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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于礼不合_派派小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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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等到丫鬟离开之后,方茗低下了头,知道他也低下了头。她不敢再睡,坐起身来。马车里太安静,她心里慌慌,躁动不安,那人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恢复了淡定自若的模样。
  
  她绞着衣角,觉得可惜,又觉得憋闷,想做点什么,犹豫半响,却终究还是忍着,一直到了京城。
  
  那样的一幕之后再没有过了。
  
  她跟徐怀安之间,说来,恐怕也再不会有那种可以相对而坐的心情和机会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也就是这样了。
  
  方茗不禁轻轻叹气,却也除了叹气,再也不能,也不愿去做别的。
  
  使君有妇,纵使罗敷无夫,却也已经不堪再提。
  
  *
  
  “大人,皇上……”
  
  年迈的太医最近不说天天往天子寝殿来回奔走,几乎已经等同于长居此处不归家了。
  
  徐怀安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太医向这里快步走来,直到他站在面前,调整过来呼吸,这才寻了个稍稍隐蔽些的地方,开口问道:“罗太医,陛下现今如何?”
  
  他刚才没能进去,就被守在门外的徐公公挡住了,说皇上在里面有要事与人相商,没有重大要务没有手谕通报不得进入。
  
  徐怀安进宫,原就只是希望探望一下皇上的身体,哪里又有什么要务跟口谕。又见陪在皇上身边十余年,一直寸步不离的徐公公都站在门外,自然不好再贸然打扰,只好退下,改个时辰再来。
  
  只是不知道皇上到底在里面见什么人,今日进宫时的排查也比平时严密得许多,看来该是很重要的人吧,只是不知是究竟是谁。
  
  徐怀安隔着宫墙宫殿遥遥地望了一眼,又听着罗太医絮念,说皇上依旧是以前的老病,只是近日公务太忙,心中一时淤积,不得抒发,层层叠加影响,才会积到此时,一齐爆发。如今慢慢地咳了淤血出来,一时倒还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皇上多年的旧病如果还不能连根拔除,恐怕以后即使真的治好了,也得留下些天冷体寒之类的缺损。
  
  皇上生来体弱,八岁那年又受了一场大灾,身子更是消减。先皇子嗣偏又不多,大皇子早夭,三皇子战死沙场,四皇子风流成性不爱江山。五皇子生性懦弱不成器,其母一心想当皇后,对他严加管教苛刻成材,五皇子不堪重负又不得反抗,最终服毒自尽,其母心痛心愧,疯癫之后被囚冷宫,跳井了。
  
  宫中其他妃嫔不是生不出就是怀不上,先皇别无他法,明知当今圣上其实同样不爱江山偏好乔装之后游山玩水,却还是在驾崩之前下了圣旨。当今圣上本无治国之才,勉强支撑这么多年,原先心境开阔到处游玩才调理好些的身体又开始亏损。先天不足再兼积劳成疾,太医院的众太医也束手无策,只有慢慢调理一条法子——
  
  怎么,也不会有人敢说,倘若圣上不做这皇帝,放宽心,兴许就能好些,长久些。
  
  徐怀安自然也知晓其中道理,沉吟半响,只如平常一般交代:“好好养着,实在不好再试试药膳,每一次煎药送药你都要亲自监管着,不得疏忽。我与谢大人,自会加紧寻医,记得,千万不能让人乘机作乱,皇上的身体状况,也千万不得外传。”
  
  “是是,下官知道,大人尽管放心……下官见大人脸色略见暗沉,是否需要下官为大人看诊一二,开些方子,调理调理……”
  
  “不必了。你自办你的事去吧,不必多管。回去吧。”
  
  “……是,下官告退。”
  
  罗太医拱手告退了。徐怀安揉揉两侧的太阳穴,有些疲惫。
  
  最近的确睡得不是很好,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醒来之后却什么都没有,说来其实他还更希望做梦,至少——
  
  想太多。
  
  徐怀安理理身上的披风,继而转身朝宫门处走去。今日稍寒,出门前江楚蓉硬要给他披上,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推脱,也不知道传到娘那里就变成什么样了。他头痛地按按鼻梁骨,跟江楚蓉同房时候不碰她可以说自己是公务太重,只想好好休息,这几日跟她分房了,想必今日回家的时候娘亲又该耳提面命了。
  
  实在难缠,想来就叫人头痛。
  
  他一路走着,想该用什么法子才能永绝后患,寻着自家马车的位置,正要走去,余光感觉从宫门内走出来一列人,领头的是个全身都裹在大棉袄里的女子,让他想起某个同样怕冷一到冬天就必须得裹严实的人,一眼轻轻扫去,正觉两人身形也有相似,又失笑,自己难道最近梦做多了,连幻觉都要出现了。那人已经走到了另一辆马车前,他不自觉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停下,跟身边人说了一句什么,随即一把将戴在头上的连襟帽掀掉——
  
  徐怀安确信自己在这一刹那连半分犹豫都不曾有过。
  
  他很镇定也很冷静,只是跨着大步风一般走到那个即将坐进马车的女子身边,一把,就握住她藏在层层锦衣棉袄之下,曾经在很小的时候,他为她,亲手带上一段手工拙劣的珠链,他记忆里,永远不会认错,永远不会认错的,她的手。
  
  她讶异,回头看他,疑惑不解:“呀!大人,大人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大人自重,快快放开!”
  
  他不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凝视着她,从上到下,从黑发到毛靴,认认真真,每一分每一寸,都希望从此铭记于心,纵使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也再不要……再不要有一丁点让人至极满心揪痛窒闷的模糊。
  
  “大人?大人?大人这是何意?不管大人到底有何贵干,还请大人自重,切莫伤了大人,也伤了奴家清誉……”
  
  周围人等好似认出了徐怀安,状况不明也没敢说话。这回没等她义正言辞把话说完,徐怀安便卸力松手,退后一步,整理仪表,随即若无其事般拱手请道:“抱歉,徐某冒昧了,徐某只是一时情急,担心方姑娘就此离去,才失态了。徐某在此向方姑娘赔个不是,希望姑娘能跟徐某过府一叙,徐某有要事要与方姑娘相商……”
  
  那人似乎恼羞成怒,摸着手炸毛了:“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徐怀安丝毫不恼,再退后一步,深深一揖:“此事事关方姑娘心结,徐某如今终于查得真相,还请方姑娘不要辜负徐某一番心意,不计前嫌,与徐某一个机会,徐某保证,除此事之外,无关事宜,徐某一定闭口不提,绝不再惹方姑娘生气!如何?”
  
  她被他截了话,一时没了口舌,不好发作,再兼心内实在好奇,看他已低声下气到了这等地步,躬身作揖时身边几位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知他实在已做足场面,自己再犟反显矫情,于是大大方方应下,跟身边人交代清楚,这才上了马车,随他一同往徐府去。
  
  她的心思徐怀安都看在眼里,虽然好奇她为什么会在宫里,可这会他上了马车,听着后头老实跟上来的咕噜声,想那人被他压制却不得发作,明明憋屈还要老老实实跟他去徐府的模样,怎么忍,怎么装,都憋不住嘴角扬啊扬,笑得欢喜又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口胡最近怎么越写越长了= =
作者自言自语不下去了,我没有刷收藏吧是吧是吧?十位数的点击0评论,怎么连我自己都不信= =
好吧大家看着没劲作者也没劲了,大概【还有十章或者十二三章的样子,包番外全文完结】,最后这点日子【隔日更还是日更】我也说不准了,反正春节前后一定会完结。
就这样吧。


——另,此章方小茗回忆当初的那章俺也写了的,不要说俺已经拖到记不得前文了捶地……那是第四章“自作多情”的前半截内容,对号入座看就很喜感= =




32

32、你不要我了 。。。 
 
 
  在此之前方茗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进宫,见到那个被自己叫了那么久“师兄”,却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身份至尊无上,为一朝天子的男人。
  
  方茗的心情实在很复杂。
  
  她直到马车已经在宫门前停下,她被人领着,都站到那座富丽堂皇气势恢宏的大宫殿前了,她的心里,仍是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表情,何种态度见他对他,也不知……
  
  脑袋里面已经思考不能,她跟着领路公公一步一步向殿内走去,紧张得手指攥着裙上一角,连大声呼吸都不敢,满心都是忐忑不安紧张谨慎,站在这里所吸进的每一口空气似乎都能缠住她的胸口她全部的心神。眼看离内间一点点地近了,方茗觉得自己就像一根绷直的线,在公公弯腰行礼说话的时候她差一点崩断了自己夺门而逃。
  
  她紧张得要命。
  
  她担心如果自己绕到那个屏风后面去,看见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师兄,不管是身体精神还是对她的态度,她真怕就只那么一眼,从前信任的依靠的敬仰的男子就要被全数推到,在没有重建的那天。
  
  那位公公已经说完了。方茗深呼一口气正想也学着他的样子行个礼,在此之前就已经被他笑眯眯地带着转到屏风后面,一眼,就看见了大床上那个着雪白中衣,黑发披散,小半截肩膀露在外面,两眼果断地望着她,姿态风雅,却面容苍白消瘦,不见一点血色,也看不出脸上似笑非笑的到底是何意义的男子。
  
  方茗这一下就淡定了。
  
  这情景着实熟悉!只要还会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任君……任君盖被子,那就是她那处了几年的大师兄!
  
  打散脑中一切关于某次在台子上看到的一唱戏的小白脸儿的联想,等那公公自动退避,方茗咬咬牙,没待人家开尊口,她就胆大无畏地直接迎上去问了:“……师兄……你没事吧?是不是旧疾又犯了,这一次怎么这么严重?”
  
  起初想学人家叫“陛下”,凑上去的那一刻看见眼前男子眼中分明闪烁的期待与毋庸置疑的惊喜,一如往昔,偏偏总让人觉得在他心里,她每一次出现仿佛都是一次突如其来的惊喜。
  
  方茗心软,耳根子也软,被师兄欢喜一眼瞄到手脚都有点发软。
  
  扑到床前问这问那,见他坐不起身,看她有点儿费劲,直接就做人龙床上了,顺手还给他扯扯被子,掖掖被角,一句句“师兄”叫得欢快,看他被逗开心了,自己也觉得开心。
  
  本朝皇室人丁单薄,先皇跟太后也早逝,圣上没有多少兄弟姊妹,只有对着这个皇位虎视眈眈的叔侄伯兄,这些方茗先前也知道,只是不知道师兄就是皇帝,虽然至今还有些恼他骗她自己口不能言,不过人家到底身份特殊,也要保护自己,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可是这会,拿这样的经历生平跟眼前看来弱不禁风,时时轻咳,看来瘦弱不堪的师兄对上号之后,方茗心里那个揪痛,简直希望自己能化身做师兄……总之是做一个可以把他护在怀里当成小孩子那样好好安慰的人,如此病弱又如此坎坷的师兄方小茗觉着很心疼。
  
  絮叨半响,期间该说的都说了,方小茗受美色所迫,心甘情愿答应之前咬牙不肯松口的各项大事。以下——
  
  听师兄一番辛酸自述后原谅之前所做一切错事;又听他说自己膝下不说子孙单薄,简直连妃嫔都只小猫一两只,趁机证明我心不二之后,又道自知皇位早已非他能控,日后改朝换代,他亦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怕以后朝不保夕,命不久矣。他在此只求她应他一件,又递一玉佩过来,恳切道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若有人持此玉佩与她求助,看在他对她之前尚存的几两真心实意,无论如何,还请千万应下,如此云云。
  
  方茗听得两眼泪汪汪,连同师兄的手一起将玉佩包住,看人家脸上都飞了两朵久咳之下的病弱小桃花,心中更是难过万分,三只手一块玉佩全放心口捂着,信誓旦旦地宣誓戏下军令状。
  
  这屋子里暖和得很,可师兄脸上久病的桃红却越发地盛。方小茗呆头呆脑一根筋,只想自己这样发誓看来更诚恳有威力,哪知——
  
  师兄望着眼前佳人感受手中温度,不觉面若桃花眼睫微颤羞愧掩面,却又不忍就此收手,于是只有内心悲催挠墙泪流成河……最近药补太多气血上涌肝火旺!不!要!那!样!动!手!动!脚!啊喂!
  
  “师兄,你怎么……两眼发直了……”
  
  ……
  
  还不都是因为你。
  
  *
  
  今天一天碰到的事,都跟做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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