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长烨回忆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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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员我能不能入党。结果被反问,
“劳动多久了?为什么入党?”
我以为他们会很欢迎我们入党,结果没想到那么不亲切,就断了入党的念头。 宋(共同
当兵的一位朋友)来到我这里不久,学校被改编为经济专门学校,分为经济、经营、会计三
科,改为男女同校。并入新创立的金日成综合大学,迁移到位于平壤东部的师范大学附属学
校的建筑内。搬家那天下着大雨,我们赶着牛车,现在还记忆犹新。 新地方还算干净。我与
尹老师一起在值班室里做饭。原本与我住一起的老师结婚了,置办家具搬了出去。教师里没
有房子的只有我了,所以我在学校住着。我并不是每天都做饭,我经常与学生们一块吃。学
校里会经常碰到小偷,甚至连睡觉时脱了放在旁边的衣服都会被偷。我丢了前辈送的钢笔和
尹老师送的衣服。小偷们连玻璃都偷。我们埋伏了几个足球队员,逮住了两个。我们跟着他
们去了他们住的地方,发现他们没有被子,睡在稻草上,我们只是训了他们就回来了。 到了
夏天,学校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置办了宿舍。我重新当起了宿舍管理员。经济专门学校改
名后,校长也换了,还有了党支部。当时共产党和新民党已经合并,改称为朝鲜劳动党。新
来的校长是南方过来的,在日本进行共产主义运动,还曾在中国延安活动。 新校长外貌端庄,
歌唱的很好。他自诩是杰出的革命家、哲学家。他说自己之所以没能当干部,是因为莫斯科
派的派系斗争,莫斯科派忙着安排自己人,他和东京帝国大学出身的金斗用是挚友。新校长
善于言辞,外貌突出,很受青年学生们的好感。我把他当前辈一样尊敬,他也很爱惜我。有
时我工作到晚上,他还会给我买零食。他劝我学点哲学,但是我也看出来了,他只是读了些
中国书,对哲学知识并不懂。 为什么?他说希腊哲学和德国古典哲学是概念哲学,加以排斥。
党支部书记曾被日本人抓去当兵,后来逃脱,跑到延安,与日本人继续斗争。他是平安北道
人,支部书记劝我入党,新校长也劝我入党。我当时并没有强烈的入党愿望,不过有人说以
后要当老师就必须入党,周围的老师都写了入党申请书。1946年11月16日,通过党支部的
审查,我加入了朝鲜劳动党。入党申请书材料里,我的成分是中农,社会成分是办公人员。
同僚们要我注意这些。“解放前,你在日本苦学,辛苦劳动,还被征用了1年6个月,怎么
能写成中农呢?劳动成分对将来影响很大,还是改回来吧。 “我是被强制征用,怎么能说是
劳动者呢?再说我没有当官的打算,没关系的。” 我交上了入党申请书,并没有改。党支部
发给我党证时特别强调说,“党证是无上荣光的,就像金日成同志一样”。1947年2月的一天,
党支书记进入了社会安定部。临走前,他和新校长商议由谁来接任他的位置,大家居然都说
除了我没人更合适了。就那样,入党不到三个月,我成了经济专门学校的党支部书记。
我变得更忙了,我是舍监,要管理学生宿舍。当上党支部书记后,还要给学生上(党)
课,教书的任务也加重了。作为党支部书记,我还要动员扫除文盲活动。不过,最大的负担,
是召开党支部会议。党支部每天都要开会,许多时候会议一开就是一整夜,而且会议大部分
内容跟学校教学内容没有关系。来开会的党员里有许多周边农村来的人。要多抓老鼠,别浪
费粮食,要与反动派和阶级敌人斗争,预防偷盗,学习会要好好进行,等等等等,开不完的
会,我真的精疲力尽了。每天都开到黎明的会议让住在远处的党员们受不了了,他们抗议了,
最后给他们安排了一辆货车,每天会议结束后送他们回去。我因为宿舍就在附近,每天开完
会都步行回宿舍。每天清晨走在路上,会愤愤不平,“产主义怎么就是不让人好好活?”,不
过,当时我并没有辱骂共产党的想法。因为党员们当时真的在很热情的工作,我也不知不觉
受了他们的影响。在学校里向师生们传达党的指示时,语气很象党员讲话的调子。我觉得自
己也像一个热情的党员,学生们也这样评价我。 1948年2月,我参加了为期6个月的中央
党校的理论学习班,这是我思想发展的重要阶段。进入班里的同学都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有
一定水准的人。中央党校使用崇实专门学校作为校舍,一部分是教室,一部分被用作宿舍。
为了把拉下的功课给补上,我没日没夜的刻苦学习,还因此得了一个“夜晚大学生”的绰号。
几个爱好哲学的同学组成了哲学研究小组,共同学习恩格斯的《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
终结》。 通过在党校的学习,马克思主义真正成了“我的哲学”。但是另一方面,我感觉到马
克思主义是没有真正的人生观的。党校老师大部分是从苏联回国的朝鲜人,校长直接用苏联
出版的教材给我们讲课。 我们的课业延长了一个月,直到8月末才毕业。大家成绩都差不多,
但是他们都被分配到了金日成综合大学,原因是他们在入校之间已经有过不寻常的经历(指
跟着金日成干过革命之类)。我被分配到了平壤师范大学。不过没过多久,中央党部找到了我。
“同志,真对不起。崔昌益同志的夫人被安排在了金日成大学预备科,但是崔同志要求给她
安排到师范大学去。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能交换一下吗?” 大概那些干部们认为我不想去金
日成大学吧?!我二话没说答应了。崔昌益是政治局委员,延安派的头目。 可能是命运吧!
我学习的机会又来了。在日本读大学中途被征用参军,我并没有读完大学。在金日成大学预
备科教社会学和逻辑学的同时,我参加了研究生考试,考试合格,我成了一名哲学研究生。 那
位在经济专门学校的党支部书记,就是他走后让我接替他的宋宪革,现在是金大因救生院的
党支部同志。当时金大(金正日综合大学)主校区已经建成,所有的研究生都在本校上课,
我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自己做饭。
房东是个年轻人,没工作,守着年轻的老婆和一个孩子。对面也是自己做饭吃的学生们。
我的房间很小,与学生们一起做饭。男老师们让我找女学生,也有人给我介绍女孩子,但是
当时我正专心学术,根本没有结婚的想法。 大学党支部对我很信任。苏联派来的一位哲学副
教授的讲义需要翻译城朝语,党支部让我和“哲学讲座长”共同翻译。我开始边翻译边努力
提高俄语水平,于是变得更忙了。后文会提到,我在莫斯科读研究生时与这位苏联副教授是
同学,其实他的水平很差。 那位教授中途回国了,当时我还不知道他的水平很差,为了翻译
他的讲义吃了很多苦头。1949年夏天,我翻译了苏联哲学教授的《逻辑学》。现在我得承认,
其实我翻译的不怎么样,很多地方是自己发挥的。不管怎么说,翻译时我还是尽了最大努力
的。 第一学年就要结束的时候,好运又来了。我被推荐去苏联留学。这当然是个好消息,不
过想到年迈的父母我还是做了一番心里斗争。听到消息的宋宪革找到我,要我推荐他进入研
究生院学习。我向支部书记推荐了宋,他顺利通过考试,我离开朝鲜时,宋已经在研究生院
学习一个月了。 1949年10月,我作为“派遣研究生”与“派遣大学生”一起离开平壤前往
莫斯科。到达莫斯科后,我和一位中央党校45岁的教员被安排在莫斯科综合大学读哲学研究
生,第一年学习俄语,接下来三年学习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论、哲学史。我的指导教授是
一位哲学博士,他还有个生物学学位,关于自然科学的知识很丰富。我所在的研究院共30
名学生,12人学哲学。 留学生中我的俄语算是不错的,以前翻译过东西,词汇量很丰富,
至少自我感觉良好。俄语老师是个女孩,6个月后我就能毫无障碍的用俄语听课了。我如饥
似渴的学习,天文学和理论物理、哲学……我还读了俄罗斯文学,哲学,罗马史。。一年下来,
我读了5000页,已经能用俄语思考。 在莫斯科留学的朝鲜学生们每天晚上会聚在一起讨论
朝鲜革命,讨论时相互争论的很激烈。我只参加过一次,觉得太正式了,就再也没去过。还
有一个原因,我去苏联的目的是学习苏联的发展理论,而不是学习朝鲜的政治。 不过关于
我的议论传了出去,有的说我不参加讨论是因为水平太低。。可能是我在讨论会上发言并不很
出彩吧。当时我正努力适应俄罗斯的学习生活。我不是在学给别人看,而是要学到真正的东
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认识到社会主义是好的。没有民族差别,人们互相,道德高尚。
现在想来当时太武断了。 我的俄语老师与我同岁,丈夫死于苏联与德国的交战。老师一开始
给人的感觉是很没有人情味,后来随着了解的深入,我知道她其实有一颗善良的心。老师的
造诣很深,读过很多书。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异性的魅力,我跟她走的很近,我们还经常一起去剧
场(大部分情况下她买票,我会买巧克力或者冰淇淋,但是我们都不算奢侈)。 有一次,我
们在操场上散步(我和她牵着手)。她向我告白,说爱我。我对她说,“如果你希望我们只是
那样的关系,那就那样吧!” “我也很爱你,但不是男女间的那种爱,我对你的爱是尊敬。
我希望你理解我。” 之后我们仍然见面,有时还会去她家。她家共三口人,她、她的妈妈和
一个女儿,女儿很喜欢我。我们的亲密关系四年都没有变。回国之后我还会经常想到她。 1960
年我再次去苏联参加世界共产党大会时去找过她一次。她见到我非常高兴,她在聊天中慨叹
苏联正在逐步走向物质至上。那之后电视机出现,人们热衷于看电视,精神世界更加苍白。 对
当时的苏联,我只有一点不同意,那就是对斯大林的个人崇拜,至今仍然从骨子里反对这件
事。但是不得不承认,当时的苏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苏联留学时,我坚信共产
主义是人类的未来。留学一年之后,大使馆推荐我做学生干部,可能是认为我学习刻苦吧。
我接受了,当了两年半的学生干部。当时留学生党支部领导人是金日成的兄弟金英柱,他人
很好,而且经验丰富,我很尊敬他,跟他学到许多东西。不过,我并没有要跟随他踏入政界
的想法,我有一个学者梦。一年语言课程结束后,我正式开始了研究生课程。由于已经耽误
了一年,与俄罗斯学生相比,课程拉下很多,我担心即使把所有参考书目都读一遍,估计也
跟不上了。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借来同学中学习最优秀的那位同学的笔记,课程中简
单的部分就照他的笔记学习,然后我再集中经历专功马克思主义理论最难的那一部分。我发
明的这个学习方法类似马克思主义经济建设中的“首先集中经历建设重工业,然后再发展轻
工业”。 有一次学习遇到问题,我去找指导老师商量。当我的提问越来越难时,老师说,“你
打算一天之内把马克思主义全学完吗?”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从那之后我再也没
有去找过他,他也没有再提问我。一年刻苦学习之后,我自认为已经有了不错的哲学思考能
力。我的学位论文是《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讲述与妻子的相见之前,先说说另一个女孩
子。 我到莫斯科第二年的时候,约会过一个女孩。那女孩毕业于金日成大学教育专业,来莫
斯科读研究生。她在平壤是个出名的美女,很年轻的时候嫁给了一个首尔的富商,后来没多
久男人死了,她又成了金日成大学副校长(一个苏联籍朝鲜人)的情妇。
我当时是莫斯科朝鲜留学生的干部,她到莫斯科的第二个月来找了我,她的美貌真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