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王国-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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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不对,我连他坐在我床上都没发现,我到底睡得多熟?噶尔想着想着,发现特拉站在门口。
发生什么事了?噶尔开口问道,桑布扎拿出一把剑放在噶尔的眼前。
“这是噶尔大人的剑吗?”
“恩…是啊。”
噶尔慢吞吞地回答。
他现在连发出声音都觉得麻烦,噶尔将双手放在脸上,想要支撑自己头的重量。
“这是我的剑,怎么了吗?”
“刚才有贼人闯进尺尊夫人的寝宫,那个贼人手上拿着这个。”
“……怎么可能?”
噶尔本来想要发出一声闷笑,喉咙却因为呼吸的流动而感到疼痛,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开来。
“我不会把剑交给任何人,这一点桑布扎大人应该也很清楚吧。对土蕃男人而言,剑和马就像自己的性命一样重要。”
“但是贼人的确握着噶尔大人的剑。”
桑布扎用安慰的口吻重述一遍,那沉静的声音,反而让噶尔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噶尔努力伸直不稳的背脊,打算走下来,但桑布扎坐在床上,他的摇挡住噶尔的脚,让他无法将脚放下来,他连屈膝闪过桑布扎都办不到。
噶尔不耐烦地发出呻吟声。
此时桑布扎压住噶尔的肩膀。
“请问您打算去哪里?”
“我要去见见那个贼人。”
“不行,盘问贼人的工作由我们来。”
“…那个贼人是何许人也?是怎么进城的……”
“对方脂油一个人,贼人是在城内的侍女。出身于岩波,名字叫燕璃。”
“…燕璃…?”
噶尔蹙眉深思,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这虽然不是什么罕见的名字,但既然是出身于岩波的话,那一定是他认识的人。
桑布扎快速告诉正在沉思的噶尔。
“非常抱歉,我们必须将噶尔大人监禁起来,因为知道那名侍女拿着噶尔大人的剑的不只尺尊夫人寝宫的人,数名卫兵和侍女也都知道了。”
“这是理当的处置。”
噶尔丢下这句话。
侍女被抓起来后,翠兰一行人全都集中在同一个房间等待天亮,齐夫尔和另外两名护卫也手持剑同席。
现场虽然一片凝重,拉塞尔还是又再度睡了下去。
翠兰望着拉塞尔的睡脸,思考着自己抓住的侍女。
她当时直接走向尺尊的床铺。
但她被抓住之后,却几乎都没看尺尊一眼,若是她恨尺尊恨到想要她的命,就算被抓了,应该还是会怒视着她才对。虽然她有口出恶言,却完全没有看着尺尊。
卫兵拿灯照在她脸上时,甚至还有一种满足的感觉。
若是她不是对尺尊本人有恨意的话,为什么想要杀她呢?不对,话说回来,她一开始就有打算要杀她吗?
——真搞不懂。
翠兰在心底祈祷噶尔或桑布扎可以带点新消息回来。
只知道侍女行凶和毒杀茹央妃有关系而已也行,若是有关的话,尺尊毒杀茹央妃的嫌疑,这回应该就可以完全洗清了。
大伙儿引颈期盼的报告,是在太阳都高升了之后才来的。
翠兰和尺尊尽速赶往桑布扎和特拉等待的会客间。
两人站在墙边等候翠兰一行人的到来。
气温开始逐渐上升,庭院吹来舒适的风。但翠兰和尺尊都将意识集中在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
“知道什么了吗?”
翠兰一走进便开口问,桑布扎点点头。
“贼人的名字叫做燕璃,出身于岩波,她说是噶尔大人将剑交给她,命令她去杀害尺尊夫人的。”
“…骗人的吧?”
翠兰眉头深锁,桑布扎点点头。
“当然是骗人的。但这是比坚持说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聪明好几倍的方法。弱是她不肯说…还可以使用一些相对应的道具,但尽管她是说谎,她都已经算‘招’了。若是为了推翻这个说法,而对她进行拷问的话,会有人质疑我们是为了逼她说出对我们有利的谎言。”
“谁会做出这种事?”
翠兰感到不解,桑布扎理所当然地表示:
“有些家臣想要削减王室的权威,也有人想要废除噶尔大人,让自己就职高位,并且到现在都还有人反对与大唐的邦交,对这些人而言,现在的状况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有人会为此而陷害噶尔大人…?”
“不,我认为是没有。最近才刚平定苏牧大人的反叛,现在又正值祖灵祭快要到的时期,至少觑觎噶尔大人地位的人,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
“这和茹央妃殿下的毒杀未遂有关系吗?”
“关于这一点还无法断定。”
“我还有一个疑问。”
翠兰一脸认真地伸出左手食指。
“土蕃的武人即使在睡觉的时候,也不会让剑远离自己手边,更何况噶尔大人不是那种会熟睡到有人潜入都没发现的人。那个侍女…燕璃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偷走噶尔的剑的?”
“啊啊,这个很简单,用安眠药。”
桑布扎非常直接地说道。
“恐怕是将安眠药弄成烟状,让噶尔大人在不知不觉间吸入吧。我们进入噶尔大人房间时,油灯盘上是空的,以噶尔大人一丝不苟的个性,我想绝对不会点着灯就睡着的。若是他正在做事做到一半灯油没了,他应该也会叫侍女过来补足。既然都不是的话,那就是他在非本意的情况下睡着了。”
“变成烟吸进的安眠药?”
尺尊蹙眉表示。
“看来你们的来访,并不是只为了报告这些事。薰香制成的安眠药在我的母国常常被拿来使用,我自己也有,你们是来确认这一点的吧?”
与翠兰接受桑布扎一行人来访的同一时间。
巴桑回宅邸时,从铁帕那听说尺尊遭到贼人袭击,被翠兰所救一事,他那活泼聪明的侄子还说贼人表示想见巴桑。
“听说那个女的是岩波出身的。”
铁帕一边准备巴桑的祭司服,一边说道。
“什么,贼人是女的!?”
“是啊,她刚刚还说是受到噶尔大人的命令才行动的,但她应该是想见见同乡的巴桑大人,说出事情真相吧。”
巴桑闷哼了一声。
虽然他的确是在岩波出生的,但在成人之前就为了做祭司的修行,离开家乡,若是对方想要拜托他联络她家人,巴桑恐怕也帮不上忙。
而且若那个女的真的想要尺尊的性命,不管怎么样都绝对免不了死刑,就算信口胡说被噶尔命令的也是一样。
“你和那个女的直接见到面了吗?”
“没有,我是端水去牢房时,听到那里的狱卒说的。”
铁帕流利的回答,让巴桑眉头一蹙。
“为什么是你要端水去牢房?”
“是侍卫长拜托我的。”
铁帕果然还是流利地回答。
巴桑闷哼一声,开始思考自己的态度所导致的弊病。
铁帕虽然是见习生,但应该还是要受人尊敬的立场才是。当然他必须照顾身为老师的巴桑和特拉的生活起居,但是像端水去牢房这类工作,是和祭司见习生毫不相关的杂事。巴桑在城里时,没有人叫铁帕去做那些事。
“特拉都没说什么吗?”
“呃…您是指什么?”
铁帕似乎不太了解巴桑生气的原因,停下手来一脸疑惑的样子,那个表情让巴桑想起自己的弟弟。铁帕过世的父亲,和顽固、凡事不懂得变通的哥哥不同,是个对谁都很亲切温厚的老实人。
让铁帕学习当祭司或许是个错误的选择。祭司需要有不输给孤独、不断向学的勤奋心,但铁帕似乎比较适合和人群接触的职业。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铁帕的未来去向,要等釐清建造寺廊的正确与否,及茹央妃毒杀未遂开始的一连串事件完全解决了之后再说。
“松赞·干布王知道那个女人的要求了吗?”
“我想应该知道了。”
铁帕吐了吐舌头,说声抱歉。
“我听完狱卒的话就直接回来了。”
“是吗?总之,我们先进城去吧。”
巴桑换上铁帕帮他准备的衣服,并将要在前往城内的途中,送去给特拉家的麦子装成袋放到驴子上。这样就可以将整头驴子寄放给特拉家的小孩,然后孩子们在前往田地或山上的途中,再将驴子送回巴桑宅邸的马厩里就行了。
“安眠药就在这个里面。”
尺尊回到自己的寝室拿出一个箱子,并把整个箱子交给桑布扎。
“那我就打开来看了。”
桑布扎打开小箱子一看,里面放了好几个同样大小的布袋,尺尊解开其中一个袋子,给大家看里面的白色粉末。
“虽然一包不代表一次的分量…但是布袋的数量有少。”
“这个药尺尊夫人有在使用吗?”
“…湿婆神的信徒,都会使用这个药和湿婆神会面,但我并没有使用,因为尽管是在梦中,我还是害怕见到神。”
尺尊最后的话消失在喉头,但她马上想到什么般地抬起头来。
“但是对非湿婆神信徒的人而言,这就只是普通的安眠药而已。今年春天,我有给茹央妃殿下一包。”
“给茹央妃夫人…!?”
“是的,她说她因为腰痛睡不着觉,这个药也有缓和疼痛的效果,身体不舒服加上谁不着觉一定很痛苦吧。”
但尺尊寂寞地笑了笑。
“只是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有使用。”
“若是茹央妃夫人没有使用的话,她寝宫中应该也会有。其实那个燕璃是茹央妃夫人寝宫里的侍女,很久以前曾侍奉过蒂卡儿殿下……”
“蒂卡儿殿下…是指利吉姆殿下的前妻?”
尺尊低声说道,并侧眼往着翠兰,特拉也有所顾忌地看着她。
翠兰不明白他们的视线是什么意思。
只是希望这次的事件和蒂卡儿的存在没有关系。
“总之我们先去茹央妃夫人的寝宫询问安眠药的事吧。”
特拉提出这个意见后,桑布扎也表示同意。
他们表示会尽快再度来访,便离开了寝宫。但是翠兰等人听到安眠药的消息时,已经是太阳完全西沉的事了。
巴桑来到城内,向勒赞提出想要和贼人见面谈谈的请求。
许可马上就下来了,桑布扎被叫来跟随在一旁。
和桑布扎一同来到地下牢房的巴桑,看到贼人的脸后大吃一惊,眼前这个坐在潮湿的石牢地板上,泪流满面的是个虽然没有交谈过,但却很眼熟的女子。
她是服侍茹央妃寝宫的侍女。
“你终于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巴桑谨慎地回应。
“可以的话,我想和巴桑大人单独谈谈。”
女人看着桑布扎的脸色说道。
“就算你单独和巴桑大人谈,这些内容也会报告给松赞·干布王众人听,若是想要正确传达你想说的,多一点人听不是比较好吗?”
“不,我没有办法在众多人面前讲。”
女人的声音很细,但却很坚持地说着。
“我知道我一定逃不了斩首之罪,所以我只是想请同样出身与岩波的巴桑大人听我说说话而已。”
“怎么办?”
桑布扎这回是询问巴桑的意思。
巴桑虽然想叫桑布扎不要离开,因为对方是有见过面的女子,反而让他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卷入什么奇怪的事件。
但是看到女人被囚禁在这个阴暗发霉的牢房中,被内心的同情心给刺激到了。
坚持要同乡人聆听的这句话,也触动了巴桑的心弦,在这个广大的国家中,和自己一样知道祖国的风景、水的味道的人是特别的。
而且谈话内容很有可能会提及茹央妃的毒杀未遂事件,若是能够掌握到一丝事情的真相,搞不好能够一口气将事情解决。
巴桑想要抓住对茹央妃下毒的犯人,他认为做出这种非人道行为的人,应该要受到相对应的惩罚。
“我一个人来听她说吧。”
巴桑有力地回答,桑布扎露出不安的表情。
但是他却没有反驳。
他大概也知道这是巴桑深思熟虑后的回答吧。
“那么我在牢外等候,若是感到有危险请大声叫我。”
巴桑点点头后,桑布扎走到外面的房间,隔壁房有供狱卒使用的床铺和床单。
等桑布扎离开后,巴桑面对女人,女人走向前,两手抓住自己和巴桑之间的铁制栅栏。
“噶尔大人被关起来了吗?”
女人一开口就压低声音问道。
巴桑本来以为她一定是要对他说出真相的,所以有点惊讶地回答。
“我听说是被关起来了……”
“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不是为了问这个才叫我来的吗?”
巴桑声音中带着愤怒,女人突然抬头往上看。
在那阴暗的眼里,散发出有如野兽般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