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云七 作者: 丁染(起点2012.08.25完结)-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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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各处布有几名内应,京郊别院内便有其一,继沧亦曾将暗语交代过——恨只恨,这皇帝老儿偏偏赐了个新宅子!不然自己必是与那歌姬乐女一道,被收在别院,岂不大大省事?
阿七倒也明白——落在程远砚手上,比关在宸王府好不了多少,但现下唯有先离了这里,再做打算——许或,师父念及多年情意,会成全自己的心愿?那么只需安顿好索布达,再寻着玉娘,自己便可远走高飞,管他江山由谁来坐,管这天下归不归赵衍!
有了这个盘算,心中也算有了念想,只静静候着时机。
一晃已近月末。正午的日头一天天照着窗格,愈发高了起来。阿七沉默寡言这些时日,只觉连话都有些说不顺畅。
这日呆坐在屋里,眼见外头天光正好,也不叫人,出门便径自往前院走。一路过来,园中多是新植的花木,将将抽芽。故而此处游廊之外,唯有几丛翠竹,并无花草,阿七心中更添了几分闷闷。
走出一段,身后竟无侍女跟随。阿七纳罕,便走走停停,不多时前院隐隐传来丝竹之声。心中暗道,若是一日睡糊涂了,还当已是身在绮桐馆!一面想着,望了望稍远处一面镂空花墙,不由自主将脚迈下石阶,慢慢走上前去。
四下一个人影也无,阿七明知必是有人暗中跟着自己,此时偏偏要唬上对方一回,一径暗自提气,无奈气息甚是短浅,即便奋力向上攀跳,仍是将将够着墙头,便再也跃不上去。如这般吊在半空,实在丢脸,当下只得手脚并用,蹬着砖格,勉力爬上墙头,已是有些气喘——犹自庆幸亏得墙上恁多镂空砖格,不然被那盯梢的瞧见,岂不笑掉大牙?
心中又是一阵哀叹——如今这副架势,若是离了这赵暄的庇护,只怕唯有自荐回津州看家护院了!郁郁想着,又思及祁地一行,非但害了不相干的人,自己亦是折了大大的本钱,当真是得不偿失——如是呆坐在墙头,一时也懒怠下来。
正自愣神,便听墙外有人走近,低头看时,却是一个身着淡金便袍的少年。
二 忘忿赠青棠(2)
更新时间2012…4…22 8:39:08 字数:1197
见少年立在一树繁花之下,阿七这才发现,墙外是王府一处偏院,院中种了许多夜合,初夏花事正盛,碧叶之上一层绒绒的粉霞——怪道隔了老远,便隐隐闻得清甜花香。
那少年眼见阿七眸光只在自己面上一掠,便只管抬眼向自己头顶上方望着——心中已有几分不悦,当下将手指了阿七,开口说道:“还不给我下来!”
阿七自树冠上微微收了目光,转而见那少年眉眼间与赵暄有几分相似,心中倒也有了分寸,无奈此时气正不顺,口中便也不甚客气:“为何要下去?”
那少年一怔,俯身捡起一颗石子,抬手便掷。阿七闪身躲过,却险些栽下墙头,好容易稳住,待要翻身而逃,只听墙下少年眼底带着戏谑,“想逃?我知道你是何人——”
那阿七一听“逃”字,心下先就恼了三分——为何人人都当她鸟雀一般,见了便想捉住,再拿绳子系上?一面想着,口中说道:“知道又如何?我也知道你是何人!”
少年一愣,故意扳起脸来,“既是知道,还敢如此无礼!”
阿七虽年纪与这少年相仿,眼中却只当这小皇子如孩童一般,不屑与他多说,当下将手扶着墙头,准备离开。此时只见周进不知从何处窜出身来,转眼掠过花墙,伏在少年脚边施礼:“周进见过殿下——”
赵晅将手一挥,“把他给我抓下来!”
阿七眼见周进面带难色走到墙边,倒也不愿让他为难,索性自己慢吞吞溜下墙跟来。与那周进擦肩之时,阿七拧眉问道:“世子命你今日盯着我么?”
周进恭立不答,面色却十分不善——自阿七在祁地将他摆过一道,即便过后好言替他免了军杖,如今见了阿七仍是这副神情。
阿七倒也不再理会,只过去缓缓跪下行礼:“草民见过殿下——”虽言语柔缓,尾音却带了一丝散淡。
近处一打量,晅心中便腹诽道:难怪不肯示人,竟是藏了个好的!继而又暗笑——这男宠,性子竟和王兄自己的有些神似。想到此处,晅将手中折扇虚扇了两扇,“为何独自躲在这里?前头的戏,好看的很呐——”一面说着,转身便走。言下之意,自是让阿七跟着。
阿七踌躇一回——闷了这些时日,无非向那赵暄做做样子——不肯放我走?小爷便半死不活给你看。不料那赵暄并不接招,反倒比她还要冷淡,连面也少露,如今看来,竟是将她随手丢在后院,自己却在前头逍遥快活!
这么一想,那阿七恶向胆边生——前几日让吃便吃,让睡便睡,自己竟是太服帖了,索性给这厮惹出些祸事,潜逃的机会兴许还大些。
想到此间,阿七便将周进一指,低声道:“你!跟我一道过去——”周进果然低眉顺眼的跟着二人。
阿七心中便泛起嘀咕——吩咐他跟着,自然是怕他去向那厮报信,自己肯定不能顺利过前院去;可惜不知,自己究竟被几个人暗中盯着?
此时,只听赵晅在前面边走边笑问:“听王兄说,你原是在洗砚阁的?我为何从未见过?”
阿七跟在后面,闻言却是心底一惊:洗砚阁?宣王府洗砚阁?
那周进赶紧上来向阿七递了个眼色,开口替她代答道:“回殿下的话,正是盛义街那家。”
阿七面上一跌——难不成“洗砚阁”竟是个小倌馆的名号!只是不知,先时宣王府中可有哪位仁兄在此同名的地方住着,心里又作何想?
三 忘忿赠青棠(3)
更新时间2012…4…24 7:27:42 字数:1105
一径走着,只听前头莺歌燕语,随风传来,渐次清晰。将将绕过一处游廊,便见身侧月洞门内走出个人来,语气亦是散淡,“殿下带着我的人,这是要到何处去?”
阿七出来走走,心境倒好了许多,面上挂了傻笑,一时来不及敛去,正正对上那厮要笑不笑的一张脸孔。阿七只恨自己方才出门忘了带把折扇,如今也好略遮一遮——可叹她几日来苦心端的架子,正经算是白费!
暄眸光轻收,他不曾见那阿七如此笑过——笑靥粲然,防备全无,倒似带着孩童的傻气。
此时便听赵晅笑道:“独乐岂有众乐乐哉?王兄为何将小公子藏在后院?莫不是怕被人抢了去?依我看王兄竟是过虑了——前头好美色的虽多,好男色的正经没几个!”
暄也不在意,当即笑着说道:“前院人多眼杂,非但是她,连殿下也不要过去才好!”言罢,眼风扫过身后,“带殿下先去花厅用茶——”
身后便有一名明丽女子走上前来,盈盈一礼。
晅生性亦算随和,且在赵暄面前向来随意无拘,此时掠一眼面前的女子,容色算是可心,便也不再强人所难。晅将手指着那女子,眼角却瞟着阿七,口中笑道:“又进了新的婢子?园中这许多花红柳绿,真不知王兄镇日里如何应付得了——”一面说着,当真跟了那女子自去。
这厢阿七犹自遥遥听那赵晅笑问侍女名姓年岁,暄便对周进说道:“带回去。”言罢抬脚便要走。
阿七气焰已矮了三分,顾不得周进就在眼前,只恨声道:“休想再将我关在后面,那里闷得很!”
暄微微驻了步子,掩去眼底的笑谑,“先时你又不肯说,我怎知道?还以为你乐得清静呢!”见那阿七吃瘪,便转而吩咐周进,“即刻命人将公子的东西搬缣缃苑去。”
阿七闻言,不及多想,先便冷嗤出声——缣缃、缃缣,取这么一个酸腐名字,必是书房所在了,这厮竟也读书?岂不辱没斯文!
暄心下自是明白,便将眉梢一挑:“还有心思笑我?”
阿七忽而脑中一个激灵,目瞪口呆——这厮现今又住在何处?难不成竟是宿在书房?抬头果见赵暄唇角噙了一丝坏笑,缓缓近了身前,明晃晃的日头底下,眯眼盯着自己。
阿七心中立时恨个不住——北去祁地,宿在同一毡帐倒还罢了,自己只管远远躲着寝帐,席地一躺便是;如今若是一室,岂不随他宰割!小爷可是打定主意要走的人,岂会白白让你这厮得了便宜——回过神来,先解了当务之急方是正经,口中便忙不迭道:“后院虽说闷了些,倒还清静。依我看,竟不必麻烦了!”
暄似笑非笑:“怕是来不及了,周进动作快得很——”
阿七只得退后两步,向栏杆上一坐,当下打定主意,勉力挤出一丝甜笑:“听闻宁王爷在城郊有处宅子,景色极好,花木甚多,你哪日闲了,带我去瞧瞧可好?”
此时暄便笑问:“你想哪日?”
阿七也不含糊:“今日便使得!”
“今日不可,前头戏台还没拆呢!”暄笑着将手拉她起来,“耐心等个三两日吧。”一面说着,拉了她便走。
四 忘忿赠青棠(4)
更新时间2012…4…24 19:05:12 字数:1348
阿七跟不几步,便有意将步子放缓,正待划算个什么事端,两脚一空便被赵暄横抱起来。接着便听他笑问:“你已猜出方才是何人?”
挣扎两下无果,阿七索性懒懒偎在他胸口,也不瞒他,口中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只听暄又道:“晅与幼箴皆是任妃所出。虽比幼箴年长一岁,心性反倒不及幼箴。”
阿七不甚明了赵暄言下何意,只管绕开话题:“不知平日你是绣红多些,还是洗砚多些?只怕还是洗砚多吧?”
暄失笑道:“白跟了我这些时日,传闻你也肯信!”
阿七并不理会他的话,想了想,一本正经道:“绣红阁我去过,贵得很;洗砚阁正经未曾听闻,不如得了空,过去瞧瞧。”一面说着,悄眼打量赵暄。
暄面上并无异色,却敛眉笑道:“哪有女子如你这般——你就不能略略矜持些?
阿七冷声一笑,脱口便道:“殿下阅人无数,我若再矜持,如何能入得殿下的眼?”语气半真不真。
暄亦是如此,半真半假,淡淡问道:“哦?先时在玉镜,你片缕不着,果真是有意接近我么?”
阿七稍愣了一愣,面上微微泛起些酡红——不知为何,硬下心肠,口中静静说道:“随殿下怎样想吧。”
对方果然不再接话。阿七暗自庆幸自己没被他狠狠丢在地下。
一路走来倒不曾遇见侍从婢女。直到近了一处园子,周遭皆是甜细花香,又见着两个挽了丫髻的洒扫丫头,含了几分娇羞,低垂着头上前施礼。
暄悦色道:“起来吧。”
趁二女低眉敛目起身的当口,阿七原是缩在赵暄怀里,此时索性探身多瞅了两眼——即便是粗使的丫头,倒俱是楚楚可人。
待进了院门,另有两名侍女袅袅娜娜,迎上前来。二女姿色更为明丽姣好,衣装发饰甚是精心,其间一名只用织金丝带松松束着头发,另一名却是挽着回心髻,发间只插了支镶宝金簪。阿七仍是微眯了眼,上下一通打量,眸光浅淡,直看得两名女子敛了心气,不情不愿低下头去。殊不知阿七心下已将她二人品度一番。
此时便有一个十八九岁的粉衣侍女,面容温婉沉静,打扮亦算中规中矩,不似先前两女那般挑眼,自曲廊一头过近前来,款款福下身去:“玉罗见过殿下,见过七公子——”
暄见了她,反倒收了笑意,并不言语,只略一点头,由这女子打起软帘,进了前厅。
绕过迎面一扇螺钿花梨屏风,内中十分敞阔通透,应是一处消暑的宅子。正厅无甚可说,倒是东厅,正中硕大一张楠木长案,案上设了各色笔挂砚洗、典籍书帖,另有桌屏石鼎,并一只紫铜薰笼,笼内尚未焚香。阿七瞅了瞅靠墙整整两壁书格,其上书册摞得满满当当,十分规整,再扫一眼南面,月洞窗下一张漆木描金凉床,窗侧两名装扮得丫头不似丫头,姑娘不似姑娘的女子,原是预备卷起月窗上的碧色纱帘,如今见了赵暄,便一起盈盈拜倒。
阿七终是忍不住拧眉暗忖——只怕住在这里,反倒不及呆在后院清心!一面想着,自那赵暄怀里挣下地来,独自踱到西边侧厅。
西厅倒未设桌椅,墙上独一副《秋枫江上图》,左右并无联对,其下席地摆了丝锦软席并花梨棋案。阿七亦不理会玉罗此时正跟在身后,俯身便向棋盒内拈了两枚棋子出来,收到袖中。玉罗只当不曾瞧见。
此时目光透过北侧一扇菱纹壁格花窗,只见其后悬着层层帘幔,内中应是床榻——阿七面上不禁僵了一僵,转身便向外走,被坐在正厅喝茶的赵暄拖长了声调唤住,“好生呆着,如若不然——”眸光扫了扫东厅月洞窗下,下颌一挑,“夜里便让你睡在那儿——”
丁丁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