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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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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样都好。”
  我怎样都好,没有哪一句话更显长情。
  窦安她颤抖得厉害,从一开始就颤抖得厉害,此番更甚,许思辰也不知该如何安抚。
  这颤抖,是欢愉的,还是畏惧的?亦或是忧心忡忡的?
  她一手按住她的肩膀,想止住这份让人怜惜的无措,你是在害怕吗?窦安你是在害怕吗?和我在一起你到底在怕什么?到底有什么好怕?
  指间,纵使修得平整也是硬物。纵使生得柔软也是异物。进程仍是缓慢的,温柔的,温柔得能拧出水来的。许思辰一向是体贴的,可窦安从未想过能到这般。
  情欲在麻醉五感,痛觉暂居二位,随之而来的是的一阵奇异的欢愉,痒或麻都不足以形容。大概是一种更高存在的感受,即使知觉,也是触觉,还会钻到身体里,同骨头和脏器一起分享这份愉悦。她能看清楚的看到她因她的变化而变化,这是从未有过的拥有的感觉。仿佛只有现在她才拥有她,掌握她,把握住她一切的一切。
  这是在别的时候做不到的。窦安,她聪明的窦安,永远看着是高高在上的。即使是温存,也是高高在上的。是自己怎么也触及不到的。
  然而只有在自己偷偷从背后抱住她,偷吻她的时候才能看到一丝破绽,许思辰想,这大概就是她如此依恋她肉体的原因。
  我们二人,似乎只有才此时才是对等的。
  也只有在此时,才是对等的。把她从高处一把拉下来,看她害羞的模样,看她面红耳赤的模样,看她染上情欲不受控制的模样,看她快乐而又乞求快乐的模样。
  这一切好像是不太对了。
  窦安抓住她的手,此时是丢脸的,但丢脸又算是什么呢?
  在宣泄欲望的闸口之前,它什么也不是。
  入戏却还能思考的二人,虽不知是因为什么而走到了一起,却也觉得这样的不坏。交缠终了。方才的温热只有此番的温热才能制止。
  “许思辰,我有一个问题。你是……”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那你……”
  “因为我已经在脑海里想了近一万遍。”
  而你没有。
  而你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过审。删节过多。

  ☆、蛾:前半

  蚕蛾,交配之后就会死去的生物,正如这个城郊里短暂的夏天,和万物一样迎来了终结的日子。而许思辰所摆弄的那对蚕蛾,也终究是没能产下蚕卵,只是漫无目的地扭动着,扭动着,最后风干在了北平干燥的空气里。
  脆,脆得一碰就碎。
  “走吧。”
  窦安并没有理会许思辰,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角,任由她收拾完房间里最后一点东西。她就那么坐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呆滞地待到太阳从云雾里钻出来。
  阳光,以光速,299792千米每小时,穿过夏日的空气,依旧从那个没有遮严实的窗帘角透进来,没有偏袒地洒在她脸上。
  刺眼,却不想去阻挡。
  该走了。窦安转过身来回望这个狭小的房间,每个角落都夹杂着熟悉而温热的记忆。那是人心与人心相互摩擦而产生的温热。它无关时间的长短,更无关二人的源头。
  结束了。
  她说了什么,许思辰听不到。
  ***
  若是当初许思辰没有剪断蚕蛾的翅膀,这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现在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窦安觉得很好笑。明明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结果,现在却有心思来想什么“如果”。再隐忍几年就好,再隐忍几年也不迟,可偏偏选择了在那种时候失去理智,觉得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觉得困难都是可以度过的,觉得人们都是会被说服的。
  觉得,觉得此生要是注定有一次要孤注一掷,那么它必须是这一次。
  是理智的,习惯容忍的,不会冒险的,谨小慎微的。
  也是冲动的,要去反抗的,孤注一掷的,不顾后果的。
  人性,扭曲的,复杂的,矛盾的,细碎的,不是单单用期望和逻辑就能理清的。窦安在这个时候才有些明白许思辰的意思。感情,它是一条长流的河,当它奔涌,当它宣泄,的确是停不下来。而安抚这条河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漫长而又需要耐心的过程。当初是自己过分地把自身的意愿强加给了她,窦安这么想着,觉得这是她那时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然而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已经太迟了。
  说来还真有些讽刺的意思,若不是到了这般田地,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来到这里,我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我早就知道我会来到这里。
  人啊,为什么要到了这种灰白四壁的地方才能归于平静?想来还真是无常。
  过去这一年来的种种,被反反复复翻出了无数遍,从开始到结束,冬天春天和夏天,宛如戏剧一样在上演。时光断在了那里,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仿佛我的人生就只有这一年。这句话也算是没错吧。那些有关往日的记忆,扎根在这片水泥地,就算是药物和电流,也不能将它夺取。画面,是越来越模糊,而感觉,却越来越清晰,就仿佛是触手可及,温暖如昔。
  我并没有后悔,即使在最不合适的时候做出来最不合适的行为我也不后悔。比起再隐忍几年,我更愿意像现在这样待在这里。
  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也是我对我自己的自私的救赎。
  对,这是我对我自己的,十分自私的救赎。
  有些话,想说给许思辰,趁我还能把这些话说清楚的时候。”
  多么地可笑啊,有些话想说给许思辰。
  可我连你现在在哪都不知道,可恨这四壁白墙,像是面对空白剧场的戏子不管是多么热诚的情感都传达不到,只得自己一点点地把它们都给消化掉。品,是品不出丝毫味道,只道是热,热得发烫,贯穿喉肠。                        
作者有话要说:  

  ☆、蛾:后半

  我有很多事不想让你知道,正如很多事,你也不想让我知道。互有隐瞒,是常情,这倒是无所谓。可是,每当我故意透露出痕迹,你却没有丝毫地想要去了解的意思。你就是这样的人吧,我也很明白。对于你来说,一切就像当初那样就好,我们在一起,相互照顾,扶持,依存,就像那样就够了。你不想去了解更多,只是觉得,光是那样的就够了。
  我没有想责怪你什么,我知道每个人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太一样,我知道自己有时候会想要得太多。但这又怎么样呢,我果然还是很难过,难以言说的难过。
  我就像被关在房里的人,只能用声音来同你交流。
  我在等你来救我,可是你却在门口停下了,光听着我的声音,就觉得足够了。
  你连打开门来看看我不想,你连更加了解一点我的意思都没有,如果这样我还不伤心,我不知道怎样才会伤心。我在现在才能看清楚这一切,那时的我,是有多么地害怕,是有多么无助,才会去寻求你的依靠。简直就像是对自己的讽刺。
  我们都是一样的吧,许思辰。
  我们都是一样的在对方身上寻找我们过去一直缺少的东西。
  愚蠢,但是可以理解。
  ***
  我的母亲,在工厂里做工,靠那点工资养我养到了四岁。后来,她染上了肺结核,做不了工了,成日成日地在家躺着。有一天她告诉我,我还有个父亲,在城里当着大官。我那时并不知道这个父亲有着怎样的含义,只知道,有了他母亲就有钱治病了,治好了病,就又可以去工厂做工了。
  现在想想还真是傻。他若真是那样一个父亲,母亲大概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吧。
  我记得那天,母亲带着我去找他,走了老长老长的路,就为了在四合院里的石阶上,拉着父亲的裤脚。而我就在一旁站着,站着,心想着,母亲这还真是病重了,站也站不起来,只得跪着说话。
  她都说些了什么,我是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说好了好多。
  反倒是父亲那天说的话,记得很清楚。
  父亲说,你不要在这里哭,一会儿让娟娟回来看到了怎么办,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可不想被说闲话。
  而母亲的回答,似乎永远只有那么几句,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以及,安安她可是你的亲女儿。
  母亲长久的哭声,引来了很多人。可没有一个人是动手想去把母亲扶起来的。我也做不到,母亲不让我扶她起来,说她就要这么跪着。眼前的这一切仿佛和我没有关系,仅仅只是母亲和父亲之间的无边的对峙。而我,就像是个局外人,那么突兀地,那么格格不入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能说什么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能做什么呢?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能不能和母亲一起哭呢?我并不想,只觉得那样太丢脸。
  现在想来,是后悔的。我那天若是说了些什么,若是做了些什么,不论它到底该不该做,不论它到底对不对,如今心里大概都会好受一些。即使是在那里一起哭,也是恰当的。
  父亲对着人群说了好些话,但都是那么几个意思。首先,我的母亲,那个被他唤作病女人的女人,是来这里惹事的;其次,我不是他的女儿;最后,他来出钱治病,你带你女儿走好不好。
  母亲依旧是那句话,你不带着安安我就不走。
  最终,父亲说了那么一句话。
  “我看小孩也挺可怜的,你要不看这样,我给钱你治病。这小孩嘛,虽然不是我的,但我也不忍心看她这么小就受这些苦。我就收养她当我女儿吧,你呢,拿着钱安心治病,就不要在这里跪着不起来了。”
  说罢,人群中传出称赞的声音。
  这个站着的男人,被唤作大善人的男人,是个有着菩萨心肠的人。
  而那个跪着的女人,被唤作病女人的女人,是个带着孩子来讹钱的可怜人。
  而我,是这个病女人的女儿,别人的女儿。
  男人把母亲送进了医院,一路上扯着我回来,只是问了问我的名字。
  你叫什么啊?
  我叫窦安。
  哦,真巧,你也姓窦。我也姓窦。
  那天晚上,家里又来了另外一个女人。男人管她叫做娟娟。
  她一进门就指着我说,说我是不知哪来的小畜生。可我并不叫小畜生,我是窦安,我有名字。但这话我说不出来。就仿佛是幼兽的天性,在这个时候,你知道为了活下去要怎么做,你知道为了要说下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男人最终还是说服了那个叫娟娟的女人。
  而我,也正式开始了在这个四合院里的生活。
  在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我的母亲。窄房,破窗,磕碎了的碗角,带病味的被单,母亲叫我去烧水,再拿半勺米煮碗稀饭,这些过去了的日子开始模糊,唯一清晰的是她在四合院里拽着男人裤脚哭时的样子。
  男人在很久以后告诉我,她过世了,病死的。我很明白死是什么意思,我弄死过家里太多的小虫。我的母亲,那个跪在地上卑微的女人,也和那些小虫一样,就这样被食指给碾死了,爆出绿色的浆液,粘稠地,粘在脏兮兮的石板上。
  日子开始变得好了起来。能更好地活下去,是我对好的全部定义。
  我管男人叫着爸,管女人叫着妈,反感是有的,但这点反感,比起没有饭吃的饥饿感,当真是算不了什么。
  女人不喜欢我。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喜欢我。
  不看着她说话会被她说作是不尊重长辈,看着她说话她又感到害怕。是的,她居然怕我。
  我听到她对男人说,她看到我的眼神就害怕。说我不怎么笑也不怎么说话。说我是个怪胎。说就没有我这个年纪这般听话的小孩。
  你看。听话是错的,不听话也是错的。说话是不讨喜的,不说话也是不讨喜的。
  她讨厌我,就是这么一种根深蒂固的玩意,谁也改变不了。
  而男人对我并不坏,至少我一开始是这么觉得的。我想这都得归功于我过世了的母亲,归功于她那日的哭号。男人甚至提出让我去上学,这可是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往日,母亲总是念叨着,去上学,去上学,去上学就有出路,日子就会好起来。上学不需要钱吗,我问。妈给你赚,母亲答。那是连四岁的小孩都骗不到的谎话,她现在可是连治病和吃饭的钱都要没有了,哪来钱送我去上学。
  然而,在男人这里,上学这两个字有了实际的意义。
  娟娟对这事儿是很反感的,这很正常。一切我觉得好的事,她都很反感。
  她在一旁碎碎喋喋,直到男人说,她现在是我的女儿,你不让她读书,我的面子往哪搁,传出去像话吗?
  那个时候,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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