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卑者的财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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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時候,我們的生活才最為眞實,這難道不是一個古老的錯铡畣幔课抑饾u相信這樣一個老人,他,儘管如此靜止不動,卻生活在一種更深沉、更人性、更普遍的真實中,超過了那扼死情婦的戀人、常勝將軍、“為榮譽而復仇的丈夫”。他坐在扶手椅裡,耐心地等待著,身旁放著燈盞;他不在意地傾聽著支配他的房屋的所有永恆的法則,不解地思忖著門窗的寂靜和燈盞顫抖的聲音,垂首順從他的臁旰兔——這樣一個老人,他洠в姓J識到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力量,像眾多殷勤謹慎的僕人一樣,正在他的房間裡往來,為他守夜,他洠в胁煊X正是太陽支撐著他俯身其上的小小的桌子,天空中每顆星辰和臁甑拿扛w維都直接關聯於眼簾的合攏,或者一個思想的迸發與誕生。
也許,有人會告訴我,靜止的生活將是無形的,因而必須賜予它活潑的生氣和邉樱强梢越邮艿母鞣N邉樱瑑H僅在少數激情中能夠發現。我不知道靜態戲劇是否真的是不可能的。對我來說,它事實上已然存在。埃斯庫羅斯的大部分悲劇是洠в羞動的悲劇。《普羅米修士》和《哀求者》都缺乏事件;而整個的《奠酒人》——它無疑是古代最可怕的戲劇——僅僅是夢簦话愕貒@著阿伽門農的墳墓,直到謿⑷缤W電一般,從祈兜娜巳褐猩涑觯制仁顾麄冡嵬恕倪@個觀點出發,再來考懀б幌鹿糯詈玫谋瘎。骸稓W墨尼德斯》、《安提戈涅》、《伊萊克特拉》、《俄狄浦斯在科洛諾斯》。拉辛在《貝麗奈西》的前言中說,“他們都讚賞索福克勒斯的《埃阿斯》,可那出戲裡甚麼都洠в校税0⑺乖诘貌坏桨⒖α鹚沟奈淦鲿r,滿心悔恨,憤而自殺。他們讚賞《菲羅克忒忒斯》,它的全部主睿齼H僅是尤利西斯為了奪取海格立斯之箭而來。甚至像《俄狄浦斯》,儘管倍受認可,它所包含的內容也比不過我們今天最簡單的悲劇。”
我們這裡所擁有的僅僅是幾乎靜止的生活嗎?確實,在大多數情況下,你將發現心理活動——它本身比單純的物伲顒右獰o限高尚,誰都可以認為它們是不可或缺的——以一種真正神奇的方式被壓抑下去,或至少被大大削減了,結果使興趣單單集中在面對宇宙的個體身上。我們不再與野蠻人為伍,人們也不再為初級的欲望煩惱,仿佛這些欲望是惟一值得關注的一樣:他處於靜止狀態,我們有時間觀察他。在我們眼前經過的,不再是生活的一個激烈、罕見的瞬間,而是生活本身。存在著成千上萬比激情的法則更為有力更為神拢姆▌t;但是,與一切不可抗拒的事物一樣,這些法則是沉默、慎重、移動緩慢的;因此只有在微光中才能看見它們,只有在沉思的寧靜時刻才能聽見它們。
當尤利西斯和歐尼伯托裡馬斯去向菲羅克忒忒斯索取赫克立斯的武器時,他們的活動本身簡單而普通,就和今天的人走進一所房子去拜訪一個病人,一個旅行者敲酒店的門,或者一個母親在火畔等待孩子回家一樣。索福克勒斯用最輕微、最臁舻墓P樱枋隽怂挠⑿蹅兊男愿瘛M耆梢哉f,悲劇的主要興趣不是在我們所見證的狡猾與忠罩g的鬥爭,愛國、仇恨與剛愎自用之間的鬥爭。悲劇的主要興趣要遠遠超越這些:因為是人的更高尚的存在展現在我們面前。詩人給平凡的生活添加了甚麼枺鳎也恢滥鞘巧觞N,那是詩人的秘密:生活的啟示突然降臨我們,在它驚人的壯麗中,在它對陌生力量的屈服中,在它無盡的親密關係中,在它令人敬畏的悲慘中。讓化學家把幾滴神秘液體滴到盛著最純淨的水的容器裡,馬上就會有大量晶體升上水面,於是,以前我們不完善的眼睛所看不見的深藏的枺骶惋@露出來。在《菲羅克忒忒斯》中就是如此;三個主角原始的心理似乎僅僅是盛清水的容器;它就是我們平凡的生活,詩人用他的點滴天才給我們帶來啟示……
真的,不是在行為中,而是在語言中,才能發現真正美而偉大的悲劇的美與偉大;這不僅僅是伴隨和解釋行為的語言,除了表面上必要的語言,一定還存在另一種對話。真的,戲劇中惟一重要的語言是起初顯得無用的語言,因為它就是本伲凇Ec必要的對話並列的,你幾乎總能發現另一種看似多餘的對話;可是仔細研究之下,你會深深體會到,這是臁晡┮荒軆A聽奧秘的語言,只有在這裡,臁瓴疟徽賳尽D氵將看到,正是這不必要的對話的性伲凸爣鷽Q定了作品的性伲筒豢珊饬康膹V度。在普通戲劇中,那必不可少的對話的確是不符合真實的;恰恰是那些在僵硬的表面上的真理之外說出的話,才組成了最美的悲劇的神秘之美,因為這些語言符合更深的真理,這個真理無可比擬地與無形的臁旮涌拷撬沃姼琛R粋人甚至可以肯定,詩歌是如此靠近美與更崇高的真理,以至它消除了僅僅解釋行為活動的詞語,代之以其他啟示性的詞語,這些詞語揭示的不是所謂的“臁隊顟B”,而是臁瓿蛩旧淼拿琅c真理的無形而不息的努力。而詩歌也就更加靠近那真正的生活。在每個人的日常生活中,這樣的情況都會發生,某種深刻重大的處境必須懀逭Z言才能揭示。在這樣的時刻——不,在大多數平常的時刻——價值最大的,是你所說的話,還是你所得到的回答?難道不是其他的力量,其他你聽不到的詞語,獲得了存在,並決定了事件的發生?我所說的一切往往價值甚微;但是我的存在,我臁甑膽B度,我的未來與過去,在我心中誕生和死亡的枺鳎粋秘密的思想,贊同我的星辰,我的命撸h繞著我、在我周圍漂浮的數以千計的秘密——所有這些都在那個悲劇的時刻向你說話,所有這些都給我帶來了你的回答。在我的每一句話下面都存在著這一切,你的每一句話下面也是如此;在我們看見和聽見的一切中,它最重要,不管我們承認與否。如果你來了,你這“憤怒的丈夫”,“被欺騙的情人”,“被拋棄的妻子”,決意要殺死我,我最為動人的乞求也無法阻擋你的手臂;但是,在那個瞬間,也許這些不可預期的力量之一,會向你走來;而我的臁辏肋@些力量的警告靠近了我,會低聲說出一個神秘的詞語,或許你會由此解除了武裝。這些是發生冒險的領域,這是能聽到回聲的對話。在上面所提到的偉大作品中,人們聽到的正是這回聲——它確實極其細微而變化多端。難道我們不應該努力靠近這樣的領域,在那裡,一切都將在“真實”中發生?
似乎這樣的努力已然有人做出。一段時間以前,在涉及《建築大師》時,那是易蔔生的一部戲劇,其中這種“二級”對話獲得了最深刻的悲劇性,我笨拙地竭力想弄明白它的秘密。因為它們是同樣盲目的生臁诿魍瑯拥墓鈺r,在同樣的牆上留下的類似痕跡。我問,“它是甚麼,在《建築大師》中,詩人給生活添加了甚麼,由此使生活在它瑣碎的表面下,顯得如此陌生,如此豐富和不安?”這個發現很不容易,年邁的大師向我們耄Р亓瞬恢挂粋秘密。甚至,除了他被迫說出的枺鳎MV說的枺鞣浅V佟K夥帕藦奈醋杂蛇^的臁甑哪承┝α浚芸赡芫褪沁@些力量束俊怂!翱纯茨悖栠_,”索爾內斯聲稱,“看看你吧!你的內心也有和我一樣的巫術。正是這巫術以超然的力量影響了行為。我們必須服從它。無論我們是否願意,我們都必須服從。”
和我們所有人一樣,他們的內心也存在著巫術。我相信,希爾達和索爾內斯是最早的戲劇人物,他們在一瞬間感覺自己生活在臁甑姆諊校粚λ麄兩砩洗嬖诘倪@種本伲畹陌l現,超越了日常生活,充滿了恐懼。希爾達和索爾內斯是兩個臁辏坏篱W電向他們揭示了他們在真實生活中的處境。有各種各樣的方法讓我們瞭解自己的夥伴。也許,有兩三個人我幾乎每天都能看見。很長時間以來,我僅懀麄兊淖藙荨⑿撵‘或身體的習慣、他們感受、行為和思考的方式,分辨他們。但是,隨著一段時間以來友誼的加深,一個神秘的時刻降臨在我們中間,那時,我們似乎覺察了我們的朋友與圍繞他的未知事物的關係,我們發現了命邔λ麙袢〉膽B度。從這一時刻起,他真正屬於我們了。我們徹底看見了事件給他預備的款待。我們知道,無論他怎樣把自己隔絕在休憩之所,害怕他最輕微的舉動都會攪起潛藏在未來大水庫裡的枺鳎纳钪遠懀Ф紝λ翢o助益,命邽樗A舻牟豢捎嫈档氖录䦟⒃谒厣碇幷业剿瑢⒁粋接一個地叩響他的門環。即便如此,我們也知道這個人會徒勞地動身出發,去追求冒險。他最後將兩手空空地返回。我們的眼睛剛一張開,正確的知識就會在我們的臁曛姓Q生,自我創造;而我們以絕對的確信知道,似乎要發生在某人頭上的事件最洠в锌赡苓_到他。
從這時起,臁甑囊粋特殊部分甚至統治了最愚笨、最微賤的人的友誼。生活和過去一樣變得顛倒了。當這樣的情況發生,我們遇見自己熟悉的一個人時,儘管我們僅僅談論正在下的雪,或者是路過的女人,可是,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甚麼枺飨驅Ψ近c頭,在我們毫無覺察時,核對總和提問著它的問睿雅d趣集中在我們不可能理解的事件的可能性和線索上……
我們在希爾達和索爾內斯那裡就覺察到這點;他們確實彼此尊重。他們的交談,與我們曾經聽到過的全然不同,因為詩人竭力要把內在和外在的對話混淆在一種表達中。一種新的、不可描述的力量主宰了這部夢撸О愕膽騽 Qe面講述的一切倏忽間把一種未知生活的源泉耄Р赜纸沂尽H绻覀儠r時困惑不已,讓我們不要忘記,在我們虛弱的眼睛看來,我們的臁晖贿^是最瘋狂的力量,在人的內心存在許多領域,比理性和智力更為富饒、深刻和有趣……
星
可以這樣說,從一個世紀到一個世紀,悲劇詩人“手擎詩歌的火炬穿越了命叩拿詫m。”以這種方式,他們懀鍟r代的力量,確定了人類歷史的臁辏餐瑯觿撛炝松竦臍v史。只有在詩人身上,我們才能追蹤偉大而永恆之力的無窮變化;追尋它們確實是饒有興趣的,因為形成這種力量的思想之根已經找到,也許,那就是一個民族臁曜罴兇獾谋举|。這是一種從未完全中止的力量,但也有幾乎無法喚醒它的時刻;在這樣的時刻,人們覺得生活既不很活躍,也不很深刻。它曾一度成為專心崇拜的目標;那時,即使對神而言,它也是一個讓為畏懼的神秘。有一件事情非常奇怪——無形之神最為可怕最不可理解的時代,也正是人類最美好的時代,而命呦蚱涑尸F最令人敬畏的面貌的人,是所有人中間最幸福的。
這個思想中似乎耄Р刂环N神秘的力量,抑或這個思想是一種力量的顯現。人們在多大程度上能夠認識主宰他的這種未知的力量,或者這未知與人的成長始終相伴?今天,命叩挠^念似乎再次蘇醒,去探詢它也許不是毫無益處的。但是去哪裡能找到它呢?去探尋命摺y道只不過是去尋找人的悲哀嗎?此間洠в锌鞓返拿,洠в蓄A示幸福的星辰。這星辰只被喚做忍耐之星。我們應該常常去尋找我們的痛苦,以便可以逐漸瞭解它們,讚美它們;即使眾多無形的命呶覀冏罱K也無法遭遇。
尋找我們的苦難是尋找我們自身的最為有效的方式,我們真的可以這樣說,我們的價值僅在於我們的憂鬱和不安。隨著我們有所進步,它們變得更深、更高尚和更美麗;馬可?奧勒留(古羅馬皇帝)是人類中最受贊許的,因為他優於眾人,對我們順從聽命的微笑的臁瓴t解得更多。人類的悲哀也是如此。它們沿著一條與我們的苦難類似的道路前進,但是它更長更確實,肯定通往只有最後的人才能瞭解的祖國。這條路以身體的痛苦為起點,它剛剛經歷對神的恐懼,今天,它在新的深淵前止步,其深度是我們中最優秀者也無法探測的。
每一個世紀都愛戀著另一種悲哀,因為每一個世紀都認識了另一種命摺5拇_,我們不再像以前那樣,不再對機器能夠造成的災難感興趣。以往悲劇傑作中顯示的悲痛的品伲戊督裉毂吹男再|。這些悲劇只是間接打動我們,並且僅僅是懀逅鼈兯a生的關於愛恨的簡單情節,懀鍖ι钔纯嘣谖覀冃闹挟a生的新的高貴傷感的反思。
有時我們似乎處於一種新悲觀主義的門口,它神秘莫測,可能非常純粹。最為可怕的智者,叔本華,卡萊爾,俄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