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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部分

风之王国-第146部分

小说: 风之王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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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上,尺尊从头到尾将两手的指甲紧紧握在拳头之中。
    她已经听不进祭司的话。
    就连她一直很期待的赛马和隆重的犛牛游行,都只是眼神空虚地观赏而言。她将人们的话语当耳边风,觉得她们的视线都一一刺在肌肤上。
    等到这段充满痛苦的仪式结束后,尺尊回到房间立刻扯掉身上的衣服。
    她好想将想回尼波罗门的心情大叫出声。
    想回去告诉自己温柔的母亲吐蕃人有多无礼,让慈善的母亲来安慰她。
    但她心里很清楚她无法回去。尺尊已经成为吐蕃的王妃,她这一生就只能住在这个国家。若是她大声吵闹,也只有侍女会来哄自己而已,所以她并没有出声大叫。因为她没有办法接受别人不断责骂她一些早就知道的内容。
    尺尊无声地流泪,一个劲地踩踏新娘衣裳。
    就在这个时候,松赞·干布走了进来。
    尼波罗门的侍女们脸色大变,想要将新娘衣裳从尺尊那抢过来。
    尺尊不断抵抗,她希望至少要让松赞·干布看到自己的愤怒,她现在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了,先表露出敌意的是吐蕃人,所以自己应该也有战斗的权利。
    松赞·干布命令侍女们离开房间,让尺尊恢复自由。
    只是一旦只剩他们两个人,尺尊就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好愚蠢,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哭泣、再怎么践踏衣裳,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用手背胡乱拭泪,这时松赞·干布开口了。
    “碰到盐水的话,你精心涂上的指甲颜色会脱落的。”
    “…没关系。”
    尺尊用尼波罗门语回答,她很不甘心自己现在因为哭泣的关系,讲话都是鼻音。
    “因为在吐蕃没有染指甲的习惯。但我觉得很可爱啊,就像是小小的花蕾般娇艳。”
    “……真的吗?”
    “真的。”
    松赞·干布在尺尊面前跪了下来,并拉着她的小手放在额上。接着往上一看,露出恶作剧孩子般的笑容。
    “无知的鸿沟总有一天会被埋起。你要哭也行,只不过要适可而止,哭太凶的话,你那美丽的大眼睛会融化的。”
    松赞·干布比尺尊的父亲年轻,但也大她有三十二岁。尺尊很惊讶这样一个大人,居然和自己站在同样的视点,分享她的愤怒。
    同一时间,尺尊也感受到松赞·干布是能够理解她的人。
    而这个事实拯救了尺尊快要枯萎的内心。
    这份信赖从尊敬和共享变到爱慕之情,并没有经过很长的时间。
    尺尊嫁给松赞·干布时,他已有两名妃子,茹央妃和利吉姆的生母赤姜。赤姜不久后便过世了,接着在尺尊二十岁时,松赞·干布便迎娶象雄的妃勒托曼。
    茹央妃年事已高,无法强求缠绵的爱情;妃勒托曼时间的流动则是过得比一般人慢。
    因此松赞·干布和尺尊度过的时间是最多的。
    但那并不是因为松赞·干布爱尺尊,而是因为他深知尺尊容易嫉妒又贪恋的个性。
    然而小王们还是有所误解,他们对无法割舍尼波罗门风俗的尺尊带有轻蔑之意,在背后说长道短,却又将尺尊当做和松赞·干布相关的利用品。
    尺尊认为他们怎么想并不重要。
    她连建设寺庙一事都不太关心,只是因为松赞·干布想盖,所以她才帮忙的。尺尊想看松赞·干布开心的脸,并希望能够独占他。
    不过尺尊心里很清楚,就是其他的妃子死了,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独占夫君的爱情。所有王妃都是松赞·干布的得力帮手,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就算其他妃子死去,松赞·干布也不会忘记她们的功绩,那一部分的‘心’是不可能倾向于她的。
    所以——
    尺尊不会杀害茹央妃和妃勒托曼。若是失去同时吐蕃人,又是最元老级的妃子,松赞·干布一定会相当难过吧,因为有这个想法,尺尊才会想要做些有营养的糕点献给茹央妃。在茹央妃倒下时,她会想到箱子的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是在赤姜过世的时候,尺尊闷闷不乐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也是一想到正在忍受煎熬的茹央妃及忐忑不安的妃勒托曼,心里就会有股和嫉妒般同等级的波动。
    那一定是因为她们虽然是‘情敌’,同时也是能够理解尺尊心情的少数几个对象的关系。
    “我真傻……”
    尺尊自嘲完后,便缓缓踏出脚步。
    当她的皮制凉鞋踏在潮湿的土地上时,站在树下的翠兰,因为听到那微弱的声音而转过身来。
    数只小鸟从绿叶覆盖的树梢上飞起。
    高亢交错的鸟鸣之中,出现微微的脚步声。
    翠兰转身一看,和慢步接近的尺尊四目交接。
    她穿着一件圆领长条的蓝色上衣,配上一条宽松的同色裤子,微卷的头发垂放在背后。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妆没有平常浓的关系,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眼神看起来也比较柔和。
    尺尊默默地注视着翠兰一段时间。
    她看起来像是在揣测翠兰心中的想法,也像是在犹豫该说些什么才好。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尺尊将手伸向含苞待放的红色花朵。
    由于树木过高,尺尊的手碰不到花朵。
    但她还是没有把手放下。
    “你知道这棵树叫什么名字吗?”
    “夹竹桃。”
    尺尊看也不看翠兰一眼,抚摸着夹竹桃的树枝。
    “这棵树是我嫁到吐蕃时奶娘们种的,为了献给我们的神。”
    “神…吗?不是佛?”
    “我并不是佛教徒喔!”
    尺尊轻轻一笑,摘下几朵红花,朝庭院深处走去。
    她往前的树林前方,有一座石造的神堂。
    翠兰追着尺尊流畅的脚步进到堂中。深度很浅的神堂中心,放置一座裸着上半身、用璎珞装饰着的风华青年。青年拥有一张异国的脸庞,淡淡地微笑着,手上拿着一个杯子,身边被许多野兽包围。
    尺尊供花在石像前。
    “我的神是兽王,是有时会从凯拉斯降临到尼波罗门森林的湿婆神。”
    “…我一直以为尺尊殿下是佛教徒。”
    “是啊,大家都这么想吧。但是我一点都不在意这种事。”
    “我在意的是和自己的丈夫信奉不同的神,那死后该这么办。翠兰殿下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吗?”
    被尺尊这么一问,翠兰才想到的确有这个问题,同时也觉得跟尺尊有点亲近感。她们同样身为从异国嫁过来的新娘,而且都非常仰慕自己的丈夫,她也一定希望能够对自己丈夫有所帮助。
    大概——
    “我是第一次考虑这种事,但我想应该不会有问题,我总觉得不管是吐蕃的神,还是尺尊殿下的神,一定会帮忙撮合这一部分的。”
    “是要我和那些神商量吗?”
    尺尊笑了笑,但当中并没嘲笑的意思。
    翠兰点头致意,接着为了不打扰尺尊继续祈祷,静静地离开神堂。

    随着窗外射进来的光芒角度变浅,室温也逐渐升高。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色苍蝇飞了进来,发出刺耳的振翅声,苍蝇聚集在桌巾上的食物中,之后又散了开来。
    膳食都已经冷掉了,但这和苍蝇无关。它们停在脂肪凝固的肉块上,忙碌地搓着前脚,接着又突然跑到盘子边缘,飞在空中的苍蝇则和同伴们一起画圆。
    桑布扎愣愣地望着这个画面。
    只有苍蝇飞到他眼前的糕点上时,他才会用手挥开苍蝇。
    自从昨天晚上茹央妃倒下后,桑布扎就一直呆在这个举办酒宴的地方。
    宴席上享用的菜肴、出席者所用的盘子和汤匙,以及凭肘几、毛皮全都还留在室内。
    桑布扎环视整个房间,一次又一次地吐着气。
    茹央妃是吃了尺尊做的糕点后倒下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他是在不觉得在糕点里下毒的人是尺尊。
    但是从厨师们说的话听来,除了尺尊以外没有人碰过这个糕点,又是尺尊亲自将糕点端进室内。
    “桑布扎大人,您都没去休息吗?”
    “不,我有睡。”
    “…睡在这里吗?”
    特拉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室内。但桑布扎一笑,他也笑容满面地递出手上的盘子。
    “听说你什么都没吃,我带了点简单的膳食过来。您可以在其他房间用膳,这里可以换我来顾……”
    “啊…我在这里吃就好了。”
    桑布扎改变身体的方向,从特拉手中接过盘子。特拉莞尔微笑,面对桑布扎坐了下来。
    “知道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但状况实在太明显了,再这样下去,尺尊夫人会被抓起来。”
    “尺尊夫人可是松赞·干布王的妃子耶。”
    特拉皱眉表示。
    桑布扎发出一声叹息,喝了一口特拉端来的犛奶润润干渴的喉咙。
    “这对和尼波罗门的邦交可是一件大事,但既然被危及性命的是茹央妃夫人,这件事就不能含混过去,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得请尺尊夫人回尼波罗门吧。”
    特拉说完之后,桑布扎表示认同,或许犯人的目的就是要将尺尊赶出吐蕃。
    “会不会是反对建造寺庙的人下的毒?”
    特拉低声表示。
    特拉提到一个很大的重点,让桑布扎相当惊讶。
    “表面上反对建造寺庙的只有巴桑大人一个吧。”
    桑布扎直接了当地表示后,特拉愣住,发现自己的发言太过冒失,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
    “我在说什么傻话,巴桑大人不可能会是凡人,为了阻止寺庙的建筑而杀害茹央妃夫人,这是违反神的意志的行为。”
    原来如此,桑布扎低声表示,当他正想要再继续追问的时候,特拉突然在桑布扎面前伸出手,他是想要赶跑接近热汤的苍蝇。
    桑布扎往旁边一看,在糕点上飞舞的苍蝇变多了。
    “还是将糕点移到其他地方去比较好。”
    “说的也是,继续摆在这里也无计可施……”
    桑布扎哭丧地说着,接着喝下用到一半的热汤。虽然他丝毫不以废寝忘食为苦,但有东西吃的时候还是要吃时他的信条,也因此养成他这种不太选择地方用膳的个性。
    “那我就稍微离开一下,在我回来之前,可以请您待在这里吗?”
    “我知道了。但请快点回来,我不太喜欢苍蝇。”
    “苍蝇可是有趣的生物,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
    桑布扎给弯起眉梢的特拉一个感谢的微笑,接着便捧着装有糕点的钵盆离开房间。

    朱璎在昨晚就得知茹央妃倒下的消息,守在房外的卫兵增多,另外还有齐夫尔和两名武官一整天都护卫在身边。
    但却没有人命令他们留在屋内。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拉塞尔,在用完迟来的早膳后,所想带狗狗们去草原,还有骑尼马翠塔。朱璎透过齐夫尔寻问松赞·干布的意见,最后决定照拉塞尔的希望去做。
    “带便当去吧。”
    听到朱璎的提议,拉塞尔高兴地点点头,却又马上皱起脸来问道:
    “母亲大人不去吗?”
    “听说翠兰小姐在尺尊夫人的寝宫。”
    “啧,真不好玩。”
    拉塞尔弹了一下舌头,装出用脚踢小石子的动作。
    朱璎和齐夫尔面面想窥,拉塞尔的态度虽然称得上是小孩子闹别扭的方式,但他们从来没看过拉塞尔这样。
    但这并不是什么需要吹毛求疵的事。齐夫尔抱着朱璎,带着拉塞尔,随同两名武官前往马厩。城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往常。
    一接近马厩,耶布立姆视乎是听到了拉塞尔的声音跑了出来。拉萨尔这只又白又大的爱犬愉快地摇晃下垂的耳朵,在拉塞尔脚边跳来跳去,最后趁势朝正殿的方向奔去。
    “啊…耶布立姆!!不行!”
    拉塞尔大叫跑出去。
    朱璎和齐夫尔也跟着追了上去。
    所幸耶布立姆看起来还算懂事,在梁柱中间的走廊上停了下来,就算在这一带吵吵闹闹,声音也传不到茹央妃所在的本殿。
    乌摩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朱璎他们脚边,但它似乎没有要参与这阵胡闹的意思,它伸出右脚坐在向阳处,享受日光浴,一副悠然自得的态度,但尖尖的耳朵却小心地注意周围的状况。
    乌摩的耳朵突然转向走廊的一端。
    手持钵盆的桑布扎从屋内走了出来。
    乌摩立刻站起身来,尖声咆哮一声。
    那震耳欲聋的警告声,似乎在告知朱璎他们想不到的危机。
    本来一直在和拉塞尔玩耍的耶布立姆,这回突然冲向桑布扎。
    “快站住,耶布立姆!”
    在朱璎大叫的同时,耶布立姆已经扑向桑布扎。

    被一只庞大的白犬撞上,桑布扎也束手无策地跌了个狗吃屎。虽然他有听到朱璎的声音,但没想到耶布立姆会扑上来。
    欣喜雀跃的耶布立姆大概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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