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时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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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没有接过伞,贺雪就有些无奈的说:“淋湿就不好了,我用不着这玩意。”
没错,这也是陆秋水见过的最强硬的送伞举动。说真的,如果她不接过来,贺雪就一直那样站着?这个人身上有太多陆秋水不能理解的地方,她完全打破了陆秋水认知中的所有事。明明她都决定不再为贺雪的举动感到惊讶,但是贺雪的举动总是会刷新她的认真。
“如果我不接过来,你就一直站在这?”陆秋水问。
“那我就送你回去啊。”贺雪盯着陆秋水,有些得意的说。一头短发都被雨水淋得没精打采,服服帖帖的趴在贺雪的头上。
陆秋水叹了口气,从贺雪手中接过伞柄,说:“那我回去了。”
“恩。”
陆秋水向前走了几步,但是贺雪依然站在原地。
“你不走吗?”陆秋水问。
“要啊,你先走。”贺雪回答,话少的可怜。
陆秋水皱起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向来不喜欢那些自己琢磨不透的东西。那几天是发生什么了吗?所以让贺雪性情大变?
终于在一阵沉默之后,陆秋水开口了:“你还没说这几天你都去哪了。”换作平常,就算是贺雪换了一条路回家都能说上好久。
贺雪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水珠顺着眼角滑下,她回答:“去看了位老朋友,看样子我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四天。”陆秋水说。
贺雪这才终于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微笑,而陆秋水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好了,回去吧。”她说,没有再死皮赖脸留上一会。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陆秋水一边想着,一边踏进了不远处车站前的公交车。当公交车路过咖啡店的时候,她发现贺雪还是站在原地,双眼一直追随着车辆移动的方向。被大雨模糊的视线折射着贺雪不甘与委屈的模样,或许是陆秋水看错了,但是贺雪垮下去的肩膀却清清楚楚映在陆秋水的眼里。
一个正在难过懊恼贺雪,把自己放在雨里,就像雨水能冲掉那让人难受的情绪一样。陆秋水仿佛听见了贺雪不满的大喊,但是贺雪只是紧闭着双唇,直勾勾的看着陆秋水坐上的公交车远去。
当陆秋水努力扭着脖子也再看不见雨中的人时,终于转过身,好好的坐着。
她去了什么地方?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到底是在难过什么?还有,她到底喜欢自己什么?陆秋水被这些纷杂的思绪搅乱了脑海,不由得烦躁起来。而那个被雨水淋湿,整个人都显得力不从心的贺雪则在她心里不停喊叫。
她在乎吗?那个时而显得拘谨,多时是一种毫无保留的热情的无赖。她会在乎那种人?随随便便创建咖啡厅说了一大堆话之后就强吻她,还一直不肯罢休非要缠着她直到她答应的无赖。她怎么可能会在乎?就因为那个人一直在她耳边聒噪不已?就因为她莫名其妙一连消失好几天,重新出现之后却判若两人?就因为对方一个简简单单的难过着却对她强颜欢笑的表情?
但她现在却烦躁得指尖发酸,继而是混乱得心脏不像往常一样规律的跳动。好吧她承认,那么一个聒噪大活人失踪几天,难免会感到太过冷清和失意。
“你很喜欢淋雨?这是第几次了?每一次你离开了我还得打扫干净,被视察到卫生不合格我可是要被扣工资的。”医生抱怨着,找来一条比较干的毛巾搭在贺雪身上。
“我以为你直接归政府管而不是医院?卫生的事我很抱歉,不过我可没办法控制我穿越回来时的天气。”贺雪紧了紧背后的毛巾,说实话,真的有点凉嗖嗖的。
“伪装成正常的医生很麻烦啊,在抑制剂没被研究出来前我们都得这样。”为了避免群众恐慌,也保护了时间混乱者不受威胁。要知道全世界有很多人是隐性时间混乱症患者,如果有那么一两个思想过激,后果可是很糟糕啊,医生说,“先做个例行检查吧,有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我回到正常时间的降落点,似乎也被固定了。”贺雪说,以前她回到现在,总是在城里的各个角落,没有固定的地点,但似乎当她遇到陆秋水之后,降落点又回到了陆秋水身边,“我就落在咖啡店外,她在里面。”
“我想这是一个好事?”医生熟练地将仪器连接到贺雪身上,看着显示器上的各项指标。
“事实上,糟糕透了。”贺雪说,“我不能……我是说我怎么可以突然就出现在她身边?她……”
“你时间跳跃到过去和未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焦虑。”或许是因为她的情绪波动了一下,贺雪的指标开始上下浮动。
是的,时间混乱症受到情绪影响,当患者情绪波动强烈,很容易就触发时间跳跃。病症能感应到某种信息素,所以当一个人情绪平和的时候,他的时间也会很平和。而他们正在研发的抑制剂就是针对这种信息素,最好的方法就是抑制患者的情绪。
“好吧这又是为什么?”医生已经认命了,贺雪没有别的什么人可以说话,身边的朋友除了那么几个之外都称不上关系好。而她的朋友们,没有一个知道她是时间混乱症患者,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保密的。
“她现在不知道我是时间混乱者。”贺雪抹了抹脸上的水,长长的叹了口气,“而且,我想她现在很烦我。”
“好在你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医生说,但是贺雪发出一阵不认同的嗤笑。
“不不不,这才是最糟糕的。”贺雪把头埋进手心,声音有点发嗡,“她在未来目光都锁在我一个人身上,就像全世界只有我一样。当我回来,哈……当我回来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想看见我。未来的她让我坚持下去,我告诉她如果可以我想留在未来。”
可是她不属于未来,现在才是她生活的时空。
如果一个悲观主义者想到了放弃,医生坐在那,思索着他是不是该申请给贺雪预约一个心理辅导员,这样混乱的情绪可对她不好。年轻人呐,动不动就情情爱爱的。
“我能活多久?”贺雪突然抬起头来问。
“你怎么……”
“时间混乱者的寿命远远短于常人,所以我还能活多久?”现在的贺雪混乱得一团糟,那些阴暗的情绪现在一股劲的想往外蹦哒。
“记录中最长的一个,病发到死亡,经历了23年。”医生说,“最短的6年。”
“看来我还剩下两年多的时间是吗?”
“贺雪,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你才十九。”
“我十五岁病发,已知最年轻的患者,医生这可是你说的。”贺雪脱力一般的把自己挂在椅子的扶手上,说,“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调整自己。”
没有你的关注我宁愿去死,你可真残忍,让我一直不停的等,看你不停的擦着边的拒绝我,还要让我强颜欢笑跟条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不停摇尾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记得自己这样大叫着摔碎了一个玻璃花瓶,她只是想发发脾气。你看,她剪了短发,也不打架了,规规矩矩听完每一堂课,然后乖乖的等着那个叫陆秋水的人在大摆锤下的长椅那找到她。所有得不到宣泄的情绪都压在体内,她不能去打人,也不能去挑事,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感觉真难受。
然后年长的陆秋水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一次次的说着抱歉,她那个时候的确挺像混蛋的,要知道能有勇气喜欢上同性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她的家人不会同意,所以她就算想答应也做不到。
“拜托了贺雪,只要再多一点时间。拜托了。”
“好。”贺雪说,收起了那些疯狂的叫嚣着的情绪,她感觉很累,于是睡了过去。当她因为撞击感而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现在,就在咖啡厅的门外,她突然感到害怕,害怕见到这个太过年轻的陆秋水,随后雨就毫无征兆的下了起来。
她的穿梭又开始频繁,只要陆秋水在咖啡店内,贺雪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曝光,但不巧的是,现实总会开那么几个玩笑。
她回来的时候落在陆秋水在大学外租的公寓里,那时陆秋水刚好洗漱完准备去休息。咚的一声,陆秋水的眼前跌坐了一个浑浑噩噩的贺雪。
“……陆秋水?”贺雪口齿不清的问。陆秋水正想问她是怎么来的,但贺雪径直向后到了下去,浑身抽搐。
当陆秋水慌乱的按住贺雪的身体时,她发现贺雪痉挛得很厉害。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是不是该拿些什么来堵住贺雪的嘴,好不让她咬着舌头?陆秋水正要去干,贺雪却平静下来了,满身是汗的躺倒在地板上,脸色煞白。
陆秋水的大脑也一片空白,她被吓到了,真正的吓到了。她不知道贺雪有什么朋友,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她没办法把她送回去,这么晚,想去医院也不会有车。而且她不觉得自己能抬动贺雪,所以只好拿来一套比较薄的被单搭在贺雪身上,任由她躺在地面。
“看来我有得解释了。”躺着地上的贺雪终于睁开眼睛眨了眨,把自己撑起来。陆秋水就坐在她旁边,一脸疑惑。
“对,你需要解释很多事。”陆秋水说。
贺雪叹了口气回答:“时间混乱症,听说过么?那本小说你看过吧?”
陆秋水点点头,有些半信半疑的问:“可那是书里的东西,你怎么会是……”
“你小时候还信过女巫呢。 ”贺雪甩甩手,有些好笑的说。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能让雨停下,也不能让你父母快点来接你,就算这样你也相信我是女巫啊,还有那个蠢到爆的大魔法师。”然后贺雪顿了顿,继续说,“算了你不会记得的。”
“所以是你。”陆秋水深吸了一口气,她记得,她怎么会不记得,在大雨里面被淋得一塌糊涂还死活不要伞的短发姐姐,之后几年中在小巷子里救过她一次的人。所以贺雪每次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只是因为她在想方设法判断时间?
“是我,几年前的我。”贺雪说,“我很少跳回过去。”
“几年前?”陆秋水惊讶的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贺雪眨了眨眼睛,说:“十五岁。”现在她十九了,日子过得真快不是吗?
“那你……”陆秋水没有问出口,那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她就知道没有人会莫名其妙突然喜欢上谁,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贺雪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丝毫没有激动的模样,只是闷闷的说:“四年,从第一次开始。”
陆秋水直接愣住了,四年?从她十五岁一直到现在?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我想我得先走了,今天情况有些复杂。”贺雪皱起眉,她晕厥了,虽然貌似没有多长时间,但那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医生要她努力减少情绪波动,每一次穿梭都会给她带来不小的伤害。她的医生大概会很高兴听到她病情恶化的消息,贺雪这样愤愤的想着,猛地站了起来,她需要逃离。
“贺雪。”她终于听到陆秋水叫了她的名字,说真的,似乎不是幻听的样子。
“刚刚有人叫我吗?”她有些不相信的问。
“我是说,我很抱歉。”
没有人需要抱歉什么,没有人,而未来就在那里,不可逆转地已经发生了。所以她为什么要纠结于现在的陆秋水喜不喜欢她的问题,反正总有一天她会接受的。总有一天,只是贺雪希望那天不要让她等的太久。她曾经觉得自己并不害怕死亡,因为她认知的世界灰暗一片,没有人在乎她,而她也一事无成。直到有人告诉她“我很在乎你”,那个时候她看见了色彩,五颜六色,绚烂得她双眼酸涩。她开始害怕死亡这种毫无色彩的词汇,开始害怕失去那双淡色眼睛里的关注。
贺雪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然后她迈开步伐。
“你确定你这么晚了还要走吗,”贺雪停下脚步,慢慢转身,等陆秋水说完,“如果不是什么太急的事,你可以留下。”
“虽然我觉得再请你讲一次的要求很过分,但介于我刚从并发症中缓过神来,大脑还有点不清楚。所以你能再说一次吗?”她不信,她就是不信现在的陆秋水会说这样的话。
“就算你现在想走也没有车,所以你可以留下。”陆秋水很真诚的说,但是贺雪依然像个木桩一样杵在那。
“抱歉,我有点信息过载。”贺雪说,仿佛真的大脑过载一样。
于是陆秋水哀叹着,走过去拉起贺雪的手,将她推攘进了盥洗间。但是贺雪依然处于一种过载状态,直愣愣的看着陆秋水。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连洗脸刷牙都不会了。”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我有点会错意。”贺雪笑了笑。
“不,你没有。”陆秋水说,认命一样的深呼吸一下,伸出手环住了贺雪的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