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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芙蓉-2005年第2期-第13部分

小说: 芙蓉-2005年第2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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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躺了下来。 
  技术员躺了一会,坐起来。马车夫问,你怎么不躺着。技术员说,我睡不着。 
  技术员站起来,起出了树阴。走到了不远处的干沟边。 
  马车夫想睡一会,可技术员不睡,他也不能睡。技术员去了干沟,他也得跟着去。队长说了,不能出一点事。他站了起来,跟在了技术员后面,手里还提着枪。 
  技术员看到马车夫跟着,回过头说了声,你去休息吧。我随便看一看。 
  马车夫说,我没事,不困。 
  干沟是一条沟,洪水冲出来的。干沟并不干。洪水退走了,会在一些坑洼地方,留下些水。这些水过些日子,就会变成泥。就会有许多野草从泥里长出来。长得最多的草是芦苇。大片的芦苇看起来,有点像湖水一样,在风中荡起绿色的波浪。 
  站在干沟边,技术员想了很多。不过,主要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用干沟的地势,利用洪水,在这里拦一道坝,建一座水库。想一个法子出来,并不难,可真要把想法,成就成真的东西,向来不容易。要做大量工作,包括前期的水文地质调查。 
  站着看了一会,技术员又朝干沟下面走。有一个便道,走下去并不难。马车夫看到技术员下去,也想跟着下去。技术员不让他下,说他去方便一下。一听技术员说去方便,马车夫就没下去。 
  马车夫本来要说,这里没女人,想在什么地方方便都行。用不着下到沟里。可想到技术员和他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凡是关系到脸面的事,全会很在乎的。就不再说什么,坐到了干沟边上。从这个角度,往干沟下看,一般的情况,逃不出他的视线。也就是说,如果技术员遇到什么危险,他要干什么,完全来得及。 
  但技术员还是死了。 
  马车夫说,技术员说他去方便,进了沟底下的芦苇丛中。 
  在一片踏倒的苇子间,确实有一处人的粪便。粪便四周的脚印,也是技术员的球鞋踏出来的。 
  马车夫说,他等了好一阵子,也没有看见技术员出来。算了一下时间,觉得怎么方便也不会那么长时间。马车夫就下到干沟里去找。找到了技术员刚留下的散发着臭味的粪便,却没有看到技术员。 
  芦苇丛里地面上铺着干枯的苇叶,脚踩在上面常常留不下脚印。这样一来马车夫就很有可能不会一下子找到技术员。 
  马车夫说,他跑回来喊醒了正在树底下休息的两个人。说技术员不见了。三个人就一起跑下干沟,钻进了芦苇丛。 
  这一点,另两个人可以证实。他们两个被马车夫喊醒后,三个人一块钻进了芦苇丛。边喊着技术员的名字,边四处寻找。并没有用太长时间,就找到了技术员。只是这时的技术员,已经停止了呼吸。 
  技术员掉进了泥沼里。干沟里有好多这样的泥沼。上面落了一层草叶和浮尘,看起来,和平常的地面没两样,可只要一踩上去,就会陷进去。一般来说,只要陷进去,想自己爬出来是不可能的。不少野羊野猪掉进去,都活不了,别说是人了。 
  大家根据马车夫说的,以及现场看到情况分析,断定技术员可能是看到了一只野鸡或一只野兔,想过去捉住。因为,泥泽上有不少野鸡和野兔的爪印。技术员不知道这是个泥沼,就跑了上去。结果就陷了进去。 
  不过大家也说,整个人不会一下子全陷进去。技术员会有时间发出呼救的。按马车夫说的,他坐在沟边。如果技术员喊他肯定可以听见。问马车夫技术员喊了没有。马车夫说没有。说他肯定没有听到技术员喊。要是听到喊了。他怎么都会把技术员救出来的。 
  有人说技术员是爱面子,掉进泥沼里,不愿意喊,怕别人看到自己狼狈样子。想挣扎着爬上来。结果反而陷得更深。不过,好多人不同意这种说法。说人到了要死的时候,才不会在乎什么面子了。说技术员死的时候,肯定喊叫了。 
  把技术员从泥巴里拖出来,用水冲干净后。身上一个疤,一块伤,一个小洞也没有。卫生员来看了。仔细看了。看过了,对队长说,是让泥巴给捂死的。嘴里全是泥巴。说明,死前,他张开过嘴。他张嘴干什么,肯定是在喊叫。也有这样说。也只是说说,当时只有马车夫一个人在。他说没有听到喊。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埋技术员那天,全开荒队的人都去了。 
  马车夫要求抬棺。抬着棺材往墓地走。马车夫的眼泪不停地流。所有人的眼泪加起来,怕是也没有他一个人的多。 
  明白马车夫和技术员好,可看到马车夫那么哭,还是有些看不惯。全是打过仗的人,经历过不知多少生死。伤心会有,可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像是我们这些人的行为。 
  技术员的女人,跟着后面。她穿了一身白。她的脸也像衣衫那么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块玉做出来的。同样坚强得让人想象不到。 
  一句话也不说。 
  一滴眼泪也不流。 
  难道她真的成了一块玉石。大家有点不明白。觉得这女人一下子不是先前的样子了。 
   
  13 
   
  按说故事说到这,可以结束了。 
  技术员死了。修水库的事,只能暂时放下来。等着上级派新的技术员来。队长去场部,让场长臭骂了一顿后,答应新分来的大学生,可以给开荒队一个。 
  成了寡妇的女人,队上不能不管。技术员死在岗位上,是烈士。队长找到她,说她愿意离开,给她一笔钱。说她愿意留下,什么不干也行,可以养着她。想干点什么,也行。队里的工作,随便她挑。 
  女人说,我不走。 
  女人在门口劈柴火。 
  女人挑着水桶去河里担水。 
  女人说,不走。没有不觉得怪。埋了技术员不久,大家见了马车夫,问马车夫,什么时候喝他的喜酒,什么时候吃他的喜糖,什么时候抽他的喜烟。马车夫嘴上不让大家胡说,可听到大家这么说,从来不真的生气。 
  不光大家这么说,连队长也这么想。见到马车夫,对马车夫说,人家一个人挺难,多去看看,帮着干点事。 
  马车夫说,她一个女人在家,我去不方便。 
  队长说,要方便,还不容易。 
  队长没有去找女人说,让女干部去说。 
  女干部找到女人,说了马车夫的名字。 
  女人听了后,没有不好意思,很平静。女人说,让他自己来找我。 
  女干部眼睛尖,看了女人一会,问女人,你是不是怀上了。 
  女人说,是老想吃酸东西。 
  女干部说,哪就更该抓紧点。 
  女干部对马车夫说,人家说了,让你自己去。 
  马车夫一听,差一点没笑出来。 
  女干部说,不过,她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 
  马车夫好像并不吃惊。马车夫说,我不嫌。 
  女干部转身一走,他就等不及了。换了一身很新衣服,朝技术员家走去。 
  走在路上,遇到了老牛。打过那一架后,和老牛关系反而好了。见了面,不但会打招呼,还会停下来,相互递一支烟,说几句话。 
  一看到马车夫的样子,明白马车夫要往什么地方去。老牛说,你早该去的,怎么等到今天才去,莫把别人等死了。 
  马车夫说,和技术员那么好,总觉得这样不好。 
  老牛说,怎么不好,好得很。这叫天意。开荒队能顶技术员那个位置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马车夫笑了。说,我算个啥,比我强的人多得很。 
  老牛说,这样的事,不是比谁强不强。得看有没有缘分。 
  马车夫觉得老牛说的挺有理。想想和技术员两口子来往的一段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用缘分两个字,显然没法解释。 
  这天下午,马车夫在技术员死后第一次走进了他的家门。 
  女人开的门。 
  马车夫走进去后,女人把门关上了。 
  关上的门,一直没有开。 
  整个下午门没有开过。 
  好多人看见马车夫走进去。 
  这天下午,在那排房子四周,老有一些人转来转去。他们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在那里瞎转。他们目光不由得总是朝一间房子的门窗望去。明知什么也不会看到,还是会看。 
  好像真的能看到屋子里边去。天底下是不是有些事,只要发生了,无论多么厚、多么高的墙都遮不住。 
  转过了,看过了,他们凑到一起。说着一些话。这些话有些坏坏的,还有些酸溜溜的。不过,并没有一点恶意。 
  这时整个开荒队的男人,没有一个不羡慕马车夫。 
  想等到马车夫走出来,想看看马车夫走出来时,脸上是什么表情。 
  可大家没有等到。因为天黑了。肚子饿了,要去食堂吃饭了。再说了,就算不去吃饭,也没有必要等下去。因为,就算看到马车夫走出来,也不会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这天夜里没有月亮。黑得厉害。伸出手,看不到五个指头,更别说要看清脸上的样子了。不过大家并不着急。大家想了一堆话,打算等到天亮时,好好找马车夫说说。可不能让这小子一个人得便宜。至少也得让他说出来一些,让兄弟们一起分享一下其中的精彩。 
  夜很静。没有月亮的夜更静。 
  半夜时,一个地方响了一枪。 
  夜里的枪声格外响。早不打仗了。不会随便有枪声响起。 
  大家往枪响的地方跑。一直跑到马号。 
  大家看到了马车夫。 
  他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胸口一个弹洞,正汩汩地流着血,一支老步枪,正紧握在他的手中。 
  马车夫用枪把自己打死了。其实技术员刚死的那一天,就有人把手枪抵住了马车夫的脑袋瓜子。这个人就是队长。队长的手触到了扳机。队长说,你知道不知道你犯了个多大的错误,我现在一枪把你打死,你都抵不了技术员的命。当时马车夫一点儿也没有害怕。他说,我知道我没有保护好技术员,你打死我吧。队长说,你以为我不敢呀,要不是看在你对技术员那么好。我真的不会饶了你的。队长没有开枪,他自己却开了枪。别人去给队长报告他自杀的消息时,队长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不用说,他的自杀震惊了营地的人。因为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的原因,这种震惊便更强烈更长久,直到许多年过去,当年的开荒者,成了老头老太太。退了休了,没有事干,凑到一起,说到当年这个事,都还免不了要长吁短叹一番。 
  队长想搞清原因。跑去问技术员老婆。问那天下午,马车夫到她屋子里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怎么回去就不要命了。 
  那女人说,什么也没有干,什么也没有说。 
  队长不信女人的话。可女人这么说了,队长也没办法。女人显然什么都不想对队长说。队长进来了,她没有让队长坐。队长问她话时,她也不看队长,一张脸始终看着窗子。透过窗子,能看到一群孩子在玩。 
  队长并不想马上走。他是队长,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每一件都该搞清楚。队长不管女人态度怎么样,还是坚持问下去。 
  问到最后,女人说,他喝酒了,喝了好多酒。 
  这话是真的,马车夫死了,他的身上还散发酒味,臭烘烘的。 
  说马车夫喝了好多酒,队长信。可说那天下午,马车夫和那个女人在屋子里呆了一下午,什么也没有干,什么也没有说。队长不信。不但队长不信,开荒队的所有的人都不信。可不信有什么用。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看问不出什么,队长站起来要走。队长快走出门时,女人说了一句话。女人说,他本来可以不死的。他不该死。 
  队长停下来,问你说的是谁? 
  因为两个男人都死了。女人光说他,没有具体说是谁。他不知道女人说的是谁。 
  可女人说了这一句后,再什么都不说了。 
  看来,这世界上,真有些事,如果知道的人不说,别的人是永远无法知道的。 
  埋葬马车夫时,女人也去了。大家想着她可能不会去,可她还是去了。不过她的脸上围了一个黑色的纱巾。有些人想看看她是什么表情,流了眼泪没有。可她的脸让纱巾挡着了,什么也看不到。 
  大家觉得这个女人的命有点苦。那么年青,丈夫就死了。这还不算,紧接着,另一个可能成为她丈夫的人也死了。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为她难过。相反倒有不少人心里暗暗高兴起来。因为这么一来,让不少人有了机会。那女人尽管遭到了打击,可容颜的鲜艳却不曾受到影响。 
  有想法的男人去找妇女干部,妇女干部又去找那女人。只是在连着去了十几次后,女干部不去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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