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的城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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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世俗意义上的完美充溢的生命状态。但对反复不断地寻觅生命意义的人们来说,
他们的焦虑、苦恼、不安便始终伴随左右:在活着的各种状态中,怎样才算最为接
近生命的原本意义?完美的人性又是什么?
就如我刚才所说的,新新人类和后细小族在无意之间给了我们一个答案,那就
是以肉身而不是思想去接近人们苦苦寻觅的意义底部。
我的意思是,当我们的肉身作着最为激烈的活动时(或者作着最为温柔的触摸
时),思想正处于休克的状态,头脑中一片空白,灵魂悬于半空,记忆、回忆、想
象、感悟部消失十净,唯有对刺激的生理反应,以及那股奔腾不息的激流……这个
时候,我们反复寻求的东西或许便会慢慢地浮现而出,它不是一个概念、不是一门
学说、不是一种可以被理性所分析所概括所解释的哲理,它只能被我们所感觉、所
意会,并且,在那个片刻,我们突然接近了生命的根部,我们能够这么说:生命的
意义原来就在这里!
在这样的意义上,我们得感谢新新人类和后细小族,尽管他们完全无意识,但
当他们在今天的娱乐空间放纵身心在当下的生活里浮生如梦时,这些曾令我们不屑
一瞥的行为举止里却有着启示我们的东西;进入社会的生命常常被歪曲了本意,其
实它的本意既不是功名,也不是利禄,而是进入彻底的放松状态,还原到原始的境
地,唯其如此,我们方能够找到自然而又完美的人性。
崇拜肌肉的新新人类
这个情景决不是我的夸张更不是我的杜撰。
在这个初夏时节的夜晚,具体而言是晚上6点半钟,他们齐聚于电视机前,观看
由有线电视台一台所播出的一部叫做《灌篮高手》的日木动画片,并且绝对忘我地
沉浸在它的故事中。必须说明,这个时段,“婴儿潮”一代正在激动地评点上海申
花足球队与北京国安足球队的比赛,而“X世代”的人们则或是期待着国际米兰队与
尤文图斯队的殊死较量,或是沉浸在“二十一世纪新领袖”的美梦中。
他们暂时还无暇顾及其他的东西,只是百分之百地被《灌篮高手》所征服,这
就像当年他们被那只呱呱乱叫的“唐老鸭”所迷惑一样,问题在于被征服的他们还
不是一小部分人,问题还在于他们都只有十三四岁。
是什么让我们城市最年轻的一代(或者叫做新新人类)如痴如狂?或者说《灌
篮高手》得以迷恋住他们的是什么?
动画片形式应该是打动他们的因素之一,它的夸张、虚拟、漫画味都对应着他
们这个年龄段渴求有趣的心理;
《灌篮高手》中的角色身份也应该是打动他们的因素之一,通过我们时代的电
视媒体,他们不是已经半生不熟了NBA的好汉们吗?在《灌篮高手》众多角色的身上,
他们可以并不费力地想起飞人乔丹、猛汉巴克利和那个“酷”得使玛当娜也无法自
持的罗德曼,这所有的一切都对应着他们十分稚气的英雄崇拜心理;
但我想,对“肌肉”的崇拜,对尚武精神的推崇是《灌篮高手》控制他们潜意
识和显意识的根本力量。
新新人类没有也不可能有“婴儿潮”一代的“街头文化”的背景,这种“文化”
制造的是街头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以及那种挺身而出的勇气、殊死搏杀的
意志、敢作敢为的精神……处于特殊年龄段的新新人类对这种“街头文化”有着天
然的认同,但是城市的规整生活却无法令他们的情绪得以宣泄。
在这个时候,电视媒体上出现了《灌篮高手》,而他们的视城里出现了这样的
情景:那个叫做宫城良田的汉子,在明知没有多少胜算的情形下,依然以决死的勇
气迎向他的对手三井寿,虽说自己被打得趴在了地上,但在这同时他的对手也付出
了足够的代价,那就是先他而倒下……
他们被这种强汉子形象所深深吸引,好勇斗狠、逞强显能、决不服输、永不言
败正是前青春期的特征。重复一遍,对新新人类来说,在今天的城市生活里,他们
基本没有可能去扮演类似“宫城良田”灼角色,但是,电视媒体拯救了他们与生俱
来的情感(也可以说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情感),让他们在对《灌篮高手》的审美过
程中进行情感的移植和替代,让他们原本相对瘦弱的肌肉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得以
鼓突,恍恍惚惚地,他们似乎也变得十二分地“宫城良田”了。
“肌肉崇拜”由此而产生,一同产生的还有我们城市最为年轻一代对“街头好
小子”的自由想象。出于对前青春期心理的理解,“肌肉崇拜”不应使我们过于不
安,除非新新人类彻底地沉醉于动画片之中,并且在现实生活里自以为是地去扮演
“宫城良田”或者“樱木花道”。
多维的新新人类
当城市新人类以他们反复跳动的职业观念、追逐流行的审美态度和占有品牌的
社会意识使“婴儿潮”一代进退两难的时候,新新人类带着比他们更为独特同时也
更为夺目的标签走上了社会舞台的前沿,虽说,对生活一棵不敏感的人们或许这一
次依然会麻木不仁。
新新人类呈现的是一个多维的向度。
“国际主义”或者叫作“世界主义”是他们身上的第一个标签。
从“哈根达斯”到“汉堡包”,从“飘马”到“ELLE”,从“贝克汉姆”到
“岁伯特·巴乔”,新新人类愿意比他们的兄长新人类体现出更广阔的世界视域、
更多样的国际知识。由于他们成长的背景与新人类有所不同,新新人类更鲜明地模
糊着本土与域外的界限,在强烈地无所谓任何民族化的东西,更热狂地将双眼紧紧
盯住国际上的每一种流行趋势和每一个流行潮头,在跟上这种趋势和跃上这个潮头
的时候,陶醉于国际主义的想象中。某种意义上说,新新人类实现了“杰尼亚”品
牌对它的主打客层的希望:穿“杰尼亚”服装的男女,应该是一个放弃本土文化观
念的人,他在“杰尼亚”这个品牌中,完成国际主义者的形象塑造。
不断地迫求运动感,并在这种运动感中体味生命的细微差异实现生命的意义,
这是新新人类身上的第二个标签,或者说这是他们的第二个特点。
从“香山瘦身”到“青年会健身房”,从“通通迪斯科”到“卡丁车大奖赛”,
新新人类比起新人类更富于动感。如果说他们的兄长最主要的身体姿态是“坐着倾
听齐秦、王杰、赵传、童安格、惠特尼·休斯顿、邦·乔维、迈克·杰克逊”的话,
那么,他们的身心语言则更多地讲述着有关城市运动的故事。我们发现他们是如此
乐此不疲地求解着各种城市运动程式,忽儿渴望自己成为一个三围标准的业余模特
儿,忽儿希冀自己成为一个腾挪自如的准芭蕾舞演员,在这些角色的不断置换中,
他们有意无意地拒绝内心的停顿,拒绝使自己在这样的停顿中获得悠长的思考。他
们要求的只是让自己跃人城市的能量场,在能量漩涡的高速转动中虚空、掏干直至
瘫痪,也只有处于这样的生命境地中,他们方认为生命得到了它存在的意义。
而纸一样的平面性,则是打在新新人类身上的又一个印记。
已经有人用“无厘头文化”来概括城市新人类,新新人类则以“超级的无厘头
文化”来对自己进行新的概括。仅以流行音乐为例,如果说新人类还能够咀嚼谭咏
麟《水中花》的凄婉意境、崔健《一无所有》的愤怒心声,那么,新新人类则弃绝
流行音乐中任何可能的深度、可能的意义和可能的想法,他们津津有味地感受着那
个由商业社会一手炮制而出的范小萱的没有深度(当然,这个深度是以“婴儿潮”
一代的标准)的节奏,要不,便和那个同样没有任何深度可言的张惠妹打成一片。
顺便说上一句,假如你有兴趣去听听张惠妹《牵手》的话,你会对新新人类的“超
级无厘头文化”感受颇深,你亦会知道什么叫作纸一样的平面性。
描述多维的新新人类可以有多种角度,但我想,这些描述只要不是出自新新人
类之手,它就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代的偏见”从而导致叙述的偏见。因此,期待一
种“原叙述”就十分必要,它是对我们尚不太清楚的新新人类的另一种逼近,也是
对这个让“婴儿潮”一代始终瞠目结舌的人群的另一次解读。从边缘走向中心的
“白领”
在这之前——我指的是1997年以前——“白领”这个在今天已被许多人反复聒
噪并反复引起歧义的人群还只能处十社会大厅的一侧,还只能扮演着“犹抱琵琶半
遮面”的角色,尽管作为一个最富于生气的新人群,她不但早就存在于我们的社会
里,而且也早就以自己的方式影响看她周边区域的人们。
细细推敲一下“白领”的这种非主流状态,我想是颇有意味的,因为在这中我
们可以看到社会和人们出于历史、现实双重需要产生的对这个新人群的压抑。
首先,在旧文化模式中浸浮甚深的人们无法接受这个新人群的出现。对他们来
说,这个人群给他们的感觉只是一些在洋人的豪华写字楼里颠前跑后的家伙。由于
这个人群始终渴望以准洋人的面貌出现——装腔作势地学习洋人的作派,自命不凡
地看待自己的同胞——这不仅使人们嫉妒地联想起录年在外滩一带狐假虎威的“洋
买办”,还使得他们相当轻蔑的心情将这个人群描述成“伪白领”和“假白领”,
“他们算什么白领?在中国,会有西方意义的白领吧?”
其次,对传统的社会架构而言,“白领”这个人群成了一种有力的颠覆,一种
不安的挑衅。因为就在不久前,我们社会中的人群在总体上还被划分为“工人阶级”、
“知识阶层”等等不同的群体,在这样的划分中,社会的结构获得了稳定,社会的
意识形态获得了它的所指对象。然而“白领”的出现将这样的划分作了彻底的改变,
它瓦解了原先稳定的社会结构,它也使原先的社会意识形态失去了它的部分所指对
象,处于一种“悬置”的状态。
再其次,旧日的社会文化也由于“白领”的产生而无法保持它的固定面貌。人
们不是熟悉着以孔盅、老庄为代表的传统文化吗?他们不也熟悉着一度曾是“洪水
猛兽”的西方文化吗?他们还熟悉着唯我独尊的精英义化,激越、强悍的叛逆文化
以及缠绵、柔婉的流行文化,而今,在这块文化拼图板上出现了鲜为人知的“白领
文化”,它不仅分裂了既成的文化图景,它还带来了令旧日文化深感不伦不类的有
关“品位”、“情调”、“欧陆风情”等等的学说,使旧日文化为之瞠目结舌、哑
口无言。
压抑于是就变得十分自然和必要,在其时的社会背景中,“白领”这个新人群
只能以十分可疑的面目侧身于社会主流位置的一边,虽说在非主流圈子中她相当活
跃,在民间社会中她引领着时代的风尚和时髦,但在主流的媒介上你看不见有关这
个人群的点滴报道,而在社会的发言台上你也不会听见有关这个人群的任何声音。
这一切将结束于何时?我们不能贸然断定,否则我们不是过于自信便是过于狂
妄。但有一个年份对这一切来说是相当重要的:1997。种种的细节都表明,正是在
这个年份,曾被社会架构、社会文化和社会主要人群所不屑的“白领”登堂入室,
开始由边缘而走向主流。
具体而言,曾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被社会和人们冷落的一些精品杂志(它
从一开始就期待着“白领”这个新人群的青睐),如《时尚》、《ELLE》和《HOW
(好)》等等,在97年纷纷迎来了它们的黄金时代,统计数字真实地表明,在昔日
一本也卖不出去的地方,而今它可以十本十本地出售。
在曾经被禁上出现“白领”这个字眼的大众媒体上,而今我们不但读到了对她
的具体阐释,我们还发现了将这个人群作为自己主力客层的谋略,譬如,上海最富
于生气、最具有激情的青年报人就表达了这样的鲜明倾向。此外,在新创刊的《大
都市》和新改版的《上海文化》等等精品杂志里,我们亦可以感受到我们城市部分
文化人对这个新人群的特殊兴趣。
商业集团的敏锐是不言而喻的,它们在1997年将这份敏锐投注到了“白领”身
上,在房地产商的众多广告上,你都可以看见这样的说法:白领人士的乐园,成功
人土的天堂。当然,在上海其他商业行当中,“白领”也成为它们的首要关注对象,
服饰商正反复地向“白领”推销着他们的品牌;旅游商正不断地向“白领”灌输着
休闲的理念,家电商正持续地向“白领”宣传着技术在个人生活中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