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一杯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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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见自家外甥说得直接,卢宿阳也没有了绕弯的兴致,沉吟道:“朝堂之上文有谢家,武有顾家,但如今圣上正值壮年,又怎会让大权旁落。”
“舅舅,您忘了吗?除顾谢两家,还有赵家啊。”赵家乃是皇后娘家,当年曾助当今圣上登基,而赵无暇与赵掩瑜正是这赵家的旁支。
“你的意思是……”卢宿阳望着自家外甥笃定的双眼,竟说不出话来,该说自家外甥是胆大妄为呢还是异想天开。
“赵家也曾受先帝打压,可如今在朝堂上又有谁敢与之作对?”顾寒昭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看似漫不经心,但眼中的冷意却让卢宿阳心惊。
卢宿阳一口喝下杯中已经没有热气的茶水,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老了。
“从龙之功……”卢宿阳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当今圣上总共有五位皇子。三皇子是宫女所出,出生低微且生性优柔寡断,不堪大任,六皇子是张妃所出,资质出众,可惜身有残疾,五皇子倒是皇后嫡子,资质也算不错,可他已有赵家扶持,且赵家一直想替代顾家在军中的地位。十皇子受当今圣上宠爱,只是太过年幼,性情不定,略显骄纵。”
顾寒昭听着卢宿阳分析,心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一番分析分毫不差,三皇子身份低微,性子又软弱,最终只成了位闲散王爷,是众皇子中难得善终的一位。六皇子倒是有些志气,可惜登基为帝的五皇子对他心存忌惮,最后被圈禁都城,郁郁而终。而十皇子,因太过妄为,得罪皇后,最后被贬为平民,下落不明。至于其他皇子,因皇后善妒鲜少有活到成年。
“舅舅,不是还有位十一皇子吗。”若不是前世的经历,顾寒昭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位一直默默无闻的十一皇子竟然还有如此野心。
“这,十一皇子毕竟还年幼,资质尚未可知,更何况他生母已逝,他也并不受宠爱。”
顾寒昭没有反驳,只是压低了声音,道:“当今圣上登基前,又有谁相信最后的胜者是他呢?”卢宿阳噤声,确实,在先帝众多儿子之中当今圣上的资质只能算是平庸,但谁曾想到,最后众皇子互相猜忌设计,最后却让这个他们最不放在眼中的成了最后的赢家。
况且这帝位,是皇子之争,又何尝不是诸臣之争。
直到天色渐暗,卢灵雨派人来请,这番甥舅间的谈话才结束,除了卢宿阳和顾寒昭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达成了何种共识。
一场简单的家宴被安排在荷塘边的落雨亭里,卢宿阳也不吝啬,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直道不醉不归,众人见他欢喜也不阻止,就连最小的卢智桐也用筷子点了酒水尝了尝味道。
顾寒昭兴起,一人便喝了一大坛子,就算平时他自负酒量出众,此时也有些微醺了,比起清冽的桃花酒,卢宿阳珍藏的酒味道更加醇厚。
待众人喝得七七八八,卢灵雨便举起竹筷击打手中酒杯,竹筷敲击在装着酒水的瓷杯上,发出高高低低的叮咚声,悦耳动听。卢灵雨最擅长的便是音律,此时兴起,就算手中无琴,也能用简陋的竹筷瓷杯奏出了一首曲子。
“妹妹总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卢宿阳的长子卢令城笑道。相比起自己的父亲以及妹妹,他的名声并不显,但这并不代表他无能,卢令城或许生性木讷不解风情,但他的一手书法却是连卢宿阳都甘拜下风,尤其是他醉后所书的狂草,随心所欲的笔锋与他平时的为人截然不同。
卢灵雨扬了扬眉,笑纳夸奖。
圆月空悬,银白的光辉撒在落雨亭中,伴着时而响起的叮咚乐声,顾寒昭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与亲人在一起的他不用再担心前世所遭遇的种种,只是这时,若有那人相伴才是真的圆满。
顾寒昭招顾冉升上前,耳语吩咐了两句,顾冉升点头,匆匆离开,不过片刻时间便手捧顾寒昭的长剑小跑而来。
顾寒昭接过他手中长剑,拔出剑身,只见寒芒闪过,依稀能够感觉到它的锋利与杀气,“寒昭不擅其他,便为大家剑舞一曲。”说罢利落地翻身,转眼间便落到了亭前较为宽阔的小径上。
及人腰的矮树丛间只能依稀看到翻飞的白色衣袍,以及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墨色长发,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招一式夹杂着与生俱来的戾气,锋芒毕现。
卢宿阳攥紧了双手,欣喜的同时更是忍不住心惊,怪不得圣上要将顾家看作心头大患。顾寒昭就仿佛他手中的长剑般,只有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磨难,才能拥有这样慑人的锋芒,这样的人生于忧患,又怎是那些生于安乐的人所能敌的。
卢灵雨缓下手中敲击的动作,配合着顾寒昭出剑的速度,原本叮咚悦耳的靡靡之音竟显露出几分肃杀之意,与顾寒昭的剑势配合地完美无缺。
☆、第七章
“爷,醒醒!”顾寒昭睁开眼便看见顾冉升近在咫尺的脸,揉了揉因宿醉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顾冉升推开一些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顾冉升递上擦脸的帕子,答道:“巳时快过了。”擦完脸的顾寒昭放下帕子,用昨夜的冷茶漱了漱口。
顾冉升接过茶盏放回桌上,正准备伺候自家爷穿衣挽发,便见顾寒昭已经利落地穿上衣物,径自将披散的墨色长发用玉簪挽好。
顾寒昭自然也察觉到了顾冉升的惊讶,只是他在前世早已经习惯自己动手,与其在日后让众人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不如现在就让他们适应。
“舅舅他们醒了吗?”顾寒昭坐在桌边,看顾冉升带着卢府训练有素的丫鬟将还温热的早点摆放在自己面前,问道。
“舅老爷昨日喝多了,现在还没起,大公子因为要帮舅老爷准备白帝诗鉴,早早便出门了,其他几位公子小姐也还未起身。”一名年纪稍长的丫鬟恭敬答道
顾寒昭点头,示意自己知晓,自重生以来,他心中一直绷着一根弦,担心这一世自己还是落的与前世一样的下场,或是因自己今世偶然的一个任性举动,错过与赵掩瑜的相遇。他一直表现地小心翼翼,担心未来一尘不变,又担心未来变数太多。可如今,与家人与和赵掩瑜的再次相遇,却让他豁然开朗,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只要认准一个道理就够了,那就是珍惜眼前人。
想罢,心境已经改变了的顾寒昭脸声音都带上了一分雀跃,向在一边伺候的顾冉升问道:“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昨日趁着酒兴月下舞剑,体会了一把诗仙的潇洒,可是之后的事情却全然没有了印象。
顾冉升身体一僵,嘴角微微抽了抽,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遗憾,自家爷竟把昨日的景象忘的一干二净。顾寒昭的酒量是用边境驱寒的烈酒灌出来的,可就是酒仙再世,也不可能在独自饮下一整坛的烈酒后安然无恙,所以最后,顾寒昭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只是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顾冉升还记得昨日自家爷舞剑时的盛况,白衣翩翩,犹若谪仙,手中所握宝剑锋芒毕露,而那潇洒翻飞的身影所到之处更是寸草不生!
园中栽植多年的花草惨遭毒手,寒芒过处,只剩残枝败叶,原本欣欣向荣的盛景转眼变得枯败灰暗,卢家人非但不阻止,还在一边拍手叫好,看得园丁就算伤心心疼,也只能把眼泪憋回去。
顾寒昭似乎从顾冉升的眼中读懂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略不自在地干咳两声,聪明地不再提起。
饭毕,顾寒昭就想出门试试运气,昨日虽已与赵掩瑜相见,但早已习惯了两人之间朝夕相伴的顾寒昭因为之前的伤势还能稍加忍耐,可如今对方都站在自己眼前了,再拖拖拉拉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吩咐好府中的丫鬟,又给卢家诸人留下口信便带着顾冉升出门去了,顾寒昭对卢府熟悉,对白帝城却是不甚了解,按照卢家门房的指引逛了一圈白帝城,也算是欣赏了白帝的景致。只是走了许久却仍旧没有遇到想见的人,顾寒昭多少还是有些失望。顾冉升察觉到自家爷似乎在找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在侯府当差第一重要的便是嘴严,其次就是不能有太强的好奇心,顾冉升虽然性子跳脱但还是懂得轻重,特别是侯府中的许多事情都关系到朝廷机密。
“爷,前面就是书市了。”顾寒昭顺着顾冉升所指的方向望去,便看见一条人声鼎沸的长街,街上人来人往,行人大多做书生打扮,手上或多或少都捧着几本书。
白帝城最多的便是文人,而文人一多,一些嗅觉灵敏的商家便发现了商机,在这长街上坐落着几十家铺子,囊括了琴棋书画在内的所有文人会用到的东西,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且为了能让文士们更好地讨论切磋,这街上还设有专门的茶室,甚至在白帝诗鉴期间搭起擂台,供众才子畅所欲言。
这擂台也叫百家擂,是书市长街极具特色的景象之一,百家擂之名取自百家争鸣的典故,就是希望借此重现古时各流派争芳斗艳的盛况。
因此,这书市便成了白帝诗鉴时的必去之处,也是衙门重点关注的对象,除了街上固定维持秩序的衙役外,每半个时辰,便有一队的衙役巡街。
“爷,前面好热闹啊,我们去看看吧。”顾寒昭见顾冉生所指的方向正是那百家擂,也没有在意,嘱咐了声,便任他去了。
顾冉生走后,顾寒昭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便打算逛逛这书市,看看有什么稀奇东西。走了没几步,便见一名鬓角斑白的老人与自己擦肩而过,边走口中边念念有词:“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顾老侯爷岂是能随意谈论的。”
顾寒昭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因此老人虽说得含糊,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也升起了疑惑。
顾寒昭正打算去听听这百家擂,却见顾冉生匆匆向自己跑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爷!那书生欺人太甚!”顾寒昭皱眉,示意顾冉生慢慢讲。
“那人在台上诋毁老侯爷,诋毁顾家军!”顾寒昭听罢,眼中也有了冷意,亲人和爱人是他的逆鳞,无论是谁触碰他都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二人一同穿过人潮,站在百家擂前,此时台上一名青衫文士的宣讲应是到了尾声,台下听众表情不一,大多数都显得十分愤慨,但也有面露犹豫的,显然,这一部分人动摇了。与北渊一战后,顾家在南泽百姓中的声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所以引来一些人的妒忌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人为何会选在此时此地发难。
那人见台下众人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复又高声说道:“与北渊一战中,号称仁义之师的顾家军曾以边民为饵诱敌,更是无故斩杀数千降俘。此等视人命为草芥之军,有何资格得到我辈敬重!”这一次底下百姓不再只有愤慨之色,而是面露怀疑窃窃私语。
顾寒昭皱眉,眼中寒意更深,主张以边民为饵诱敌的不是顾家军亦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朝廷派下的御使监军。至于斩杀降俘更是无稽之谈,那千人北渊先锋军犹如蝗虫,所到之处只剩一片残垣断壁,若不斩杀他们,怎么对得起那些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南泽百姓!
“爷,我上去把他揍下来!让他再胡说八道!”顾冉升挽起衣袖,咬牙切齿道。
“等等!”顾寒昭伸手将股冉升拉住,“再看看,里面有蹊跷。”若是以前,顾寒昭恐怕也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可是现在他会想得更多。前世圣上对他存了猜忌之心的缘由又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功高震主。若只是如此,在他卸去南泽元帅之位后,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百家擂有百家擂的规矩,若是对擂上人所述不认同的,尽可上去争辩,但动手是万万不能的。且此人表现得太过刻意,就像是谁故意放下的饵料,至于钓的是哪条鱼就不得而知了。
前世的顾寒昭倒是听闻过白帝诗鉴之时曾出过几个文人因意见相左而大打出手的事情,但起因经过结果他都不甚了解。
就在顾寒昭走神之时,台上的场面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或许是青衫文士的狂傲成功地引起了众人的怒火,终于有人看不下去站了出来。待顾寒昭看清台上之人,心中的喜意再也压制不住。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赵掩瑜上台时倒没有想太多,只是自己年少时曾随祖父游学,到过壑璧城。当时北渊与南泽战事胶着,虽未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时不时总会有些小冲突。
“这位公子,敢问尊姓大名?”那青衫文士见赵掩瑜年幼,心中轻视,随意问道。赵掩瑜见他最后这番作为,也不恼怒,只是客气答道:“在下姓赵,只是一名医者。”底下看热闹的众百姓很快就有人认出他正是昨日在闹市伤人事件中最先