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原乱-第4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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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唔……我真的受不住了……真的……”牢牢压在他身上的男子闻言,笑了笑,倒是没有再折磨他,又捣弄了片刻之后,终于一股热流溅出,这才总算是结束了这番实力悬殊的战斗。
一时两人相拥在床上,晏勾辰兀自微微气喘,将脸埋在师映川丰密浓厚的青丝当中,静静闻着对方黑发中绽放出的丝丝幽香,仿佛整个人都融化在男子的怀中,似乎只要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两人肌肤相贴,师映川沉稳的心跳透过胸膛一直传递过来,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默默体味着这平实而又短暂的时刻。
过了一会儿,师映川起身披衣,帐外的内侍已经备好热水,师映川跨入水中,晏勾辰也被几个贴身内侍扶进水里,仔细清洗着,师映川微闭着眼睛,任人替他擦洗身体,过了一会儿,他跨出水来,全身上下瞬间就被运功蒸干,一派清爽,几名内侍立刻手脚麻利地为他披上一件宽袍,师映川随手系上了衣带,对晏勾辰道:“十九郎那边的形势很不错,不过他远征万里,现在也是时候让队伍好好休整一下了,不然长期这样下去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千醉雪如今已是杀名在外,用兵如神,所到之地,甚至可以说是血流漂杵,这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真实写照,上位者互相之间如同棋手博弈,抬手间覆雨翻云,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弱者只能沦为牺牲品,这就是世间最残酷也最真实的法则。
晏勾辰闻言睁开眼,道:“也好,不过总要有人接替才是。”师映川淡淡道:“那就朝廷派人过去罢。”晏勾辰心中转念,面上却是认真道:“那么,你觉得谁合适?”师映川一副漫不经心之色,说着:“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晏勾辰扫一眼师映川面上神情,就道:“如此,就是敬国公赵献芝了。”赵献芝乃是永安侯赵剀之父,而师映川与赵剀的私情,并不被人所知晓,师映川听了,不动声色,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此并无异议,一时两人沐浴既罢,便睡下了。
翌日一早,师映川便回到了青元教,召见下属,将一些事务安排了一番,随即私下与永安侯赵剀见面,如此这般地交代几句,赵剀这些年与师映川暗中往来,对其言听计从,都一一应下,师映川也没有在此多作停留,交代完正事之后,便很快离开了。
师映川回到青元教,他换了衣裳,正准备去见自己的两个妻子,却有心腹之人快步进来,躬身禀道:“教主上次要的人,方才已送到了大都。”师映川闻言,扬了扬修长的眉毛,心情颇佳地道:“哦?这倒不错。”当下就由下人引路,来到了一间密室外面。
准确地说,这应该是一个囚牢,里面只有最基本的家具物什,一个容貌略有几分阴柔的俊美男子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发出声音,这时却听一个男声在外面淡淡响起,道:“……就是放在这里?”那声音不疾不徐,从容得很,接着,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床上的人勉强转动着全身上下唯一能够动弹的眼珠,看了过去,就见一个身形极其挺拔的男子站在门口,血红的眸子正往这边看,那目光已经不能单纯用深邃来形容,简直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血潭,可以吞噬世间的一切,这个人的样子并不陌生,而那容貌也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气质却变了许多,眉宇间交织着几分不易分辨的冷绝之色,男子一身青衣,披散着长发,从头到脚打扮得过于简单,没有哪怕一处与他滔天的权势相匹配的地方,但他站在那里,就如同凌驾于亿万人之上,冷冷地将众生踩踏在脚下。
师映川随手关了门,走到床前,床上的人并不陌生,事实上,早在他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彼此就已经认识了,那张俊美略偏阴柔的面孔,不是谢凤图还有谁?
此时谢凤图死死闭着嘴,一瞬不瞬地看着站在床前的男子,这个人从年少时期就是他心中极恨也极为嫉妒之人,从那时起,他就想过种种对付此人的计策,但都难以实施,而如今却是落入对方之手,大概很快就要像一只蝼蚁一样被人一脚踩死,思及至此,谢凤图于淡淡的恐惧之余,更多的却是不甘,以及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的沮丧和无力感,这个人的出现,是所有处于同一时代的强者的悲哀,因为烈日的骄华,注定要掩盖月辉与星光。
师映川忽然笑了起来,谢凤图是在近期一次执行任务中被秘密捕获,暗中通过特殊渠道送来摇光城,而师映川这么做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此人已经对身为傀儡的谢檀君产生了怀疑,要知道谢檀君当年是被师映川当作一枚重要棋子留在断法宗的,但毕竟此人是被炼成了活尸傀儡,无论是举止还是行事等等,与从前多多少少还是会有所差别,若是其他人也还罢了,但在极熟悉的人面前,时间长了只怕就会露出破绽,因此谢檀君回归宗门之后,大部分时间都以闭关修行为由,很少与人接触,尽量避免会露马脚的可能,不过近来由于一些原因,谢檀君须得出面,这就使得他不得不与其他人接触,而谢凤图此人乃是谢檀君的嫡亲侄儿,岂能不熟悉自家叔父的方方面面,于是前时受宁天谕操控的谢檀君便发现谢凤图似乎已经起了疑心,因此师映川与宁天谕当机立断,就决定将谢凤图这个不确定因素抹去。
师映川的目光淡淡扫来,其中看不到任何锋芒,那种毫不在意的淡然之态,仿佛只是在看着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又仿佛能看透一切,被他的目光这样扫到,谢凤图却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恐怖压力,令他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紊乱起来,却见师映川笑了笑,道:“我不在断法宗的那些年,你纠缠了碧鸟很久,不要告诉我这仅仅是因为你喜欢上了她……最重要的是,碧鸟乃是飞秀峰峰主的义女,你是想借着联姻之事,日后逐渐将碧麟峰的势力渗透到飞秀峰罢?时间长了,只怕就能控制相对势弱的飞秀峰,在宗门内取得更大的声势,我说得可对?”
被点了全身大穴的谢凤图无法开口,但眼中流露出的东西却分明证实了师映川所言不假,即使与事实有出入,想必也不会差得太多,这时师映川伸出手,撩起了对方一缕头发,悠然把玩着,含着讥嘲之色道:“碧鸟是我的妻子,你逼得她为了躲避你,宁可被囚禁起来,后来又出了家,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置你?”
师映川说着,弹了弹晶莹剔透的指甲,谢凤图突然就眼前一花,整个人已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前一刻,模糊就见师映川微笑说道:“不过不用担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并非死亡,因为有时候,死反而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不过我想,你大概宁可死了。”
半晌,当师映川推门而出时,他的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以布巾覆住面部的男子,两人回到师映川的住处,男子拿下布巾,露出谢凤图那张俊美阴柔的脸孔,只是眼下这已不再是谢凤图本人,而是占据了这具肉身的宁天谕。
俊美的面孔在光线中显得分外白净,只是原本的阴柔却早已消失不见,被寒石一般的冷峻所取代,明明还是同一具皮囊,却仿佛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人,宁天谕缓缓活动着双手,开始迅速去熟悉这具身体,师映川在旁边看着他,说道:“半步宗师……这具肉身也还算是不错了。”宁天谕恍然不觉,只是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说道:“你我本是一体,随着你修为上升,我也越发强大,以你如今的境界,只要我在一定范围内活动,始终不离你太远,就可以一直以这样独立的形态出现。”
师映川听着,不由得就有些感慨,点头道:“记得从前你在夺舍之后,只能在短时间内出现,一旦离开本体的时间超出限制,不但你要消散,就连我也会受到连累,而如今你却已经可以没有时间限制地自由行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就是重生么?”宁天谕神色冷淡,道:“不要忘了,只要我离你身边稍远,立刻就有性命之危,这又哪里谈得上‘自由’二字。”师映川不以为意,笑道:“即便如此,那也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你这个人,未免也太不知足了些。”
宁天谕神情之间闪过一丝不屑,他看了看自己白皙的双手,道:“这种粗鄙的肉身,也不过是勉强拿来一用罢了。”谢凤图此人眼下已是准宗师,日后有一定的可能会晋升宗师,而且可能性并不小,这样的人物,却被说成资质粗鄙,宁天谕眼光之高,可见一斑。一时他说着,目光便转向师映川,一只手抚上对方那结实的胸膛,犹如在摩挲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师映川是宗师之身,兼修秘法,肉身早已锤炼得凝实无比,内外洁净通透,说是冰肌玉骨也不为过,宁天谕用一种难以描绘的神情看着,仔细抚摩着师映川的身躯,淡淡说道:“……这才是完美的肉身,甚至胜过我们当初的那一具。”
师映川被他这么打量摆弄着,心中就涌起一丝说不出来的怪异之感,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但宁天谕与他乃是一体,现在就好象两个自己同时出现,若是一点也不觉得异样,那才奇怪,他一时没有说话,只任凭对方审视着自己的身体,过了片刻,见宁天谕并没有松手的意思,才皱眉道:“好了,别这么碰我,这种感觉可不好。”宁天谕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样子,道:“你又不是什么洁身自好、不惯与人亲近的人,眼下倒这么忸怩起来,做给谁看?”
师映川与他相处十余年,彼此之间早已熟悉之极,况且二人原本就是一体,因此说话行事哪里会有顾忌,便索性抓住宁天谕的手,一面将其腰身揽住,贴近自己,语气轻佻地道:“既然如此,那么不如就再亲近些……你也知道,大光明峰的功夫练到一定程度,就对人体因交合产生的污浊杂质气息十分敏感,这具身子我只闻到干净清新的气味,啧啧,原来竟还是纯阳之身,看来这谢凤图倒是个对女色男色都没什么兴趣的人,不如就便宜了我,如何?”
宁天谕任他揽住,表情只是淡漠,嗤道:“你倒是荤素不忌。”师映川松开手,不再玩笑,他用玉匙舀了些香料洒进面前的香鼎,随意说道:“再过几日,超度法会就要开始,所需之物也都已经准备妥当,到时候十九郎也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罢,不过总还要再晚几日才能回到摇光城。”宁天谕与他无时无刻不在一起,自然知道师映川在这件事背后的图谋,便道:“你倒是心思狡诈得很,就连我一开始也不曾想到你会利用此事做这种文章。”师映川面无表情,淡淡道:“这有什么,无非是一点小手段而已。”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超度法会的那一日,这些年来天下战乱不止,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不计其数,生逢乱世,人命原本就如同草芥一般,因此类似的超度法会自然也就会有许多,事实上哪怕是从前诸国之间征战,也是会不时举行法会之类的仪式,为本国那些战死疆场的士兵进行超度,这是很常见的事,只不过此次大周举行的这场法会规模空前,颇为盛大而已,超度的乃是那些为大周捐躯的士兵以及青元教死去的教众,这一日待到天光暗淡之际,偌大的空地上已是人海济济,此处两面环山,放眼看去,远近俱是黑压压地一片,人头攒动,赶来这里的人已有近十万之多,并且数目还在不断地增加,人群中有的人衣着朴素,有的则华丽许多,显然贫富不一,在平时当然是不会有所交集的,但眼下却都是汇聚在一起,众人绝大多数并不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此,因为其中不少人都是有亲朋好友在战争中失去了性命,一时间周围的气氛颇为肃穆,几乎无人嬉笑打闹。
将将入夜之后,中心的空地上开始亮起了灯,无数灯笼挑起,照亮了一方天地,五千名甲士队列整齐,数百僧人面色端严,各色仪仗齐备,场面肃穆隆重,这些都无须多说,只不过除了人们熟悉的一些仪式所用的布置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物事,只见三个一模一样、每个都足有近三丈高的巨大木柴垛整齐地设在空地中心,散发着一股古怪的气味,似乎是在木头上浇了些火油,不远处用朱砂在地上划出一个范围不算很大的圆圈,清晰可见。
这样规模的法会自然由皇帝出面,一番大同小异的烦琐仪式之后,原本以为差不多快要结束的人们却突然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鼓声擂擂,疾如骤雨,与此同时,三个巨大的木柴堆被人点燃,浇了火油的木柴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将附近照得一片通亮,简直映红了半边天,十数万人都是一愣,既而就都知道肯定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发生,因此不由得都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