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美人煞_派派小说-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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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不像火?〃璇玑问,那种不规则的律动,跳跃地欢腾,很像火光,可是火哪里有青色的呢?
禹司凤心惊道:〃我好像见过这种火!师父曾经说过,那是一种叫……〃
〃叫毕方的妖魔,会喷怪火。小哥还挺广闻博见的呢!〃
林中传出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地话。两人悚然回身,却见林中缓缓走出五六个人,都穿着黑衣,腰上挂着一串白铁环,每人都用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或惨绿或森蓝的眼睛。
璇玑捂住鼻子,低声道:〃是妖气……他们是妖。〃
禹司凤捏紧了短剑,手心全是汗。他现在毫无功力可言,璇玑一个人也绝对对付不了这么多妖,看他们的步伐轻灵,就知道必然是得道的老妖,先前单一只紫狐就让他们几个狼狈不堪了,如今围上来五六个,简直是死路一条。
他心中无数个念头飞快转过,最后一咬牙,收了短剑,拱手道:〃容我失礼,诸位是来破坏那八方铁索的吧?铁索在山顶天极阁,不在山下。〃
众妖都呵呵笑了起来,为首的那妖手里抓着一只怪鸟,形如仙鹤,却满身青羽,身下只有一只脚,它就用那单独的一只脚站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二人,看得人毛骨悚然。
禹司凤知道,它必定就是赫赫有名的妖鸟毕方,他从前只在图画上见过,不曾见过真正的毕方。传说见到毕方的人,几乎没有能活着的,它喷出的怪火,只以将一切化为灰烬,是极恐怖的灾难之鸟。这下要是撞上,能不能逃走还得看天命。
那几只妖笑了一会,其中一妖便说道:〃我看你二人身上佩剑,行动利索,想必是修仙之人吧?可曾经过海碗山一带?〃
二人心中都是一凛,原来他们果然是那个妖的同伙,想必是在寻找杀害同伴的凶手报仇呢!
禹司凤当即摇头:〃没有,我们是从西边的庆阳过来的。〃
为首那妖怪笑道:〃年轻人,会说谎!说谎就是要杀头的事!你们没经过海碗山,身上怎么会有祝余草的味道?〃
两人大惊失色,原来人的嗅觉不如妖类,他们曾在望仙镇呆过一阵,吃过祝余草,那香味过得几日寻常人便再也闻不到,却瞒不过妖类的鼻子。
禹司凤见他们团团围上,当即拽着璇玑掉头就跑,身后有妖怪大笑:〃这下可找到杀害老七的凶手了!老大,活捉还是直接杀掉?〃
为首的妖低声道:〃杀了!给老七报仇!〃
璇玑跑得两步,只听耳后风动,她下意识地挥剑一拦,叮地一声,却是砍在总目止来的一只妖身上。他身上并无任何盔甲兵器,剑却砍他不动,璇玑更是心慌意乱,撒腿就跑。
只听身后一声大喝:〃不许跑!〃
紧跟着那只毕方鸟放声嘶吼,犹如呜咽,青光骤然大盛。璇玑只觉手肘处剧痛无比,低头一看,却是被那怪火点燃了。
她吓得惊叫起来,试图用手把火拍灭,不防身后一只妖冲上来,一脚正中她的背心,她背后猛然剧痛,几乎是要裂开一般,胸口气血翻涌,张口喷出一团血,再也支持不住,两脚发软,跪在地上。
后面有很多人在喊,她却听不清,只觉隔着不远,那青纱般美丽的火焰熊熊燃烧,蔓延过来。
那火,竟是什么都能燃烧的,连泥土沙子也被点燃了。
她只觉两眼发黑,支撑不住要晕过去,忽然腰间被人狠命抱住,紧跟着扑通一声,全身猛然一凉,心下警觉是掉进了湖里,这个念头闪过,便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三十八章 司凤的面具(一)
身体很重很重,像一团泡在水里的棉花,吸饱了水,动都动不了。不过……管它的,就躺在这里吧,何必要动?
反正,她也没路可以走了。
眼前有许多人影在晃动,有的在吱吱喳喳地劝说她;有的围上来,用刀胚压着她;有的急急用绳索将她捆住。
正闹得不可开交,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嚣,脚步声骤然响起,有人急冲冲跑进来,大叫:〃圣旨到!〃
那些叽里嘟噜的声音,很烦,吵得耳朵和脑袋都像要炸开一样。她放弃了挣扎,决定做一条死鱼,任由宰割。恍惚中,好像被人领着,晃晃悠悠,来到一个阴暗的所在,对面是胳膊精细的铁条门,上面刻满了各种古怪的咒文。
她觉得熟悉,又想不起是在哪里。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推了一把,摔在门后。
有许多有隔着铁门来看她,在外面互相低语。
〃可惜了……刚刚才上来的呢……〃
〃……犯下滔天罪恶,身边熟悉的都连坐之罪……〃
〃死不悔改,天帝想护着也护不了……〃
她就是听不清那些人到底在说谁,她只觉得累,无比的累,浑身都充满了累赘的水,每一寸皮肤都懒洋洋地,只想躺在这里。
躺在这里就好,头顶一方小小的光线,偶尔流云变幻,那一刻她觉得十分平静。
〃喂。我说……你莫要忘了我。〃
有人对她说话。那声音很熟悉,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不过,忘了也没关系。我会等你,总会找到你,到时候再把恩怨好好算清楚吧。〃
恩怨?什么恩怨?
她心中没来由地一惊,身体里的水好像在一瞬间被抽干,周围的景致好像陷进了一个漩涡里,轻轻一卷,扭曲着消失了。
她猛然睁开眼,头顶有光线直射下来。照在她地鼻梁上。这里是一个岩洞,潮湿而且阴暗,没有一点声音。
璇玑微微一动,只觉右手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是骨折了。她忍着痛,茫然地坐起来。先四周看了看,这里似乎是个深陷进地里的洞穴。不大,走两步就会碰到洞壁,但是很深,头顶的洞口有阳光直射进来,洞中长满了各种苔藓。发出一股怪味。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璇玑绞尽脑汁加快先前的事情。她记得是和司凤遇到了上山破坏定海铁索的妖魔,对方认出他们是危害海碗山那只妖怪的凶手,说要杀了他们报仇。还带了可怕的毕方鸟。
她被怪火燎了一下,又被一只妖踢中后背,晕了过去。最后勉强有印象,就是有人抱着她跳进湖里……是司凤!一定是司凤救她的!
璇玑飞快起身,不料右手和后背同时发作起来,痛得她胸口一窒,眼前金星乱蹦,差点一头栽回去。恍惚间,一眼看到洞穴角落那里趴着一个人,青袍乌发,正是禹司凤。她顾不得浑身发疼,挣扎着跑过去,将他翻了过来。
禹司凤的身体软软的,没任何反应,璇玑叫了他半天,他也没回答。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颤抖着去抓他地手腕,摸索脉搏她吐出一口气,还好,脉搏还在,他没死!
〃司凤,听得见吗?〃
她在他耳边轻轻叫着,可他还是一动不动。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面容,璇玑心急,抬手就想去揭,忽然见面具边缘有红色的痕迹,像是什么东西干涸了凝结而成的。
她用手沾了一些,放在鼻前瞻一嗅是血!
璇玑只觉心脏猛然掉了下去,浑身发冷,一时竟不敢去揭他的面具,只怕看到一张七窍流血的脸。他是不是会死?是不是受了无法挽回的重伤?
她浑身都抑制不住地发抖,眼怔怔地盯着那张哭泣地面具……不对,她记得司凤的面具是一半微笑一半流泪地!她迟疑地伸出手,在那张面具上摸索,它现在却变成了哭泣的,微笑的那一半消失了……只剩嘴角的一些些笑容。
〃司凤!〃她尖叫起来,一把就将面具给摘了。
出乎意料,面具下的脸并没有像她想像地五官扭曲或者七窍流血,那还是一张苍白地面容,长眉入鬓,鼻若悬胆,正是她印象中四年前的那个冷漠高傲的少年。他长大了,脱离了少年地那种青涩,轮廓分明,像一株挺拔的苍松或者青竹,正如钟敏言说过的,看到司凤那小子,总会想到一些很清雅的东西,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人家咋就能长那么好看呢?
璇玑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他紧紧闭着眼睛,睫毛湿漉漉地贴在眼下,可能是撞到鼻子,鼻血顺着人中一直淌到鬓角,嘴角也有干涸的血迹。
他什么也没变……璇玑又想哭又想笑,看他脸上那个诡异的面具,她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臭司凤,什么也不告诉她,害她担心的要死。
上下摸了摸他的胳膊和腿,确定没有骨折之类的伤势,想必他只是昏过去了,没什么大碍。璇玑这才放下心来,忍着右手和后背的剧痛,在身上摸索,找出湿淋淋的手绢,替他把脸上的血痕擦干净。
禹司凤轻轻呻吟一声,茫然睁开眼,第一眼就见到狼狈不堪的璇玑,她蓬头垢面,脸上全是水,也不知是汗还是哭出来的眼泪,这辈子也没这么丑过。
〃你醒了!怎么样,哪里疼?〃璇玑见他睁开眼,喜得又叫起来。
他怔怔看着她良久,忽然嘴角一勾,抬手在她脸上抹了把,轻声道:〃璇玑,你怎么这么丑。〃
璇玑一愣,却见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忽然捂着胸肋那里闷哼一声,她急道:〃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肋骨断了,没事……你帮我找些树枝过来好么?〃
她答应着,立即在洞穴里摸索着,找来好几根湿淋淋的树枝,堆在他面前,不由分说揭开他的衣服就要接骨。禹司凤脸上猛然一红,一把抓住,低声道:〃我自己来。〃
璇玑见他面上红若朝霞,还和小时候一样容易害羞,不由笑道:〃脸红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嘛!我帮你接更快一点。〃
禹司凤却一呆,半晌,慢慢抬手,在脸上一摸,紧跟着变色道:〃面具呢?〃
璇玑举起手边的怪面具,笑吟吟地:〃我早摘啦!我看上面有血,以为你受伤。是不是我又犯了你们离泽宫的规矩?〃
禹司凤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怪物,喃喃道:〃你……你能摘下来?〃
〃这有什么不能的,一张面具而已嘛!〃
他眼怔怔地看着她,也不说话,璇玑终于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了,小心翼翼把面具还给他,轻道:〃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还是不说话,璇玑急道:〃你……我看,我就是个猪头!总是做错事,不是忘了给你写信就是犯了你们的规矩!你骂我打我吧!别在那里生闷气……〃
禹司凤忽然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眉眼犹如春花初绽,忽然笑了开来,平白无故为这阴晴的洞穴添无数明媚颜色。
〃你……〃璇玑有些看痴了,忽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下一刻,忽然被人抱在怀里。他紧紧抱着她,低头在她乱蓬蓬地发上一吻,良久,才低声道:〃我没有生气,我是太欢喜。〃
第三十九章 司凤的面具(二)
面具被她摘掉了,怎么反而欢喜?璇玑想起四年前他面具掉落的事情,那时候他可是沮丧的要命啊,还为了这事被他们那个可怕的宫主责罚。
她微微动了动,禹司凤立即放开她,在脸上抹了一把,幽幽笑道:〃抱歉,一时兴奋。〃
璇玑不解地看着他苍白的脸,那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眼比四年前还是明亮,专注地看着她,她一时竟被看得心中一窒,想了半天,才想到自己要说的话。
〃我擅自摘了你的面具,你们宫主是不是又要怪你?上回……他有责罚你吗?要不你还是戴回去吧,我、我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她蒙了眼睛,一付掩耳盗铃的样子,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璇玑茫然地放下手,怔怔看着他,他慢慢停了笑声,眼睛微微弯着,抬手在她乱七八糟的头发上摸了摸,道:〃我没事,他不会再责罚我。以后……也可以不用戴面具。〃
那又是为什么呢?璇玑想不通,他那个面具,太奇怪,好像自己会变。她总觉得那有些不良的意味,可他什么也不说。
禹司凤自己将面具拿起来,放在手里摩挲了一下,有些不舍的味道,仿佛是要丢弃多年的老友一般,手指在边缘眷恋地滑动着,一面轻道:〃这个面具,是用昆仑山不死树的树皮做成的,灵力充足。一旦戴上去。寻常人再也取不下来。现在取下,正是时候……〃
他将面具一翻,指着它,又道:〃你看,它是不是在笑?〃
璇玑盯着看了一会,摇一摇头:〃没有啊,它是在哭。〃
禹司凤笑道:〃先前是哭,但眼下被你摘了,自然是笑的。〃
〃不……它是在哭啊……〃璇玑为难地说着,那面具明明是苦着脸。一付流泪地样子,哪里是笑。
禹司凤呆滞了一下,自己低头仔细看去,果然那张不死树皮地面具,一付欲流泪的悲哀模样,两边嘴角都是耷拉着。眉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