮肤下只有一把骨头,死灰的脸毫无生气,干裂的嘴唇全是深深的口子。
〃死人?〃奉毅忍不住皱起眉头。
〃只是晕了。还有水么?〃慧清搭了搭她的脉搏,虽然微弱还有跳动。
奉勤盯着慧清目露凶光:〃一点不剩。〃
奉勇叹了口气,他们这是走进了死地啊。没想到三百里外繁华江山,三百里内焦土赤地,一片江山下两般世界。要倒回去还是加速前进?没有水草,牛马都支持不了多久了。昨天河沟里还能找到一股隐在鹅卵石下的沙水,今天路过的河道只剩下干石滩。。。。。。看这小女孩的情况附近可能找不出什么水源了,恐怕接下来这样的惨状会见的更多,到时候二爷不知道又会怎么不忍心。。。。。。
二爷?对了!奉勇回过头向苏子鱼看去,平日最见不得人受苦的苏子鱼居然出奇的平静,恹恹地靠着车壁,好像又缩回自己的心事了。
连这个都不管了么?奉勇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几个人愁的愁,思的思,谁都没管那个要死不活的小女孩。只有慧清在苏子鱼疑惑的目光下掏出他怀中的匕首,不慌不忙划开自己的手腕。
殷红的血液缓缓流下,滴进那女孩口中。
〃如此江山残照下,奈何心事陈年中?〃
奉勇、奉毅、奉勤瞠目结舌。
苏子鱼豁然神动。
三十三 大旱之灾
没想到慧清这种贼和尚居然能断然做出投身畀虎,割肉救鹰的事。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陡然升起的敬意。
〃大。。。。。。大师〃这句称呼倒是真心实意的,奉勇心目中慧清得道高僧的形象终于高大起来。
〃怎么?〃慧清拉住奉勇,喜笑颜开:〃你想来?正好,正好!和尚我是吃素的,哪有你这样的年轻小子血气旺。〃奉勇一阵气结,骑虎难下硬着头皮拿起匕首,算了!当积福报吧。
刚想划下去,却被慧清笑嘻嘻地拦住了。他的眼神越过奉勇,看向苏子鱼无措的脸:〃你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苦难吧。〃
就在这时,那个被慧清喂血的小姑娘醒过来了,只听她用十分微弱的声音叫着:〃水。。。。。。水。。。。。。〃慢慢睁开了眼睛,茫然的望着众人。
〃你莫怕,我们看你晕死在路边将你救回来的。〃慧清摆出一副庄严宝相,大德高僧的架势,果然一下子就打消了小姑娘的不安,把奉毅看得一愣一愣的,暗暗〃呸〃了一下,他总算知道什么叫江湖骗子了。
这小姑娘面黄肌瘦,却有一双大眼,开始还不大清醒。看到慧清的手腕好像突然意识到口中的血腥,又惊又惧,挣扎着爬起身来给慧清磕头。因为太过虚弱刚一抬头,就又栽倒下去。慧清苦恼道:〃你先歇歇,不要动!再晕过去我的血就不够了。。。。。。〃
前头还升起的一点敬意立马一落千丈。奉勇、奉毅、奉勤齐刷刷低下头去,恨不得和慧清划下楚河汉界。
小姑娘满脸通红,眼睛泛着泪花,还是挣扎起来不停磕头:〃谢谢恩公。。。。。。谢谢恩公。。。。。。谢谢各位大爷。。。。。。〃
奉勤看她穿着破草鞋的脚满是裂口和茧子,淳朴可怜,也有点于心不忍。止住她道〃你叫什么名字,有家吗?为什么会昏倒于此?〃
小姑娘眼睛一酸,眼泪扑簌簌落下,哽咽道:〃我叫二丫,就住在那边棉塘村,家里还有一个爷爷。因为从清明过后一连好久都难见一滴雨水,旱得大部分庄稼都枯焦了。村里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人不是等着下雨就只有等着死。村里的水井都没水了,我隔天去30里外的观龙村打一葫芦水回来,哪知道今天才走出来就晕了,多亏各位好心人相救。〃
几个人听得一阵黯然:〃你和你爷爷怎么不走呢?〃
〃爹娘带着弟弟走了,爷爷年纪大了走不动,留我下来照顾。我们能走到哪去?这里好歹还有个家,要是下雨了,爹娘和弟弟还回来的。〃也不知是只能守住这么点希望,还是过于天真,众人看她虽然想法单纯却十分坚定,都有些说不出话来在肚子里面叹了一回气。
奉毅从怀中摸出一颗药来递给二丫:〃这个可以提神解暑你含着吧,没有水只能让它慢慢融了咽下。〃他自己出身也不好,进了王府多年已经很久没想过老百姓是怎么生活的了。自从和二爷一路,奉毅觉得自己都变慈悲不少。
30里路?!这样的孩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韧劲,都是为了活命哪来的选择。奉勇也有点心酸,好歹算是有水源的消息了:〃观龙村有水么?〃
二丫笑笑,半是苦涩半是幸嫣:〃观龙村有口深井还没干透,几柱香时间才能打上来一瓢,附近没走的人都去那里等水,排着好长的队呐,等我走到了要排到第二天早上才能打满一葫芦水回来。〃
奉勤张大着嘴巴,一脸惊虑,往苏子鱼那边望望,又望望自己两兄弟。难道他们也要去排队打水?
奉勇咬牙道:〃走吧!只能往前走了,忍耐几日到豫章郡就好了。实在不行,咱们把马杀了也能对付过去。〃
慧清看着百里焦土没有说话,苏子鱼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奉勇奉毅上了马,奉勤驾着牛车往观龙村而去。
过了午时,在二丫不停道谢声和奉勤的鞭叱声中到达观龙村。这里跟前头情况一样,田地里尽是衰草枯梗,但许是因为还有口出水的井,人气倒旺了不少。果然如二丫说的,排了很长的队,可水还是只能半天出一瓢。
奉勤眼睛都直了。在生存前提下什么特权都不管用,他们要是现在举着令牌说,我是北海王府的,让我们先用!别说没人理,说不定一人一把沙当下被这些面黄肌瘦的老百姓活埋了。几个人乖乖提着水囊去排队,还被人家赶了出来。倒不是不准过路人打水,只是只能一家一家轮着来。奉勇奉毅先让奉勤排着队,垂头丧气等在一边,连责怪慧清的心情都没有了。
苏子鱼默默坐在慧清身边,惶惑地按住胸口。看着这样的情景心里琢磨不出是苦是涩是悲是愁,有什么东西堵在胸膛里霍霍乱动。这几天下来,他比原来更瘦了,慧清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叹道:〃你这个笨孩子。〃
苏子鱼无言地看着气色灰暗的村民,终于问道:〃师叔,你说会下雨么?〃
慧清沉默下来,好半晌才道:〃不会,并且大旱之后蝗灾将至。〃
〃什么!〃苏子鱼惊起,指着那些村民痛叫到〃那他们。。。。。。〃心里又酸又热,哀求道:〃师叔,你佛法无边,就不能想想办法帮帮他们么?〃
〃阿弥陀佛。生死本际,天道定数,不可逆转。〃
苏子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