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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第29部分

小说: 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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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我说,”公爵说,“我又有一个想法。让我们走上楼去,在那儿把钱数一数,随后
把钱递给闺女们。”
    “我的天,公爵,让我拥抱你!这可是一个人能想到的最光辉灿烂的主意啦。你的脑袋
肯定是聪明到了最惊人的地步。哦,这说得上是锦囊妙计,一点儿漏洞也没有。要是他们还
心存疑虑的话,凭这下子管叫它一扫而空——这一下啊,管叫他们无话可说。”
    我们一上了楼,大伙儿一个个围着桌子。国王把金币点过数了,随手摞成一叠叠,每三
百元一叠——整整齐齐的二十小堆。大伙儿一个个眼馋得不知道怎样才好,并且使劲舔嘴
唇。随后他们把钱重新扒进了袋子里。我注意到了国王正在蹩着劲,准备又一次发表演说
了。他说:
    “朋友们,耽在那一边的我那可怜的哥哥,对我们这些留在阳间这伤心之谷的人是慷慨
大方的。他对他深爱的、他保护的、失去父母的这些可怜的羔羊是慷慨的。是啊,凡是了解
他的人,我们都知道,要不是他怕亏了他亲爱的威廉和我本人,他准会对她们更加慷慨的。
他到底会不会呢?依我的心里思量,这绝对不会错的。既然如此,——如果在这样一个时
刻,竟然出来挡道,那还算什么叔叔?如果在这样一个时刻,竟然想对他深爱的这些可怜的
甜蜜的小羔羊存心掠夺,——是的,掠夺,——那还算什么叔叔?对威廉,如果我还了解他
——我想我是了解他的——好,我来直接问他。”他一转身,对公爵做出种种的手势借以达
意。公爵呢,有一阵子只是傻乎乎地瞪着眼睛望着,随后仿佛突然懂得了是什么个意思,一
跳跳到国王面前,咕咕咕地不停,快活得不知怎样才好,并且拥抱了他足足有十五下左右,
才放开手。接着,国王说,“我早知道了。我料想,他对这件事是什么个态度,从这一些看
来,能叫大伙儿一个个都信得过。来,玛丽、苏珊、琼娜,把钱拿去——全部拿去。这是躺
在那边的,身子凉了,心里却是高兴的人赠送给你们的。”
    玛丽·珍妮就朝他走过去,苏珊和豁嘴朝公爵走过去,一个个拥抱、亲吻,那么热烈,
是我见所未见的。大伙儿也一个个含着热泪,大多数人还和骗子们一个个握手,一路上还说:
    “你们这些亲爱的好人啊——多么可爱——真没想到啊!”
    接下来一个个很快又讲到了死者,说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他的死对大家是多大的一个
损失;如此等等。这时候,有一个大个子、说话冲的人,从外边往里挤,站在那里一边听,
一边张望,默不作声,也没有人对他说话,因为国王正说着话,大伙儿正在忙着听。国王在
说——说到了半中间:
    “……他们都是死者至好的朋友。这是为什么今晚他们被邀请到这里。不过,到明天,
我们希望所有的人都来——我说所有的人,因为他素来对每一个人都尊重,对每一个人都和
好。因此他的殡葬的酒宴理当对大家都敞开的。”
    此人就是爱听自己说话,所以唠唠叨叨没有个完。每隔一会儿,他又要提到殡葬酒宴这
句话。后来,公爵实在受不了了,便在一张小纸片上写了几个字“是葬礼,你这个老傻
瓜”,折好了,便一边嘴里谷——谷——谷,一边从众人头上扔给他。国王看了一遍,把纸
片往口袋里一塞,说道:“可怜的威廉,虽然他害了病,他的心可始终是健康的。他要我请
大家每个人都来参加葬礼——要我请大伙儿务必参加。不过他不用担心——我说的正就是这
件事嘛。”
    随后,他不慌不忙,滔滔不绝地胡谄下去,时不时地提到殡葬酒宴这个词,跟刚才一个
样。他第三次这么提时,他说:
    “我说酒宴,倒并非因为这是通常的说法,恰恰不是的——通常的说法是叫葬仪——我
这样说,因为酒宴是正确的词。葬仪这个词,在英国是不再沿用了。酒宴这个词更好些,因
为这意思是更正确地指明了你的意向。这个词源自希腊文DγgD,指外面,露天,国外;希
伯来文是Jeesum,指种植,盖起来,因而就是埋的意思。你们知道吧,所以殡葬酒宴就是
当着大众的公开的下葬。”
    这是我见到的最拙劣的表演了。啊,那位说话冲的人当了他的面大笑了起来。大伙儿一
个个都惊呆了。一个个在说,“怎么啦,医生?”阿勃纳·夏克尔福特说:
    “怎么啦,罗宾逊?你没有听到这个信息么?这位是哈维·威尔克斯。”
    国王更巴结地满面堆笑,伸过手来说:
    “这位是我那可怜的哥哥的好朋友、医生吧?我——”
    “你这双手别碰我!”医生说。“你说话象一个英国人么——可真是么?学得这么糟
的,我可还从没见过。你这个彼得·威尔克斯的兄弟啊。你是个骗子,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哈,这下子可把大伙儿惊呆了!他们一个个围住了医生,要叫他的气平下来,想给他作
种种解释,告诉他哈维已经在四十件事上表明他确实是哈维,他怎样知道每个人的姓名,知
道每一只狗的名字。还一个个求他,求他千万别伤害哈维的感情、可怜的闺女们的感情和大
伙儿的感情。可是不论你怎么劝说,都没有用,他还是一个劲儿地大发雷霆。还说不论什么
人,装做英国人却又英国话说得那么糟,准是个骗子,是个撒谎的家伙。那几位可怜的闺女
偎着国王哭泣,医生突然一转身,对着她们说:
    “我是你们父亲的朋友,我至今是你们的朋友,我作为一个朋友,一个忠诚的朋友,一
个要保护你们免遭伤害的朋友,现在我警告你们,马上别再理会那个流氓,别再理睬他,这
个无知识的流浪汉。他满口胡言乱语,乱扯所谓的希腊文和希伯来文。他是一眼便能被识破
的诈骗犯——不知从什么地方拣来一些空洞的名字和没影子的事,就当作什么依据,还由这
儿的一些本该明白事理的糊涂朋友帮着糊弄你们。玛丽·珍妮·威尔克斯,你知道我是你的
朋友,也是你无私的朋友。现在听我一句话,把这个可怜不足惜的流氓给轰出去——
    我求你干这件事,行吧?”
    玛丽·珍妮身子一挺,我的天啊,她多么漂亮啊。她说:
    “这就是我的回答。”她抱起那一袋钱,放在国王的手心里,还说,“收下这六千块大
洋吧,为我和我的两个妹妹投放出去吧,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也不用给我收据。”
    随后她一边用一条胳膊搂着国王,苏珊和豁嘴搂着另一个。大伙儿一个个鼓掌,脚蹬着
地板,仿佛掀起了一场风暴。
    国王呢,昂起了脑袋傲然一笑。医生说:
    “好吧,我洗手不管这号事了。不过我警告你们全体,总会有一个时刻来到,到时候你
们会为了今天的看法害羞的。”——说罢,他就走了。
    “好吧,医生,”国王嘲笑他说,“我们会劝她们来奉告你的。”——这话逗得大家笑
了起来。他们说,这下子挖苦得恰中要害。

 
第二十六章
 
 英文 

    等到大伙儿都走了,国王问玛丽·珍妮,有没有空闲的屋子。她说有一间是空的,威廉
叔叔可以住这一间。她呢,要把她自己那一间更大些的留给哈维叔叔住。她会搬到妹妹的房
间去,睡一张帆布床。上面顶楼有个小间,摆着一张小床铺。国王说,这可以叫他的跟随住
——也就是说我。
    玛丽·珍妮领我们上楼,让他们看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陈设简单,不过倒也挺舒适。她
说,如果哈维叔叔嫌碍事的话,她可以把她的一些衣衫和零星什物从她房间里搬出去。不过
国王说,不用搬了。那些衣衫是沿墙挂着的,一排衣衫前面有一张印花布的幔子从上面垂到
地板上。一个角落里,有一只旧的毛皮箱子,另一个角落放着一只吉它盒子,各式各样的零
星小家什、小玩意儿,散在各处,都是些姑娘家爱用来点缀房间的东西。国王说,这些家具
使得房间里增添了家常气氛,也更舒适,因此不必挪动了。公爵的房间小巧而舒适。我那个
小间也是这样。
    那天晚餐很丰盛,男男女女,济济一堂,我站在国王和公爵坐的椅子后边侍候他们,其
余的人由黑奴们侍候。玛丽·珍妮坐在桌子一头的主人席上,苏珊坐在她的旁边。她们的话
题是说油饼的味道怎么糟,果酱怎么不行,炸鸡怎么炸老了,口味差——如此等等的废话,
尽是妇女们搬出来的一套客气话,用来逼客人说些恭维的话。客人都明白今天的饭菜全是上
品,并且也这么说了:“这油饼你是怎么烤的,烤得这么鲜美?”“天啊,你哪里弄来这么
好吃的泡菜啊?”诸如此类的废话,不一而足。你知道,人们在饭桌上就爱搬弄这一些。
    把大伙儿都侍候过了,我和豁嘴在厨房里吃剩下的饭菜,别的一些人帮着黑奴收拾整
理。豁嘴一个劲儿地要我多讲讲英国。有的时候,我真怕快要露出破绽来了。她说:
    “你见过国王么?”
    “谁?威廉第四?啊,我当然见过——他上我们的教堂去的。”我知道他几年前死了,
不过我没有露出一点口风。我说他去过我们的教堂以后,她就说:
    “什么——每星期都去么?”
    “是的——每星期都去。他的座位正好在我的座位的对面——在布道台的那一边。”
    “我原以为他住在伦敦啊,不是么?”
    “哦,是的。他不住在伦敦住哪里啊?”
    “不过我原以为你是住在谢菲尔德哩!”
    我这下子知道自己快招架不住了。我不得不装做给一根鸡骨头卡住了喉咙,好抓住时间
想一个脱身之计。我说:
    “我的意思是说,他在谢菲尔德的时间里每星期上我们的教堂。这只是说夏季,他夏季
来洗海水浴。”
    “啊,看你说的——谢菲尔德并非靠海啊。”
    “嗯,谁说靠海啦?”
    “怎么啦,你说的嘛。”
    “我可没有说。”
    “你说了的!”
    “我没有说。”
    “你说了的!”
    “我从没有说过这类的话。”
    “好,那你说了些什么呢?”
    “我说的是他来洗海水浴——我说的是这个。”
    “好吧,如果不靠海,他怎么洗海水浴?”
    “听我说,”我说,“你看见过国会水①么?”    
  ①诺顿版注:纽约萨拉托迦的国会泉有矿泉水。
 

    “看见过。”
    “好,你是不是非到国会去才弄得到这个水?”
    “怎么啦,不是啊。”
    “好啊,威廉也并非必须得到海上去才能洗海水浴啊。”
    “那么他怎么搞到的呢?”
    “这里的人怎样搞到国会水,他也就怎样搞到海水——一桶桶运吧。在谢菲尔德的宫
里,有锅炉,他洗的时候就是要水烫些才好。在海边人家没有法子烧开这么多的水。他们没
有这样方便的条件嘛。”
    “哦,我如今明白了。你可以一开头便说清楚嘛,也好节省些时间。”
    听到她这么说,我知道我总算得救啦。我就舒坦、快活了起来。下面她说:
    “你也上教堂么?”
    “是的——每星期去。”
    “你坐哪里呢?”
    “怎么啦,坐在我们的长椅上啊。”
    “谁的长椅?”
    “怎么啦?我们的啊——你叔叔哈维的啊。”
    “他的?他要长椅有什么用?”
    “坐嘛。依你看,他要了有什么用?”
    “啊,我原以为他是站在布道台后边的。”
    糟了,我忘了他是个传教师。我知道我又快招架不住了。因此,我就再一次玩起了鸡骨
头的法宝,好再想一想。随后我说:
    “真该死,你以为一个教会只有一个传教师么?”
    “啊,多了有什么用呢?”
    “嘿!——在国王面前布道么?象你这样傻的姑娘,我还从没有见过。他们一共有十七
位之多呢。”
    “十七位!我的天!要我听这么一长串,即便进不了天堂,我也坐不住啊。听他们布完
道,得一个星期吧。”
    “别胡说了,他们并非同一天都布道——只有其中一个布道。”
    “那么其余的人干些什么呢?”
    “哦,没有多少事。到处走走,递递盘子,收收布施,——
    如此等等。不过一般他们不干什么。”
    “那么,要他们有什么用?”
    “哈,是为了有气派嘛。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才不要懂得这样的蠢事呢。英国
人对待佣人怎么样?
    他们对待佣人比我们对待黑奴强些么?”
    “不!一个佣人在那里是不算人的。他们所受的待遇连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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