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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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得掉忘得掉……”她忙不迭地答道。
宁筱之忽然掀开被子走下床来，整个人裸着站在她面前，苏欢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也不说话，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地往身上套，被苏欢打湿的地方还没有干，他也懒得管那么多，等到全部都套上了，才开口道：“我先走了。”
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
房门咿呀一声打开又合上了。
苏欢忍着两腿间的酸疼慢慢走回床前坐下，心里涨得满满地都是想流泪的感觉。
宁筱之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她能感受到，他讨厌她，极度地讨厌。
是因为她不洁身自爱，非要去亲他，终于勾动了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吗？
从来都没有被他如此冰冷地对待过，莫不是在责怪她吗？明明心里放着另一个人，却还要来招惹他。
她伸手无意识地开始整理被褥，看见那床单上的一抹嫣红，顿时百味齐陈，不知道该作何想法了。
32、沐浴与续前情
宁筱之出了房门，将门扣上，往前走了两步，顿住，又返身回来，伸出手想要在门上敲击，却停住了，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房间里有任何动静，于是复又将手放下。
他看了一眼回廊，瞧见嫣香从不远处往这边走，想了想便走了过去。
嫣香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知道他是自己老板的朋友，因此也十分恭敬，宁筱之低声交待了几句，嫣香都点头应了，他才终于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去。
苏欢在房间里呆坐良久。
她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宁筱之方才十分冷淡的话语，只觉得一定要做些什么事情心里面才可以安生。
蓦地听到房门响动，以为是宁筱之回来了，她连忙起身便要迎过去，抬头一看，却是嫣香，登时愣在当场。
嫣香是过来人，瞧见房间里这般光景，大致也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眼瞟见床单上的殷红，还是让她心底不免讶异。
这苏小姐嫁给宁筱之为妾，过门也有段日子了，竟然到今日才破身吗？
嫣香是天香楼里的老人，能够混了这么久且容色见衰也还能在谈七律手下重用，便是因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当下便按着宁筱之的安排道：“苏姑娘，请随我来，我备好了热水，以供你净身。”
苏欢闻言顿时求之不得，想了想又道：“是筱……是大表哥让你做的？”
嫣香瞧着她眸子里都是期待的神情，又想起宁筱之的交待，便道：“不是，给客人准备热水净身是天香楼的待客之道。”
苏欢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失望的神情来。
嫣香只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着实奇怪，便道了声：“请。”便慢慢走在前面。
她走得很慢，体谅苏欢初经人事后的痛楚。
苏欢默默地跟着嫣香走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道：“姑娘，大表哥……我相公他经常来这天香楼吗？”
嫣香忽然停住，转过身来有些诧异又有些莫名地看着她：“苏姑娘，莫非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家宁相公平日都做了些什么？”
苏欢被问住，沉默了片刻才道：“没有。”
嫣香笑了笑：“苏姑娘，我们这行也有自家的规矩，客人的事情作为隐私是要保密的，更何况你还是家眷。请恕我不能相告。”
苏欢望着她的背影，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扪心自问，她真的很少在意宁筱之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印象中他总是和叶秉行三人终日游手好闲，东边酒楼西边青楼，潇洒惬意，乐不思蜀，而她对此一向嗤之以鼻，觉得他不像宁逸之那般为了宁家的产业奔波劳碌。
嫣香在前面走了一会儿，苏欢只是默不作声地跟着。
此刻正是早上时光，天香楼的过夜的恩客和姑娘们也相继起身，一个个带着心满意足的神情从厢房里走出来。姑娘们服侍恩客们洗漱了，有的吃过了早饭才又送到门口去，瞧着一个个浓情蜜意地，恋恋不舍地分开而去。
难道真的是做了便有了爱吗？
苏欢看得有些呆，毕竟她的第一次发生在这种地方，再瞧见面前的情景，怎么都没缓过劲来。
忽听得嫣香冷不丁地说道：“苏姑娘，你且听我一言。”
苏欢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嫣香姿色不差，眉目如画，她一双眸子望着苏欢道：“其实，是宁公子命我前来照料你。或许你并无听闻，宁公子乃是这云上城中最佳夫婿首选，不论是家世才貌都是个中翘楚，况且他对你……苏姑娘，有些东西，也许一直都在那里，也许有一日便会不见。若是错过去，可就实在太可惜了。”
她冰雪聪明，又何尝看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欢倒追宁逸之八年的事迹她也是略有耳闻的。上次见她，她还在大闹天香楼，忽有一日听闻这姑娘嫁给了宁筱之。
好在她还只是个妾，正室的位子还空着，若不然真不知道云上城多少姑娘要心碎一番了。
初时以为这两人是郎情妾意，今日一看，倒像是宁公子有意，而这姑娘却浑然闹不清楚感情为何。
苏欢听她说了这么长长的一段话，只定定地望着她不说话，嫣香笑了笑：“苏姑娘，我话说得多了，只是，有些事情是旁观者清。”
当局者迷，后半句她没说，伸手推开房门：“请沐浴，我已让人将换下的衣服放在里面了。”
苏欢进了房间，将门掩上，脸上才轰然变色。
那句话说进了她的心里。
而此刻，她只想快快沐浴完毕，去找到那人，将方才醒来之后的说的话修改一番。
嫣香退出门外，慢慢走了几步，瞧见前面的人，便走上前去：“宁公子。”
“嗯。”宁筱之有些心不在焉，“怎么样？”
“苏姑娘很好，你交待我的话也全都转告了。”嫣香垂首而立，“只是，宁公子，我觉得我撒谎了……”
“哪句撒谎了？”
“‘宁公子乃是这云上城中最佳夫婿首选’这句……”
“很好。”宁筱之点头，面不改色心不跳，转身便走，“记得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
嫣香辛苦地跟着点头：“是……”
“府里派人来寻我，我现在要赶回去，待她沐浴完毕，你便派人送她回来吧，顺便帮我跟七律说一下。”
话音未落，人影已然不见。
嫣香苦笑地抬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干了件坏事。
苏欢坐在浴桶里，香喷喷热熏熏地差点睡了过去，快要睡着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宁筱之的脸，便一下子惊醒，连忙擦拭了水，穿了衣服，便出去寻他，被嫣香告知对方已然回府，又派了人送她回去。
临走之时，苏欢紧紧握着嫣香的手道：“嫣香姑娘，你真是个非常坦诚的人，又肯保守秘密，又有原则，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嫣香差点羞愧地要告知实情，还是忍住，催着她赶紧走。
苏欢一路上心情愉悦。
选择和做决定这种事情着实令人头疼，但是一旦确定了，却也没有那么多的纠结，现如今，她便好好去做宁筱之的妾室便是，至于宁逸之，她想了一下，还是让他和郎才女貌的宋无婵在一起吧。
或者被宁筱之爱着也不是一件坏事。
她满心喜悦地往回赶，一直进了宁府脸上还带着微笑，听下人说宁筱之正在前厅，她便一路朝着前厅而去。
等她一脚踏进前厅，便发觉气氛不对，不光是宁筱之在，连宁顾远和苏素也在，出此之外还有两个人也在。
她再一看，一男一女两人正端坐在客位上。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女子却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明眸皓齿，有些面善。
苏素本来正在皱眉，一见她进来，便招手道：“欢儿，这边。”
待她一走过去，苏素便对着那对男女道：“这位便是筱之的夫人，我侄女苏欢。”
此话一出，那青年男子脸上顿时显出有些不快的神色，而那一直没说话的少女却忽然站起来道：“姐姐，以后你我共事一夫，还请多照顾。”
苏欢惊得愣住，立刻去看宁筱之，却见他坐着不动，脸上的神情捉摸不定。
苏素也有些尴尬，和宁顾远相互交换了一下目光，这才对着苏欢说道：“欢儿，这位是……筱之先前定过亲的尹姑娘，今日前来履行婚约。”
苏欢先是怔住，后来终于想起来，这位尹姑娘的确是见过的。
宁筱之先前相过三次亲，也有过三次婚约，只是每次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便会生出变故。第一位陈小姐在成亲前一晚留下纸书与人私奔，第二位任小姐在成亲前两天以死相逼要求父母毁了婚约，第三位便是这位尹小姐了。
因为宁筱之三次无疾而终的婚约，苏欢其实对嫣香那句‘宁公子乃是这云上城中最佳夫婿首选’颇有微词。
而这位尹小姐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毁了婚约呢？
因为父亲去世了。
听闻当年依照尹小姐家乡的习俗，若是父母长辈去世，她必定要戴孝三年方能谈婚论嫁，因此便派了人来要求退婚。
然而三年后的今天，守孝期满，尹珊珊姑娘便前来要求继续履行婚约。
苏欢坐着没吭声，尹珊珊这一炸弹的出现，彻底将她炸得渣都不剩，人家来了可是要做正室夫人的，她这妾室根本就不算什么。况且，当日话说得好，若是宁筱之有了心爱之人娶妻，二人的婚约便可以取消。
换言之，尹珊珊进门之日，便是她苏欢被休妻之时。
“苏姑娘，有些东西，也许一直都在那里，也许有一日便会不见。若是错过去，可就实在太可惜了。”
嫣香的话再一次从脑子里面滑了过去，苏欢有些苦笑，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她。
她望过去，尹珊珊还等着她答话，于是便对着她微笑道：“妹妹严重了。”
苏素有些讶异：“欢儿，你这便是同意了？”
“啊？”
“我本来是想征求你的同意的。若是你点头，尹姑娘便进门，若是你不点头，尹姑娘的事情，咱们再另做打算。”
苏欢转头望了望宁筱之，却见他站了起来，慢慢踱了过来，对着尹珊珊笑道：“既然珊珊肯回来履行婚约，咱们也不好拒绝，我看苏表妹没有异议，过些日子便让珊珊过门吧。”
他一句一个珊珊叫得着实亲热，那苏表妹三个字顿时令人觉得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
苏欢从没见过他对哪位女子叫得如此亲密，这么看来，这位尹珊珊姑娘便是他的心上之人也说不定，而原本想要说的一个“不”字，此刻便再也吐不出去。
33、情敌与去散步
苏欢这顿晚膳吃得着实郁闷，而这种郁闷大概以后还会一直延续下去。她对面坐着宁顾远和宁夫人苏素，左首坐着宁逸之和他的未婚妻宋无婵，右首坐着宁筱之和他的未婚妻尹珊珊。再往旁边便是程一升和尹珊珊的大哥尹大鸿。
瞧见别人都成双成对，而她自己却形单影只，更不要说这里面还有一个是她的夫君，而另一个是她单恋的对象，一时间当真是悲从中来。
而席间——
“相公，来尝尝这个。”苏素夹了菜往宁顾远碗里面送。
“唔……好好。”
“逸之，这个给你。”宋无婵也夹了菜送到宁逸之的碗里。
“啊……谢谢……”
苏欢看得无语，忽又听见熟悉的男声：“珊珊，这个味道很不错的，看看喜欢不喜欢。”
宁筱之将满满一筷子菜夹进尹珊珊的碗里，含笑望着她。
而尹珊珊大概是饿了，吃得头也不抬：“好好，放在这里吧。”
苏欢坐不住了，匆匆吃完，便告辞离席。
待她走了之后，苏素便瞪了宁筱之一眼，又碍于尹珊珊在场，不便多说，只道：“筱之，欢儿是不是身子不适？你且跟上去看看。”
宁筱之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她大概是困了回房休息，我吃完了便去看她。”
他好似无意地望了一眼宁逸之，但见他的脸上微微露出忧色，宋无婵望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倒是尹珊珊依旧吃得十分尽兴，看得苏素禁不住说道：“尹姑娘，你这是……多久没好好吃过饭了？”
尹珊珊闻言噎了一下，赶紧笑了笑才道：“夫人，我跟大哥一路奔波劳碌，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
素闻尹家也算得上大户，大约真是因为太过奔波。苏素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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