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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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佛像是被热油泼到似地跳起来。“你果真记得那个盒子!”他怒吼着绕过桌角,推开挡路的胡祐冲向她。“你知道它藏在哪里。”
“我当然知道。”她撒谎道。
埃佛怒吼一声冲到她面前。“告诉我它在哪里。在莉婷手上,对不对?疯子艾特告诉我你的父亲把盒子交给了她。这些年来我千方百计地寻找它,你一直知道却不告诉我。”
他在盛怒中一拳挥向她的下颚,把她打倒在地。愤怒使他失去了理智。他不停地用力踢她,决心使她痛得哀嚎,要她后悔胆敢瞒了他这么多年。“盒子只可以由我交给国王,”他气喘如牛地咆哮。“只有我可以得到奖赏。”
莉安被那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她无法还手,只能翻身用手臂护住头。她的背和腿承受了大部分的重击,但讽刺的是,将近昏厥的她感觉不到埃佛意欲加诸她的疼痛。
当亚力尖叫着扑到她身上时她突然清醒了。她把他拉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住埃佛的拳脚,同时紧握住他的手,希望他明白她不要他出声。
埃佛一边踢,一边口沫横飞地破口大骂。他很快就踢累了,脚步不稳地踉跄后退。胡祐看得哈哈大笑。德温大叫着鼓励埃佛继续。莉安感到天旋地转,耳中隆隆作响,但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饱受惊吓的亚力身上。
“安静。”她低声说。“乖,安静。”
仿佛有人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一般,亚力的尖叫戛然而止。他圆睁着充满恐惧的眼眸,迅速朝她点个头,让她知道他会保持安静。她高兴地挤出一个无力的笑容。
“自制一点,埃佛。”胡祐笑嚷着擦掉眼泪。“别把她弄死了。”
埃佛背靠着桌子,喘着气说:“对,我必须控制住自己。”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推开亚力,把莉安从地上拉起来。她嘴角的鲜血和呆滞的眼神使他满意地点头。
“你活该受这皮肉之苦,谁叫你惹火了我,”他咕哝道。“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养伤,然后你就给我到高地去。窝藏你姊姊的是费氏一族。找到她,把她和盒子带回来见我。”
他生气地坐回椅子里,用衣袖擦拭额头,然后灌下一整杯酒。“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莉安,我会让你亲爱的舅舅生不如死。那孩子也会被处死。”他停顿一下。“但是等你把莉婷和盒子带回来时,我愿意违背对高地叛徒的承诺,饶那孩子一命。”
“万一她只能带回其中一样呢?”胡祐问。
德温也在想这个问题。“哪一个对你比较重要,男爵,莉婷还是国王的宝盒?”
“当然是宝盒。”埃佛回答。“但我两个都要。少了任何一个,她舅舅都得死。”
胡祐走到莉安面前,色迷迷地观着她。“埃佛,朋友多年,我从未向你要过什么直到现在。把莉安给我。”
他伸手想要摸她,她挥开他的手,往退后一步。他低头瞥向紧挨着她的亚力。她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下流无耻、懦弱无能,胡祐。我看到你就想吐。”
她的辱骂令他又惊又气,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她微笑以报。
胡祐举起手还要打她,但埃佛不耐烦地命令。“别惹她了。”
胡祐悻悻然地回到座位上。“你要给她多少时间完成任务?”
“她必须在收获节前回来。”埃佛接着转向莉安说:“你最好不要动歪脑筋求高地人帮你救你舅舅,因为我已经派了一整支军队把他家团团围住。只要有一个高地战士踏进他的领地半步,摩肯就会立刻毙命。在你回来前,我会以他为人质。听明白了吗?”
“万一她告诉雷西他的弟弟没有淹死,而是被你囚禁着呢?”胡祐问。
“除非她不想保住那孩子的命。”埃佛回答。他打手势召来门口的两个卫兵。“莉安小姐连站都站不稳,押她和男童上楼,把她关在她以前的房间里。瞧我有多体贴,莉安,让你睡在自己的床上。”
“男童呢,爵爷?”其中一个卫兵问。
“关在她隔壁的房间里。”
一个卫兵抓住亚力的手臂,另一个伸手去抓莉安时被她甩开。她咬紧牙关,慢慢挺直腰杆,自行缓缓走向楼梯。快到楼梯口时,她身体一歪就倒在柜子上。
卫兵把她拉起来,拖着她走向楼梯。她佝偻着身子勉强爬上楼梯,亚力一直抓着她的裙子不放。她绊了两跤后就力气用尽地瘫在阶梯上。卫兵啧啧作声地把她抱起来拾级而上。她的背越来越痛,还没抵达她的房门,她已经昏过去了。卫兵把她扔在床上后抓住亚力,但亚力拳打脚踢地就是不肯离开莉安身边。
“由他去吧!”另一个卫兵说。“如果把他们两个关在同一个房间,我们今晚只需要在一扇门前站岗。那孩子可以睡地板。”
两个卫兵在离开后锁上房门。亚力爬到床上坐在她身边。害怕她会死掉,留下他孤单一人,他忍不住啜泣起来。
莉安过了好久才醒,难忍的疼痛使她流下眼泪。她听到亚力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没事了。别哭,亚力。”
“你会不会死?”他担心地问。
“不会。”她想要坐起来,但疼痛使她又倒回床上。
“你伤得很重吗?”
“我已经觉得好多了,”她撒谎道。“至少现在我们安全了。”她闭上眼睛,把手放在额头上,祈求上帝帮助她赶快恢复体力,因为时间所剩不多了。
“但是我听到男爵说那个高地人明、后天就会赶到。”他烦恼地说。“他一看到我就会知道我不是迈可,他一定会告诉男爵的。”
她睁开眼睛,轻拍他的手,挤出一个笑容。“那个高地人来不来对我们都无所谓,事实上我还想好好看他。”
“那样你就可以把叛徒的长相告诉我爸爸、勃迪和雷西?”亚力的脸色开朗起来。
“完全正确。”
“但是我们为什么不在乎那个高地人来不来?”
“因为我今晚就要带着你一起离开。”
他惊讶地睁大眼睛。“摸黑吗?”
“对,希望今晚的月色够亮。”
“但我们要怎么离开?我听到士兵把门上了锁,走廊上可能有卫兵守着。”
她指指房间另一头的墙壁。“我们要穿过那面墙壁。”她庆幸埃佛没有把亚力关在她找不到的地方,她打算好好利用他的判断失误。
亚力的脸又垮了下来。“莉安,人是不能穿墙的。”
“这里是我小时候的房间,那面墙壁有一道密门通往隔壁我姊姊的房间。”
“如果密门通往你姊姊的房间,那么我们要怎么离开那里?”
“密道里还有楼梯通往城堡下方的地道。如果密道没有被封死,我们就可以出到城墙外面。”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吗?”他问。
她摇摇头。“我们必须等男爵上床睡觉后才能行动。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很快就会不省人事。但天黑前他说不定会派仆人来察看我们的情况,如果我们不在房间里,仆人会立刻向他报告。”
他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墙壁猜测门在哪里。最后他转向莉安,皱着眉头问:“万一男爵把密道封死了呢?”
“那么我们会想别的办法逃走。”
“什?办法?”
她茫无头绪,只知道她必须在高地叛徒抵达前把亚力弄出登罕郡。“也许我们可以把卫乒骗进房间里来──”
他兴奋地打断她。“我可以用力打他的脑袋把他打昏,”他用拳头猛敲床铺。“我会打得他头破血流。如果站在那个柜子上,我也许还可以夺下他的剑,把他劈成两半,让他痛得大呼小叫。我的力气很大。”他吹嘘道。
她努力抗拒拥抱他的冲动,甚至不敢微笑,唯恐他会认为她在嘲笑他。“我看得出来你的力气很大。”
他高兴地咧嘴而笑,但对她的称赞只是耸耸肩。
所有的小男孩作起白日梦来都跟他一样残忍血腥吗?她纳闷着。他前一刻还抓着她眼泪汪汪,这一刻却兴高采烈地计划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报复。她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她觉得自己完全不能胜任,同时又对他充满保护欲。她是小男孩和灾难之间唯一的屏障,在她心里,那意味着亚力仍然身陷险境。
“痛不痛?”
她眨眨眼。“什么痛不痛?”
“你的脸,”他伸手摸摸她的脸颊。“肿起来了。”
“有一点。”
“你颚下的疤痕怎么来的?”
“小时候从楼梯上跌下来弄的。”她拍拍身边的床铺。“来,躺在我身边睡一下。”
“但是天还没有黑。”
“我知道,但是我们今晚要整夜赶路,”她解释。“所以你应该趁现在休息。”
他躺下来,倚偎在她身边。
她在床上挪动身子。她全身都痛,根本找不到舒服的姿势。她把绑着绷带的手臂移到胁下时感到一阵刺痛,这才想起她要给亚力的惊喜。
“把眼睛闭起来,”她说。“我有东西给你。”
他跪起来,闭紧眼睛。“什么东西?”
她拿出匕首。她不必叫他睁开眼睛,因为他已经在偷看了。他欣喜的眼神使她鼻酸。
“勃迪的匕首。”他敬畏地低语。“你怎么找到的?”
“你告诉过我它在哪里。”她提醒他。“我在离开大厅时从柜子上拿来的。把它收在皮鞘里以免不小心伤到自己。”
找回宝贝使他开心地搂住她的脖子,亲吻她肿胀的脸颊。“我爱你,莉安。”
“我也爱你,亚力。”
“有了匕首,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
她露出微笑。“那么你要当我的保护者吗?”
“不行,”他格格笑道。“因为我只是个小孩子。但我们必须替你找一个。”
“保护者吗?”
他一本正经地点头。
她摇摇头。“我不需要保护者。”
“但你非有不可,也许我们可以问问勃迪。”
“那个狠角色吗?”她打趣道。
他再度点头。
她轻声笑了笑。“我不认为──”
“我们一定要问他。”他用大人般的语气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他。”
第四章
他们不喜欢那个信息。四个高大的布氏卫队精英围着浑身发抖的年轻唐氏士兵,听他结结巴巴地传达他的重要信息。其中三个战士,厄伦、劳柏和廉恩,气得讲不出话来,立刻认定那是唐领主玩的花样。每个布氏人都知道信差的领主是个狡猾奸诈的混蛋,因此拒绝相信信差说的任何一句话。第四个战士狄良的反应恰好相反。虽然他也认为唐领主是个狡猾奸诈的混蛋,但他觉得那个信息太有趣可笑,因北愿闻其详。
四人中最直率的厄伦,不敢置信地摇摇头,上前要求信差一字不漏地重复一遍。他故意靠得很近,逼那个年轻人不得不把头往后仰才能正视他。
年轻的唐氏士兵觉得自己像被围困的免子。劳柏在他背后,狄良在他面前,厄伦和廉恩在他两侧。四个布氏战士都至少比他高两个头,他们光凭体重就可以轻易压死他。他转向开口说话的那个战士,退后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有位年轻淑女坚决要求贵领主立刻前去接她,她在连氏领地下方靠近十字路口的废弃教堂里等候。她声称她是”
布氏战士的阴沈脸色吓得他说不下去。他转向狄良,退后一步企图远离他严厉的瞪视,结果反而撞上了背后的劳柏。
“我的信息是带给勃迪本人的。”他说。
“你得尊称他为布领主,小子。”廉恩咆哮。
“对,布领主。”士兵急忙更正。“我僭越了。”
“知道就好。”劳柏在他背后咕哝。
已经有人去通知勃迪了,但他尚未抵达大厅,因此卫队长狄良决定先行盘问信差。他知道唐氏士兵害怕,于是把双手背在身后表示他不会伤害他。“说下去。”狄良命令。
“那位小姐声称她是他的新娘。”唐氏士兵不假思索地说。“她要求贵领主护送她去他家,好让她能定居下来。”
劳柏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而用手肘轻推他,但一不小心推得他向前冲去。他撞上狄良,但狄良不动如山。他连忙站稳脚,转身面对劳柏。“我没有说谎,”他坚持道。“我只是重复奉命说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劳柏问。他自认语气温和,因此很惊讶信差吓得脸色发白。
“汉里。”他叹口气,庆幸自己还记得。“我叫汉里。”
狄良用手指戳他,并要求他转身。信差立刻从命,但在巨人群中这样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