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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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应该不算是我们的责任。
到达天子峰脚下的时候,先巴父子却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走到一处雪堆前,达杰跑上去,扒开了那堆雪,我这才发现,那是用泥土和石块垒起来的一座小坟。
先巴大叔没出声,只是默默地盯着那座小坟,嘴巴里无声地祈祷着什么,达杰告诉我:这就是南卡的墓,下山的时候,从小半腰里滚下来,摔死的。
我没有出声,哀伤地望着那座冰雪中孤零零的小坟,想象着大黑的母亲南卡像大黑一样长着一身乌黑的毛,满嘴锋利的尖齿,怎样和狼群搏斗,又是怎样用一只獒的爱心去帮助她所能帮助的人们。
我仿佛把南卡想象成了大黑,感觉到眼前的这座小坟就是大黑将来的墓,心里蓦然一阵悲痛,我舍不得大黑,疼惜大黑,我的错觉让我心里酸溜溜的,嘴唇被咬痛,这才清醒过来。
三个外国人根本就不能理解我们的想法,他们交头接耳地议论了一番,后来知道那是一只母獒,当年去半山腰救人的时候,掉下来摔死了,就神情很惊异地咂咂嘴巴。
第七十九章、拉肚子
那些外国人根本就不能理解,在中国这样一个热情而礼仪的国度里,连一只獒都会这样富有人情味和勇气,他们以为我们在编造故事,这仅仅只是一个下山后的娱乐,都不相信。
乔纳森说他的女朋友腿受伤了,得赶紧找个地方医治,不能再待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为我们耽搁了时间而感到生气,卡特也在不停地咳嗽。
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和那三个外国人计较,容忍了他们的无知和不解,从天子峰后侧方的山脚下走回先巴大叔家里,需要四个小时的时间。
从天子峰上下来的整个过程中,我一直都背着凯瑟琳,消耗了巨大的体力,现在因为他们对大黑母亲的不解而造成了我的不满,我也不想再背着她了,再说自己腰又开始有点痛,力气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我用剩下的两副踏雪板绑了个简易的滑板,在上面再扎上帐篷布,让凯瑟琳坐在上面,我们轮流拉着她往回走。
走到半路的时候,前方黑暗的夜色中出现了一群人的身影,走近了才发现,是多吉大叔带着村里的几个村民赶过来了,这些人都是村里比较富有登山经验的人。
三天前出发的早上,先巴大叔说好了第二天就下山,隔了两晚之后,多吉大叔见我们还没有回来,等到天黑就再也等不下去了,找了几个村里的登山手,来寻找我们。
还好,这些登山手都比较有经验,经过山前的时候没发现什么踪迹,就往天子峰的后侧方找过来,竟然碰巧撞上了。
多吉大叔见我们都没有事,而且平安地把那些人救了下来,就连声地祈祷着,我知道多吉大叔这三天来一直在为我们提心吊胆,现在,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大家都知道我们登天子峰吃了不少苦头,几个村民们用随身带来的用具搭了个担架,抬着凯瑟琳往回走,一路上大家都为我们的平安归来感到兴奋和开心。
而我,却没有一点成功后的喜悦,回到先巴大叔家,我们终于吃上了一锅煮得沸腾的香辣牛肉汤,这三天来半饥不饱的野餐生活让我吃尽了苦头。
因为高原气候反应和从来没有捱过的寒苦,吃的又是雪块烧的半开不热的温凉水,再加上胃很难消化那些干硬的牦牛肉,现在一吃到滚热的肉汤,一冷一热开始反应,我拉肚子了。
在高原这种地方拉肚子,而且是这样严冷的气候里,一拉起肚子来就没个完,半夜的时候,刚睡下就要爬起来上厕所,折腾了一整晚,又没有睡好觉,加上山区水土不服,早上起床的时候,两只眼睛肿得水泡。
本来打算今天就回去了,但是眼前的情形却不允许,我还在拉肚子,而且很严重,后来那几次简直就是一泻千里,拉得我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没办法,我们只好再留一天,先巴大叔找来了一辆车,让达杰护送那三个外国人去他阿妈所在的那个镇上医疗站,先给凯瑟琳医治伤腿,等天气稍好一点后,再想办法送他们离开大草原,顺便让达杰带些治拉肚子的药回来。
至于卡特怎样回来山下找他老婆的尸体,我们也就操不上心了,他的两个朋友可以帮他的忙,再说山下也比山上要安全很多,不需要我们帮助也行。
我们等了一整天,达杰都没有赶回来,因为路程较远,又是在雪天里赶路,速度当然是可想而知的慢,我又被拉肚子折磨了一整天,到晚上的时候,实在拉得没力气了,自己灌了些盐水喝。
这个时候,我深深地悟解出一个道理:拉肚子不是病,一拉起来真要命!
达杰赶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他总算带回了治拉肚子的药,达杰也真是细心,为了保险,他把他阿妈医疗站里所有可能治拉肚子的药都带了一些回来。
达杰看我拉得那么厉害,不到两天的时间,人就瘦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每种药片都拣了一粒出来,倒了一大杯水,我还没看清,他就一古脑地灌进了我的喉咙。
老天保佑,那些药没有在我的肚子里再起什么不良反应,到晚上的时候,拉肚子的现象总算是控制住了,临来先巴大叔家我们就走了一天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我们离开家后的第六天晚上了。
第七天早上,我们回去,因为下山的时候又见到了南卡的墓,先巴大叔心里对自己以前所养的母獒格外的思念,再次确认多吉大叔要送他一只小獒的事情,多吉大叔说,等开了春,小獒也断奶了,就给送过来。
我们带足了吃的和水,重新换上自己来时的行装,忽然达杰叫住我,说:阿哥,我看你也穿不惯这些藏区的衣服,我现在都不穿这些了呢,也只有一些老人妇女还穿,这套登山服就送你穿吧,路上也好走一些。
我说不用,反正冬天很快就过去了,达杰瞪眼,说:很快?还早呢!还有几场暴雪要下,到时候说不定就会大雪封门,你先穿着,大不了开春了,你送小獒的时候再带回来嘛!
其实,达杰说的也对,我本来就不适合穿央金阿哥的那些藏服,很麻烦,行动也不方便,就坦然接受了达杰送的登山服,不过那块新的登山表却还是坚持还给了达杰,我虽然是个退役了的兵,并不是什么文人、诗人,但我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的道理。
我很着急,想赶快回到家里,我想大黑,不知道大黑现在怎么样了,她一定会拖着刚生产不久的身子,天天跑到院门外去看去等,等我们回来,看我们远远归来的身影。
大黑的这个时候,我们人类应该叫坐月子,据说妇女坐月子的时候就是整个生殖系统恢复的一个过程,恢复得不好,会影响产妇的身体健康,而且不能吹风受凉,大黑会不会也像人类一样呢?
我担心大黑整天跑到雪地里守望我们的归来,就心急火燎地往回赶,但是因为多吉大叔年纪大了,实在走不快,我差点急得就想背着他往回跑。
回去的路上,天空还在飘雪,只是不像山顶上的风吹得那么猛烈了,雪片似乎也小了许多,我们紧赶慢赶,还是花费掉了一天的行走时间,天黑的时候,才远远地望见了那个小村落。
第八十章、格格被狼叼走
我一路呼喊着大黑的名字,一边兴奋地往回跑,大黑没有跑出来迎接我,我以为是离得太远,她没有听见我的叫声,就跑得更快了,一边大声地喊大黑,大黑还是没有出来。
我的心忽地一下就凉了大半截,比天子峰上的冰雪还要冰冷,难道不在家的这七天时间,大黑出了什么事吗?不可能!
我冲进院子里,圈里的羊们看见我回来了,一齐放声叫唤,我看见羊栅栏散了,被人重新又捆扎在一起,捆扎得有点乱,院子里很静,没有声音,我预感到真的出了什么事,眼眶一下子就酸了。
就在我想掉眼泪的时候,大黑忽然在屋里叫了起来,伴随着大黑的吼叫声,我还听到了铁链子在哐啷啷地直响,发生了什么事?大黑被锁起来了?
格桑从另一间屋里走了出来,一看见他阿爸和我都回来了,就一头扑到多吉大叔的怀里,带着哭腔地说:阿爸,家里出事了!
啥事,别慌,慢慢讲。多吉大叔拍拍格桑的背,打开房门,我看见大黑被拴在一根铁链子上,铁链被屋角地面上伸出的一根铁钩子固定住,大黑一个劲地往门口扑,把铁链子扯得笔直,她有些兴奋地冲我们叫,但是又带着一种愤怒的悲伤。
多吉大叔走进屋里,我们放下背上的行装,我问格桑:为什么要给大黑上铁链子?说着,走过去抚摸大黑的头,大黑把头往我的怀里钻,我开始还只是心疼大黑,一进屋放下行装走向大黑的时候,发现格格不见了!
我以为格格又被太子欺负,不知钻到了红地毡的哪个角落里去,就跑到窝里去找,找了半天没找到,我着急地又问:格桑,格格呢?
格格被狼给叼走了!格桑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
我和多吉大叔都不相信,有大黑在,哪只狼敢闯进屋里来叼格格?
我连环炮似地寻问格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一口气快说完!
格桑可能是被我严厉的面孔给吓住了,也可能是想到了几天前的那场噩梦,心里害怕,说起话来就更结巴。
多吉大叔摸了摸格桑的头,安慰他:慢慢说,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别着急,从头说,说仔细点。
格桑咽了口口水,说:阿爸,你和阿哥刚走那天晚上,村子口就来了一群狼,一个劲地嚎了一晚上,第二天晚上,他们又来嚎,还冲进村子里来抢羊吃,咱们家有大黑,那些狼就不敢来,村里人和狼打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扎西木大叔家的一头带羔的母羊被狼咬死拖走了,村民们的羊也有不少被咬死抓伤的,扎西木大叔抓到了一只狼,就和村民们商议,要给狼点颜色看看,他们本来是想吓唬狼,谁知惹出了大麻烦。
怎么个吓唬法?多吉大叔忧心地卷上了一锅旱烟,吸了一口。
格桑结巴了一下,说:他,他们给抓来的那只狼点天灯,就绑在村口的那株老歪脖村上!
我再次问格桑:说清楚点,到底是他,还是他们?又都有哪些人?
格桑说:是扎西木大叔,就是他家抓到那只狼的,狼是被他老婆用木棍子敲晕的,抓到后,就绑了起来,他们家人很气愤,就把狼脑壳子凿开,放了些灯芯草,点了天灯,狼被烧得一直嚎叫,附近山上的狼也一起跟着嚎,我都听不下去了,怪凄惨的。
我听得打了个哆嗦,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暴了出来,虽然狼是吃了牧民们的羊,牧民们抓到狼,然后打死了出气,那也可以理解,但是点天灯这种方法却实在是残酷了点,让人联想到了商纣王的残忍和暴戾。
再后来又发生了啥事?多吉大叔吸了一口烟,眉头深锁,我看得出他眉头下深锁的不安,像一片乌云,笼罩在他的头顶上。
后来,第二天晚上,狼们又来了,不光晚上来,白天也来,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晚上也不敢睡,可还是被狼群袭击了村子,羊圈也被狼们拆了,羊群被冲得到处乱跑,满雪坡子都是羊,大黑就冲出去和那些狼打架,谁知大黑一冲出去,咱们家就进了狼了。格桑怯怯地说,眼睛里有点含泪。
格桑擦了一把泪,又接着往下说:我一见狼进了咱们家,就抱着枪和狼干上了,我开枪打伤了狼的后腿,狼扑上来要和我拼命,半夜里乌漆抹黑的,啥也看不清,我被那只大狼给按在地上,枪也被扑掉了,一着急,就使劲咬了那狼一口,狼就跑了。
我没想到在紧急关头,格桑竟然也会这样勇猛,赞赏地拍拍他的肩,问:后来呢?大黑怎么样了?还有格格?
格桑又抹了一把眼眶,说:狼把羊圈拆散了,羊们到处跑,我把羊往一堆赶,又去捆羊圈,大黑就满山坡追着那些狼们咬,狼们也狡猾,根本就不跟大黑打架,轮流换着跑,跟大黑较劲,大黑刚生过崽没几天,一路追得直喘气。
我后来跑到屋里一看,屋里东西被狼们刨得乱七八糟,那只小狼崽不见了,格格也被狼给叼走了,我当时就想,闯进屋里的应该是两只狼,所以只叼了两只出去,太子、王子和公主他们都还没事,我就跑出去喊大黑。
格桑喘了口气,抽了抽鼻子,又说:我跑出去的时候,看见大黑被十几只狼围着咬,大黑本来一直就在追那些狼,我看她直喘粗气,那些狼又多,怕她打不过,就冲那些狼们开了枪,打死了一只,狼群后来突然都撤了。
大黑跑回来,发现格格不见了,就满村子找,村里的牧民家都被她冲进去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格格,大黑像疯了一样,追着狼群的气味跑,满山坡地吼,一直吼到天亮,我扯都扯不住她,一扯她,她就扭头要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