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孩,有人爱-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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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萨曼莎说:“我比较想听听你的事。你准备一辈子度假吗?你永远不回来了吗?”
“不会永远不回去的。”我说:“我只是……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其实,我非常希望逃避这个问题。
“我很想念你!”萨曼莎哀怨地说:“我甚至非常想念你那只奇怪的狗……”
“我们不会不见的!”这是我惟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
“好吧!我们换个话题。”萨曼莎说:“你猜谁打电话给我?就是那天我们遇见的那个帅医生!”
“库医生!”我说。我很高兴听到他的名字,自从我跟薇勒签约后,已经好久没回他电话了,我觉得有点愧疚。“他怎么有你的电话?”
萨曼莎冷冷地说:“那还用说吗?你每次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在‘紧急联络人’那一栏填上我的名字。”我参加任何活动时,都会把萨曼莎列为我的紧急联络人。她知道之后,通常不太高兴。
“说实在的,坎妮,为什么你不写你老妈的名字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因为我担心唐雅接到电话,她会叫人家把我的尸体直接丢到海里去。”
“反正库医生打电话给我,是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他还问我知不知道你的住址,大概是想寄东西去给你。”
“太好了!”他到底想寄什么给我呢?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啊?”萨曼莎又问了一次。
“很快!”我有点心软了。
“一定哦!”她再次强调。
我把手放在肚子上对她们两人说:“一定!”
* * * * * *
第二天下午我从信箱中拿出了一个包裹,是从费城寄过来的。
我看到的第一件东西是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的照片是一只长得像Nifkin的一只狗,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惊恐的样子。背面写着:
亲爱的坎妮,
萨曼莎说你还要待在洛杉矶一阵子,因此我想你大概需要读一些书(住在洛杉矶的人应该也喜欢阅读吧?),我寄了一些书给你,还有一些家乡的东西。有空打电话给我。
下面签着彼得·库的名字,又加了一行注记:
萨曼莎说Nifkin也跟你一起去西岸了,因此我也寄了一些东西给它。
我在包裹里还发现了自由钟声、独立大厦的卡片、一小盒零食,还有家乡的特产。在包裹的最下层,我发现了一个宠物瓷碗。碗里特别印有Nifkin的名字,碗的周围都是它的“肖像画”有坐着的、睡着的、还有它啃着骨头的样子。
我高兴地笑了,叫着“Nifkin!”它正在我旁边叫着、跳着。我把碗拿给它,然后打电话给库医生。
“苏耐宁!”他一开口就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跟我打招呼。
“你叫谁?”我说:“啊?”
“这是一首歌的名字。是一首描述一个爱旅行的女孩的一首歌。”
“呃,真是有趣。”我忍不住想象其中的歌词。“我只是想要打电话来感谢你寄给我的东西,你是凭记忆画出Nifkin的样子吗?真的好棒!你应该去当个画家。”
“我是随便画画的!萨曼莎借给我一些Nifkin的照片,但是我并没有用,因为它给我的印象很深。”
“你人真好!”我很真诚地说。
“我们学校开了一家DIY画室。”他解释道:“我在那里画Nifkin的时候,还有八个五岁的孩子正在马克杯上面画画。”
我大笑了起来,想象这个高大、声音低沉的库医生。坐在小小的椅子上画着Nifkin,旁边还有盯着他看的好奇小孩。
库医生然后问了一个让我超级尴尬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确定。”我说:“我现在还是请假中,而且还在适应写剧本的生活。”
“很好。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吃早餐。”
“好啊!”我忽然间想念起故乡的早餐店。故乡的早餐店是没有任何其他地方可以比得上的。“太棒了!”我听见麦茜的车子回来了,于是跟他说:“嘿,我现在有点忙……”
“没问题。”他说:“你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微笑着把电话挂了。心里真想知道他的年龄。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或是只是把我当作他的病人来关心,因为每个胖女人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辛酸故事。
* * * * * *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要去整形。”我一边辛苦地坐进空间小小的跑车里一边咕哝着,这个二十七岁的女明星,有着完美的外表,竟然还需要整形!
“这是一定的!”麦茜很干脆地说完就加快马力,冲到快车道上。
整形诊所里是淡紫色的色调,加上冷冷的大理石地板和光滑的墙壁,一切都显得光鲜亮丽。麦茜把大太阳眼镜拿下,跟坐在柜台后的小姐低声说话,我则拖着步伐走进来,看着墙上一张张介绍医师的海报,心想不知哪个医生有幸能够帮麦茜整形——费舍医师有着好像洋娃娃的头发,罗德医师的年龄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塔斯克医师有着圣诞老公公的胡子和双下巴,而夏普立欧医师……
我呆站在那儿,无法动弹,只是盯着墙上我父亲的照片看。他变瘦了,而且把胡子都刮掉了,但那是我父亲没错。
麦茜走了过来,看见我脸上的表情,赶紧抓住我的手:“坎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里的小孩……”
我指给她看:“这是我爸爸。”
麦茜盯着照片看,又看着我说:“你不知道他在这里工作吗?”我向她摇摇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就朝外面走去:“赶紧走!”
我继续走,电影继续播放:我很骄傲地站在自己的公寓前,手上拿着我的第一篇新闻报道,标题是“预算辩论延后”。我还看见我跟初恋男友、大学时代的男朋友、还有跟布鲁斯在海边的景象,我们在阳光下眯着眼,对着相机微笑。在演唱会里的布鲁斯,运动中的布鲁斯,头发蓬松散落在脑后、手里拿着啤酒的布鲁斯。我继续走……
海水浸湿我的脚……可是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或许这就是爱到了尽头的感觉吧?那原本充满了热情、心痛的内心深处,现在像是浪冲过来一样冰冷空洞的感觉。
我心想:好!就这么办!日子还是要往前过,我要活在当下。日子得继续直到伤痛停止,或是再重新找个人来伤害你。这就是人生,每一个人都是要面对自己的生活。上帝并没有给我们太多的选择空间,我们必须要成长——就像冥想老师亚比说的:“我们必须要有所学习”。
当我走回家的时候,麦茜还坐在阳台上等着我。
我一边笑一边感受到内心的泪水,然后小声地对她说:“我需要买一只结婚戒指。”
第十七章
我打电话到我爸爸的办公室,是接待小姐接的电话。
停顿许久后,我终于说我要去除疤痕,还要指定夏普立欧医师为我诊断。我说我叫罗依丝·兰恩,接待小姐一点也不怀疑,她跟我约定星期五上午十点看诊,并且好心提醒我可能会塞车。
星期五的早上,我很早就出发了。我的右手不但戴着一条金链子,还戴上了一颗超级大的钻石戒指,我的眼睛在路上被它反射得几乎无法睁开。
这是麦茜带回来给我的,她说别人的目光一定不会错过它的光彩。而我只是想向我父亲宣布:“我来了!”
* * * * * *
护士小姐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那里有一对好像两个香瓜大的假乳。她拿给我一件质地很好的长袍以及一堆要填的表格。“医生等会儿就到。”她说完就打开一盏强光灯,对着我的脸,那是我编造说我有疤痕的地方:“啊?”仔细看了又看说:“哪里有疤痕啊?”
“那个疤痕很深,我照相的时候才看得出来。”
她点点头,好像我说的话很有道理似的,不久就回到她的办公室去了。
我坐在一张米色椅子上,随便编造一些资料把表格填一填,我心里想,我真希望自己真的有伤痕,我要向爸爸,并向世界宣布,我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伤痕,但是到今天我仍然活得好好的。二十分钟之后,我听见敲门声,我爸爸走了进来。
“兰恩小姐,有什么问题?”他问我的时候,眼睛看着我填的表格。我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也没说。
过了几分钟,他把头抬起来。他忽然向我投来一副很嫌恶的表情,这个表情我从小就看过,那表情好像是在告诉我:你浪费了我的时间!
他盯着我看了几分钟后,终于开口说:“坎妮?”
我点点头说:“嗨!”
“天啊!你……”我爸爸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来整形啊!”我说。
老爸摇摇头,把眼睛移开,揉揉他的鼻梁——这个动作我也很熟悉,这是他要发脾气的前兆。
“你忽然间消失了!”我说。
他又开始摇头,当他正要开口的时候,我完全不给他机会,继续把话说完:“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去哪里!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地离开我们?”
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盯着我看——好像看着一个歇斯底里的病人抱怨着她的屁股还是松垮垮的,或是抱怨她右边的乳房比左边高。“你完全不在乎我们吗?还是我的问题对于一个从事在大腿抽脂肪的医生来说,实在是太愚蠢了?”
我盯着他看,期望他会问我一些问题:问我过得好不好?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住在哪里?我的伴侣是谁等等……不过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再一次摇着头,走向门口。
“嘿!”我说。
他转过来看着我,我清清喉咙,我到底还想对他说什么?我什么也不想说了,我只希望他能问我问题:你好吗?你是谁?你怎么了?你现在还好吗?
当他正要走出去的时候,我禁不住伸手抓住他,希望能够抓住他的叹息、随便什么都可以……我感觉到他纯白的医师袍从我的手指间溜过。他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放慢脚步。
* * * * * *
回家之后,我把戒指放到蓝丝绒的小盒子里,把妆卸掉,然后对麦茜说:
“你一定不会相信的!”
我一五一十地把经过告诉她:“他竟然连一个问题都没问我!”我最后说:“他完全不在乎我在那里做什么,也不在乎我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我想他大概连我怀孕了都没注意到。他完全不在乎!”
麦茜叹了口气说:“可怜的坎妮!我简直无法想象你的感受……”
“我的感受……”我看看外面的海水,又看看天上的云:“我现在只想回家去……”
麦茜只是伤心地点点头,并没有强迫我留下来。
“我真希望能够和你一起做更多的事。”她叹了口气说。
“我们已经做了不少事情了。”我说完就抱住她:“我们还是可以聊天……写E…mail……等宝宝出生的时候,你再来看我……”
麦茜的眼睛忽然一亮说:“麦茜阿姨!”她叫了出来。“你要记得教她叫我麦茜阿姨哦!我一定要把她宠坏!”
我忽然傻笑了起来,因为我想象麦茜对待小孩一定就像她对待Nifkin一样,她一定会把小孩打扮得跟她很像,我说:“你一定会是一个最棒的阿姨。”
她坚持要载我到机场,帮我办理登机手续,跟我一起在登机口附近等候,即使从空中小姐到一起候机的人群都猛盯着她看,她也不在乎。
我警告她:“小心下一期的八卦报纸,不知会编出个什么故事!”说完,我们又拥抱在一起,这是第十八次。
“一路上小心!”她说:“到家的时候记得打电话给我。”
* * * * * *
飞机很快到了目的地,我下了飞机,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布鲁斯。
我的心跟着跳跃了起来。
可是忽然间我看见他身边站了一个陌生女孩。不高,脸色苍白,留着短发,穿着浅色牛仔裤和淡黄色衬衫。除了一双浓眉之外,没什么特色。我猜她就是替代我的人。
我站在原地,被突如其来的巧遇吓呆了,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国际机场里发生这种事,真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