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义-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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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则动必有成矣。近闻邺都留守,尚未赴镇,军府乏人。以邺都之富强,为国家之藩屏,
臣窃思慢藏诲盗之言,勇夫重闭之戒,乞陛下略加巡幸,以杜奸谋,是所至盼,冒昧上言,
伏乞裁夺。
晋主看到此疏,方欣然道:“朕今日心绪未宁,烦懑不决,得桑卿奏,
似醉初醒了。”遂促刘知远速赴邺都,并兼河东节度使,且诏谕安重荣道:
尔身为大臣,家有老母,忿不思难,弃君与亲。吾因契丹得天下,尔因吾致富贵,吾
不敢德忘,尔乃忘之,何耶?今吾以天下臣之,尔欲以一镇抗之,不亦难乎?宜审思之,
毋取后悔!
重荣得诏,反加骄慢。指挥使贾章,一再劝谏,反诬以他罪,推出斩首。
章家中只遗一女,年仅垂髫,因此得释。女慨然道:“我家三十口,俱罹兵
燹,独我与父尚存。今父无罪见杀,我何忍独生!愿随父俱死。”重荣也将
女处斩。镇州人民称为烈女,已料重荣不能善终。不没烈女。饶阳令刘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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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五色水鸟,重荣妄指为凤,畜诸水潭。又使人制大铁鞭,置诸牙门,谓铁
鞭有神,指人辄死,自号铁鞭郎君,每出必令军士抬鞭,作为前导。镇州城
门,有抱关铁像,状似胡人,像头无故自落。重荣小字铁胡,虽知引为忌讳,
但反意总未肯消融。取死之兆。
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与重荣同姓,恃江为险,隐蓄异谋,重荣遂阴
相结托,互为表里。晋主既虑重荣,复防从进,乃遣人语从进道:“青州节
度使王建立来朝,愿归乡里,朕已允准。特虚青州待卿,卿若乐行,朕即降
敕。”要徙就徒,必先使人探问,主权已旁落了。从进答道:“移青州至汉
江南,臣即赴任。”晋主闻他出言不逊,颇有怒意,但恐两难并发,权且含
容。从进子弘超,为宫苑副使,留居京师,从进请遣子归省,晋主也依言遣
归。弘超既至襄州,从进遂决计造反。
天福六年冬季,晋主忆桑维翰言,北巡邺都。学士和凝已升任同平章事,
独入朝面请道:“陛下北行,从进必反,理应预先布置。”晋主道:“朕已
留郑王重贵,居守大梁,卿意还有何说?”凝又奏道:“兵法有言,先入乃
能夺人,陛下此行,京中事恐难兼顾,愿留空名宣敕三十通,密付留守郑王,
一旦闻变,便可书诸将名遣往讨逆了。”晋主称善,依议而行,遂留重贵居
守,自向邺都进发。及驾入邺都,留守刘知远已遣亲将郭威,招诱吐谷浑酋
长白承福,徙入内地,剪去安重荣羽翼,专待晋主命令听候发兵。晋主因重
荣虽有反意,尚无反迹,但遣杜重威为天平节度使,马全节为安国节度使,
密令调军储械,控制重荣。
重荣致书从进,教他即日起事,趁着大梁空虚,掩击过去。从进遂举兵
造反,进攻邓州。郑王重贵闻报,立派西京留守高行周,为南面行营都部署,
前同州节度使宋彦筠为副,宣徽南院使张从恩为监军,就从空敕填名,颁发
出去,令讨从进。邓州节度使安审晖,方闭城拒守,飞促高行周赴援。行周
亟命武德使焦继勋,先锋都指挥使郭金海,右厢都监陈思让等,带着精兵万
人,往援邓州。从进得侦卒探报,谓邓州援师将至,不禁惊诧道:“晋主未
归,何人调兵派将,来得这般迅速呢?”乃退至唐州,驻扎花山,列营待战。
陈思让跃马前来,挺枪突入,焦、郭二将,挥兵后应,一哄儿冲入从进阵内。
从进不防他这般勇猛,吓得步步倒退。主将一动,士卒自乱,被思让等一阵
扫击,万余人统行溃散。襄州指挥使安弘义,马蹶被擒,从进单骑走脱,连
山南东道的印信,都致失去。如此不耐战,也想造反,真是自不量力。既返
襄州,慌忙集众守御。高行周、宋彦筠、张从恩等,陆续至襄州,四面围住。
从进很是危急,重荣尚未闻知,竟集境内饥民数万,南向邺都,声言将入朝
行在。晋主知他诈谋,即命杜重威、马全节进讨,添派前贝州节度使王周,
为马步都虞侯。重威率师西趋,至宗城西南,正与重荣相值。重荣列阵自固,
由重威一再挑战,均被强弩射退。重威颇有惧色,便欲退兵,指挥使王重胤
道:“兵家有进无退,镇州精兵,尽在中军,请公分锐卒为二队,击他左右
两翼。重胤等愿直冲中坚,彼势难兼顾,必败无疑。”重威依议,分军并进。
重胤身先士卒,闯入中坚。镇军少却。重威、全节,见前军已经得势,也麾
众齐进,杀死镇军无数。镇州将赵彦之,卷旗倒戈,奔降晋军。晋军见他铠
甲、鞍辔,俱用银饰,不由得起了贪心,也无暇问及来由,即把他乱刀分尸,
掷首与敌,所有铠甲、鞍辔等,当即分散。此等军士,实不中用。奈安重荣
更属不济,所以败死。重荣见全军失利,已是惊心,更闻彦之降晋被杀,益
觉战栗不安。遂退匿辎重中,飞奔而去。部下二万余人马,一半被杀,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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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散。是年冬季大冷,逃兵饥寒交迫,至无孑遗。重荣仅率十余骑,奔还镇
州。驱州民守城,用牛马皮为甲,闹得全城不宁。重威兵至城下,镇州牙将
自西郭水碾门,引官军入城,杀守陴民二万人,城中大乱。重荣入守牙城,
又被晋军攻破,没处奔逃,束手就戮,枭首送邺。晋主御楼受馘,命漆重荣
首级,赍献辽主,改镇州成德军为恒州顺国军,即用杜重威为顺国节度使,
令镇恒州。
先是辽主耶律德光,闻重荣擅执辽使,即遣人驰责晋廷。晋主恐他犯塞,
亟遣邢州即安国军。节度使杨彦珪为使,至辽谢罪。辽主盛怒相见,彦询却
从容说道:“譬如家出逆子,父母不能制伏,奈何?”辽主怒乃少解,但尚
拘留彦询,不肯放归。至重荣已反,始信罪在重荣,与晋无涉,乃释彦询归
晋。既而重荣首级,已至西楼,晋廷以为可告无罪,那知辽使复来诘责,问
晋何故招纳吐谷浑?晋主以吐谷浑酋长,阴附重荣,不得已徙入内地。偏辽
使索白承福头颅,致晋主无从应命,为此忧郁盈胸,渐渐地生起重病来了。
谁叫你向虏称臣,事虏为父?
是时已是天福七年,高行周攻克襄州,安从进自焚死,执住从进子弘超,
及将佐四十三人,送往大梁。晋主尚在邺都,病已不起,但闻捷报,不能还
京受俘,徒落得唏嘘叹息,一命呜呼。统计在位七年,寿五十一岁,后来庙
号高祖,安葬显陵。
晋主生有七子,四子被杀,散见上文,二子早殁,只剩幼子重睿,尚在
冲龄。晋主卧疾,宰相冯道入见,由晋主呼出重睿,向道下拜,且令内侍抱
置道怀,意欲托孤寄命,使道辅立幼主。及晋主病终,道与侍卫马步都虞侯
景延广商议,延广谓国家多难,应立长君。道本是个模棱人物,依了延广,
竟与议定拥立重贵,飞使奉迎。
重贵已晋封齐王,接得来使,星夜赴邺,哭临保昌殿,就在柩前即位,
大赦天下。内外文武官吏,进爵有差。会襄州行营都部署高行周,都监张从
恩等,自大梁献俘至邺。由嗣主重贵,御乾明门受俘,命将安弘超等四十余
人,斩首市曹。随即就崇德殿宴集将校,行饮至受赏礼,命高行周为宋州节
度使,加检校太尉,改调宋州节度使安彦威为西京留守,兼河南尹,张从恩
为东京留守,兼开封尹,加检校太尉。降襄州为防御使,升邓州为威胜军,
即授宋彦筠为邓州节度使,此外立功将校,并皆进阶。加景延广同平章事,
兼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延广恃定策功,乘势擅权,禁人不得偶语,官吏相
率侧目。从前高祖弥留,曾有遗言,命刘知远辅政。延广密劝重贵,抹煞遗
旨,加知远检校太师,调任河东节度使,知远由是怏怏,失望而去。暗映下
文。
冯道、景延广等,拟向辽告哀,草表时互有争议,延广谓称孙已足,不
必称臣。既已称孙,何妨称臣。道不置一词。长乐老惯作此态。学士李崧,
新任为左仆射,独从旁力诤道:“屈身事辽,无非为社稷计,今日若不称臣,
他日战衅一开,贻忧宵旰,恐已无及了!”延广犹辩驳不休。重贵正倚重延
广,便依他计议,缮表告哀。晋使至辽,辽主览表大怒,遣使至邺,问何故
称孙不称臣?且责重贵不先禀命,遽即帝位,亦属非是。景延广怒目道:“先
帝为北朝所立,所以奉表称臣,今上乃中国所立,不过为先帝盟约,卑躬称
孙,这已是格外逊顺,有什么称臣的道理!况国不可一日无君,若先帝晏驾,
必须禀命北朝,然后立主,恐国中已启乱端,试问北朝能负此责任么?”强
词非不足夺理,奈将士乏材何?辽使倔强不服,怀忿北归,详报辽主。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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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怒上加怒,再经政事令兼卢龙节度使赵延寿,从旁挑拨,好似火上添油。
那时辽主德光,自然愤不能平,便欲兴兵问罪,入捣中原了。后来战祸,实
始于此。
晋主重贵,毫不在意,反日去勾搭一位嫠居娇娘,竟得称心如愿,一淘
儿行起乐来。看官道嫠妇为谁?原来是重贵叔母冯氏。冯氏为邺都副留守冯
贇女,很有美色。晋高祖素与濛善,遂替季弟重胤,娶濛女为妇,得封吴国
夫人。不幸红颜薄命,竟失所天。冯氏寂居寡欢,免不得双眉锁恨,两泪倾
珠。重贵早已生心,只因叔侄相关,尊卑须辨,更兼晋高祖素严阃范,不敢
胡行,蓝桥无路,徒唤奈何!及为汴京留守,正值元配魏国夫人张氏,得病
身亡,他便想勾引这位冯叔母,要他来做继室。转思高祖出幸,总有归期,
倘被闻知,必遭谴责。况且高祖膝下,单剩一个幼子重睿,自己虽是高祖侄
儿,受宠不殊皇子,他日皇位继承,十成中可希望七八成,若使乱伦得罪,
岂非这个现成帝座,恰为了一时淫乐,把他抛弃吗?于是捺下情肠,专心筹
划军事,得平定安从进,成了大功。
到了赴邺嗣位,大权在手,正好任所欲为,求偿宿愿。可巧这位冯叔母,
也与高祖后李氏,重贵母安氏等,同来奔丧,彼此在梓宫前,素服举哀。由
重贵瞧将过去,但见冯氏缟衣素袂,越觉苗条,青溜溜的一簇乌云,碧澄澄
的一双凤目,红隐隐的一张桃靥,娇怯怯的一搦柳肢,真是无形不俏,无态
不妍,再加那一腔娇喉,啼哭起来,仿佛莺歌百啭,饶有余音。此时的重贵
呆立一旁,几不知如何才好。那冯氏却已偷眼觑着,把水汪汪的眼波,与重
贵打个照面,更把那重贵的神魂,摄了过去。及举哀已毕,重贵方按定了神,
即命左右导入行宫,拣了一所幽雅房间,使冯氏居住。
到了晚间,重贵先至李后、安妃处,请过了安,顺便路行至冯氏房间。
冯氏起身相迎,重贵便说道:“我的婶娘,可辛苦了么?我特来问安!”冯
氏道:“不敢不敢!陛下既承大统,妾正当拜贺,那里当得起问安二字!”
开口已心许了。说至此,即向重贵裣衽,重贵忙欲搀扶,冯氏偏停住不拜,
却故意说道:“妾弄错了!朝贺须在正殿哩。”重贵笑道:“正是,此处只
可行家人礼,且坐下叙谈。”冯氏乃与重贵对坐。重贵令侍女回避,便对冯
氏道:“我特来与婶娘密商,我已正位,万事俱备,可惜没有皇后!”冯氏
答道:“元妃虽薨,难道没有嫔御?”重贵道:“后房虽多,都不配为后,
奈何?”冯氏嫣然道:“陛下身为天子,要如何才貌佳人,尽可采选,中原
甚大,宁无一人中意么?”重贵道:“意中却有一人,但不知他乐允否?”
冯氏道:“天威咫尺,怎敢不依!”满口应承。重贵欣然起立,凑近冯氏身
旁,附耳说出一语,乃是看中了婶娘。冯氏又惊又喜,偏低声答道:“这却
使不得,妾是残花败柳,怎堪过侍陛下!”重贵道:“我的娘!你已说过依
我,今日是就要依我了。”说着,即用双手去搂冯氏。冯氏假意推开,起身
趋入卧房,欲将寝门掩住。重贵抢步赶入,关住了门,凭着一副膂力,轻轻
将冯氏举起,掖入罗帷。冯氏半推半就,遂与重贵成了好事。这一夜的海誓
山盟,笔难尽述。
好容易欢恋数宵,大众俱已闻知。重贵竟不避嫌疑,意欲册冯氏为后,
先尊高祖后李氏为皇太后,生母安氏为皇太妃,然后备着六宫仗卫,太常鼓
吹,与冯氏同至西御庄,就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