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孩,有人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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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诉说我家的丑事。他一定会跟她说:“她妈是个同性恋!”然后那个新欢一定会对他投注一个幼儿园老师特有的同情眼神,还一边点点头,心想我一定是个怪胎。
我听见Nifkin在房间里发出咳嗽声,仿佛有异物卡住喉咙,于是我跟他说声:“等一下。”之后就进去看看Nifkin,结果看见它正忙着玩狗玩具。
我安抚它一会儿后又回到客厅去,发现他站在沙发前,并没有坐下,也没有碰任何一件东西。我可以从他的举止看出他有多么想冲回车上,轰大油门离我远去。
“你……还好吧?”
我深呼一口气,“还好。”我说:“我为你感到高兴。〃
“希望我们仍然是朋友。”布鲁斯说。
“不可能。”我说。
“那……”他停顿了一会儿,他大概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想他大概也迫不及待要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说:“再见!”
我一边说,一边把门打开,站在门口等他走出去。
* * * * * *
隔天我回到办公室工作,一副头昏眼花、心神不宁的样子。我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桌上一叠叠的邮件,大部分是一些老人家写来的,一如往常生气地抱怨着我。还有许多影迷批评我上周写的影评,他们觉得我一定是个又丑又老的女人才会妒忌别人。我正想设计一个一劳永逸的回复格式,就在这个时候,凯碧从容地走到我的身边来。
“你跟那个麦茜什么的……访谈进行得怎么样啊?”
我礼貌性地跟她微微笑说:“很好啊!”
凯碧的眉毛上扬了一下说:“我得到一些小道消息。说她不接受平面媒体的采访,只接受电视访问是吗?”
“那不成问题。”
“你……跟她说到话了吗?”
“大概讲了一个小时,我们很聊得来,我搜集到很棒的资料,我们这次的读报率一定会增加。”我慢慢地说出下一句话好折磨她一番,我说:“我们成为好朋友了!”
凯碧一时哑口无言,我则神气活现、大摇大摆地走到洗手间去——呕吐。
当我回到座位上,正努力地翻遍抽屉希望能够找到薄荷糖或是口香糖之类的东西。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费城观察报》,您好,我是坎妮·夏普立欧。”我心不在焉地对电话说,一边继续在抽屉里翻着,但都是些图钉、名片、各种夹子……就是找不到我要的东西——这不就是我的真实生活的写照吗?
“坎妮小姐,我是费城减重中心的库医师。”我忽然听见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
“噢!嗨!你好!”我放弃继续在抽屉里寻找,而换成在皮包里摸索,却怎么都找不到。
“我想跟你讨论一些事情。”他说。“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抽血检验吗?根据检验的结果,发现你并不适合做我们减重的研究对象。”
我一时手心冒汗地说:“为什么?你们发现了什么?”
“我希望能跟你当面谈谈。”他说。
我一连串问了一堆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得了癌症了吗?胆固醇过高吗?血糖过低?坏血症?还是痛风?”
“坎妮……”
“我得了软骨症吗?天啊!千万不要!我实在受不了自己又胖还来个青蛙腿!”
库医师笑了:“不是软骨症,我现在开始要怀疑你是不是医学专家了。你怎么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疾病的名称?你的桌上是不是放了一本医学百科全书?”
“我很高兴你还说得出笑话。”我很悲哀地说。“你真是会开玩笑,大白天打电话来骚扰一个无辜的新闻记者,然后跟她说验血报告出现了一些问题。”
“你的验血报告没有问题,”他很认真地说:“我很乐意告诉你结果,只是希望能够当面跟你说。”
* * * * * *
我走进库医师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子那边。他一看见我走进来,立刻站了起来跟我致意。我再次发现他真的很高大。
“请坐!”他说。
我随手把皮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坐了下来。
他又把我的资料摊在桌上说:“我之前告诉过你,我们在筛选出合适的减重研究对象之前,会做一连串的检验,包括抽血等,我们要确定候选人是不是符合资格。如果有肝病、或是AIDS……当然都不够资格。”
我点点头,心想他到底要不要说重点。
“我们也会做怀孕测试……”他一边说,我一边点头,心想:好!好!快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忽然间我醒悟过来——怀孕!
“我……不可能……”我开始有点口吃。“我是说……”
他翻了翻我的资料,然后用手指着画红圈的记号说:“我是很乐意再帮你做一次测试来确定。可是,一般而言,我们的检验结果都是非常准确的。”
“我不……我不……”我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我的头一阵天旋地转。我又坐了下来想了想。我跟布鲁斯分手之后就没再吃避孕药了……难道是那一次吗?一定就是!
“噢!天啊!”我跳了起来。
布鲁斯……我一定要去找布鲁斯!我一定要告诉他!他一定会重新回到我身边!可是……我的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对我说:万一他不回来呢?万一他说他现在有另外一个女朋友,我最好管好自己的事呢?
“噢……”我说完之后又跌坐在椅子上,用手盖住自己的脸,越想心里越觉得可怕。
库医师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三个纸杯还有奶精跟糖包,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要喝些什么,所以我把茶、咖啡跟水都拿来了。”(一定是看了那只乱写隐私八卦的沙猪男的新作“我不知道女人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选了茶,然后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用小熊形状的瓶子装的蜂蜜。“你还需要些什么吗?”他体贴地问。我则摇了摇头。
他问我:“你想不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忽然想到现在是白天,大家都在工作,我身边的事物都一如往常,库医师大概还得去帮助其他的胖女人。
“你大概不常碰到这种事吧?”我问:“我是指向别人宣布她怀孕的消息。”
库医师有点讶异地说:“是啊!我是不常遇到这种事。”他蹙起眉头说:“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也搞不清楚。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跟我说过我怀孕了,所以也无从比较。”
“真不好意思!”他有点不知所措地说:“我想……这的确有点出乎意料……”
“没错……”我一说完就立刻想起了我跟麦茜疯狂的酒吧狂饮之夜:“糟糕!”我肚子里的小生命搞不好已经受到波及了。“喝太多酒,有没有致命的可能?”
“等一下!”他说完就匆忙跑了出去,过了会儿拿了一本孕妇手册走进来说:“这是一位护士的书。”他一边解释,一边翻到索引处说:“你要的答案在第52页。”说完便把书拿给我。我快速浏览里面的说明,原来只要我从现在开始不再喝酒,肚子里的小孩就不会有问题了。当然这个问题的前提是我真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可是就算我要小孩,我也不希望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把书放回到桌上,拿起皮包说:“我想我该走了。”
“你想要再做一次检验吗?”
我摇摇头说:“我可以回家自己做。然后再想办法……”我没再往下说,因为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想……
他帮我开了门并说:“要不要把书带回家看?说不定你有其他的问题要问……”
我心想:他真的对我很好。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用很不好的念头想着:搞不好他是个疯狂的反堕胎者,故意用饮料和这本书来收买我,要我把小孩生下。
“那个护士不需要吗?”我问。
“她已经生完了。”他很轻松地回答说:“我相信她不会介意的,尽管拿去看吧。”他说完咳了几声,清清喉咙继续说:“关于我们原本要对你所做的研究计划,如果你决定要把小孩生下来,我们当然就不能继续下去了。”
“不能吃减肥药吗?”我开玩笑说。
“我们从来不曾在孕妇身上做过研究实验。”
“那我可以做你的试验品啊!”我故意毛遂自荐,其实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搞不好我可以生下一个苗条的宝宝啊!那不是很好吗?”
“无沦如何,请你让我知道你的决定。”他一边说,一边在书里塞进一张名片说:“如果你要放弃这个研究计划,我保证你一定可以获得全额退费。”
我忽然回想起之前填表格的时候,上面说明得很清楚:不得要求退费!这个医生的确是个极端捍卫生命的勇士。我背起了皮包,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他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我说:“如果你想要找我谈谈,或是有任何医学方面的题,我都很乐意帮助你。”
“谢谢!”我轻声地回答。我的手已经放在门把上了。
“好好照顾自己,坎妮。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点点头,打开门匆匆离去。
回家的路上,我不断跟上帝商量。我说:上帝啊!如果你让我不要怀孕的话,我答应你去流浪狗收容中心还有艾滋病收留中心当义工,我也答应你不再随便写文章批评别人了。我会当个好人。我会每个礼拜去教堂,不会只在圣诞节的时候才出现。我答应你我不再这么尖酸刻薄、我会善待凯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
我在药房里买了两种验孕剂。第一次做的时候,尿得整只手都是,因为我抖得太厉害。测完之后,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也就是说库医师的检验结果完全正确。
“我怀孕了!”我对着镜子说,然后模仿起试验纸盒上的广告人物。
那天晚上我跟Nifkin待在萨曼莎的家里,通常我上班的时候都会把Nifkin带到这里来。萨曼莎有两只狗,还有一个大庭院,小狗们可以随意进出活动。要不是萨曼莎家里有上等的羊排还有一些Nifkin喜欢的食物等着它,它宁愿跟人玩也不愿意跟那两只狗一起玩。于是它现在正缠着我舔着我的脸,我跟它说:“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萨曼莎在厨房里响应我。
“我怀孕了!”我又说了一次。
萨曼莎走到客厅里来说:“你刚才说……”
“我说感恩节我要回家去过节。”
“回去吃同性恋大餐?”萨曼莎对我挤眉弄眼地说:“你上次可是很严肃地跟我说——下次如果你再提回家过节的事,就要我好好教训你一番。”
“我好累。”我告诉她:“我好累,我想要回家。”
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问:“到底怎么了?”
我多么想向她倾诉我的心事,我希望她告诉我该怎么做。但是我不能,我实在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我需要回家去,就算这个家已经不再是我温暖的避难所了,我仍然想回去。
算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把脚踏车放到蓝色的本田后车厢,把Nifkin放在旅行篮里,把行李放到车后座,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决定回家去了!
第十章
我记得念普林斯顿大学四年级的夏天,我在一家周刊当实习生。暑假的那三个月我过得真的很惨。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那年夏天是多年来最热的一个夏天,曼哈顿的大街小巷都酷热不已。每天早上我从淋浴后就开始不断流汗,一直到搭地铁到市区……可以说一整天都在冒汗。
第二个原因是我的主管是个可怕的女人,她的名字叫Kiki,身高约6英尺,却瘦得皮包骨,一头棕红色的头发,戴着一副猫眼型的便宜眼镜,整天都把脸拉得长长的。至于她夏天一贯的装扮就是一件迷你裙配上一双高及大腿的紧身皮靴,不然就是穿一双吵死人的木屐加上紧身T恤,上面还印着一些餐厅的广告语或是一些俗不可耐的宣传名词。
我可以理解她想要追求新潮,讲究时髦,我也理解她这种差劲的态度是这家周刊的标准作风,但我搞不清楚她在办公室里到底做了些什么。她总是迟到早退,午休时间长达两个小时,待在办公室的时间都是在讲一些言不及义的电话。她的职称是助理编辑,可是我却从来没看她做过任何编辑的工作。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年是1991年,因此,那时的档案还是用夹子固定的一本本厚厚大大、随时都有可能散乱一地的破纸。我必须花一整天把那些档案从架上搬下来,然后先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