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快哉风-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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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回中原。”
“那我就不放你走!”少年激怒起来,跳起来就跑,薛乘龙凌空一挥掌,掌力不放反收,少年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向后吸去,身不由主地飞了回来,掉在薛乘龙手上。他大吃一惊,立即先下手为强,又哭又闹,薛乘龙一时没做手脚处,只得放开了他,头痛地道:“好了,我不为难你,你放我出去,就当咱们从来没见过面,好么?”
少年哭道:“明明我见到了你,喜欢了你,怎么能叫做从来没见过面?真要是从来没见过,倒也好了,省得伤心!”
薛乘龙心中一动,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和天宁,是啊,要真是从来没见过,倒也不会伤心,可既然见过了,动了心、生了情,怎么可能再回复当初的心态?一旦天人永隔,自己的心会怎样呢?会忘了他吗?
不、不、不可能!
怎么能够忘记!
一想到天宁那碧海一样深遂的眼眸,薛乘龙心中难以抑制的疼痛——情根已经深种,想忘也忘不了啊!
可能,就会一直痛苦下去吧?带着不得不完成的使命,孤单地活下去……
他怔怔出神,少年也停止了哭闹,静静地望着他,忽道:“你要找的是你心上人吗?”
薛乘龙顺口应道:“是的。”
“你很爱他吗?”
“是!”
“那他也爱你吗?”
“……”薛乘龙无言以对。
天宁对于他,并没有过任何的表示,他对天宁的爱,一直深藏在心底,从来不敢宣诸于口,当初要不是料到血魔会带天宁远走,怕是终生不能再见,也不会冲破心防,将这秘密吐露出来,可一旦将这感情放了出来,再想收回去,就无能为力了。
“我不知道,也许他并不爱我。”薛乘龙缓缓地道,面色平静。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他?找到了又能怎样?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理你,根本就忘了你!”少年尖刻地道,故意要刺激他。
薛乘龙淡淡地道:“即使他不爱我,我也还是爱他。”
少年张大了眼睛瞪他,骂道:“傻瓜!”
“不管怎么样,我只想找到他,也许只是见他一面,看着他好好的活着,我就安心了,如果有可能,我……我恨不能用自己的命来延续他的命……”薛乘龙说着,眼睛有点发涩,想到自己正在对一个孩子说这些,自嘲地笑了一笑,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少年恨恨地骂道:“疯子!疯子!真是病得不轻!”
薛乘龙道:“我心甘情愿。”这时他才突然理解了什么是“情到深处无怨尤”,是的,就是如此。
少年无力地坐倒在地上,默默发呆,半晌,抬头一笑,道:“不管怎么样,你反正是离不开这里,离不开我的。”停了停,又道:“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我要你爱上我,像爱他那样,永远爱我、保护我、陪伴我,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就是死,也得死在这里!”
薛乘龙静静地看他,心里很难过,说实话,当初他对少年并不是没有戒心,而故意放松警惕让少年把他迷倒带来这里,其实也是心存侥幸,希望少年是血魔派来试探他的,如果自己的真诚打动了血魔,允许自己见到天宁岂不是好?毕竟在西域苦苦寻找了好几个月,得不到一点确切的消息,满腔的热情一次次化为冰冷,伤心失望得几乎难以忍受。可是,看少年的言行,自己的希望竟然又一次落了空!
他瞬时之间灰心丧气,麻木地坐在那里,恨不能立时死去,咬了咬牙,强自振作起来,手臂轻扬,点了少年两处穴道,轻轻地道:“对不起了,我不能死在这里,不找到他,我死不瞑目。”
41
少年倒在地上,身体内仿佛有千百条小蛇在钻咬蠕动,酸楚难当,偏偏身体一动也动不了,不多时已出了几身冷汗,连身下的地毯也濡湿了。他一直活泼无赖,稍受威胁便讨好告饶,此时却突然倔强起来,竟是一声不吭,细嫩的嘴唇早咬破了,血痕斑斑。
薛乘龙强自忍耐着坐在椅上,对这样小的孩子用这种手段,实在是不得已,却没想到他如此硬气,见他猛地一翻白眼,晕了过去,忙解开他穴道,把他抱了起来,一手按在他背心灵台穴上,缓缓输入真气。
少年苏醒过来,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
“你还是放我走好了,何必受这苦楚?”薛乘龙好言好语,劝他放自己离开,少年听了半晌,睁开眼睛,淡淡地道:“你这点手段算什么?我受过的苦比这多过百倍都不止。哼,从我记事开始,挨打便多过吃饭,从五岁起就整天在男人的胯下钻来钻去,那时还小,只能用嘴的,常常被顶得气也喘不上来,还不敢呕吐,不然就更有好受的了,十岁开始破了身子,那才叫……才叫……哼,多少的苦,我都受过来了,也没少掉胳膊腿儿,你还想怎么样?”他清脆的童音若无其事地说着这些残酷的事,竟是连眉毛都不皱一下,薛乘龙心下酸痛,轻轻把他搂在怀里,温柔抚慰,好恨自己刚才的做为,竟在这可怜孩子的身上又加了一次痛苦!
少年不言不动,依在他的怀里,良久,轻轻地道:“这一次才不算受苦,只不过那么一小会儿的难过,还有人肯抱我,有一次主人弄了我将近两个时辰,到最后我都晕死过去了,被扔在黑屋里,一连好几天,问都没人问一声,更别说抱抱我了。”他哽咽起来,泪水浸湿了薛乘龙的胸口,薛乘龙心中怜惜,紧紧搂住了他,两个人默默相拥,体会着彼此的温度。
少年缓缓地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从小被当作奴隶养大的,他们让我学各种语言,学各种技艺,只不过是为了把我培养好了,多卖一些钱。后来就有人买了我去,他们是我的主人,说什么我都得听,要对我做什么也都随便,宠爱也好打骂也好,都看主人的喜好,我比他们养的狗还不如,狗是不会被人随时随地压倒往死里干的……有时我真羡慕那些狗。”
“别说了,可怜的孩子!”薛乘龙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少年又道:“主人换了好多个,谁有钱,谁就买了我回去,玩厌了,就再卖掉,最后的一个主人性子不好,总喜欢往死里弄我,还喜欢看别的奴隶弄我,有一次他玩得太狠了,我实在受不了,我想我一定要死了,可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所以我……我……我就杀了他。”他身子颤抖起来,牙齿格格打战。
薛乘龙心中一痛,紧紧抱住他,柔声安慰:“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现在我终于自由了,我是自己的主人,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谁也不能再强迫我!”少年咬牙切齿地道,呼吸急促。
“是,你自由了。”薛乘龙顺着他说道,又扶起他的脸,真诚地道:“我看你也像汉族人,咱们汉人有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小小年纪,苦已经都过去了,今后的福长着呢。”他望着少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笑道:“不过你这性子可也得改改,从前是受人家的气,现在就想让别人都受你的气了么?”
少年一梗脖子,气哼哼地道:“没错,就是这样,你管得着么?”
薛乘龙道:“你是希望我管呢还是希望我不管?”
少年一怔,他虽然嘴巴上厉害,毕竟只是个孩子,渴望得到人家的关怀爱护,刚才薛乘龙把他抱在怀中抚慰,时间虽短,却几乎是他此生第一次得到不含丝毫肉欲的拥抱,那样温暖和安心的感觉,使他产生了强烈的依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本能,得到别人真诚的爱是多么难得,尤其对于这个从小颠沛流离、受到非人折磨的少年,更是如同暴风雨后的彩虹,弥足珍贵。
“你,你……”少年难得犹豫不决起来,突然又骂道:“呸!假惺惺,你反正是要走的,要去找你的心上人,哪里还会管我?!”
薛乘龙道:“我会管你,人的感情有许多种,我可以把你当成我的弟弟,关心你、保护你,引导你走正确的人生之路。”
少年尖刻地道:“哼!引导我?你自己又强到哪里去了?连自己的路还不知道怎么走!”
薛乘龙叹息了一声,心想:这话也对。
少年看他脸色,又道:“你生气了?”
“没有,你说的对,人都有不能控制自己命运的时候。”薛乘龙想着自己和天宁不可预知的未来,心灰意冷。
见他如此,少年又激怒起来,用力推他一把,骂道:“你还要指导我呢,自己先死掉了一半,我才不当你这种人的弟弟!”
薛乘龙振作一下精神,笑道:“没错,想保护你,我得先振作起来才行,哪有倒让小孩子反过来教导的!”他从小受到严谨的教养,对自己的情绪调适极快,一时的颓丧,马上就克服掉了,扬起脸来,又是意气风发。
少年怔怔地望着他,停了一会儿,才道:“能被你爱的人,一定会幸福吧?”
薛乘龙没说话,摸摸他的头,笑容不减:“我会爱很多人,对长辈会敬爱,对兄弟会友爱。”
“对情人呢?”
“挚爱。”
“哼!”少年从鼻孔里发出一点声音,向他怀里钻了钻,没有说话。薛乘龙抱起他,放到床上,自己也躺在一边,道:“累了吧,休息一会”。这宫殿里灯火通明,却感觉不到白天黑夜,折腾了半天,两个人都有些疲乏。
少年向他怀里贴近,薛乘龙也不拒绝,两个人互相搂抱着取暖,却没有丝毫的肉欲暧昧,少年不甘起来,又伸手在他身上摸索撩拨,薛乘龙任他挑逗,丝毫不见窘迫,少年愤恨起来,翻身骑在他的身上,怒道:“你这人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薛乘龙淡淡地道:“有没有问题,你刚才不都试验过了么?”
少年脸上微红,心中也觉奇怪,薛乘龙在睡梦中的时候,自己还能撩起他的欲望,怎么清醒了反倒不行?他心思灵敏,马上道:“是你自己控制住了!”
薛乘龙赞许地道:“聪明!”
“呸!傻瓜!男人这样很伤身的!”
薛乘龙笑而不语,他所练的功夫源于道家,最讲究“练精化气、练气化神”,多年勤习不缀,对身体的感觉完全能够控制自如。
少年彻底放弃了努力,钻在他怀里撒娇,又恢复了孩童的天真无赖,薛乘龙宠爱地抱着他拍抚,心想:要真有这么个小弟弟可也不错。想到他曾经受过的非人苦楚,越发对他怜惜,心想以后一定要对他多加照拂,引他走上正路才好。
玩累了,两人一起睡了过去,一觉醒来,都是神清气爽。
“喂,你想到哪里去找你的心上人哪?”
“还不知道,我已经找了许多地方,天山如此之大,想找到他确实很难。”
“哼!什么很难,根本是毫无希望!”
“也不能这么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放屁!”
“啪!”
“唉哟!你干嘛打我!”
“再说脏话,还打!”
“混蛋!”
“啪!”
“啊——你这个王八蛋!”
“啪——啪——啪!”
“啊~~~呜呜呜~~~~你打我~~~~~我的屁股——疼死了——”
“不说脏话就不打了。”
“呜呜呜~~~~嗯嗯嗯~~~”少年哭闹不休,薛乘龙只不理他,终于他哭得没意思,恨恨地道:“你再敢打我,我就不帮你找人!”
“只要你乖乖的,我怎么会打你?”
“呸!为什么要乖乖的?我偏不!”
“那也由得你,只不过我既然把你当做弟弟,你要再做坏事,我自然得管教你,这是为人兄长的责任。”
“放——胡说!你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欺负我年纪小!”
薛乘龙也不反驳,笑眯眯地道:“嗯,那也由得你说,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还是好好听话吧。” 他从小被管束得极严,时时谨言慎行,及至长大,性子方正得近乎刻板,离开中原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