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深处花尽落 作者:陌上芊芊(晋江2013.10.31完结)-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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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刻交宗人府彻查!”
我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一队太监已经推开小海小陆子冲进殿内,颦儿和砚儿抢上前去护在我身前,“你们干什么?不许碰我家娘娘!”但转眼间两个小姑娘便都被反剪双手拉到两旁,刘公公走到我身前掐着嗓子道:“娘娘,走吧,别为难奴才们,您总不会想让我们动手绑您吧!”
我缓缓站起身,心中早已凉了一截,总以为只要有晖帝的爱便什么也不在乎了,看来是我太目中无人了,只怕皇后早已查出我侍寝时非完璧,偏在这个时候才发作,怕是预谋了很久吧,忍了我两个多月,终于等来这个晖帝不在的时机,好先斩后奏的将我处置了。想得明白透彻,倒不怎么惊慌,不疾不徐的冷声道:“先放开我的人,本宫换身衣服便随你们去。”
刘公公本欲再说什么,但在我坚定的目光下,他终于哼了一声:“那就请娘娘快着些,太后和皇后都在宗人府等着您呢。”说罢挥手带人退了出去。
颦儿、砚儿、小海、小陆子连忙围了过来:“娘娘,这可怎么办?”
我轻轻一声叹息:“时间紧迫,颦儿砚儿,快帮我梳妆更衣。”我坐在妆台前,颦儿帮我盘发髻,砚儿跑去拿宫装,我唤道:“小海,拿纸笔来!”
小海飞跑取来纸笔,我草草写了两个字条,将其中一个交给小陆子:“小陆子,你机灵些,等一会儿人都走了,你想办法溜出宫去快马去围场找胜公公或者小泰,给皇上报个信。实在没办法出宫的话,想办法联络卢太医,明白吗?”小陆子重重点点头。
我又打开妆台上的一个小木匣,取出一个锦帕包裹的小物件,连同另一个字条递给小海道:“小海,如果我有危险,你便找个没人之处吹响这个,等在原地,一炷香的时间应该就会有信鸽来寻你,你将这个字条插进信鸽脚上所系的竹管,然后再放飞鸽子。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吹响它。”小海带着哭腔道:“娘娘,小海明白了,您放心,我时刻守在宗人府门口打听您的安危。”
阴暗的大堂,我跪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皇后高坐在案前,脸庞笼罩在阴影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一个四十多岁的白面男子,脸色阴沉的立在皇后下首,看他的服制,想必就是宗令李琮了。
良久,皇后终于开口缓缓道:“苏氏,你七月初六第一次侍寝,未见落红,皇上震怒,对此……你可有什么话说?”
我抬头看着她,无言以对,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和惊惶,平静道:“臣妾没有什么要说的。”她即下了懿旨,自然是前后早已查了个明白的,我再如何否认也是无用。
“哦?你倒是干脆。”皇后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愉悦;“这么说你承认了?瞒报残破之身入宫侍寝,可知道该当何罪?”
我平静道:“臣妾曾经在青城山受伤失忆,受伤前之事一概不记得了,是否残破之身亦不自知。”
皇后冷笑数声,语音中满是厌憎:“你曾经是敏嫔从沈府带进宫里的侍女,当初入宫时都是验过身的,你和敏嫔偷偷随驾出宫,后来扮作敏嫔和一个姓慕容的暗卫赴北夷为质,回来时便失了贞洁,必定是与那暗卫或者北夷人有了苟且!”
“皇后娘娘,慕容澈是皇上的死士,对皇上忠心不二,彼时臣妾失忆,他将我当成了敏嫔,以仆从身份自居”我不卑不亢的反驳道:“而且北夷王契贺丹也以为臣妾是敏嫔,对臣妾也始终以礼相待,绝无苟且,这一点,慕容澈可以作证。”
啪!皇后重重拍了一声堂木,厉声道:“你们根本是奸夫淫妇,还舔着脸要本宫找他来作证!快召认吧,不然本宫只好请宗人府的公公嬷嬷们好好招呼你了!”
我挺直脖子,冲坐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李琮道:“李大人,本宫讲的绝无半句假话,实是因为没了过往记忆,绝非有意欺君!而且皇上也包容了本宫并没追究啊!请大人明察。”
皇后急道:“李宗令,这个贱妇当初跟在敏嫔身边就曾故意做些出格的事吸引皇上的注意,还曾经违反宫规被皇后赏了二十板子,后宫人尽皆知。本宫已经查明,她与那个叫慕容澈的暗卫在北夷的这几个月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寸步不离。她回宫后还偷偷摸摸的与尚书房中令沈昕祺私相往来,另外据宫人禀报,苏氏与太医院卢世宁过从甚密,有人见到七月十七亥时她和卢世宁二人在御花园秘密幽会,一桩桩一件件,她明摆着霪乱宫闱!”
李琮躬身点了点头:“皇后娘娘圣明,下官全听娘娘吩咐。”
“很好!”皇后身体前倾,头探出了阴影,我看到了她景致的容颜上显出异样的兴奋:“苏氏,本宫念你曾经于大墘百姓有功,给你个机会,你自己坦白招了,本宫或许留你一条生路,不然,这欺君之罪,祸及九族!”
我摇头大声道:“娘娘,臣妾发誓绝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之事!臣妾真的没有跟别人有过苟且!一切求皇后等皇上回来后再做定夺!李大人,宗人府给宫人定罪也不可草率啊!”
“大胆!”皇后怒喝道:“你仗着皇上对你的宠溺,恃宠而骄,连太后也不放在眼里么!李宗令,苏氏以不洁之身侍寝是千真万确的事,敬事房的何全和乾朗宫的一干宫人都可以作证,七月初七那晚皇上因此震怒,还曾一气之下将苏氏逐出皇宫,不知后来这贱妇又耍了何种手段,令皇上又将她接回宫里,还照旧给了她位份。这几个月来她独自霸占着皇上,令皇上不顾祖训,夜夜宿在她的琼林宫里,她分明是魅惑君王的祸水!本宫看她极有可能是对皇上用了淫乱之药!”
李琮干咳了两声,端起茶水浅缀了一口;沉声道:“宁国夫人,本官劝你你别妄想着等圣上给你撑腰,事关大墘皇室血脉,不洁之妇焉可进宫伴驾!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凭敬事房的供词就可以治你的欺君大罪……”
还未等李琮讲完,皇后突然大声打断:“究竟你与何人苟且?又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迷得皇上整日流连在你宫里?”
我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如何我在她们口中竟成了妲己之流?
“苏氏,快点招,还是你想尝尝宗人府的手段?”皇后突然起身离座,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长叹一声:“欲加之罪要臣妾如何招认!”
啪!脸上传来热辣辣的痛楚。皇后似乎还嫌不解气,反手又甩了我一巴掌。“来人!用刑!”
“皇后娘娘想屈打成招吗!”我大声高呼,“难道就不怕皇上回来……呜……”后面的话再也没法讲出来,一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反剪了我的双臂,动作麻利的将我捆了起来。
皇后满意的转身,仪态万方的坐回上首,向李琮使了个眼色。
李琮点了点头,一个太监拎着皮鞭面目狰狞的向我走过来,我拼命的挣扎扭动,心中恐惧至极!原来我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
我被按倒在地,脸压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嗤的一声,是裙摆被撕裂的声音,小腿上一凉,紧接着是尖锐的痛楚,我狠命的咬紧牙关,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冷汗涔涔的冒出额头,心里默数着,一鞭两鞭三鞭……十鞭……二十鞭,终于停下了。
头发被人粗暴的拉住,我被迫抬起头,香风扑鼻,只见皇后俯下身子,红唇微张:“滋味不错吧,宁——国——夫——人,招还是不招?是那个姓慕容的暗卫对吧?”
我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她的面孔。
“还嘴硬吗?那就再给本宫打,倒要看看你能挺到几时!”皇后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一派轻松,我心中恨得要滴出血来。
“娘娘,这腿……”太监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腿上没地方了就打身上!”
“是!”声音刚落,皮鞭便无情的落在了我的背上,我惨呼出声,立刻又被堵住了嘴……
不知道又被抽了多少鞭方停下,我犹如一滩烂泥般瘫趴在地上,神智已经开始模糊。
“说吧,究竟是慕容澈还是北夷人?”皇后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目眦欲裂的瞪着她,咬牙恨恨道:“都不是!”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皇后喝道:“既然你不招认——事关皇室血脉,容不得半点马虎,本宫身为大墘皇后,只好清理后宫了!为保皇室血脉纯净,须绝了这贱妇的生育,李宗令,你认为如何?”
李琮偷偷抹了额前的汗珠道:“娘娘英明。来人,赐药!”
一个婆子应声进殿,手里端着两碗红花,看来早就备好多时了。
皇后大声道:“全都给这贱妇灌下去!”
“不!”我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拼命地扭动挣扎,却被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满面横肉的嬷嬷将一碗浓黑腥臭的药汤端到我嘴前。恐惧到了极限,我脑中无法再思考,声音颤抖的呼道:“不要!我从没有与别的男子又瓜葛!我从始至终只属于皇上一人!”
皇后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抓起我头发狠狠道:“你当全天下都是傻子吗?初次侍寝就已明明不是清白之身,还口口声声说只属于皇上一人?”
“苍天有眼,苏墨瞳绝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我泣血怒视着皇后。
突然,皇后似乎发现了什么,俯身过来,刺啦一声,我背后本已被打的血淋淋的衣裳被她大力撕开,李琮低下头不敢看我。只觉皇后的手指犹如冰柱一般游走在我背后的三处箭伤疤痕周围。
“原来如此……”皇后喃喃自语,声音飘忽得宛如天外来音。
我的心头一紧,难道,她猜出了我才是舍命救晖帝的人?那么她是否会有所忌讳,不再逼迫我?可是如此一来,她是否会去纠缠晴阳的真实下落?还是相反的,她会更加忌惮我在晖帝心中的地位,从而对我愈加下狠手?
我心里兀自七上八下,忽地,皇后直起身子,冷冷的丢下一句:“苏氏与众多男子不清不楚,有污皇室尊严,灌她喝了红花!”
苦涩的汁水被强行灌进口中,我拼命的咬紧牙关,却被人在腰上重重一击,啊的一声惨呼,药汁洪水般涌进喉咙,抢得我猛烈咳嗽,绝望的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颗颗低落。
一大碗黑色药汁将将就要见底,忽然药碗啪的一声跌碎在地,同时殿中爆出几声惨呼,众人哀嚎倒地,我听到皇后和李琮尖声怒喝“什么人?要造反吗?”“快来人!抓刺客!保护皇后娘娘!”紧接着我身子一轻,天旋地转间我看到了晴空中一轮骄阳,刺得我眼睛灼痛。我微眯双眼努力聚焦,看到一个满眼关切的熟悉脸庞,还没来的讲一句话,身后铜锣大响,御林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宫女太监乱作一团。红尘一问(正文完)
慕容澈抱着我纵身跃上宫墙,几个腾挪逃出了宗人府,在御花园中东拐西转便甩开了追来的守卫,藏入一个假山洞中。
慕容澈将我靠着洞壁放下,我艾艾唤了一声:“二哥,你真的来救我了!”
他检视了我身上的伤口,从怀里取出一瓶金疮药,小心翼翼的帮我上药,又把自己的外袍脱下给我披好。我静静的看着他,仿佛又回到了风雪漫天的青城山,回到了在北夷军中相濡以沫的那段日子。
“究竟怎么回事?皇后为上么对你下这么重手?”他声音中压着激愤,眼神如火。
我无声的摇摇头,自己引来的这一切磨难都没办法向他人解释,只能打落牙活血吞。
慕容澈看着我,攥紧的双拳指节泛白。良久,缓缓的叹息一声:“先在这里躲一会儿,等天黑后我带你出宫,皇上不在,你留宫里太不安全。”
慕容澈携着我在宫墙上快速腾跃,夜风从耳畔划过,微凉,我背上和腿上的鞭伤一下下抽痛着,脑中没办法思考。
突然感到慕容澈的身子一震,停下了脚步,我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得一僵。
“大哥。”慕容澈闷声唤了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慕容克面若寒霜的瞪着我们;“你是暗卫统领,没有圣谕竟敢私自行动,暴露了身份不说,还在宫里面大打出手!”
“我……我不能眼看着她出事!”
慕容克长叹一声,压着声音喝道:“还不快下去!皇上已经赶回宫了,在乾朗宫等着呢!”
晖帝回宫了!我心里终于一松,忽然腹中传来一阵绞痛,整个人在慕容澈怀里蜷缩成一团。慕容澈发现了我的异样,低声问:“怎么了?可是哪里痛?坚持一下,到了乾朗宫那里立刻传太医。”
我忍着痛点头,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慕容澈抱着我,跟着慕容克快速向乾朗宫奔去。
刚到乾朗宫,只见晖帝一身玄色猎装立在夜幕之中,满面风霜,目光冷峻,似是已经等待了千年。
他的目光落在慕容澈抱着我的双臂上。本以为会看到他的心疼和担忧,结果在他幽深的眼眸中,我只看到隐忍的怒火。
忽然想起方才慕容克的那番话,我才后知后觉的悔恨自己的鲁莽和愚蠢:暗卫是晖帝的死士,天下只有晖帝一人能够差遣调用,而我,一个后宫妃嫔,竟然私自召唤了他的暗卫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