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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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纵身追去,不想四名秘术师也散了结界,四道灵机激射而来,我横划龙魂剑挡了开去,就看他们四人顺势也没入了护城河中,一时朱雀门内只余了一干躺在地上的守卫,哼哼唧唧地奄奄挣扎。
结界散去,狴犴和夜雏也散了形迹,慕清被明老七带走,和那对着我手中长刃的深切贪婪感受得千真万确,想也不想地,我一步而踏,又追着想要跃入护城河。
不想手腕生生被人一拉,力道之大,险些让我一个后退踉跄,若不是感觉是林西凛的出手,我恐怕就是反手一剑的举动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停步回首,就看见小狐狸的一脸无辜走了过来。
它定然是拦不住她的。
我轻轻顺了顺它的毛,示意我并不介意。
“衮衮,那文无常带回去的姬明澈的手抄书帛,你去查查看吧。”
“嗯?”小狐狸显然有些不明所以。
我瞅了眼林西凛,解释道,“今日之局,肯定与那日姬明澈会见文无常脱不了干系。大约是察觉屋外有人旁侧视听,那姬明澈也聪明,言语间虽是没有明地里给文无常指示,却是留下了手抄书帛。那书帛上是否有什么玄机所在,就要靠你了。毕竟就算在此地救出了这两人,在姬朝律法之下,明面上的罪名肯定是在的,若不能得明面上的论证,那姬朝肯定会一直通缉两人,不死不休。”
小狐狸闻言点了点头,尾巴轻轻晃了晃,冷哼道,“你可是要小心得紧了,千万别死了。”
“好。”小狐狸自来没什么好话,心却是极好的,我自是晓得它是眼瞧了明老七的本事,担心我才这样说的。
我慢慢与小狐狸说着话,对林西凛是刻意的忽视。这让林西凛脸上青白迸现,复杂难明。
“我和你一起去。”她忽然说。
我并不意外她的决定。
林西凛是如此的讨厌我,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反是能证明她是如此的在意着慕清。
我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毕竟,明老七的身法灵机,都太过诡异,这使我没有全然的把握能够救出慕清。有了林西凛,自然多了几分胜算。
“好。不过你有伤在身,万事切不可勉强。我怕……他会……担心……”我语气的踟蹰,让林西凛眼底闪过了一丝奇怪的情绪。我不再看她,一个轻跃,转身没入了护城河中。
入水的冰冷和黑暗是预期的,我自幼厮混在万年黑暗的冷寂渊,比起渊底水下里的寒冷,这点与我来讲几乎毫无感觉。适应了水下的光线后,我祭出了内机护在周身。
身后的一声入水,使我回头望了一眼。
林西凛没入水中的红衣妖冶非常,惊人的倾城颜色在水中更加青白,令人生出格外的怜惜之心。
握住林西凛的手腕,我将自幼厮混在冷寂渊枯骨之底的内机运转法子渡给了她。
林西凛甫一接触,就生出挣扎之意,我微微用了些力,数息引渡,她便明白了我的用意。
在水下我并不觉得寒冷,但是与旁人来讲已算得上彻骨至寒了。尤其林西凛受了内伤,她应该避过这些寒冷的侵体而入。
林西凛对着我点了点头,看着她周身也运机起了白色的光晕护身,我便遂松开了手,转身在前面开路。
水下的世界比想象的要大得很多,不过比起冷寂渊,始终是差太多了。
但是这里面给我一种很是怪异的感觉,幽暗的光晕里,放佛随处可以冒出些什么东西来。
灵识忽地生出一丝警觉,龙魂剑顿时白光暴涨,我对着黑暗里涌动的水流之处,全力劈了过去。
“在这里!”
我一剑劈空,就听林西凛拿稳的语气从身后传来,回头看去,只看林西凛左掌间赤白火焰正烧灼着一团不知是什么的幽蓝色东西。那东西兀自挣扎着,但很快便被灼烧了个干净,残留的嘶鸣声在冰冷的水底里,幽幽地传了开去。
“是水魅,只是速度快,不足为惧。”林西凛手腕轻转,收回了灵机,冷冷瞥了眼我。
“嘘!”我轻吁了一声,食指点在面具唇上,又点在耳侧,示意她静静的听周围的情况。
就看她林西凛拧了拧眉,很快变了脸色,压低了声音道,“一只水魅不足为惧,但若是来了数十甚至上百只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
我们周身的水流里此时随着水魅的冲击汹涌起来,龙魂剑方挑开数只,就看林西凛掌下火焰再度祭起,我忙一把便握了过去,紧紧地给它按灭了。灵机运转之下,一带林西凛周身的白色光护迅速湮灭,我们融入水色里,喑蓝的暗色下,看清了竟是不下数百的水魅黑影向我们这厢猛冲而来。
我反握着林西凛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再次渡过一道特别的灵机。
我看到她眼底的诧异,轻笑无声。
眼前这个女子,虽是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心思,却是诚挚的。
爱也好,恨也好,都是真挚的。
值得被保护。
我看着她周身再度护起白色而温暖的光晕,我心底安心下来。
这种灵机是我在冷寂渊为了躲避渊底那些凶恶魂骨的追击,而自行领悟出来的。可以封存里面的一切灵机气息释放,算是结界的一种。但是不论是修行之人也好,妖魔精怪也罢,不管是身负灵机,亦或普通凡人,都会有一种属于自身的特别气息所在,只要有心有能力,那么就一定能察觉到这种气息所在,这也是大部分修行之人以此判断妖魔凡人的区别所在。而我的这种结界,就是连这种天生所在的气息都能封印隔绝,更不消说其修行之能了。但也只能针对我所能了解和把握的气息施展,若是比我灵机强大,失却把握,疏远之息,我是断不能做到这种结界防护的。
林西凛方才接受了我的内机防护,我才得以有机会试探到她的特殊气息,故而才能依此为她施展这种特殊结界。
我曾给它起名,叫作,封宁术。毕竟它本是以保护我自己而生。
我拽着林西凛的手,在水中迅速下沉,而那些数不清的水魅黑影极力嘶鸣着四处来回窜着,想要找到我们。但即便它们撞到我们身前,在封宁术的防护下,水魅果然似是看不见我们一般迅速地窜走了。
林西凛脸上惊疑不定,数度想要挣开我的手,都被我强行按下了。
不知道下沉了多久,隐约看到下面有着一团蓝光晕绕的墓碑一般的东西时,我身体忽地一阵僵硬,竟是半步也动不得,灵机护持的结界迅速褪去,连同最基本的防护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护城河水的渗骨冰冷一下子让我打了个冷颤,身体在这惊冷之下忽地又能动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灵机的衰弱让我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
我拽着林西凛的手往前推了她一把,急切道,“下去,到那墓碑里去!”
林西凛一时怔愣,眉间暗拧,咬牙看着我道,“凭什么要你护着我!”
“别看!”
我用最后的灵机给林西凛祭起了结界,将她朝那墓碑之处推了过去。
一个转头,就看见一片喑如星空的画面。
分不清是朗朗夜下,还是深沉水底,只看头顶有着无数个星辰在闪烁着,曳着流星的轨迹,美丽极了,而又诡异极了。
我紧紧盯着它们,入目的是它们即将而来的变化。
那些星辰陡然扩大,像是陡然睁开的眼,裹着里面的狰狞血丝,急速地俯冲下来。过程中漩涡一般融合着无数散落的眼睛,扑倒我面前时,已然形成了一只巨大瞳孔,周身的浓烈的怨气如同黑暗的火焰燃烧着,吐出的黑色火舌里无数只狰狞的眼垩白地旋转着,不知从哪里诡异地发出放肆的桀桀笑声。
这是一只数百只水魅融合成的咬人魅,损失了速度,却是提高了水中的灵识强度,以及这般俯冲带下来的压力是极其巨大的,因压迫受损的耳际的轰鸣不已,胸腹的疼痛泛滥开来,齿间血气再度弥漫溢出。
我难受极了,像是要被撕裂一般,拼尽最后的意识,我挥出了龙魂剑,嘶叫了一声,“黑炎!”
黑炎依命出现,将我托负在背上,我抱着它的脖子,眼底里的那只巨大的血色瞳孔恍惚而又模糊。
我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意识清醒。
看了看手中的龙魂剑,我已经是催不起它的白色光芒了。苦笑一下,反手振了振腕间握住它的力道,拍着黑炎的脖子,低叫道,“黑炎!”
黑炎一身枯骨乌黑,在我的示意下,本体的黑色炎火顿时暴涨而起,本是三丈的身子硬是撑到了七丈,双翼抖开,带起巨大的漩涡往那血色瞳孔扑去。
黑炎本身的炎火具有烧灼一切的能力,数次冲撞之下,那血色瞳孔眼底每一次被炎火侵蚀烧却,却是不久便又重生复出,这种强大的恢复能力并不是真正的重生,而是更多的水魅的迅速凝聚成型。
我挥舞着龙魂斩杀那些细小突进的而来的水魅,它们冲过来时,瞳孔闭合,幽蓝如暗,细小狭长,迅速而敏捷。龙魂虽无灵机催动,但是锋利无比。我每一剑命中,那些水魅便被撕裂两半,但残缺的身体却立时顺水滑走,离了龙魂攻击所在,瞬间又粘合在一起,重新睁开的垩白瞳孔里恍若明镜,映衬着一方白色身形。
我细看而去,竟然发现那就是我自己。
孤单而落寞的少女倚在一颗满是幽蓝蝴蝶树叶的树根处,下面是平静的水面,反衬的倒影纤细得如同随时可以断去一般。
我捂住了唇,才制止了自己的惊然之声迸裂而出。
那些断了层的画面,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
我惶急地又是一剑劈了过去,那画面轰然碎裂,不消数息,又重新显现。我一抬头!就发现我的头顶,周围,竟然全都是那样的影像,密密麻麻地充满了我的世界。
“啊!”我头疼欲裂,忍不住地抱住头,仰天大叫起来。
意识里一片混沌。忽地,所有的光,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卷一贪字卷之第十二章:廊回影画
“师傅!”
我在惊叫着直起身来,睁开眸子就发现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压下了因为噩梦而惊怕不已的情绪,我才抬眸细看了所处之地。
这是一个甬道,宽大约五尺,高也不过九、十尺的样子,皆是磨得稍微平整了的灰黄土石。我身后好像是甬道的入口,此时已是被落下的石壁封死了。甬道两侧每隔七八尺的间距,离地面七尺高处生了虎头灯座,点了角油灯,往里面不知名的深处盏盏延去。
昏昏黄黄的灯光下,我发觉甬道两侧的墙壁上有着细墨的暗纹,像是有什么东西画在上面一样,好奇心使我想立刻站起来过去看看,奈何灵机难聚,当下只好敛了心思,暗运灵机进行恢复。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感觉好了许多,而灵机的充盈毫无衰弱让我几乎有些怀疑自己到底又昏睡了多久。
慕清呢,林西凛呢?
他们会在哪里?
如此一想我的心便急切起来。
我方站起身,忽地觉得脖子左侧血脉出有一丝轻疼。我抬手试探得摸去,发现触及之处更疼了,右手一挥,便祭出起一方水镜来,这才发现那处竟是有一道血痕,像是剑伤。我灵机过处,就感觉到了那上面龙魂剑残留的气息。
这让我心底极其惊讶,我犹记得的是我受了水底那咬人魅的刺激,惹得头脑一片混乱,最后晕了过去。何时到了此处,却是毫无所觉。然而这一探之下,便在这甬道里又发现了林西凛遗留的气机。
若是如此……那么……
我想到了是谁,惊奇消然而散,反而是多了一丝轻松。
林西凛没有下得了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心思,我都已经很是开心了。
我收拾了下心情,便往那甬道走去,这才发现这不知尽头的甬道壁上皆尽是这细纹,仔细眼下,就可以看清那是一幅幅可以连贯起来的壁画。
壁画是简单的线条走向,山石草木,飞虫走兽,依了轮廓,填了黑暗的色土,清晰而分明的跳跃在黄土色的光滑壁面上。
我顺着壁画看了一路,心底愈发是心惊起来,那些简单的线条,却是刻画了一幅方物志上论述过的神兽治世的画面。
为什么姬朝都郡下面会存在这么一个地方?
我正自惊叹不已,忽然听见甬道深处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我听得那脚步声,本是惊异,听得几步,心反而静了下来。
我屏住了呼吸。
那人月白的衣衫随着他的轻步移动微微晃着,终是落进了我的眼底。
他完全沉浸在壁画的影像里,似是嫌角油灯不够亮,右手里执着一盏犀角灯,贴着视线所及的画面移动而走,使他在更近的光照下看得更为清楚。
背上的琴匣不见了,使他看上去更加瘦削而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