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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综]夫人神算-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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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都用了那个方法。

后来高肃无意中发现了云瑶的秘密:她居然能像使用分|身术一样,魂魄离体,四处飘来飘去。

不过高肃也有一个秘密,是云瑶永远都不知道的。

——那年他从西边回到邺城,染上了心肺之疾,不是因为旧伤复发。

——而是因为他替她寻药时,无意中滑落山崖,被一根削尖的树枝,直直插/在了胸口上。

——从此,终身染疾。

☆、第25章 '西汉·代王女'

云瑶醒过来的时候,旁边有人在掐她的胳膊。

她面前摆着一张整整齐齐的席面,席上摆着玉酿珍馐,连杯箸碗筷都是牙雕玉制的;她的身前身后都站着人,有替她斟酒的使女,也有立在席间当木头的宦官;最最重要的是,这显然是一场宴席。

——这里居然是一场宴席。

二十张席面整整齐齐地摆在屋里,每张席面后都坐着一位年轻女子,俱是宽袍大袖,长发垂束在身后,发间零零星星地缀了些钗环首饰;旁边斟酒的使女们也是几乎一样的打扮,除了身上的衣裳粗糙一些、发间的首饰少了一些外,与席间那些年轻女子并无不同。

而且摆在她面前的酒樽,它长得像一只三足鼎,杯沿还朝两旁延伸出来了。

不,等、等等……

云瑶痛苦地闭上眼睛,想等眼前这一幕消去。但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依然置身在刚刚那场宴席里,没有改变地方。眼前的一幕幕如同壁画般清晰:容妆浅淡的年轻女子、垂束在身后的长发、长得像三足鼎而且杯沿朝两边突兀的酒杯……

她没有离开这场宴席。

因此很显然,这里就是她的下一世。

云瑶痛苦地接受了这一点,然后她发现,事情有些不妙。

唐宋以后没有这样的装束,也很少会用到这样的酒杯,因此她所置身的朝代,极有可能就是春秋战国、秦、汉、魏晋当中的某一个。但是到底是哪个朝代,她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云瑶记得,在自己离去之前,高肃已经先她一步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正是秋日,院里的落叶铺了厚厚一层,旧伤几经辗转复发,已经再难痊愈了。外面已经传来了隋帝登基的消息,想来短命的北周,也已经彻底覆灭了。

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眼尾泛起了浅浅的纹路,已然不再年轻。

高肃在她怀里安然逝去,算得上是寿终正寝。他离去时眼里是带着笑的,低低说了一句“我在那里等你”,便缓缓阖上了眼睛。她安然处置了他的后事,等孩子们远赴长安之后,便也跟着他去了。

在她离去的时候,曾给自己卜过一卦,卦象里什么都显示不出来;后来她又给他们两个一起卜了一卦,才卜出了一个吉字。她知道这是两人前缘未尽的意思,便安安然然地,故去了。

等到灵魂漂浮起来的那一刹那,她感到了一种极致的晕眩。

等到晕眩过后,她便看见自己置身在一场宴席里,身前身后都是陌生人。

如果她醒过来的地点是在床上,又或是榻上,那还可以蒙混过去。

但在一场宴席里,周围全都是认识她的人,她还能怎样蒙混过关?

照现在这种情形,就算她装傻、装失忆,恐怕也没有人相信的。

毕竟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一场宴会里失忆呢?

云瑶定了定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那些人,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端倪来。她知道无论是秦汉还是魏晋,宴会上都是分席而坐的,不管是宫廷里摆宴、还是自己家里设宴,差别都不算太大。因此如果想要推测出一些什么来,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她们的言谈举止里入手。

席间大多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也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容妆发式相差无几,略过。

她们在举箸进食时,动作优雅且规范,显然是经过一番严苛的礼仪训练的,多半出身显贵。

周围的那些使女们在行礼时,会低低地说一声“诺”,显然又是隋唐之前的一个例证。

还有那些站立在席间,基本可以当成木头来看的男子,百分之百是宦官。因为刚刚她醒过来时,就有一位男子走上前来,跟最上边的那位女子说了些话,声音细细柔柔,显然并非正常的男子。

云瑶隐隐松了口气,目光掠过那些年轻女子,落在了主位上。

主位上那位女子生得温婉大气,眉目间含着浅浅的笑,衣摆上的纹路是凤凰,发间缀着两枚极罕见的明珠,显然是非富即贵。而且这位女子,极有可能是宫里的后妃或是公主。

因为不管是在哪个朝代,能使用宦官的人,都不多。

云瑶正琢磨着,忽然旁边那人又用力地掐了她一下:“刘榣!”

那人杏眼桃腮,柳眉倒竖,伸出纤纤两指,掐住云瑶左臂上的一点皮肉,用力扭了一下:“平阳公主问你话呢。”一面说,一面朝云瑶递了个眼色。

云瑶尚未答话,最上面那位女子已然笑道:“陵翁主仔细些,莫要将榣翁主掐坏了。”

席间响起了高高低低的笑声,都是些善意的笑,像是要化解眼前的尴尬气氛。那位陵翁主凑到她身边来,压低了声音警告她:“记住什么是你该说的,什么是你不该说的,否则——”

“那什么是我该说的?”云瑶同样压低了声音,顺坡下驴。

陵翁主冷笑道:“说你不过是个翁主,代国国内之事,自有父兄去操心。其余你一概不知。”

云瑶再一次顺坡下驴,按照陵翁主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她已经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平阳公主,陵翁主,榣翁主,代国,显然这里是长安,西汉时的长安。因为唯有汉代诸侯王之女,方可称为翁主;唯有西汉时的那位平阳公主,才会替皇帝询问代国国事。

那位陵翁主,想必就是西汉时的淮南王女、翁主刘陵。

而她自己,按照她们的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代王女、翁主刘榣。

代国在历史上的记载寥寥无几,这位代国翁主,就更加没有任何记载了。云瑶一面梳理着为数不多的历史记忆,一面暗暗打量着那位平阳公主,试图推测出她的年龄。眼前的平阳公主大约有二十来岁,眉目浅淡,笑容温婉,隐隐带着一丝忧虑,显然是在为什么事情而心烦。

她又想起刚刚刘陵吩咐的那句话,“代国国内之事,自有父兄去操心,其余一概不知。”,难道平阳公主,不,是平阳公主的弟弟刘彻,正在为代国的事情烦恼么?

云瑶在心里琢磨片刻,又听见上边那位平阳公主说道:“今日让你们过来,一是因为你们即将回国,太后和我都想趁此机会,与你们见上一面,聊以慰藉;二是因为陛下即将出兵上谷、代郡,朝中粮草匮乏,想要借你们的口与诸王商谈,在诸国里筹措一部分粮草。你们也都知道,自从高祖皇帝以来,匈奴人的进犯之举,就一直都不曾停歇过。那时大汉国力薄弱,便唯有代代和亲,以维系北面的安宁。但现在陛下他不想和亲了……”

从高祖皇帝的那一代起,历经文帝、景帝两朝,匈奴人年年南下,年年犯边。

早些时候汉高祖刘邦被困白登,靠吕后使诈才脱困,匈奴人便一直对汉朝趾高气昂。后来文帝、景帝两朝,无奈之下将公主送往匈奴,又陪嫁大量金银牛羊,才勉强维系了数十年的安宁。但就算是代代和亲,年年送去大量的金银牛羊,匈奴人的胃口也都一直不曾满足。

正如平阳公主方才所说,匈奴人的进犯之举,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最最严重的那一年,汉匈之战的烽火,甚至烧到了甘泉宫。

平阳公主说到这里,目光缓缓掠过众位翁主,又在云瑶身上停留了一下,才续道:“陛下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出兵,任谁都劝服不了。你们回国之后,同父兄好好地商议商议罢。”

言罢,她又意味深长地望了云瑶一眼,像是在叮嘱,又像是在警告。

汉朝的代国,刚好处在匈奴与汉朝的边境,一个夹心饼干的位置上。

匈奴南下劫掠,十有八/九会经过代国;汉军想要北击匈奴,十有八/九也会从代国走,因此平阳公主,不,是平阳公主身后的刘彻陛下,便对代国给予了极大的关注。

云瑶想通这一点之后,便对平阳公主那种饱含深意的目光坦然了。

☆、第26章 '西汉·闻君'

平阳公主收回目光,续道:“陛下亲笔写了书信,片刻后就会送到你们手里,由你们带回国去,交予诸王。你们要切记,筹措粮草之事万万不可怠慢,不可耽搁。”

平阳公主又轻轻拍了拍手,随后便有宫侍捧了数十册竹简进来。

一册册的竹简被摆在翁主们案头上,尚散发着油墨的清香。云瑶将面前的竹简拾起来,展开看了看,上面写的都是小篆,密密麻麻的,看得人脑仁儿疼。不过还好,当初云瑶在兰陵郡时,曾跟兰陵王学过一些小篆,因此现在还能勉强认字,算不上是文盲。

竹简上写道,匈奴南下犯边,长安城不堪其扰,于是大汉皇帝陛下准备发兵征讨之。不过朝中粮草匮乏,仅仅能维系三两月之数,因此需要诸侯王们从国库里抽调一些来,以飨士卒。

云瑶连猜带蒙,断断续续地把那册竹简看完了,又重新束好放在一旁,预备一会儿带回去。

——等等。

带回去?带回哪里去?

云瑶忽然想到,她现在住在哪里?

她除了自己的身份之外,对其他事情一无所知,比如她自己住在哪里,比如她和淮南王女是什么关系,为何刘陵要出言警告她;比如刚刚平阳公主让她们回国,是指让她们自己回去,还是诸王派人来接;还有……

这些纷繁芜杂的事情像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但又不得不设法弄清楚。

云瑶定了定神,侧头望着身边的淮南王女,打算再试一试刘陵的态度。

她尚未开口,便听到席间有一位翁主问道:“敢问公主,陛下为什么要打匈奴?”

云瑶暂且按捺住心里的念头,朝那位翁主望去。那位翁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席次排在公主的右手边,距离主位很近,显然是所在的诸侯国十分强大,又或是与皇帝血缘很近。

那位翁主刚刚听了公主的一席话,又看了竹简,故有此问。

平阳公主尚未回答,那位翁主又道:“我听说匈奴人生活在苦寒之地,一生居无定所,四处漂泊,连一处像样的房舍都没有。他们只能吃粗糙的牛羊肉,喝最劣质的酒,听不懂诗、书,也听不懂箜篌。他们已经那样可怜了,陛下为何还要去打扰他们的安宁呢?”

翁主停了停,又略带着一点儿悲哀的神色,续道:

“他们不过是想要一点可怜的容身之地而已,又有什么错。陛下富有四海,难道连那些可怜的匈奴人都容不下么?陛下难道不知道,他一纸征兵令下来,家家户户都要派遣儿郎出征,将有多少人会战死沙场!不管是汉人,还是匈奴人,都会死伤一片的。陛下他那样残忍暴虐,公主居然不好生劝解陛下,反倒还替陛下说话,助纣为虐!”

平阳公主猛然站起身来,指着那位翁主道:“你……你……”

片刻后平阳喘匀了气,怒道:“你难道不知道,匈奴数十年来屡屡南下犯边,侵我大汉,边境百姓饱受匈奴劫掠之苦么!”

“正因为如此,陛下才更应该怀柔才是。”那位翁主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陛下何不退让一步呢?匈奴人过得那样凄苦,只要给他们一些粮食吃,让他们安定下来,他们自然就不会南下劫掠了。陛下怎么不能体谅他们的难处呢?为何不能帮一帮他们呢?陛下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派公主前往和亲,与匈奴结为秦晋之好,世代和睦的。

明明派两个公主去和亲,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打仗呢?”

那位翁主神情悲悯,像是真真切切地感到难过。她一连诘问了三次“明明派两个公主去和亲,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打仗”,都没有人回应,便越发地感到难过了。

席间的众位翁主都呆住了,愣愣地看着那位翁主,面面相觑。

平阳公主脸色青青白白,想要出言斥责她,但又不知道用什么措辞,才能一抒胸腔里的怒意。她指着那位神情悲悯的翁主,指尖微微颤抖,若非碍于良好的教养,肯定就上前去教训她了。

云瑶搁下银箸,想要替平阳公主说两句话,忽然又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沉沉怒喝:

“一派胡言!”

紧接着一个身穿帝王服的男子大步朝这里走来,十二道旒珠撞得叮当作响,脸上满是怒容。平阳公主让了个位置出来,男子却不坐,指着那位翁主问道:“你是齐王女,还是楚王女?”

齐国与楚国都是大国。这位翁主的席次靠前,想必是齐楚两国当中的一个。

那位翁主愣了愣,下意识道:“我父胶西王……”

“胶西王。”刘彻阴阴地重复了一声,指着胶西王女的那只手,缓缓地放了下来,“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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