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迷宮~逝者的镇魂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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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菲刚和卡米尔两人一直注视着世界树,然后菲刚开口说道。
「……我也许从很早以前,心底就不想再照顾鲁盎了。」
「咦……?」
「其实在我内心一直有个想法,觉得我和我母亲为了体弱多病的鲁盎,被迫牺牲了很多。我之所以会离开故乡来到艾特利亚,也是为了鲁盎。我不断告诉自己,我必须赚弟弟的医疗费,所以才来这的。」
「怎会这样——」
「当然,另一方面,来到艾特利亚也是为了追求自己从小的梦想而来。不过,我却一直压抑着……我很想摆脱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想要多看并多听一些新的事物,可是一想到还有生病的鲁盎和无依的母亲必须照顾,我就将自己那自私的想法置之脑后了。所以刚来艾特利亚时,是想完成自己的梦想,可为了鲁盎,也为了打消自私的念头,最后只好说是为了弟弟,把所有原因都归咎给生病的弟弟……」
我真卑鄙——身材高大的菲刚,此时静静地从脸颊上流下热泪。
「鲁盎读着我的回信,总是天真无邪地为我高兴着。像是我打倒怪物,或是得到执政院的悬赏金,甚至和杰诺比亚一起打倒森林之王,成为艾特利亚街上最厉害的冒险家之类的——其实这些都是我吹牛骗他的。实际上我只是一个胆小鬼,梦想破碎却不敢面对死亡,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只敢在迷宫浅层打怪物赚小钱的胆小鬼。我不想让鲁盎知道我的情形,所以一直编谎言回信给他——而鲁盎还是个孩子,对于我回信的内容深信不疑。真是个笨蛋……我和鲁盎都是。」
菲刚边哭边笑地说着,他之前爽朗的笑容,如今回想起来也许只是为了压抑自己感情的假笑而已。卡米尔觉得,菲刚现在的表情才是真实的他。
「……自从接到母亲来信,得知鲁盎的死讯后,我几乎快被罪恶感吞噬了。裹在毛毯里哭了整整三天三夜,所以才显得面容憔悴消瘦。我当时没和杰诺比亚说实情,随便敷衍了她一下。原来我以前一直是习惯于说谎敷衍,这样生活过来的……」
「菲刚先生……」
「不过,我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若我真的不关心鲁盎,得知他的死讯后就不会哭成那样了。所以并非是出自于罪恶感,而是我真的对于鲁盎的死感到难过,也许我的做法并非最好,但我是真的珍惜并重视他,所以刚才才会梦见鲁盎。——我又为自己找理由了。」
「请您千万别这么说……」
卡米尔一直看着菲刚侧脸并听他说话,然后他低头看了看放在腿上的鲁特琴并轻轻抚摸着琴身。
「我……我的家和菲刚先生的家庭刚好相反,是个大家庭。我有很多兄弟,所以光是伙食费就很令人伤脑筋了。若是女生,将来长大嫁人就好了。可我的父母偏偏生的都是男孩子——尤其像我这种力气小的男生,无法好好帮忙田里的工作,所以觉得很对不起家人。」
「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嘴上不说,可我知道,其实我的哥哥们很讨厌我,他们都认为我在这个家庭里是多余的,帮不上一点忙……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在艾特利亚当冒险家的哥哥寄给我旅费和一封信,信上问我要不要也来艾特利亚当冒险家。」
当卡米尔看完这封信,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就在收到信的隔天晚上,他就决定出发前往艾特利亚。他心想,与其在家里当个累赘,倒不如前往艾特利亚和需要自己的哥哥一起过着冒险家生活。
「……其实我和菲刚先生一样。明明是自己害怕面对家人才离开故乡的,却怪家人把自己当累赘。——其实根本没有人说我是多余的!」
卡米尔捂着脸放声大哭说着。
其实卡米尔那身手笨拙又沉默寡舌的父亲,曾彻夜力劝卡米尔打消去艾特利亚的念头。
而他爱罗嗦的母亲,则为了即将远行的卡米尔亲手缝制一件全新的束腰上衣。
而他的亲戚兄弟姐妹们,都含泪挥手,目送着卡米尔离开家乡。
卡米尔故乡的家人都很喜欢听他唱歌,只要他一开始唱,大家都很高兴。
明明大家都那么喜欢卡米尔,为何他还认为被家乡的人讨厌呢?而生长在温暖大家庭里的卡米尔,又为何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呢?
也许是离乡太久了,卡米尔才这么认为的吧。
刚来到艾特利亚时,卡米尔决定不再回乡下去。而现在偶尔思乡,那也是人之常情。
每逢夜晚,在金鹿酒馆献唱演奏的卡米尔,并非是为了让在座的冒险家们暂时忘记现实的疲倦,在晚上做个美梦,才弹出思乡的曲调。而是他思乡的情绪自然而然地牵动他的心,才会弹出这样的旋律。
东方的天空越来越亮了,菲刚望着消散的白色浓雾中渐渐露出太阳的曙光,然后问卡米尔说道。
「……你想回乡吗?」
「我好想回去。」
卡米尔擤擤鼻子回答着。
「……不过,我死去的哥哥曾说过,他的愿望就是打倒森林之王。所以我想快点打倒那魔物,然后回乡证明给大家看,我不是大家口中说的什么都不会——所以,我想完成死去的哥哥的遗志。」
「这样啊——」
菲刚静静地闭上双眼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被露水弄湿的裤子。
「——杰诺比亚。」
为了掩饰刚才的悲伤,菲刚故意爽朗地叫着他这位青梅竹马的朋友名字。
「你就在附近吧?别躲了,快出来吧。」
「……」
杰诺比亚躲在并排的墓碑后面,听到菲刚的叫声,才弯着腰低着头,像爬出来似地走了出来。
「杰诺比亚小姐……」
「干嘛躲在那儿偷听?一开始就出来光明正大地听不就好了嘛。」
「……一直轮不到我出场啊。我可是很会察颜观色的,不像你。」
杰诺比亚小声地回答着,她的语调中带有鼻音,应该是听完卡米尔和菲刚的遭遇后,偷偷地哭过吧。
「我回金鹿酒馆时,菲刚已经不见了。也觉得卡米尔你不会回旅馆,所以想说出来找你们,结果就……不好意思哦,卡米尔,你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没关系。」
卡米尔擦着眼泪摇头说着。
「如果没有杰诺比亚小姐的话,我现在也不会在这儿。」
「那个……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呢?」
「我邀你加入队伍时你为什么不拒绝呢?如果你想回乡的话,不用冒着生命危险,也能慢慢地在酒馆里唱歌演奏赚旅费吧?你是为了完成哥哥的遗愿,才决定和我们去冒险的吗?」
「那也是原因之一……杰诺比亚小姐你不记得了吗?当时你对我说过的话。」
「咦?不好意思,我忘了——我当时跟你说了些什么呢?不过我倒是记得,我曾经说了些话,然后你就突然哭了起来……」
「那时杰诺比亚小姐你对我说——你只要开心地笑,唱你喜欢唱的歌就行了。……这句话我死去的哥哥也对我说过。当时我没自信能当好冒险家,而我哥哥为了安抚我不安的情绪,笑着对我说这句话,并送给我这把鲁特琴。」
「哦哦,因为这句话,所以你才想起哥哥的事啊——」
「我以前都是为了哥哥才唱歌。不过,从今天开始,我要为大家而唱,为了我的同伴而唱!」
卡米尔抱着鲁特琴,眺望着世界树。
世界树这棵巨大树木,历经过几千年岁月的风雪洗礼。而滋润其千万枝叶的朝露,在持续不断地朝阳照射下,也绽放出翡翠色的光芒。世界树就像吸收了阳光朝露的滋润而闪闪发亮,并矗立在浓雾的另一端。
「……我们今天就中午再去闯迷宫吧。」
菲刚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朝山丘下走去并继续说道。
「我还想睡,而且酒还没全醒。看来需要点时间啊。」
「喂,菲刚!」
听到杰诺比亚叫自己的名字,菲刚回道。
「怎么啦?」
「还是像以前一样,我觉得让你来当队长比较好……」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啊。」
菲刚回头对杰诺比亚和卡米尔笑着说道。
「你当队长也当的挺好的啊,你退居后方,掌控整个队伍也比较能下指令吧?总比当前锋站在队伍前面的我好吧。」
「是吗?」
「拿出你的自信。」
菲刚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然后就离开了。
杰诺比亚目送着菲刚那模糊的背影离去,而这时卡米尔开口问道。
「……那,我们俩要不要也走了?」
「啊、对喔。……干嘛看着菲刚离开啊。」
杰诺比亚现在才发现这件事,尴尬地抓着头说着。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跟上菲刚的脚步离开了。
「……杰诺比亚小姐,其实你喜欢菲刚对吧?」
「————!」
听到卡米尔边走边说着,杰诺比亚害羞地满脸通红。也因此生气地低头看着卡米尔说道。
「我昨晚有听到你和酒馆老板娘的谈话——」
「啊!」
杰诺比亚握拳敲了一下卡米尔的头。
「好痛!?」
「被你这孩子开玩笑真让人火大!不快点跟上来,我就不管你啦!」
杰诺比亚以飞快的速度跟上菲刚的脚步,不知在和他聊些什么。
而卡米尔摸了摸刚才被打的头,他看着杰诺比亚和菲刚俩人快乐地交谈着,然后苦笑了出来。
第一卷 第十二章 森林之王
「这行得通吗?」
「没问题啦。」
公会长对于拉达执政院情报室长的疑问,语气肯定地回答着。
「你果真为了那个冒险家投资很多呢。」
「这个嘛……我也观察了很多冒险家,其实从以前就觉得那家伙很有实力。」
「原来如此啊。」
情报室长喝着来自异国的香浓红茶,并打趣地一直看着这位说话的独眼男子…
「——我热切盼望那群冒险家能为我们开启通往地下迷宫的第十一层大门啊。」
「如果不这样的话,在迷宫丧命的冒险家们的尸骨就永无见天日之时了。」
「啊哈……要不要再喝一杯红茶啊?」
「不了,已经够了。……送行的时间到了。」
公会长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型钟摆时钟,然后起身准备去送行。
暖炉里的柴火正啪滋啪滋的作响。
现在是凌晨五点,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屋外仍是一片黑暗而且很冷。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早。
情报室长看着公会长肩上扛着一个大包包,然后他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那是什么啊?」
「这是饯别礼啦……本来嘛,像我这么正直的人对冒险家是不会这样做的,不过,这次例外,就算是给特别的人好了。」
一走出屋外,吐出的气息都变成白色的。
这位独眼公会长已经看过无数次艾特利亚街上季节交替变换的景色,不过从没有像现在一样焦急地渴望冬季来临。
「——哈喽!」
现在是凌晨,街上的民众大部分都还在睡觉,不过杰诺比亚他们已经来到贝尔达广场的纪念碑前,金鹿酒馆的老板娘也来了。此时公会长开口问老板娘说道。
「你也是来送行的吗?」
「是啊。」
公会长看到美丽的老板娘身穿温暖的毛皮大衣站在灰暗天色里,并呼着气吐出白烟。
「你们终于来啦。」
公会长感慨地说着。
「好戏才正要上场呢。」
菲刚身穿厚重盔甲说着,他那带有旧伤的脸颊随着微笑而缓缓抽动着。这道伤痕应该是他之前闯地下迷宫第十层时被弄伤的。
「——人,只要上了年纪做什么事情都变得慢吞吞的,不过你似乎和别人不同,手脚反而变俐落了呢。」
听到公会长这么说,菲刚回道。
「听你这么说,那我们就放心了。」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就算贵为会长也别乱开玩笑啊。」
不知是否觉得自己吐出的气息让眼镜起雾感到麻烦,巴尔赛斯频频擦拭着眼镜并如此说着。虽然杰诺比亚队伍里只有菲刚这个男人实力强没必要感到紧张,可巴尔赛斯也是位值得信赖的冒险家,他也难掩紧张的神色。
相较之下,欧透瓦卡一直沉默地在石板上打坐,不知「打坐」这种养生法效果如何,下次真想问问他。虽然欧透瓦卡并不认同菲刚的话,不过却觉得现在比以前轻松许多。
此时,公会长对肩上挂着弓箭的杰诺比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