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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崩原乱-第31部分

小说: 崩原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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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梳碧俏脸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红,道:“他……”师映川却大大方方地打量了一下甘幼情,道:“姑娘姓甘?听说有甘氏表小姐在此处做客,想必就是姑娘?”甘幼情轻轻一笑,道:“这孩子倒是有趣。”她只当师映川是方梳碧带来瞧热闹的族弟,因此并不在意,只对方梳碧道:“宝花已经在等着你了,我闲着无事,便出来瞧瞧,你怎的还不过去?”
  方梳碧有些歉然地说道:“刚才瞧见这里花开得这么好,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甘幼情笑道:“桃花谷四季常春,桃花满谷,整日里有如此美景可供欣赏,你还能瞧得上别的地方?”一面浅浅说笑,一面带方梳碧走出花海,后面师映川悄悄朝着远处的轻云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必跟过来,自己便随在二女身后朝着前方走去。
  走过长长的小径,前方的美景越发层出不迭,亭台楼宇,小筑斋阙,都是随处可见,许多在别处难以见到的奇花异草,在这里也往往到处都是。
  此时一间极阔大的长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男女皆有,面前的小几上都摆满了香茶果品,宝相宝花一身剪裁合体的胭脂袍,并无其他纹饰,腰间束着一条淡金色腰带,衬得她整个人英气勃勃,也显现出无限美好的曲线,少女眸如点漆,顾盼生辉,虽然不是绝美,但也是一道极吸引男子注目的美丽风景,这里设的乃是跪坐席位,前置矮几,宝相宝花端正跪坐着,衣摆下露出穿着丝履的优美玉足,正与近前的一名少女低声说着话,那少女脸上遮着面纱,看不见容貌,乌黑的髻上斜插着三根翠碧簪,形成一个雅致的扇面,衣裙亦是考究,显然也是一位颇具风姿的美人。
  二女说了片刻,宝相宝花忽然转首向旁边侍女道:“二哥怎的还不见他来?他可是答应了我,会从万剑山赶回来的。”那清秀侍女道:“不如奴婢去前面迎一迎,只怕二公子就快到了。”正说着,厅口处珠帘一动,一个清瘦的人影走了进来。
  偌大的长厅内忽然寂静一片,只剩下一个异常稳定平缓的脚步声,仿佛是落在人的心上,那人大概十七八岁,天青色的衫子将脸容衬托得尤为白皙,腰间佩着一柄通体晶莹生辉的剑,眸子亮如星辰,双眉好似国手丹青精心画上去的一般,眉心之间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殷红圆印极为抢眼,一肤一肌都是雨后的白薄胎新瓷,整个人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短暂的安静过后,众人下意识地起身相迎,宝相宝花快步走了过去,拉住那人的手,目光中有些复杂,又有些伤感和更多的欢喜,说道:“二哥,你怎么才来。”
  年轻人微抬眼帘,道:“……时间应该还早。”宝相宝花拉他入座,嗔道:“你呀,总是有话来驳我,从不让着我一些。”
  先前那名戴着面纱的少女此时素手一抬,揭开了薄薄的面纱,落落大方地展现出一张面部轮廓极精致的容颜,娇美如画,天然一种妩媚之情扑面而来,一绺青丝有些随意地垂在脸侧,唇角浅笑,却绝无柔弱之感,一双美眸看着那少年,盈盈一笑:“……季哥哥,别来无恙?”
  季玄婴平静而沉默地坐着,脸上没有特别明显的神情波动,只道:“我很好。”温渌婵含笑如初,道:“上回见面已是去年的事了,季哥哥气色还是那样好。”
  这边正说着,外面又有三人走了进来,甘幼情带着方梳碧师映川入内,将他二人安排在一处,方梳碧先是去宝相宝花那里说笑了一时,这才重新回座,却见师映川正有些好奇地瞧着季玄婴那边,便道:“你在看什么?”




☆、四十、宴中

  师映川听她问起,便笑道:“我在看那个穿天青色衣裳的人……那是谁啊,你认识么?”方梳碧点了点头,道:“认得,那是山海大狱二公子季玄婴,人称妙花公子。”师映川不解,问道:“季玄婴?怎么不姓宝相?”方梳碧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是与狱主一向不睦,便随了他爹爹的姓。”
  师映川人生的前四年都窝在小小的大宛镇,后来又基本一直待在大光明峰范围,整日里无非就是修炼再修炼,所见所闻自然闭塞不少,眼下就不免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随了他爹爹的姓?他爹爹不就是山海大狱狱主宝相脱不花么?”
  方梳碧小声笑道:“狱主是他父亲,而他爹爹姓季,乃是极少见的侍人,你没瞧见他眉心的红印么,他也是侍人。”
  说罢,见师映川仍然满脸茫然,知道他年纪小,一些事情没有听说也很正常,便详细解释道:“其实侍人与普通男子没有什么不一样,唯有一点不同,便是可以生育,与男子女子都可以婚配,若与女子婚配,则与普通夫妇没有任何不同,但如果是与男子婚配的话,那么侍人就有很高的可能性会诞育子女,与女子怀胎的几率是一样的,而所生的子女也大多是普通男女,只有很低的比率也是侍人……因此侍人一向是极罕见的,只怕不比鲛人多呢,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师映川恍然大悟,以手拍额道:“我说呢,那些姑娘也就罢了,怎么那么多男的也一直瞧那二公子,一个个热切得很,哪怕人家确实生得好看,哪怕这些人都有龙阳之好,也不该这么明显,原来是因为这二公子是侍人……”
  方梳碧轻轻一扯他的衣袖:“小声些,这位二公子不喜欢旁人说他侍人的身份。”师映川低声问她:“那么宝相龙树和这位宝花小姐,也是那季侍人生的?”方梳碧道:“不是,大公子和宝花姐姐是一母同胞,只有二公子才是季侍人所出,现在这位季二公子师从万剑山,很少回蓬莱这里。”
  两人这边私下说着,那厢却已经开宴,说是生日宴会,其实并非吃吃喝喝,倒更像是清谈聚会,众人在一起说笑,凑凑话题,只谈风月,图的就是个惬意,也不乏有刚赶到的人,入座后便迅速加入到众人的谈笑之中。
  一时间气氛融洽,师映川正低声与方梳碧说话,逗得少女掩口娇笑之际,却听那外面的珠帘一响,有人大步而入,众人一愣之下,即刻纷纷起身,那青年黑袍黑靴,长发披在身后,两边鬓发上各穿着一颗大珠,座间一直表情平静的季玄婴微微皱眉,眼中有复杂之色一闪,宝相宝花却微带惊喜地笑道:“大哥你来了。”
  宝相龙树微一点头,目光却在周围一扫,立刻停在了师映川身上,他倒没有立刻表示什么,而是任凭宝相宝花命人在身边加设了座位,然后拂袖落座,季玄婴沉默了片刻,终于淡淡开口道:“……大哥。”
  宝相龙树神情平静,颔首道:“你回来了。”此时坐在稍远处的师映川满面无奈地打量着座间的宝相龙树,心想你这家伙在我面前时哪有这等威风?果然是人有千面,面面不同啊。
  座间甘幼情却已放下手中所持的那柄孔雀扇,袅袅道:“方才正在论诗,表哥一向善于此道,才情非凡,不如也与我们凑个趣如何?”她容色美丽不可逼视,雪肤花貌,连声音也如黄鹂出谷,在座不少青年眼中流露出倾慕之色,但众人大多知道此女心系宝相龙树,旁人基本是没有机会的。
  宝相龙树方才从进了厅中到现在,除了一丝礼仪性的微笑之外,脸上基本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端方气度,以及并未刻意却依然流露出来的凛傲之意,但此时听了甘幼情的话,却出人意料地忽然微微一笑,淡声道:“……有何不可?题来!”
  甘幼情见状,心中欢喜,笑盈盈地将题目递去,宝相龙树一看,原来是情爱一类,倒是正中他心思,一时间沉吟片刻,便缓缓念出一首来,果然措辞优美,词句清新,这等文才,也是少有了。
  众人自然免不得恭维一番,师映川却是心下一动,旁人或许听不出别的,但那诗中所写的分明就是他与宝相龙树两人之间相识之事,而后面又满怀求爱之意,根本就是故意念给他听的,一时间眉尖微微一蹙,心情陡然变得有些复杂,正值此时,只听宝相宝花的声音传来:“……梳碧,已经轮到你了。”
  方梳碧闻言一怔,她方才只顾着与师映川说话,哪里有心顾得别的,也根本没注意即将轮到自己,此时毫无准备之下,又兼心中慌乱,哪里作得出什么诗来?正窘得手足无措间,身旁师映川却已朗声道:“……不如我替她罢。”
  师映川说着,慢慢挺直了身子,坐得笔直,就如同一把宝剑突然拔鞘而出,不复先前的暗淡无光,一面缓缓从袖中伸出双手,平稳地放在几面上,他有此一举实在出人意料,倒是令周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此时,众人这才正眼看向这个连少年也还称不上的男孩,目光中有着疑问与意外,不过这安静的瞬间立刻就被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正是宝相龙树,他忽听此言,便抬起了脸,只见青年的目光在方梳碧的身上转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眸色一闪,转瞬却又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
  师映川便笑了起来,他心念一转,就已念道:“东山崔嵬不可登,绝顶高天明月生……”一边缓缓说着,一边却在暗中以指尖轻搔了一□旁少女的玉腕,方梳碧顿时低下头去,掩饰住了脸上浮起的红晕,心中暗啐这小坏蛋恁地大胆。
  这两句无论用词还是意境都算是普通,并不出彩,甚至还略显流俗,众人也并不觉得有何出奇之处,不过作诗的人只是一个孩子,至少把格律平仄等等都用对了,铺垫得也还好,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作得出来的,因此在座之人也都听着。
  此时师映川顿了顿,没有立刻往下说,身旁方梳碧立刻抬起头,向他递来一个鼓励的表情,似乎在替他打气,师映川便轻轻拍着腰间的剑,继续道:“红颜又惹相思苦……”
  念到这里,笑容已经收敛,微抿着唇,看起来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又好象是在审视着厅中诸人,然而很快,师映川的视线便停在了宝相龙树身上,貌似不经意的样子,既而笑容重新缓缓绽开,一字一句仿佛轻叹般地道:“……此心独忆是卿卿。”
  宝相龙树原本面带微笑,但是在听到这最后一句之际,右手突然几不可觉地一颤,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一瞬,他反反复复地在心中重复着‘此心独忆是卿卿’这一句,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师映川既作此诗,分明是针对他方才的求爱诗,在此作出明确的回绝,告诉宝相龙树在他师映川心里,只有一个人。
  这首诗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佳作,但师映川年纪既小,又是在短时间内作出的,而诗本身也颇有可取之处,因此众人也都微微点头,并不吝于几句称赞,且又有几个少女意外地瞧过来,互相低语道:“那孩子是谁?小小年纪却有些大人的意思,倒也有趣得紧。”方梳碧白嫩的面容上亦是欢喜之意,一颗心却是怦怦跳得快了许多,她听得出来师映川这诗究竟是写给谁的,心中不免又是甜蜜又是紧张,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骄傲。
  此时宝相龙树拿着手中的酒杯,静静看着师映川,那目光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脸上的笑容却是似乎渐渐明朗起来,淡然道:“……很不错的诗。”说罢,忽然另一只手轻轻一招,一名侍女便无声无息地上前,宝相龙树吩咐道:“拿些果子露来,送到那边桌上。”
  很快东西便送了上来,放在师映川与方梳碧面前的矮几上,宝相龙树眉宇之间忽然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同时坐直了身体,右手轻轻一个手势,温言道:“方才听轻云禀报,说你来了这里……你伤势未愈,最好不要喝酒,喝点果子露就是了。”
  此话一出,厅堂中立时静得几乎可以听到人呼吸的声音,宝相龙树言语之间如此亲密熟稔,显然是完全出乎众人意料,甘幼情与宝相宝花却是同时妙目一闪,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原来是他!
  甘幼情定定看着不远处的师映川,一只素白玉手缓缓捏紧了酒杯,她脸上的表情尚算平静,但唯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自己心中究竟是如何千思万绪,她这两日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听月楼里的那人,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会是这样一个无甚出奇之处的男孩,一时间心中百转,却是整个人都乱了,而座中季玄婴眼中精芒一闪,目光在师映川身上停留了片刻,这才移开。
  师映川面部肌肉微微一抽,神情渐凝,却又嘴角很快扯出了一点笑容,缓声说道:“……我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没有什么大碍了。”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宴会照常继续,等到暂时散场休息的时候,师映川拉着方梳碧出去,两人沐浴在阳光里慢慢走着,方梳碧道:“原来你和少狱主认识。”师映川点点头:“以前就认识,这次是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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