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伪后 作者:了落(晋江vip2012-05-02完结)-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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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范云是漫步闲庭,那边肖佑敏府上已是齐聚一堂,气氛带了几分肃穆沉重,早来之人哪会不问所来何事,待得知这江州府内权势人物都已请来,虽不知此时招众人来到底为何,却也知兹事体大,众人交头接耳,隐隐有了几分不安之色。有机敏人物却是猜得莫不是范云要求捐纳之事,可又想,这事众人连推带赖,那范云又奈我何,这番兴施动重,莫不要走个过场,做个场面活儿?可私底下又未通得声气,到底是怎生回事?又看那肖佑敏神色似重非重,要笑不笑,心下更是没底。肖佑敏只与来人随意寒暄,只当不知试探,待得众人来齐,便有人呈了范云的折子,让众人一一过目。
众人个个看了,无不汗流浃背,神色不定,折中所写看似与己虽无多大关系,但其中检举奸商高价卖粮、义仓钱财占用实是富户用钱买进囤积,更有放高利贷大发国难财等等行径,若上头真要查办,众人多少都摘不了干系,光那肖佑敏受贿一事,上头查将下来,众人哪能不受牵连,那瓜落是吃定了。
待众人一一看毕,十多双眼睛齐刷刷望向肖佑敏。肖佑敏此番却是不急,只慢里斯条拿了杯盏喝茶。
“肖大人,这事却如何处理。”一人终是忍耐不住。
肖佑敏这才放了茶盏:“此次请大家前来,正是想听大家主意。”
这话才落便有人冷“哼”出声:“这姓范的小子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竟敢在我们地头跟我们干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那人说着,手往脖子上一比,做了个手势。
众人见了哪里不晓得其意,当下有人附合:“不错,咱们敬他是上头下来的人,给了三分颜色,他竟开起染房来了,敢这么危胁咱们,除了算了。”
一人却更是老练:“这折子如此机密,却如何落了大人手里?”
“他让人送来的。”
“所为何事?”一老者沉声问出。
众人听了,这才反应过来,又纷纷看向肖佑敏。
“捐纳。”
众人都是在江州霸道惯了的,哪里肯依,又是大骂范云“黄口小儿,漫天开价。”
有人却更愿和气生财:“那就少少出些,意思过去就行。”
这一人说出,便有人转了话风,连连点头:“那就少少出些,便当施舍了叫花子,咱们也不是出不起。”
肖佑敏把玩着手上杯盏,把众人神色言辞一一看在眼里。
“肖大人想必已有定论。”座中一人却是弹了弹衣衫:“家父派小可前来,全听肖大人指派。”
肖佑敏看了看座中男子,正是自己小舅,见他开口,心中暗想这火候到掌握得不错,又想那老丈人虽是站在自己一边,偏又不愿亲自出面,自己还得坐阵,肖佑敏暗叫一声“老狐狸。”心里却是一松。
“就怕我的意思大家不肯听呐。”肖佑敏放了茶盏,嘴上虽是叹息一声,眼睛却牢牢盯了坐中人等。
众人听得他如此一说,便知他属意捐纳,纷纷交头接耳,如炸开了锅一般,更有人大声嚷了出来:“还是杀了干净。”
肖佑敏却是冷笑:“说得容易,谁来出头动手?”
这一问,那几个喊打嚷杀之人便噤了声。
肖佑敏冷哼一声:“杀害朝庭命官,受的可是凌迟之刑。”
众人停住议论:“难道我们就乖乖捐纳,这笔银钱可是不少。”
肖佑敏慢慢啜上一口茶,把杯子往桌上放了:“这笔银钱虽是不少,但对于大家来说却是不多,各家分摊,这件事务必得压了下去,等灾荒过去,这钱多的是法子弄得回来。这折子若到得上头,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我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这谋杀一说,以后却是不能提了,这范云乃竟陵王幕中上宾,宠冠府朝,此人在我们地界身死,且不说上头如何,那竟陵王如何不会彻查,何必惹来一身腥臊。”
众人神色均变,肖佑敏目光淡淡扫向众人,只往自己小舅子身上略一停顿。
“我江家愿出二十万两白银,米粮万斗。”
众人听得江州首富带头认捐,虽知江家与肖府是姻亲关系,他们拿出这许多银钱来摆平此事也是应该,但此事若是不好,自己亦会受其牵连,那肖佑敏如何放得过自己,怕是没有的脏水都会往自己身上泼,更知此番那二人是一个做了白脸一个做了黑脸,又听那江家出得二十万两白银,自家虽不用也是如此,但也得比了样子,如何也是不能出得太低,当下众人虽是个个心中咬牙肉痛,却也得认栽,纷纷报出自己捐纳数额。
且说那边,范云出得门来,一路施施然行至郗徽所在的施粥摊点。远远便见得郗徽正一勺勺的在施粥,走得近了,更见郗徽脸上已有了一层薄汗,范云快走几步,绕至郗徽身后,一手握了郗徽手中长勺。
郗徽正舀了一勺粥正待送出,手上一紧,却是有人握了自己长勺,转头看去,竟是范云。
范云微微一笑,一手从怀里拿出帕子:“起了这一身汗,快去擦了。”一手却拿过郗徽手中长勺,自己施起粥来。
灾民们起先见得范云,都是一愣,现见范云竟亲自施起粥来,无不口呼大人,纷纷拜倒。范云摸摸鼻子,抬手让众人起身,可习惯用的右手正好握着施粥的木勺,很有几分不伦不类,眼角余光又见郗徽正看了自己忍笑不已,忙放了勺子,让大家起身。
有了范云亲自施粥,众人似乎速度都更要快些,不过半个时辰,这施粥摊点便全部施粥完毕。此时业已酉时,正是施粥摊点人员自己用饭时间,那管事大娘站在一边,自己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范云见了大大剌剌坐在一旁凳上,说是要与众人一起用饭。管事大娘听了,直搓着双手说要去买菜,如何能让大人吃这粗陋饭食,范云自是劝了。
郗徽早已是端上稀饭咸菜,再招呼大家一起坐下用饭不提。
用过饭后,范云留了那两名随从料理粥摊,自己却携了郗徽手儿一路逛去。
“此时虽是荒年,但这江州城中却很是繁华,阿徽来此许多时日,却未曾好好看过,大哥今日有空陪了你逛逛如何?”
郗徽却是摇头,抬眸看了看范云:“也没什么逛的。”
范云听了忙拉了郗徽行至树荫之下,更是蹲□看着郗徽:“阿徽可累着了。”说着便铺了帕子在树下青石上:“阿徽坐着歇会儿,大哥吹笛给你听可好?”
郗徽见范云今日行事不比往日,总有几分郁郁之色,心中疑惑,却也坐了,乖乖点头。
范云这才取了腰间竹笛,又深深看了郗徽一眼,一曲音出,那曲调先是轻快活泼,忽而却是曲调一转,千回百转,似有万千情意无从诉说缠绵不尽,其间更有那饱含惜别依依不舍的低迷情绪,其声婉转忧伤,到后来,那惜别之感却是愈强,已是难舍难分,无限留恋,愁肠百结。
郗徽不觉眼中酸涩,直欲流下泪来,更合了那曲子低声而唱。
但朝朝、才雨又晴。人生飘聚若浮萍。想那桃叶,千古是离情。叹无奈、离情黯黯。渡头烟渺,愁煞渡江人。伤情处,送君且待江头月,人共月、千里难并。笳鼓发,戍云平。此夜思君,柔肠寸寸。尽思君送君。立尽江头月,奈此去、君出阳关,纵有明月,无酒酌故人。奈此去、君出阳关,明朝无故人。
范云收了笛,只紧紧看着郗徽,眼神带了几分哀伤,几分隐忍,更有那浓浓不舍之情。
郗徽抬头见此情形,心下更是忐忑:“大哥今日怎么了?”
范云听了脸上越发作了难过神色,直直盯着郗徽:“小阿徽,大哥真舍不得你。”
郗徽闻言更惊:“这,到底怎么了?”
“阿徽总会离开大哥的不是么?”
“大哥,你今日怎么,怎么说起这话来了?”
范云却是不答:“阿徽,不论哪儿,阿徽都愿跟了大哥去么?”
郗徽点头不已:“自是的,我的命是大哥救的,不论大哥如何,阿徽自是哪里都跟随着大哥。”
范云却是一声叹息:“可阿徽家中还有姐姐,阿徽真愿意跟着大哥吗?”
郗徽听了一愣。
范云见了便又是一声叹息:“曲高合寡,本以为此生可以阿徽为知己,看样子大哥注定是要一人孤苦流浪,好音无人听了。”说着,便把笛子放入郗徽手中:“罢罢罢,大哥也无甚好东西给你,这笛子你拿着权当个念想吧。”
“我不要与大哥分离。”郗徽发出一声喊,自己也是一愣,半晌才道:“大哥怎么提起分离的事?”
“大哥此次赈灾期限快到,要回去了。阿徽,能跟大哥一起么?大哥实在不舍与你分别。”
郗徽更是愣了,自己以前虽是隐隐想过赈灾过后自己便回去找姐姐,但又思及救命之恩未报,更因范云对自己极好,自己也很是舍不得离开范云,左右为难间,便不去想这事,可这回范云却说自己快要回去了,郗徽只觉心中一痛,不觉竟滴下泪来。
范云见郗徽起先怔怔不语,心中还想再加把火候,好歹哄得她答应和自己一起回去,却见她竟是流下泪来,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痛,忙把郗徽搂在怀间:“不哭不哭,好阿徽,大哥不跟你说这个了。”又知郗徽怕也是在犹豫,便又说:“你那姐姐我已派人找着,说是生下一女孩儿,如今一家人都是平安,我也让人留了钱粮,阿徽不用担心你姐姐一家吃用,等此间事了,我便带阿徽回去看你姐姐,阿徽再做决定可好?”
郗徽听了,眼中一亮,忙从范云怀里出来,紧紧抓了范云衣袖:“真的已找到我兰英姐了?”
范云自是点头:“派去的人已回来了,回去便可叫来一问。”
郗徽听了转身便跑。
范云一把捞了郗徽抱在怀里:“就知道阿徽心里只有姐姐,没有我了。”
郗徽转了头眨巴着眼睛看着范云:“大哥和姐姐一样重要。”
范云见郗徽一脸认真的模样,被自己抱在怀里却没有半分羞色,一派纯真,不由抚额,心下暗道若是让京中那群狐朋狗友得知自己几月时间都未搞定一个小姑娘,众人非好好取笑自己一番,又想,自己全部心思都扑在赈灾上,哪里有时间风花雪夜,这到是情有可原了。范云侧头看向郗徽,见她身量也慢慢开始长开,不若初见时那么瘦弱,心中欢喜,牵着郗徽的手不由一紧,那语调带了无限宠溺温柔:“你呀,跑这么快小心摔了!”
郗徽“嘻嘻”一笑:“人家心急想知道姐姐情况嘛。”
“那人在公馆又不会跑了,放心,早已交待好了,阿徽一回去便可细细相问。”
“大哥真好!”
“阿徽欢喜便好!”
☆、25、杀机重重冷箭发
肖佑敏府中之人一一告辞离去,独留了那小舅江宇为,此时那后面屏风中却转出一个人来。
江宇为忙迎上前去扶了,此人正是肖佑敏泰山丈人江州首富江玉堂。肖佑敏忙请丈人坐了,命人重新沏上茶来。
肖佑敏虽为一州长官,平日里作威作福端着架子,可对这老丈人却极是恭敬:“此次多谢泰山大人相助。”
那江玉堂却是摆了摆手,抚了那保养极好的颌下须髯:“成之怕不只这点打算。”
肖佑敏听了只是作出虚心请教聆听的样子:“敢请泰山大人示下。”
江玉堂笑了:“成之久在官场,即是已有定论,不妨说来听听。”
肖佑敏这才一一道来:“绝不能让他留着那查赈清册,需得设法把它偷了出来烧毁,那范云复命期限将至,一旦烧了清册,他再要从头查起,极花时间,这其间便有个时间差,咱们趁此做好手脚,到时他只能拿了咱们给的清册报上,若是不报,他范云再有能耐,还扛得住欺君的名头!”
“那查赈清册你说偷得出来便偷得出来么?这番看下来,那范云也是个精细之人,之前我们倒是把他估得轻了,这会儿已是关键时期,只怕是会看管得极为严密。”江玉堂看着肖佑敏神色不变:“莫非,你安插了人进去。这人成也不成?”
“我安的人到是另有别用,偷查赈清册怕是用不上。他确是防得极严,所住院子我的人根本进都进不去。但我已令了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