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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帝后(gl)-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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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
    太子许昭靖?梁琼诗脑子里莫名的蹦出个冤家路窄。全天下都晓得车里那君王许昭平与太子许昭靖不和,而自己还是那太子名义上的没过门的太子妃。虽然自己在那太子心里也着实没什么地位。
    太监的问候悄悄的提点了梁琼诗接她的人的身份,也支会了坐在马车里惊魂未定的那人,是谁揽住了梁琼诗。
    太子许昭靖吗?他来做什么呢?现在已经近三更天了!莫不是得了自己要纳妃的风声?他是冲着她许昭平来的,还是冲着这一肚子野心的梁琼诗来的吗?
    许昭平叩了叩条案,又看了看桌上的银簪,笑意不经意就爬到了脸颊上。一面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给自己时机,一面减少自己受伤的概率,着实是巧妙。虽然被太子接住不是那妮子自己的设计,但跳马车也能想起取下饰物,真是胆大心细!
    许昭平整了整衣衫,慢慢朝着马车门口移。虽然夜里与皇弟抢妃的名声传出去着实不美。但不是正好体现了自己对她的重视,也能抬高那妮子的身价吗?
    许昭平含着笑,撩开垂在马车门上的珠帘。
    “皇弟,如此揽着寡人的爱妃可是重罪呀!”
    爱妃?梁琼诗皱皱眉。她不曾记得今日自己有被封过妃。只不过是谈了谈入宫的事宜罢了。而自己刚刚折腾着跳车不过就是不想踩着施舍来的路往上爬。不过,皇帝的示好到自己眼前都变成了施舍,梁琼诗突然震惊于自己的气骨。前世自己是个多么世故且庸俗的人,到这世竟然如此清高。或是受了太傅爹爹的熏陶,或是好日子过久了就矫情,她似乎已经学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了。
    “这么快,就攀上新高枝儿了?”许昭靖低低的冲着梁琼诗嘲讽道。
    梁琼诗没搭理他,想着既然皇帝都开口了,那许昭靖也应当适可而止了,便拉了拉许昭靖的胳膊示意他自己要下去。
    许昭靖却没有对梁琼诗的动作做出任何回应,只是硬生生的回了许昭平一句,“皇兄夺弟之妻,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么?”
    许昭靖一开口,梁琼诗就觉得自己又惹麻烦了。可自己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便只能笑笑。
    “那皇弟搂寡人之妃,不怕贻笑大方吗?”许昭平示意太监跪好,然后踩着他的背下了马车,“这梁氏之女是寡人今日新封的皇妃,皇弟掳人不还,莫不是想要分一杯羹?”
    “皇兄说笑了!梁氏之女为太子妃已愈八载。怎会成了皇兄的妃子?”
    “皇弟怕是记错了。没过门怎么能算妻呢?”许昭平冲着身后使了使眼色,便有人双手盛着卷轴走到了许昭靖面前。
    许昭靖不懂声色的放下梁琼诗,接过,展开,发现上面真是封妃的圣旨,便做了个揖,“是皇弟唐突了。”
    “无妨!”许昭平摆摆手,走到梁琼诗面前,毫不费力将梁琼诗抱了起,责怪道,“不过是封你个妃子,至于如此欣喜跌落马车吗?”
    梁琼诗摇摇头,脸上浮起笑意。这两兄弟好生有趣,一个对自己没情,一个对自己没意,却能为了自己演这么场大戏。不过这么一来,自己似乎是彻底嫁不出去了?如果不入宫做皇妃,那么等待自己怕是只有那佛堂的青灯古寺。梁琼诗又笑了笑,为什么总是成了棋子呢?不过,能沦为棋子也不错呀,至少有价值。
    梁琼诗的笑又扩大了几分,甚至变得有些妖冶。
    而这笑落到那两人的眼里,却都不是滋味,可两人都没有多言。许昭平看了看怀里的人,虽然眼睛睁着,也能从她的瞳孔中找到自己的脸,但许昭平知道,她看不见。许昭平沉沉的换了口气,又瞥了许昭靖一眼,道,“皇弟,更深露重,早日回府休息。”
    话罢,就转身抱着梁琼诗又上了马车。
    许昭靖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的车轮飞快的向前,想起了八年前,那个故意跑到自己马下的女孩。他还记得她对他说过,‘我只要嫁这世上最厉害的男儿’,‘你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
    然而,六年一晃,许昭平已经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吗?
    许昭靖冷哼一声,翻身上马,他会让梁琼诗知道,她这次眼拙了。
    马车在石板上飞驰着,梁琼诗与许昭平对坐。自从刚刚上车后,两人都一直默默无话。梁琼诗是在想,许昭平是在等。
    还是刚刚的烛火,还是刚刚的暖炉。
    梁琼诗静静的坐着,低着头。车子行驶的越久,她越觉得自己没有路。虽然事情的开始到结束都有无数的选择,但越临近结尾,越知道不能回头,只能依着开头,一直走下去,不管后面是什么。而刚刚那两个男人的交涉,给了她一个开头。一个封妃,斩断了她所有的退路。她似乎只能选择等死,或者入宫等死。梁琼诗静静的想着,或许入宫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入宫以后呢?她经不住的踌躇。
    相较于梁琼诗的天人交战,许昭平一直算了路程。应是马上入宫门了,许昭平似乎听到了宫门依次打开的声响。
    “还有六十步,你要下去吗?”
    一声问话,打乱了黑暗里的宁静。
    梁琼诗没有做任何反应。车子继续向前。
    “还有三十步,你要下去吗?”
    梁琼诗还是没有动,车轮的声音仿佛是命运的轴承,拽着她飞速的往前。
    “到宫门了。你要下去吗?”
    要下去吗?梁琼诗扪心自问,她早已不想把生命耗费在和一群女子争斗中了。她傻了十几年,梦该醒了。梁琼诗直起身子,规规矩矩的给许昭平磕了个头。她感谢一个君主给予了她惊世骇俗的尊重,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的决定,今日诸事都是因为她曾经是太子妃引起,便由即将成为皇妃结束吧。她没自信能在后宫那种地方活下去。
    梁琼诗下定主意,便重重的摇了摇头。
    然后一切似乎又陷入了静默。
    看不见人脸是生存的一大障碍。梁琼诗抿抿唇,等着许昭平说她的出路。这个君主应是暴怒吧,他会把自己拖出斩了,还是流放,亦或是,放她回梁家?梁琼诗恍惚间觉得,留个全尸便好了。这样,她爹爹见了也不至于太难过。
    不过,世上最多的就是出人意料,梁琼诗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没等到天崩地裂,反而等来了一双固执的手。在梁琼诗惊诧的表情前,许昭平竟是慢慢的将她扶起了。
    许昭平一边看着她的表情,一边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想后悔吗?晚了。”
    
    第五章
    
    晚了吗?听到君王的话,梁琼诗没有立即动作,甚至连手都任着那君王攥着。马车明明还没驶进宫门,君王却比她先反悔了。这是不是也给了别人一个信息,她在君王眼中是与众不同的?靠着这么点与众不同,自己能熬得过深宫里的几十年么?梁琼诗轻轻的触了触君王的掌心。他掌心传来的温热似乎还掺着那么一星半点湿意。
    梁琼诗的唇角浮起浅淡的笑意,这君王是紧张了么?作为一个登基十余载的君王,攥着一个臣女的手竟会紧张。一定是自己想差了。不过这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自己要不要入宫呢?
    孔老夫子曾言,一件事情想两次适度,想过三次就会怯懦,自己在六十步没下定主意,三十步也没有,到了宫门却下了,为什么呢?是因为怯懦么?因为惧怕未知,所以先设想好未知的地方可能有的障碍,然后告诉自己你不能,最后踏上自己给自己铺设的退路。这就是自以为自己出类拔萃的资本么?
    想着清晨写字时那无助的心,梁琼诗自嘲的勾起了唇角,原来自己就是这么个懦夫。自从瞎了,自己便给自己编了个网,把自己套了进去,想着曾经竟有三年没敢踏出梁府,梁琼诗突然醒了,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想到这里,梁琼诗正了正身子,继而又冲着许昭平点了点头。她不悔了。她要入宫。她要去做自己想做的。
    见梁琼诗点了头,许昭平反而有些不安了。她攥紧梁琼诗的手,仿佛想从她的手里汲取一些力量。她看到,她看到了梁琼诗刚刚不经意浮起的自嘲!作为君主,她不知道这笑容落到别人眼中是何感受,但落在她许昭平眼里却是格外的苦涩。谁敢让君王难过呢?可她偏偏知道,自己心疼了。只是,她不该不让她后悔么?自己不该逼她么?虽然她现在又盲又哑,可眼盲不代表心盲,口哑不代表心哑。自己明明知道她是个多么要强的人。可,自己不逼她,自己的心就不会疼了吗?自己明明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了啊!可这不是自己离她最近的一次吗?上次与她独自会面还是在六年前,而自己独自上次见她,不过才过了六日。君王,何必要爱的那般卑微呢?自己今年已经快要二十又六了,她也已经过了二十,人生苦短,祸福无常,谁又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呢?许昭平定定心神,今夜既然已经到了宫门,那便再也不要反悔了。她,梁琼诗,注定要属于她许昭平。
    许昭平松开梁琼诗的手,然后缓缓拔下自己头上固定发髻的簪子,换上梁琼诗搁在案上的银簪,又把自己的簪子递到梁琼诗手上。
    “要入宫了,妆容不能乱。”
    梁琼诗微微颔首,握住簪子预备随意得插‖进发髻,却意外的意识到簪子还带着温热。梁琼诗不解的举起簪子,晃了晃。
    瞧着梁琼诗手中的簪子,许昭平的眼睛里有说不住的情愫,她声音有轻微的颤抖,竟是莫名的透着一些卑微,“赏你的,不愿要?”
    梁琼轻轻摇摇头,君王赏的物件怎么可能不愿要,自己不过有些惊诧自己得了有体温的物件罢了。梁琼诗没多想,缓缓的叩首,表了自己的谢意。
    见着梁琼诗又叩了头,许昭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要是君,便与那臣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纵使是身近在咫尺,心也在天涯。
    听着许昭平轻轻的叹息,梁琼诗也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两个人局促在小小的马车里,都没有动弹。直到太监的一嗓子提醒,方才推开了凝固的空气。
    “圣上,该下马车。”
    “嗯。”许昭平哑着嗓子应了声,就势扶起梁琼诗,“随寡人下去吧。”
    梁琼诗顺从的点点头,预备跟着许昭平下车。
    谁知,还没等许昭平撩开珠帘,梁琼诗已经碰了头。马车原是容不得成年男女直立的。梁琼诗暗笑自己竟是忘记自己长高了,还当自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如此愚钝。”
    君王的话传到耳边,梁琼诗一下又不敢动了,可下一句话又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君王说,“还是由寡人牵着你走吧。”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是什么图景,梁琼诗不知道,但她晓得被君王牵着手下马车是什么样的感受。
    脚下的绵软让自己知道踩踏的是人背,耐心的指引让梁琼诗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梁府还是即将入宫门。
    “弯腰,弯腰。”
    “对,向前,向前。”
    “嗯,落脚。”
    “慢一点,慢一点。”
    “握紧寡人的手臂。”
    “嗯,不错,踩得挺准的。”
    ……
    君王的声音让梁琼诗刚刚硬起来的心肠忍不住软下来,眼睛经不住的发涩。自己已是许久没有走路了。眼睛不便,走路便免不得磕磕碰碰,免不得给人添麻烦。自己在家时,怕添麻烦,干脆省了步行。可众人只看到了自己坐轿舒服,谁有想过自己多么想走路呀!原以为,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走路,谁想竟是在这宫里实现了?
    梁琼诗忍着欣喜,跟着许昭平的指引往前走着,脸上含着真切的笑。走路不磕磕碰碰,这怕是天下所有有眼疾的人共同的愿望了。只是,梁琼诗走着走着又忍不住感慨,这宫里真是太大了,君王跟着自己走了这么远,都没有软轿。
    只是梁琼诗不知道,她以为的很远,不过是寻常人的几十步。她的前行,不过是绕着宫门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她移动的距离没有超过马车五丈。她以为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不过是花了很长的时间。
    这一切,许昭平没有告诉她,太监也没有,宫女也没有,所有人都没有,大家都只是静静的伫在原地,看着他们的君王扶着一个眼睛有些不方便的姑娘,绕着宫门慢慢的走着,走着,走得天渐渐的现了白。
    直到梁琼诗以为自己再也走不动了,太监的声音再次探了头。
    “圣上,轿子就在此处了。是不是给……”
    “不必。”许昭平打断太监的话,她知道与梁琼诗同坐一顶软轿于礼不合,但礼不就是自己定的么?看着梁琼诗头上渗出的薄汗,许昭平没有迟疑,立即接过一旁宫女呈来的帕子,沾了沾梁琼诗的额头。
    “累了吧,轿子就在眼前了。待会就随寡人上去。”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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