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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130部分

小说: 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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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进入一级战备的样子——跟往常开会大不一样。开会来的人面对此情此景,心情一个个马上就都紧张起来,沉甸甸的,觉着今天这会有点儿非比一般,肯定有如前些日子社会上传言,是上边发生了意想不到的重大事情。有些带娃的年轻媳妇为了在这非常的时候不触犯大会纪律,以防万一自己小孩哭闹影响会场秩序,就都干脆解开了自己上衣的纽扣,掏出自己那白嫩丰腴的大奶子,把**塞进小孩的嘴里——以先发制人,以小孩最喜欢的那东西先把小孩的嘴给严严地堵住。这时只见民兵连长指派了不少的基干民兵在会场的周围值勤,似乎还在不停地来回巡查着什么。整个会场每个人的脸都绷得紧紧的,气氛严肃得怕人。
  主席台上面,除了往日常坐的党支部书记杜木林、革委会主任王黑熊这些生产大队的头面人物外,今日还坐了一个据说是从县里下来的大干部——谁一眼都能看得出来,今天这会的意义确实不同一般。会议很快就正式开始了,党支部书记杜木林简短地向大家介绍了一下县里所来的那个干部的简单情况以后,县里来的那个干部就正襟危坐在主席台上的麦克风跟前,板着面孔,神情异常庄重,一字一板地给大家宣读起中央文件来。一开始,会场上还有几个不遵约束的人像往常开会一样自由散漫,心不在焉,他们一边在一起互相抽着自制的烟卷,一边漫不经意地叽叽咕咕,在低声谈论自己感兴趣的那些事,不识进退地把会议内容全然当成耳边风。可是当县上来的那干部把文件念到关键地方的时候,从高音喇叭里传出的那强大声波,就不由他不听,以不可抗拒的力量直往他们的耳朵深处钻。他们立时不由自主地就都停住自己的小声说话,两只傻愣愣的眼睛惊恐万状地瞪了起来,一下子瞪得简直都能有鸡蛋那么大,连眨也不眨一下;嘴巴也张得像个山洞,怎么合也合不拢;屏住呼吸,恨不能把县里来的那个干部所念的那中央文件一字不落地都听进肚子里去。
  原来这文件传达的是一个惊天动地的爆炸性事件,说什么中共中央内部在去年出了件让人不敢相信的事变。这事出得让人觉着也太出格了,要不是县上正儿八经地派人来拿着中央文件向大家宣读,这样说的话,在往常谁敢说呢?说实话,连想都不敢想——除非他不要命了。谁要是敢说那样的话,那可就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啊。轻了,把你定个现行反革命分子;重了,那是非枪毙不可的。所以就是打死谁,谁也不会相信这事是真的。上次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宪法上不是都已经明确地写上了他是伟大领袖毛主席最亲密的战友和最可靠的接班人了吗?全国亿万人民不是天天都吊在嘴上、喊破喉咙地祝愿他这人身体健康、永远健康?现在……现在中共中央的二号人物居然伙同他的妻、儿以及手下的那一伙亲信制定了个什么“571”(武装起义的谐音)工程纪要,企图阴谋抢班夺权、篡党篡国——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也真有点儿太大了吧?东窗事发后,他们驾机仓皇出逃,据说飞机因加油不足,坠毁失事,早在去年都已经摔死在蒙古的温都尔汗了——这可能吗?这会是真的吗?要知道,他所乘坐的飞机那可是专供国家元首使用的顶尖儿货,飞机上的工作人员都是全天候服务,二十四小时准备停当,随时恭候,待命出发的呀!怎么会有加油不足这天大的失误呢?会场上的人们此时鸦雀无声,一个个心里就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他们谁都见过县上的一个原来还担任过什么局长的王秉熙,去年就因为在《毛主席语录》的扉页上胡写了些什么“林彪十大罪状”,而结果被政法部门就给活活地枪毙了。你没见,那人死得可惨了——在行刑去的路上,他死活不服,一个劲儿地想喊叫伸冤,行刑的人就给他的脖子上拴了一根细绳子,只要他刚一张嘴,站在他背后的那个行刑的人就使劲儿用手指头一勾拴在他脖子上的那根细绳,他的喉咙立马就被卡住了,憋得脸通红,气喘不过来,直瞪白眼干咳嗽。后来,当行刑的人这样还阻止不住他的反抗时,就给他在嘴里插了一根短枪上的铁探条。枪探条从他嘴里插了进去,直插到嗓子眼,鲜血不住地顺着枪探条往下滴。天高地迥,他号呼靡及啊!可怕人了,这事至今人们迟早一回想起来还都无不胆战心惊、不寒而栗。谁活腻了,胆敢没事找事,节外生枝,在这重大的政治原则问题上说三道四,自寻苦吃?那些明哲、知趣的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在这历史的非常时期,他们嘴里是一句闲话都不说的,一个个噤若寒蝉,守口如瓶,只希求城门起火,不要殃及池鱼。
  党中央的文件刚一宣读完毕,就见坐在主席台右侧放扩音机那张桌子旁的王黑熊革委会主任马上就密切配合,义愤填膺、怒不可遏地一跃而起,声嘶力竭地振臂高呼:“誓死捍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人们一个个不用说,都积极齐声应和着。“谁胆敢反对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谁就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他这人不论什么时候,都总能紧跟形势的。这正如后来小道消息传出来的毛主席所说的那一句话:不要看现象,实际上真正反对我的人是少数,拥护我的人也是少数,大多数都是跟形势,随大流,顺风倒。王黑熊这货不知到底属于其中的哪一类,然而现在看看林彪的那些语录不离手,万岁不离口的行为可能就会略知一二了-----他结果又会是怎么样呢?天知道,可能也唯有天知道。这尘世上的人,真正有主见,能做到“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有几个?还都不是人云亦云,清白世事糊涂过?这时候,坐在会场人群中的牛德草想着想着禁不住脖颈子后面就直往上冒寒气。去年“七。一”、国庆节,自己所编的那出批判资本主义倾向、斗私批修的小戏《双上库》正演红的时候,还不是在每场开演前,所有的演职人员都得要站在舞台上,虔诚无限地挥舞着手中的《毛主席语录》,齐声高呼:“……并祝愿我们的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吗?并且他们哪一个还不把自己这样做看作是对无产阶级革命的无比忠诚,可有谁知道那时候的林彪就已经出事了,只是党中央对外保密,普通老百姓不得而知罢了。后来,尽管也有人对社会上的一些蛛丝马迹起疑心,胡乱猜测,然而此事今天一公开,仍然还是让人震惊莫名,骇然失色,从感情上怎么也一时接受不了,禁不住对社会引起不少反思:人世莫测,风雨无常,人心惟危啊!
  散会了,人们大都默默不语,一个个低着头,垂着手,小心翼翼地从会场往出走,纷纷走出小学校的大门,着了魔似的,心情都很异常,说不来是喜,是忧,是震惊莫名,还是后怕不已,或者也许更会是对人世的一次大彻大悟:事实,实确只有事实才是检验是非功过的唯一标准啊!
  你看这些人中间,惟有牛百善与众不同,他和王黑熊一样,永远都是个跟毛主席革命路线跟得最紧的人,也是一个头脑急转弯转得最快的人,更是一个无忧无虑地乐天派——他们这些人永远都在兴致勃勃地歌颂现实。这会儿牛百善早已把开会前自己无故痛打牛运通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无影无踪了。不仅如此,就连开会前他在向学校走来的路上慷慨激昂、豪情满怀所喊的那“敬祝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的口号也都忘到没影子的地方去了;只是他那高涨的情绪永远都是无比高涨着的,不会受到任何不良影响。只见他这会儿怒气冲天,金刚努目,痛心疾首地又高声喊叫起来:“林彪这个挨球的就不是个东西,竟然胆敢反对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这熊摔死在温都尔汗不亏!我有一天要是见着这挨球的了,非得把他整得叫八爷不可。我就不信!”
  好些人听着牛百善所叫骂的这些话,都觉着这人实在的滑稽可笑,但是没有一个人又能够在这个时候笑得出来。当然也有人此时觉着牛百善这人在世上活得可怜,他分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应声虫,墙头上随风摇的草,社会风云变换的晴雨表,躯壳里哪有属于自己的一个灵魂?别看他整天都在忿忿不平地指天骂地,人五人六的,似乎永远都只有自己才是正确的,其实呢脑子很少管用,遇到问题了从来就不思考,只是东风来了朝西倒,西风来了又毫不犹豫地朝东倒,然而这类人在社会上看风走可算是绝了,没有谁能比得上。你要是有心举目往尘世上细细看一下,就会发现尘世上这样的变色龙还真多,不仅仅是牛百善而已,只是他们有的表现得明显,有的会打扮,把自己掩饰得隐蔽一些,文明一点儿罢了。
  庙东村生产大队的广大社员群众耳朵听着学校教室门前树梢上所挂着的那两个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高唱着“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千好万好不如社会主义好,河深海深不如阶级友爱深。毛泽东思想是革命的宝,谁要是反对它谁就是我们的敌人”这首革命歌曲,脚踏着这首歌斗志昂扬的旋律,纷纷地走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家里,接着吃饭,安分守己地过自己那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的日子去了。
  
  第二十六章 是非保国(上)
  
  随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一步步迅猛深入开展,“以阶级斗争为纲,抓革命、促生产”的政治口号越喊越响亮了,农村的阶级阵线自然也就日见越划越明显了,人们阶级斗争的觉悟更是越来越提高了。庙东村生产大队家家户户的大门边上都钉着一个标明其阶级类别的小木牌子。牛德草家门口所钉的木牌子上就十分醒目地写着“漏划地主嫌疑”几个字,牛保国家门口所钉的木牌子上也相应分明地写着“地主兼历史反革命分子”字样。整天,“急贫下中农之所急,干贫下中农之所需”的歌,唱得悦耳动听,十分嘹亮。
  牛保国自从因为赵广锁的案子,被红卫兵揪到西岳庙里,对其进行了一次毫不留情的无产阶级专政,坐老虎凳把腿股骨给生生坐骨折了以后,侥幸得以死里逃生,捡一条命回来。他的胖老婆张妍费尽周折,把他设法弄到西安红十字会医院,治疗了好长时间。幸亏这家医院的医术高超,医德高尚,只是发扬“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精神,没太过问其腿骨折的原因和政治背景,就给他认认真真地进行了手术治疗,加之有张妍手把手的精心护理,牛保国腿上的伤才得以奇迹般地日渐好起来。虽然说伤筋动骨这一类病治愈慢,但他现在也已经基本上能够拄着拐杖来回走路了,生活自理看来是没问题的。
  牛保国自回到家后,时不时禁不住地就想起了他在西岳庙里被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的那些日子,并且迟早一想起来,不由得就毛骨悚然,两股战战,暗自庆幸自己总算好歹熬过了这一劫,捡条命回来。他这一段时间十分注意加强身体锻炼,坚忍不拔地在与残疾作着顽强不屈的斗争,下定决心要在不长的时间内尽快扔掉那根拐杖。
  社会上这一段时间的舆论导向似乎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暗暗地有了些变化,虽然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口号还是喊得震天价响,但是“抓革命”后面不得不紧跟着加上了一句“促生产”,再也不是原来那大言不惭的“停产闹革命”了。这年头儿,庙东村的一个劳动日分一角九分钱,仅能买一盒极普通不过的“宝成”牌纸烟的客观现实不得不叫生产大队革委会乃至人民公社、县上,各级政府部门重视起发展生产来。阶级斗争旷日持久,实质上已经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不可避免的就已经有些雷声大、雨点儿小起来;民以食为天,理论上讲得再天花乱坠,阶级斗争的弦绷得再紧再紧,革命战歌唱得再悦耳嘹亮、慷慨激昂、振奋人心,嘴里没下去的东西总不行呗。于是牛保国的日子就再没有受到哪一支造反派太大的,乃至抉择生死的冲击,这倒使他有了一段相对安宁的日子,得以将息身体。
  话说华阴县西邻的华县,文化大革命后期遵照党中央的指示,在以“三结合”的方式进行组建新的政府领导班子,造反派们打算把一个在革命群众中声望颇高,华县初解放时由第一任县长王平藩从华阴带来到华县工作,文化革命前在华县就当组织部部长的那个老干部陈怀德结合成华县县长,然而谁知道对他的历史一政审,问题却出来了,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疑点——他最早的档案材料上所写的入党介绍人竟然是华阴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国民党党员,地主兼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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