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快哉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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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是什么?就是可以互相信任的人,可以一起谈天说话,可以一起嬉笑玩耍,想起薛乘龙说过的他和他朋友的众多故事,天宁觉得很羡慕。
有很多可以平等相待的朋友,也是一种幸福吧?
可惜父亲不允许。
为什么呢?
父母好象总有事情瞒着他,他们只要求他无忧无虑地快乐生活就行,可是他们没想到他也会长大,也会开始思考问题,他已经不是小孩子,渴望接触更广阔的世界,接触更多的人——他需要“朋友”。
天宁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哈力克,从天宁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开始,哈力克就守在他的身边了,这个人几乎就像他的手、他的脚一样,随时听候他的差遣,可是他好象不能算“朋友”。
“哈力克,你有朋友吗?”
“嗯?”哈力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没有朋友,也不需要,因为他的全部身心,都放在天宁身上,他是他的一切,是他眼睛里和心里看得到的唯一,他是他的小主人,也是他的神。
“买买提有朋友吗?”
“也许有吧。”
“阿娜尔古丽和阿依古丽也有朋友吧?”
“有吧……”哈力克还是不能确定。
“那你为什么没有朋友呢?”
“……”哈力克无话可说,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象也没时间去想。天宁每天一睁眼,哈力克就在跟前侍候了,无论他去哪里,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哈力克都会立即照办,有的时候阿娜尔古丽和阿依古丽姐妹会在天宁身边,但只要他们出门,就完全由哈力克来照顾天宁的一切起居饮食了,买买提他们都是护卫,负责保护,天宁身边的这些事,哈力克一向亲力亲为,自从他十岁的时候主人把小主人交托给他照顾,他就一门心思照顾他、保护他,从没想过假手他人。
“为什么我不能有朋友呢?”天宁自自语地道。
如果哈力克机灵一点,他也许会说:我可以做您的朋友啊!可惜他根本没有这么想过,所以两个人都沉默了。
“它好象没有朋友。”天宁踢了踢脚下的一块石头,哈力克满头雾水地看了看那块石头,又看天宁。
“你跟它做朋友吧,你们很像。”天宁懊恼地道,起身走开了。
他们又开始四处游玩,仍然是选择夜晚出行,这样既可以照顾天宁的体质,又可以避开嘈杂的世人,毕竟这一群衣着面貌都相当怪异的外族人,太引人注目了。
哈力克很小心地确定天宁的出行的路线,因为主人有非常严格的要求,所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天宁没有再遇到薛乘龙,也没有引起什么过分的轰动,顶多有人把他误认为是菩萨显灵,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没人能靠近他们。
时光荏苒,转眼两年过去了,江湖上又发生了很多变化。
天宁的母亲向他父亲建议,让天宁多接触红尘,虽然这孩子体质与身世特殊,但也不应该完全与世隔绝,不然对他的成长不利,于是父母同意他帮忙做些慈善事业。这些事业早就由薛飞在做,他们行医治病,开设善堂,救助需要帮助的人。
天宁觉得很新奇,也很快乐,生活比原来充实多了,虽然并不需要他实际做什么事,但只要他出现在那些病人和孤寡老人面前,他们就会惊讶得热泪盈眶,诚惶诚恐地跪拜下去。
他仍然是神,在西域他是月神之子,在中原他成了菩萨的化身,他给人们带来了福音,使他们感觉到莫大的荣幸,许多奇迹就在这种情况下产生了:久病的人恢复了健康,卧床的人可以下地行走,盲人重见光明,种种的神迹使他越来越受人崇敬,虽然这些并不全是他的能力所致,但一切的功劳,都被写在了他的身上,无数的光环笼罩在他的头顶。
虽然他长年白纱蒙面,从不以真面目见人,但无人对他的身份敢于置疑,人们被他的绝世风姿所倾倒,被他的神奇法力所折服,尊称他为“蒙面观音”,把他视做救苦救难的观音世菩萨在人世的化身,享受着无上的尊崇。
薛飞默默地助长这种崇敬,他的医术早就为世人所传颂,但没人知道他医术的由来,甚至传授他医术的那个人,终生也不能向世人公开身份,所以他把这无上的荣光转稼到天宁身上,只有他配得上这份荣耀,也只有他值得薛飞去为之奉献。
因为这个缘故,薛飞的脾气越发古怪,轻易不亲自为人治病,只有天宁发话,他才肯亲自施治。他的医术越发精湛,甚至有人谣传他能把死人身上的器官移植到生人身上,续命救人!于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好事者悄悄称他为“鬼手医圣”,取代了从前“阎王敌”这个外号。
青锋霍霍,一条矫健的身影正在练剑,诺大的演武厅内,劲风激荡。
突然,有人推开大门撞了进来,喊道:“公子,又出事了!”
薛乘龙收了剑,拭了拭汗,看着闯进练武厅的严子容,他可是很少这么惊慌的。
“什么事?”
“铁旗门掌门江铁树自杀了。”严子容的脸色苍白,神情严肃。
薛乘龙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这铁旗门江家,是武林中有名的白道世家,数十年来声名显赫,门下弟子逾百,与薛严齐柯四大家族互为臂肘,是白道武林的中流砥柱。铁旗门处事严谨,口碑甚佳,现在的掌门江铁树五十出头,于十五年前继任铁旗门的掌门,一向声誉极隆,几年前他闭关修练,绝迹于江湖,月前才重新露面,怎么会突然自杀了呢?
虽然以前武林中已有数起成名人物被迫自杀的事件,但身份像江铁树这样显赫的,还是第一个。
二人急步来到书房,薛宋正在与堡中数名主要管事交谈,众人面色严肃,显然这次事件非同小可。
薛乘龙向父亲行了礼,坐在一边,严子容坐在他的下首。
不多时薛宋吩咐完毕,众人退去,只留下薛宋父子相对。
“乘龙,这次铁旗门发生的事颇有古怪,而且非常恶劣,今天几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同道连袂登门,想跟我商量一个办法,找出这件事的幕后指使,为江掌门报仇,同时斩草除根,彻底杜绝几年来不断骚扰武林的这种事件。”薛宋望着儿子,缓缓地道:“我们已经商定下个月初一召开武林大会,共同商讨应对之道,地点定在洞庭湖畔的黄鹤楼,介时中原武林各门各派均将出席,你随我同去。”
“是。”
薛乘龙知道,几年来武林中事端频发,尤其是针对武林白道的种种恶劣行径,实在令人防不胜防,正义势力正面临极大的挑战。
这已经不是向某一门派的挑战,而是向整个武林白道的挑战,更令人惊异的是,究竟是什么人、什么势力在进行挑战呢?仡今为止,竟然无人知晓!
薛宋身为武林盟主,当然不能任由正消魔长,势必需要率领正义之士主动出击。
薛乘龙近几个月来在家潜心练功,不问外事,对江铁树之死一无所知,便静侯父亲明示。
薛宋沉思了半晌,才道:“乘龙,你说一个人究竟怎么死才最难堪呢?”
薛乘龙不明所以,问道:“怎么,是江铁树之死有什么特异之处吗?”
“一个男人,在江湖上打滚数十年,他应该是不怕死的,但死前受到非人的折磨,而且……”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薛乘龙平静地望着他,知道父亲定是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
“我已严令腾龙堡上下严谨自省,无论谁曾经有什么不合理的隐私行事,都要及时上报给我,咱们要从自己做起,不给外人以可乘之机。”
薛乘龙一惊,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连武林盟主都开始担心受到名誉攻击。
“父亲!”
“我出道二十余年,一向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但也不能完全保证门下不会有人借我的名义胡作非为,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是寻常的诋毁,倒也不必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问心无愧,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怕只怕敌人不循常理,刻意陷害,毁我一世清名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江铁树是怎么死的?”
薛宋一时倒有些犹豫,便道:“一会儿让子容跟你说罢。我只提醒你一句,最近要小心谨慎,对手下严加管束,不要给人落以口实。”
薛乘龙应了一声,见他不再说话,便告辞了出来,回到自己屋中。
严子容早候在这里,见薛乘龙进来,叫了一声:“公子。”
薛乘龙示意他坐下,直接问道:“江铁树是怎么死的?”
严子容道:“他的死法太过不堪,应该说,身为一个男子这样死法实是太过丢脸,更何况他身为铁旗门掌门了。”
“哦?”薛乘龙诧异地望着他,严子容沉声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铁旗门掌门江铁树三年前突然失踪,后来家人说是在闭关练功,外人也就信了,直到一月前他才突然回来,却没说自己这几年去了何处,只是变得沉默寡言,轻易不肯接见外人。
江铁树不在的时候,铁旗门群龙无首,便由江铁树的师弟代掌事务,如今他回来了,仍在掌门之位,却又诸事不理,他的师弟便不大服气,两支的弟子也互相不服,起了一点冲突,最后经门下各长老协商,决定再开香堂,重新选一位掌门出来。
本来重选掌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江铁树似乎也无意再争掌门之位,只是当铁旗门门下数百人连同请来观礼做证的十几位武林人士齐聚一堂的时候,又出事了。
薛乘龙听到这里,便明白了,道:“又有人出来指责江铁树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么?”
严子容道:“若是这样,尚也不足为奇。”
“嗯?难道还有什么更奇怪的事?”
严子容面色古怪,停了一下才道:“正是。他师弟的门下有人站出来说,这位铁旗门的掌门江铁树,三年多来一直在做男娼,名誉有损,不配再做铁旗门的掌门。”
“什么?!”薛乘龙眼珠子几乎掉了出来,他也算见多识广了,这种奇事也还头一次听说。
“要不怎么叫匪夷所思呢,正是有人当面这样揭发。”
“那江铁树如何反应?”
“他当然抵死不认,其实当时相信的人十成里连半成也没有,毕竟他年已五十余岁,相貌堂堂,身材魁梧,更身为一代掌门,门下弟子数十人,怎么想也不可能做这种事啊!”
“然后呢?”
“那人嘻皮笑脸,全不顾江铁树的弟子们冲上来要把他乱刃分尸,掏出一件东西,说这上面记载的都是江铁树接客的名单,这些人可以做证。”
“有人看了吗?”
“是的,当时这名单就被递了上去,只是看到的人却反应各异。”
“怎么?”
“原来这名单上竟然有数人正是当时铁旗门邀请来的嘉宾。”
“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那些人承认吗?”薛乘龙皱眉问道。
“他们承认了。”
“荒谬!”薛乘龙拍案而起,怒道:“这些人也都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了,怎么能这样信口开河?”
“公子,不是信口开河。” 严子容无奈地道。
望着薛乘龙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又道:“他们说当时只是去玩玩,并不知道是江铁树,因为那时他蒙着脸,全身赤裸,在最下等的私娼寮里接客,谁也看不出他是什么人。”
“可那些人为何会不顾身份跑去娼寮呢?更何况还是……”薛乘龙实在说不下去,若是普通的嫖娼也还罢了,只是不可想象那些平时道貌岸然的成名人物会跑去狎玩男妓,还是……那么老的……
严子容也面色尴尬,半晌才道:“这件事说来奇怪,这些人明知承认了会声名扫地,却还是当众认了,而且众口一词,都说是随便逛过去的,一时兴起做了那种事,反正是明码标价的,付过了银子,之后便没再当做一回事。他们还说:‘谁也不可能想到铁旗门的江大掌门会去从事这种贱业啊。’”
薛乘龙怒道:“江铁树从事贱业,他们便不下贱么?”
严子容也道:“正是,江铁树流落在那种地方,毫无疑问是受人挟迫,而那些人就是明知故犯,最是可恶!”
“后来呢?”
“那名单上有数百人名,还标明了日期和每次交易所收的银钱,共是三十三个月零六天,嫖客中除了少数武林中人以外,多是贩夫走卒之流,收银共负一万七千五百二十八两。”
“负一万多两?”
“正是,看来有的时候是有人出钱,请人去……嗯,那个,看来江铁树并不怎么吃香。”严子容苦笑了一下,措辞艰难。
薛乘龙没再说话,心想:这江铁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流落娼门,被这么多人——都是男人——而且多是下等之人淫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