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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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时也将火花发散,
看哪儿可以把火点燃。
〔报幕人〕
好多人在我夺你争!
施与者几乎陷身人群。
他弹出财宝和作梦一般,
大殿上不住地你追我赶。
可是我看出了新的诡计:
每人拼命抢得的东西
立即纷纷飞去,
只落得一场空欢喜。
珍珠串儿断了联系,
变作甲虫爬动在手里;
可怜的傻瓜把它扔去,
甲虫环绕头上飞鸣不已。
别的人也没有得到牢固的玩意儿,
只捉到作孽的蝴蝶几只。
那个骗子夸下海口许诺,
所给的不过是金光闪闪的假货。
〔驾车童子〕
我听你解说的不过是外形,
要追究出外壳的核心,
却不是报幕人供奉宫廷的责任;
这要有更加明察的眼睛。
不过我避免任何争论;
我转向君王,你,问个分明。
转向普鲁图斯。
难道这四马飞驰的车辇
不是你委任我来驾驭?
难道我不是遵照意旨操纵自如?
我不是到了你要来之处?
我不是勇敢地奔驰
而为你采摘棕搁?
我为你奋斗过困难重重,
每次都侥幸获得成功:
今天月桂冠加在你的头顶,
难道不是我费心机亲手编成?
〔普鲁图斯〕
如果我有必要为你作证,
我愿说:你是我精神的精神。
你总是本着我的意旨而行,
你的富裕超过我自身。
我重视你对我服务辛勤,
这绿色枝条胜过我的王冠万顶。
有句知心话儿我要当众说明:
亲爱的孩子,我对你实在高兴。
〔驾车童子〕面向众人
快瞧!我已把手头最大的礼品
向四周分别投赠:
在这人和那人头上
闪耀着我散发的火星。
它从这个头顶跳到那个头顶,
从某人身边滑过,又在某人身边留停,
偶尔也腾空上升,
霎时间发出短促的光明;
可是有许多人还未看清,
它已燃烧和熄灭得无踪无影。
妇女们唠叨
坐在四马高车上的那位,
一定是个江湖骗子;
车身后还蹲着一个滑稽人儿,
显得又饥又渴,形销骨立。
我们从未见到过这种怪象,
你拧他一把,他大约也不觉得痛痒。
〔瘦人〕
臭娘儿们,快离开我的身边!
我知道,你们横竖瞧我不顺眼。
想当年女人还把灶头管,
我名叫阿伐利提亚,众口争传;
那时候我家的境况大有可观:
收入许多而不支出半点!
我热衷于把箱箱柜柜装满;
这或许成了道德上的缺陷!
但是在最近这些年,
妇女对节约已不习惯,
她任意挥霍,啥也不管,
欲望大大超过袋里的银元,
累得做丈夫的叫苦连天:
债务累累,没法躲闪。
女人把搜括到手的金钱,
用于本身而外,还贡献所欢;
她吃得更好,喝得更酣,
勾引的野老公有一长串;
这使我对金钱的魅力更垂涎,
我吝啬可是个堂堂男子汉!
妇女的头头
瘪三对瘪三,自然爱财如命,
说到底不过是诈骗欺人!
男人们已经够桀傲不逊,
他还卖弄口舌挑拨他们。
妇女群众
稻草人!给他一记耳光!
凭你这瘦鬼敢把我们怎样?
我们真看不惯你这怪象!
稻草人不过是纸糊木装,
冲上去,打得他没处躲藏!
〔报幕人〕
注意我的手杖!不许闹嚷!……
可是看来已用不着我来帮忙:
瞧那怪物的狰狞形状,
正在迅速占据周围的地方,
不断展开那一双翅膀!
龙麟错落,血口怒张,
喷射出熊熊的火光;
人众逃走,剩下一片空荡荡的广场。
普鲁图斯从车上下来。
他跨下车来,气派多么神气!
略一挥手,龙马便一齐稍息。
它们从车上把盛黄金的宝箱
连同“吝啬”一起卸在地上,
箱子就放在他的脚旁:
看来真算得奇迹一椿。
〔普鲁图斯〕对驾车人
现在解除你一切累赘的重载,
你自由自在,快回到你的境界!
这儿不是地方,一切杂乱无章,
包围着我们的尽是奇形怪象。
你那地方望去是玉宇澄清,
适得其所而独善其身,
去吧,只有善和美使你称心,
与岑寂为邻!……创造世界一新!
〔驾车童子〕
我自认为是个尊贵的差使,
也把你当作是亲密的亲戚。
你停留的地方,便成富裕,
我足迹所到,人人皆大欢喜。
世人常在矛盾生活中犹豫:
不知道该顺从我还是顺从你?
从你的人固然得到安逸,
而从我的人总得做些事体。
我不是秘密地完成我的业迹,
一呼一吸便把自己暴露无遗。
别了!感谢你给我的快愉;
只消轻声召唤,我立刻回到这里。
和来时一样退去。
〔普鲁图斯〕
现在解放宝物的时刻到来!
我用报幕人的手杖将锁打开。
咒语解禁!快瞧这里:
铜釜中滚滚涌出金汁,
首先是金冠,金链,戒指;
陆续膨胀,眼看要熔化在一起。
人众互相叫嚷
瞧这边!哦,瞧那边!宝物大量涌现,
快要溢出那箱笼的边缘!……
金器自行熔解,
钱串遍地旋转——
还迸出新铸的金圆,
哦,我的胸口无比震撼!……
这一切正是我所垂涎!
它们在地上滚动不断——
财喜送上门来,动手切莫迟缓,
只要俯下身去,便可腰缠万贯!……
咱们大伙儿要快如闪电,
干脆把那个箱笼霸占。
〔报幕人〕
你们这些傻瓜,要我怎么告诫才好?
这不过是化装会开的玩笑。
今天晚上再也不许你们胡闹;
真以为别人会给你们金钱无价?
对你们来说,这样逢场作耍,
就是筹码也未免过奢。
你们真是蠢人!分明是些幻影,
都被你们当作实在的金银。
对你们来说,什么是真?
你们死死抓着错觉的衣襟。
化装会的主角,戴面具的普鲁图斯,
快把这些人给我从场上赶去!
〔普鲁图斯〕
你的手杖正好大显威风,
请借给我暂时使用!
我赶快把它投入烈焰当中——
好啦,到会诸君各自保重!
眼看火花四溅,爆散飞冲!
手杖已经烧得透明。
谁要是向前逼得太近,
立被灼伤是毫不留情——
现在让我来开始巡行。
喧嚣和拥挤
哎呀!我们尝到了苦头!……
能逃走就赶快逃走!……
退后!后边的人退后!……
火花已溅得我满脸满头——
烧红的手杖逼得人有苦难言——
我们大伙儿都已经完蛋——
退呀,退呀,化装的长队!……
退呀,退呀,狂乱的人堆!……
我要是有翅膀早已高飞——
〔普鲁图斯〕
包围圈儿已被赶出当场,
我相信不会有人灼伤。
人众纷纷让道,
显然是被魔法吓倒——
可是为了维持秩序起见,
让我来划一道无形的禁圈。
〔报幕人〕
你完成了大功一件;
我实在佩服你的聪明手腕!
〔普鲁图斯〕
尊贵的朋友,凡事以忍耐为妙,
恐怕还有一些骚扰。
〔吝啬〕
只要人们心甘情愿,
大可以赏玩这个圈圈;
哪儿有什么好吃和好看,
妇女们总是一马当先。
就连我也没有完全锈烂!
美人儿总是美观;
而且今天不用化钱,
我们尽可以调情一番。
不过在人多口杂的地点,
不是每个人听得清一切语言,
于是我有个聪明的打算,
希望用手势来表达情款。
单凭手脚和姿态未免有限,
必须来点噱头才觉得好玩。
我要把黄金象粘土一样搅拌,
因为这种金属可以变化万千。
〔报幕人〕
这精瘦的傻瓜玩啥花样?
难道一个饿鬼还有俏皮文章?
他把所有的黄金揉成面团,
金子在他手里变得柔软;
无论他把金子压扁和搓圆,
那怪样儿始终不堪入眼。
他转过身去向妇女们调侃:
她们惊叫着都想逃窜,
看光景简直是无比生厌,
这家伙实在令人难堪。
我担心他为了寻找乐趣,
不怕在人前伤风败俗。
我对此不能默然袖手,
还我的手杖,让我将他赶走!
〔普鲁图斯〕
他料想不到外边有何威胁——
让他去玩那套愚蠢的把戏!
他已没有扮演滑稽的余地;
法律有权,而灾难更加有力。
喧嚷和唱歌
眼看粗暴的人群,
来自林壑和山顶,
不可阻挡地向前行:
他们祀奉潘恩大神。
他们知道无人知道的事情,
正向这空旷的圈内冲进。
〔普鲁图斯〕
我熟识你们和你们的潘恩大神!
你们一起迈开大步前进。
我也知道不是尽人皆知的事情,
为你们解开禁圈是我的责任。
但愿你们百事顺遂!
将要出现无比奇妙的事体;
他们不知道向哪方走去,
他们也没法在事前准备。
粗暴的歌声
化装的人们光闪耀!
来得卤莽又粗暴,
不是高跳就快跑,
身强体壮般般好。
〔芳恩们〕
芳恩之群,
翩跹起舞,
槲叶之冠,
戴上鬈发头颅,
两耳尖细,
从鬓边向外突出,
塌鼻阔面,
妇女们都不厌恶:
如果芳恩伸手出去,
绝代佳人也难谢绝不舞。
〔莎蒂尔〕
莎蒂尔跟在后边跳,
脚似羊蹄腿细小,
精瘦有力才灵巧。
他奔驰山顶象羚羊,
登高纵目望四方,
呼吸自由精神爽。
堪笑那男女老少多迷惘,
陷入烟谷浩渺茫,
还自诩是生活一场!
只有那清净无碍的世界上方,
才归他独自逍遥而徜徉。
〔格诺门〕
匆忙跑来一小队,
不爱成双与作对;
苔藓衣裳小明灯,
穿梭迅速向前奔,
各人忙着各人事,
好比发光蚂蚁群,
仓皇来往多辛勤,
纵横不息自经营。
我们和善良的侏儒是亲戚,
提起岩石外科医生无人不知:
我们对崇高的山岳施行针刺,
从丰富的矿脉把矿物吸取;
我们堆积起金银如山,
幸运啊!幸运啊!高兴得直喊,
这全然是一片好心:
我们是乐善之士的友人。
可是我们采掘出黄金,
便招来了偷盗邪淫,
骄横的人儿还不乏铁器,
居然泡制出大屠杀的战争。
谁要是蔑视三诫,
也不会尊重其他的条文。
这一切都不能归咎我们,
所以请诸位和我们一样保持耐心!
〔巨人们〕
我们被称为蛮子,
在哈茨山上颇有名气;
天然裸体而力大无比,
和巨灵一般全来此地。
右手拿着枞木巨棍,
腰上缠着一根粗绳,
统裙是树条和树叶编制,
连教皇也没有这样的卫兵。
〔灵芬之群合唱〕围绕着潘恩大神
伟大的潘恩,
也幡然莅临!……
宇宙万物
都体现在他一身。
极乐的精灵将他环绕,
在他周围展开迷人的舞蹈!
他是严肃而又和善,
但愿人人皆大喜欢,
就是在蔚蓝天空下面,
他也保持警觉不倦;
溪泉潺潺地向他流去,
微风柔和地吹他安息。
当他午睡朦胧,
枝头的叶儿一动也不动;
葱茏的草木清香,
洋溢在恬静的空中;
自然精灵也不许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