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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芙蓉-2005年第2期-第8部分

小说: 芙蓉-2005年第2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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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开始于那年夏天的前一个夏天。 
  这个夏天没有暴雨,真正的旱季,只落过几次毛毛雨,连地皮也不曾湿透。这里是西部,与南方北方都不同,缺乏雨水是它的一个重要的气候特征。几乎没有下过雨,也没有谁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技术员和技术员的老婆就是在这个夏天来到下野地的,下野地那场罕见的暴雨也是他们来了之后的事儿了。 
  是马车夫去把技术员和技术员的老婆接来的。他因此成为营地三百人中最先和他们接触并且相识的人,其中的因素既简单又带有偶然性。 
  首先因为他喂养着由战马变为耕马的马群,并且还有着高超的驾驶马车的技术,再一个原因是他经历过各种危险环境有勇有谋,还有一手百发百中的好枪法。 
  是队长让他去接技术员的。由骑兵连长变成垦荒队的头儿,面对着被烈日晒焦的庄稼苗,几乎把技术员的到来当作救星降临,所以他考虑让谁去接技术员时,很认真地把手下的人想了一遍。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让他去最合适。他是个年纪并不大的老兵。队长的记忆中,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不成的。 
  队长把他喊来,给他说,这是个很重要的任务。他问有多重要。队长说,你就是把命丢了,也不能让他少一根汗毛。他说,是什么人这么重要。队长说是个我们都比不上的人。 
  队长把任务看得很重,他却并没有太当回事。不是他工作不认真。是他觉得这个事实在是个很平常的事。去接技术员对他来说不过是去执行一次任务罢了,和曾经执行并出色完成过的上百次任务没有什么不同。战争年代那些随时都会掉脑袋的任务,他都没有闪失。这和平岁月了,把一个人从一个地方用马车接过来,真的不算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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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动声色地帮助技术员把行李和书箱装上马车,他看见技术员旁边站了一个女人,技术员不时回过头和女人说着什么。说的是南方方言,他听不清说的什么,或者说他就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他向来没什么兴趣。 
  技术员的东西全装到了车上。他让技术员上车。技术员没有马上跳上车。他让那个女人先上,还伸出了手,拉住了那个女人。看得出,技术员是想帮着女人上到马车上。 
  他一直在一边看着。看到了技术员要把那个女人带上车。他说话了,指着那个女人对技术员说,你上,她不能上。 
  要说清楚,他这样做,决不是对那个女人抱有敌意,甚至连一点成见也没有。毫不夸张地说他连她长得什么样子还没有看清呢。他这样做只是因为在他接受的队长的命令里,只说把技术员和他的东西接到开荒队。队长从来没有说到还有一个女人要一块接来。他又重新想了一遍,肯定了队长没有说过有个女人的话后,他决定不让这个女人上车。 
  技术员和那个女人都愣了,两个人都抬起头去看他。想着他是不是在开什么玩笑。可他的那个样子很严肃,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女人看看技术员又看看他,一脸的不明白和委屈。 
  技术员对他说,她是我的爱人。 
  他正在整理马缰绳,好像没有听到技术员的话。见他对这句话没有反应,技术员又说,她是我的妻子。 
  他已经整理好了马缰绳,抬起了头,不过他没有看技术员和那个女人。技术员好像有点急了,技术员说,她是我的老婆。 
  听到了这句话,他把脸转过去,看了一下技术员和那个女人。好像这一看,就能看出这女人是不是技术员的老婆似的。 
  技术员说,她真的是我的老婆。不信,我拿结婚证给你看。 
  结婚证在箱子里,技术员弯下腰,要去开箱子。 
  他这才说,不用看了,上车吧。说着,转过身一跃跳上马车的辕干。 
  尽管他还没有娶老婆,不过还是明白老婆的含意是什么。如果她是技术员的老婆,那么她就是技术员的东西,像技术员的行李卷书箱子一样,接技术员连同技术员的老婆一块接上,既合乎情理又不违反命令。 
  后来,他和技术员和她极熟以后,三个人时常回忆起上面那个场面。她说他的样子好严肃好凶狠,吓得她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和技术员听着就一起笑了。见他笑了,她又说当时想着这个赶马车的肯定永远不会笑。技术员说其实他这人笑起来的样子显得既纯朴又憨厚。 
  她说,不过他不笑比笑着好看。 
   
  3 
   
  后来,他和技术员两口子成了熟人。不过,如果以为他和技术员两口子这么熟悉是因为他去接了他们,那就多少有些错了。 
  其实那近一百里的没有路的行程,并没有使他和他们有所接近,更别说亲近了。 
  没有村庄没有炊烟没有人迹没有美丽风景的大戈壁,本来会使同乘一辆马车的人出于本能相互依靠,而马车夫和乘客更是极容易就热乎起来。 
  但那天的情况似乎有些特别。 
  唯一的两个乘客还是一对夫妇,并且是一对年轻的极有可能是新婚不久的夫妇。他们一坐上马车就紧紧地靠在一起。女的像没有骨头似的瘫软在技术员的腿上怀里。技术员也很温柔,像抱孩子似的,用胳膊围抱着她圆圆的双肩。 
  他没有回头,可是他看到了身后技术员和她亲热的动作。于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马儿走得好好的情况下狠狠抽了马儿一鞭子,让马车在灰青色的鹅卵石上跳起来。他听到女人尖锐的叫声却并不理会。 
  倒是他们说的话,尽管每一句他都听到了,却并不能每句都听得明白,不过他还是听出了他们说的大概意思,好像那女人和技术员生在同一个村庄,村旁有一条小河,河里漂起过死人和绣花鞋什么的。女人似乎还说,技术员去上学了,她就站在河边等他回来,常常等着等着就流下了泪。 
  不过更多的话是谈论马车驶过的各种各样的风景,比如说胡杨林、风蚀的土丘、黄羊群以及洒满彩色碎石的戈壁滩。女人不时发出一声惊呼,女人一惊呼,技术员赶紧就去解释一些地貌生成的原因。许多的说法,连他这个老戈壁也是头一次听说。听着听着,他好像多少有点明白了队长为什么要让他来接他们,并且再三强调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这样一来,他们确实也没有必要和马车夫说什么了。本来他还想等技术员有什么说不明白的,他再告诉他们。不过,快走到开荒队了,技术员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可以看到飘在队部门口的那个旗子了。远远的一个红点在闪。立这个旗子,一是代表这个地方已被开荒的人占领。打仗时,每占领一个阵地一个山头,都要先插上一面旗子。不是这个习惯一时丢不了,而是有了这个旗子,有个最大的好外,那就是不会让大家迷路。荒野上好多地方没有路。走着走着就糊涂了。有了这个旗子,离老远就能看见。有好些人,都是迷了路后,看到了这个旗子,又重新回到了营地,回到了家。 
  看到了旗子,技术员问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了。他说,是的。接着,技术员又主动问了他一些别的事情,主要是关于开荒生产方面的,这些问话,他认为不过是技术员出于礼貌,怕冷落了他,使他不高兴,故意没话找话说的,所以他的回话极简短极冷淡。 
  看他并不想和自己多说话,技术员就不和他说了。不和他说话,技术员不寂寞。那个女人,总是会不断地找出话来,和技术员说。她说话的声音不大,软软的,让他不由得想到荒野里流淌的渠水。 
  路上既没有遇到狼群也没有遇到土匪,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平淡到连他都觉得单调乏味,尽管是一路很顺利地回到了营地,得到了队长的表扬。可他内心深处没有一点高兴。自然把这次任务列入到了极没有意思的一类里。 
  技术员一来,大家马上就知道了。开荒队不大,很难有个什么事大家不知道。只要有个事,不管大事小事,大家全都很关心。不过,好多人在说到技术员到来的这个事上,更多的话并不在技术员身上。倒是好像更注意技术员的老婆。知道技术员住在哪一排房子,就老有人往那里跑。要是正好碰到女人从屋子里出来做什么事,就会从某个角度去看。只是角度不同,看到的部位不同。到了一起,说起女人的样子,还是说不完全。 
  恰好他从远处走过来,就大声喊住他。说有事要问他。全是一块打过仗的兄弟。就算他再不爱说话,他也不能不走过去,和他们在一起站一会。随便闲扯点什么。 
  那女人奶子很大,她是不是很漂亮啊? 
  不知道。 
  那女人的腰很细,是不是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啊? 
  不知道。 
  那女人的屁股很圆,是不是让人做梦都会去想啊? 
  不知道。 
  别人就有些火了。你把他们拉来,一块在路上走了一天,什么没有看到,什么没有看清。却一个劲说不知道。什么意思。装正经也不找个地方,真是太可笑了。 
  大家不理他了,都走了,把他晾在那里。 
  他没有马上走。在想大家说他的话。不是生大家的气。是在想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 
  想来想去,技术员的样子还能想起一点点,瘦瘦巴巴的,脸上还戴了两个玻璃片。可再想那个女人的样子,真的是一点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他打算再有机会见到她,一定要看看她究竟是长得什么样子。 
  应该说这只是一个很随便的想法,没有一点用意,所以对有没有这个机会,或者是早晚会不会有这个机会,他都无所谓。如果他真是存了什么心,想要见她,他可以随便找到机会。 
  说起来难以让人相信,但确实是真的。这个夏天过去了,他没有见过她。从把她接来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她很少出门,没有下地干活。队长对她说了,你不用下地干活,你在家里把技术员照顾好了,就是工作,就是对开荒事业最大的贡献。 
  技术员倒是常常见,他一来就成了重要人物。差不多和队长一样重要了。队长走到什么地方,身边都会跟着技术员。检查工作。检查到马号,技术员像老熟人似的和他打招呼,让他到家里去玩。他虽然点头答应着,可等技术员一走,那些话,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不在心里留下一点痕迹。 
  不知凭什么,他有一种直觉,他认为他和技术员不会成为真正的好朋友。他没有把这种感觉告诉过别人。 
  就是在谁都认为他们是好朋友并且是最好的朋友的日子里,他的这种直觉也没有完全消失。 
  但感觉有时也会错。 
  他的感觉究竟是对还是错呢?连这故事本身似乎都难以说得清。 
   
  4 
   
  再次见到技术员的女人是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 
  这次机会还是队长提供的,他接受了给技术员家送一车柴火的任务。别人家的柴火,要自己去戈壁上去打。打下的柴火自己背回来。可技术员和别人不一样。技术员只有一个,他不能和别人一样。队长说什么都要给技术员在各方面安排好,让他不用操别的闲心,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 
  这样一个任务并不难完成。赶着马车不用走多远,就是一个野生的红柳林。遍地都是干枯了不知多少年的柴火,你只要弯下腰把它们从地上拾起来放到马车上就行了。 
  马车上的柴火堆得像个小山。小山被四匹马拉着,一直拉到了技术员家门口。马车停下来。他抓过一根绳子,使劲一拉,把小山从马车上拉到地上。小山摔倒时,发出一声响。正在屋子里做着别的事的女人听到了,赶紧出来看。看到了他,女人叫了一声。她没有想到会是接她来到开荒队的马车夫,这让她有点惊喜。她让他进屋喝杯茶。他说他不渴。女人说,拉了这么大车柴火,不知有多累,快进屋歇一会。还说要给他做饭吃,反而把他弄得不大好意思起来,说要把马牵回马号,赶快赶着马车走了。 
  走了一段路,才想起那次几个兄弟问他的话。想到了那些话,不由自主回过头,正好看见她朝门里走,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不过刚才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还是想起了她坐在马车上的一点样子。好像,她的左眉上方有一个很小的痣。再有……再有,她好像确实不太难看。。。。。。 
  冬天说来就来了。 
  已经过去的夏天和秋天都没有什么故事。 
  冬天很冷,这里的冬天格外冷。 
  冷得太阳都冻成了红色的冰球。 
  如果说发生着什么,也只能像冰层下面的河水…… 
  他正在雪地上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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